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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贺洲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邱言至眼睛紧闭,然后又缓缓睁开,他声线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来。

    他说:“DID,全称是Dissociative

    Identity

    Disorder,是指多重人格障碍,也叫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贺洲,如果我说,那天你看见的不是我,你信吗。”

    贺洲盯着邱言至,他不允许自己表现出一丝异样的情绪,依旧用冷漠的语气包裹自己:“你觉得我应该信吗。”

    邱言至继续说:“那个人叫夏远,他根本就不相信爱情,他不爱任何人,也不期待被任何人爱,他总是对我说爱情是愚蠢的,他也总是认为我爱你是愚蠢的,所以每次他出来的时候,总是要谩骂你,侮辱你。”

    “那天,我设计与你结婚的事情被你发现,你离开之后,我整个人都很慌张,我觉得我要失去你了,那天我的情绪很不稳定,所以夏远就出来了,他觉得卑微的爱情是最令人瞧不起的,他甚至觉得爱你的我是卑贱而可耻的,所以他故意以夸张的姿态模仿我,借此来羞辱我……然后就是你看见的事情了。”

    贺洲沉黑色的眼眸冷冷的看着邱言至,不说话。

    邱言至心里有些慌。

    其实他也觉得自己扯地有些离谱。

    但他实在也没办法了。

    只是不知道他刚刚编了那么一大堆,贺洲能信几分。

    但不管贺洲是信还是不信,邱言至这段时间是怎么也不敢再离开贺洲了。

    吃饱之后,他脑子也灵活了些,明白了不少事情。

    大黄曾经说过,如果不注意,导致自己的人设崩塌,将会造成NPC的系统崩溃。

    邱言至怀疑现在所遭受的一切事情都是因为贺洲的系统损坏而造成连环反应,导致整个游戏世界都出现了问题。

    所以他无法退出游戏,所以他无法独自感应游戏世界,除非依仗于贺洲。

    贺洲是所有问题与矛盾的出发点。

    也是解决问题的关键点。

    .

    不过邱言至还有一个有疑惑的事情。

    如果他本人无法感应到游戏世界,是因为游戏已经把他这个玩家给忘却抛弃,而他所见的那些白色,应该便是游戏没有运行的空白界面。

    那为什么贺洲出现的时候,整个游戏都为他运行?

    贺州一个NPC,在玩家缺失的状态下,游戏为什么还要为他构建整个世界模型?

    当时,贺洲一步一步朝着邱言至走来,世界一点一点在他脚下形成的那一刻。

    恍恍惚惚中,邱言至简直要产生一种错觉来。

    ——好像贺州不是游戏的NPC,而是游戏的主人似的。

    .

    就在这时贺洲忽然站了起来,朝着外面走。

    邱言至慌忙紧张地跟上他的步子:“你要去哪儿?”

    贺洲转头,有些忍无可忍了:“你为什么总是跟着我?”

    邱言至有些委屈地后退了一步:“我怕你丢下我。”

    贺洲沉黑着脸问他:“你是未成年吗?你是残疾吗?你不能独立生活吗?”

    “我不能。”邱言至低着头,小声说,“我只能和你在一起。”

    贺洲觉得自己已经和邱言至无话可说,就不再理他。

    贺洲本来是打算离开家里去另一个公寓的。

    可邱言至一直跟着他,他从这个家换到另一个家,也没有什么意义,便直接在这里休息了。

    贺洲越来越觉得邱言至是有什么毛病了。

    贺洲只要一走动,邱言至就满脸紧张,问他要去哪儿。

    贺洲面无表情表情地说:“去洗澡。”

    邱言至不知廉耻地说:“我可以和你一起洗吗?”

    贺洲拒绝了他,邱言至竟然还一脸失落,然后飞快的去隔壁的小浴室洗完了澡,就又蹲到了贺洲的浴室门口,等贺洲出来。

    贺洲洗完澡出来,邱言至抬头,说:“贺洲,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我的屋里。”

    贺洲本来想拒绝的,看见邱言至的眼睛,不知怎么就答应了,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邱言至的房间离浴室和贺洲的屋子都很远,贺洲如果不过来,邱言至甚至都看不见自己的屋子。

    贺洲过来后,从自己的屋里拿了些衣服,拿了手机,然后他果真在抽屉里找到了记忆里的那个水果糖。

    和他想象中一模一样的水果糖,不过有两颗。

    一个是,一个是西柚。

    邱言至小心翼翼地把那颗糖剥开,然后放到嘴里。

    和他在那空白而迷茫的两天里,一点一点构造出,想象出的味道,一模一样。

    前调是甜,余味是酸。

    邱言至忽然就感觉鼻子也酸了起来。

    邱言至把剩下那颗西柚糖攥在手里。

    贺洲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你让我来这里做什么?”

    邱言至有些不舍地把那个西柚糖递给他:“要不要吃水果糖,这个很好吃。”

    贺洲皱着眉头说:“不要。”

    “好吧。”邱言至认真地把糖收了起来,然后抱起床上的衣服被褥,对贺洲说,“走吧。”

    贺洲:“去哪里?”

    邱言至:“去你房间里睡觉。”

    贺洲:“……邱言至,你是有什么毛病吗?”

    邱言至又抱起了旁边的被子:“我可以睡地上。”

    .

    邱言至最后还是睡在了床上。

    他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一场很好的觉了。

    眼睛下都映着一圈淡淡的乌青,他看起来相当不安的样子,整个人蜷成很小的一团,嘴唇轻轻地颤抖着。

    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噩梦,邱言至整个人都打了个寒颤,然后忽然就伸手抓住了贺洲的手腕。

    抓住手腕后,他整个人都变得安宁了起来。

    他朝着贺洲凑得更近了些,把贺洲的整个手臂都抱在了怀里。

    终于沉沉睡过去了。

    .

    贺洲盯着邱言至看了一会儿。

    然后拿出平板,调出通讯软件,和一个认识的精神科医生进行了对话。

    他和医生大致说明了邱言至承认自己有双重人格的事情。

    想要和医生预约一下时间,下次带邱言至一起去看。

    贺洲犹豫一下,在对话框补充了一句。

    “双重人格的事情,不排除他说谎的可能性,不过除此之外,我怀疑他还受了什么刺激,还有一些创伤后遗症,看起来总是很不安。”

    医生说:“我给你邮箱里发了一个文件,你可以根据文件和你伴侣的行为,自行判断一下双重人格的事情他有没有说谎,然后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再仔细诊断。”

    贺洲关掉通讯窗口,正准备点开邮件,平板却啪了一下没电,自动关机了。

    贺洲本来准备起身去拿充电器,却又看见想起自己的手臂,被人死死的抱在怀里。

    他犹豫了一下,把平板放下,然后拿起了手机。

    他手机里没有下载很多软件,于是便习惯性地打开了浏览器,想要从浏览器里登录自己的游戏。

    但当他打开浏览器,正准备在搜索栏输入邮箱时,看见自动弹出的历史搜索记录,贺洲忽然发现……他似乎拿错了手机。

    这不是他的手机,是邱言至的。

    而且,历史记录的最近两条分别是。

    “DID患者的日常表现。”

    已及。

    “如何假装DID。”

    贺洲几乎能听到自己的磨牙声,他正准备把手机扔开,却又看见了最底端,最遥远的一条搜索记录。

    “如何委婉地告诉对方,他技术真的很差。”

    贺洲这回才是真真切切地,听见了自己的磨牙声。

    .

    贺洲感觉他的心境似乎变了。

    原来发现邱言至欺骗他的时候,他简直恨不得把邱言至生吞活剥。

    现在。

    他脑海中竟然会有一个克制而又冷静的声音说。

    嗯,他果然又是在骗我

    。

    贺洲看着在他身边抱着他胳膊,酣睡的邱言至。

    贺洲毫不留情的抽出了手臂,然后晃醒了他。

    邱言至明显睡得还有些迷糊,睡眼惺忪的看着他:“……怎么了?”

    贺洲突然问:“你现在是邱言至还是夏远?”

    邱言至愣了一下,然后忽然就打起了精神,他眼睛亮晶晶地对贺洲说:“我是邱言至,你别担心,我现在精神好,夏远就不会出来。”

    贺洲点了点头,拿起了旁边自己的手机,点开一个记录界面。

    画了第1个叉。

    很好。

    请继续表演下去。

    然后贺洲又问道:“那你想和我离婚吗?”

    邱言至已经彻底清醒了,他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想!”

    “很好。”

    贺洲放下自己的手机,看着邱言至。

    目光深深沉沉。

    “那么,我要行使我作为丈夫的权利。”

    “什么权……”

    邱言至突然明白了过来,声音戛然而止,脸上尽失血色。

    第21章

    这是一场灵魂与肉.体的较量。

    是一场生命与忍耐的选择。

    到底是同意还是拒绝,

    到底是负重前行还是破釜沉舟,到底是自暴自弃还是自生自灭。

    这并不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邱言至闭上眼睛,仰着头,

    庄严地,慎重地亲吻上了贺洲。

    邱言至的吻很有技巧。

    于是贺洲感觉有些生气。

    邱言至攀着贺洲的脖子,越亲越有感觉,

    越亲越觉得贺洲也不错,起码皮囊,很符合他的口味,如果不是上次的记忆太过于惨烈……

    但邱言至很快便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他亲了亲贺洲的眉心,耐心地诱哄:“贺洲,让我来好不好……”

    他被拒绝了。

    他被恶狠狠地拒绝了。

    他被恶狠狠地拒绝之后,还被恶狠狠地报复了。

    因为贺洲怀疑,那句话有明讽他的嫌疑。

    天地可鉴,那句话分明只是暗谏。

    .

    第二天早上的邱言至已经不是昨天的邱言至了。

    他是生无可恋·死鱼·邱言至。

    偏偏身旁那人还毫无自知之明地凑上来,

    装作不经意地询问,

    语气还带着一点小骄傲,

    像是一个自以为要得满分的小学生,去询问老师的成绩。

    邱言至惨淡地笑了笑:“比上次好多了。”

    也不算假话吧……

    至少这次,没流血不是?

    虽然没听到想听的答案,但至少算是个进步奖,

    贺洲终于感觉心里稍稍满足了些。

    顿时只觉得身心舒畅,

    豁然开朗,

    转头看向邱言至,脸上都带了些浓情蜜意的笑容来:“这种事情多练练,自然会有所提高。”

    ……多练练?

    贺洲看见邱言至身子僵了一下,然后朝着他露出了一个腼腆的,毫无灵魂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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