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司盛抿紧了嘴唇，他再次联想到了什么，良久后，有些艰难地开口：“那么，我的出生地……那个已经被毁灭的世界，也是一个游戏吗？”许思立再次怔住。
他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是啊，司盛这么聪明，只要给他知道一个线索，他很快就能推导出整件事的真相。
“所以当初……你对我的所有培养和宠爱……那对你而言，只是一个消遣的游戏，对吗？”
司盛的眼中浮现一抹受伤。
虽然他也知道，当初作为“神明”的阿立，不可能对他这样一个卑微的信徒付出多少心意，但他也没想到，真相会这么难堪。
许思立呆呆地望着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也无法说，当初作为一个玩家的自己，真的爱上了作为纸片人的司盛……
喜爱肯定是有的，但爱情……
然后他又听司盛喃喃地道：“如果我的一切都是设定好的，那……我对您的爱意，难道也是吗？”
“你在胡说什么？”
许思立忽然被气到了。
他瞪着司盛道：“确实有设定好的部分，但你从一开始就失控了好吗？”
“按照设定，你应该会辅佐思诺·罗兰德，让他成为星际第一的皇者，结果呢？”
“他才登基一个月，你就把他杀了！”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司盛，一下子醒过神来，急急忙忙地否认道：“没有，我没有杀他……”
“要不是我及时穿过来，他已经被你杀掉了！我那个可以看到未来的论坛，就是这么写的！”
司盛一僵，灰蓝色的眼眸中浮现心虚和懊悔。
而许思立则重复道：“我对你的培养和宠爱，只是为了消遣？”
他忍不住冷笑，“确实，那时候的你对我而言，只是一个游戏角色。”
在司盛苍白的脸色中，他继续道：“但你以为，把你从一个性格恶劣的小奴隶，培养到等级满星、全属性满点、分支技能全部点亮的大元帅，还有收集各种稀有技能、成就称号……”
“这对于一个病入膏肓、没几年好活的人而言，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吗？”
一想到那一年，许思立就觉得肝疼。
司盛的脸色再次一白。
“阿立……”他伸手要去拉他，却被许思立甩开了。
“死之前，我还让博士把你的数据复制到这个世界，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不清楚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之前的游戏世界就觉醒了，但是……你知道为什么要你守护罗兰德吗？”
许思立扯了一下嘴角，虽然他的确不知道这道程序，但他稍微一想，就能明白游戏组的用意。
“因为，思诺是以我为原型创建的角色，我希望在我病死后，还能以另外的形式活在这个世界，即使是一个NPC。”
“我希望我的家人还能见到我，也希望能在这个世界，见到你，和你一起并肩作战。”
“只是我没有想到，我在病死之前，会先出了交通意外死亡，然后又来到了这个世界，成为了思诺·罗兰德。”
“然后差点被你杀死。”
最后一句话，轻飘飘地落在司盛的耳朵里，却像一把刀捅在了他的心口上。
“这就是全部的真相。”许思立冷声道。
“至于你对我的爱是不是假的？那我就不知道了！”
青年的声音里满是嘲讽，“呵，谁知道是不是你的程序又出错了呢？不管是这个游戏还是原来的游戏，可都没有这个设定。”
阿立意外死亡前就得了绝症？
司盛愣住了。
他会来到这个世界，真的是出自阿立的意愿……这本该让他欢喜的信息，却没有给他带来喜悦的情绪。
他心中五味杂陈，充斥了震惊心疼和后怕，而许思立毫不客气地说完，便操控脚下的飞碟，转身准备飞走了。
他已经气得一刻都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而这个时候，司盛终于没有再掉链子，他慌忙伸手抱住他，神色之中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阿立，我错了！你别走！”
许思立挣了挣，也知道以自己的实力挣不开他的束缚，只好消停下来，冷冷地哼了一声。
“你这么聪明，怎么会有错呢？”
“我的确不是什么神明，只是一个病得快死的普通人，确实配不上你的爱，你会觉得这是游戏设定，那也是应该的。”
冷汗一下子从司盛的额头淌了下来，他从来没发现，他家阿立的言语竟然可以这么犀利，句句如刀扎在他的心头……
“不，不是这样的！”
司盛只好抱紧他，低声道，“神明也好，普通人也罢，你都是我的挚爱。”
“刚刚是我说错话了。”
他十分严肃地说道：“这个世界对勇者而言，或许是个游戏，但对我们而言，就是真实的。”
“对不起，我不该质疑这一点，更不该质疑我们的感情，阿立，我知道错了……你可以原谅我吗？”
“想要我原谅你？”许思立问。
司盛疯狂点头。
青年微眯起眼睛，“那就放开我。”
第355章
司盛的身体微微僵硬。
他听着青年冰冷的话语，心中生出几分苦涩来，但最后还是听话地松开了手臂，将他放开。
许思立冷着一张脸，控制飞碟离开他的怀抱，一直背对着他，头也不回地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即使只能看到背影，也能想象出来青年气呼呼的模样，那在风中飞舞的银色长发，仿佛都沾染了主人的怒气。
司盛不禁以手扶额，心中后悔不已。
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这是个游戏世界，并且不管是原来还是现在，他都是游戏中被设定出来的NPC这件事，的确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但，他怎么会连感情都去怀疑呢？
过去的一幕幕在司盛的脑海中浮现……
眼下回忆起来，他的确曾有过浑浑噩噩、似乎被什么规则所控制的时刻，但在很早的时候，他就挣脱了这种束缚。
他甚至能够清晰地回忆起那个瞬间……那也是他第一次听到神明、听到阿立的声音。
如果那真的只是一个仅有他觉醒的游戏世界，那以前他所感觉到的那些奇怪的事情，也就有了解释。
为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公主身上，为什么一些情景总是似曾相识，像是发生过很多遍一样……
这些疑惑如今都有了答案。
就像阿立说的那样，他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失控了。
他也不认为，有人能够操控他的情感。
而他应该感到庆幸的，他和阿立现在处在同个世界之中，他们拥有着彼此。
只要确定这件事，他的心中便有浓浓的喜悦油然而生。
可是现在，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司盛呆站在原地，兀自懊悔不已，而这时，那道踏着飞碟远去的身影，忽然缓缓停顿下来。
远去的青年回头看了他一眼。
似乎是发现他竟然一动不动，青年脸上的神色愈发冰冷了，他抿紧嘴唇，一言不发地收回视线，继续往前飞了。
司盛眨了眨眼睛，然后便不再犹豫，加快速度飞过去，跟在了许思立的身侧。
“你离我远点！”
直到两人的身影在天边飞远了，都能听到青年不满的声音，“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谁要你保护？”
“走开，保持距离！”
……
只一天时间，皇宫里所有与他们关系较为亲近的人，就知道这对平日形影不离的君臣，似乎吵架了。
说是吵架也不尽然，更像是小陛下对元帅大人单方面的冷战。
如果换个说法就是……元帅大人失宠了？
不过，元帅大人显然无法认同这个说法。
因为当影卫们在偷偷议论的时候，悲剧就这样发生了——他们被元帅当场抓了个正着，还差点引发了流血事件。
好在陛下及时赶到，把可怜的影九救了下来。
从那天起，就没有人再敢偷偷聊这两位的八卦了，更不敢提起守护神大人失宠这样敏感的字眼。
当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元帅大人是不可能失宠的。
毕竟，元帅大人还天天住在陛下的寝宫里呢。
清晨，阳光从窗外倾洒进来，给偌大的寝宫增添几分光亮。
许思立微睁开眼睛，迷糊之间，在看到躺在他身侧的人影时，下意识就抬脚踹了过去，结果……
男人的手掌精准地接住了他的脚，而那双原本闭着的灰蓝色眼眸，也跟着睁了开来，在阳光里闪烁着迷人的色彩。
“陛下……”司盛无奈地喊他。
许思立哼了一声，怒道：“谁允许你到床上来睡的？”
虽然这些天，司盛依然赖在他的寝宫，但每天晚上都会被他踹到地上打地铺，结果才老实几天，他竟然就爬床了！
他就不该心软，不该惯着这人，真是每次都得寸进尺的家伙。
司盛看着青年炸毛，感受着他奋力想要抽回脚的力道，却是没有松开，反而微微用力，将他拉过来压在了身下。
将青年挣扎的双手控制住以后，他俯身逼近他，低声问：“还在生我的气吗？”
许思立别开脸去，无声地表达自己的坚持。
他是真的被他给气狠了。
什么叫做他对他的爱意也是游戏设定？TMD这种话他也问得出口？
看他愤愤的模样，司盛便知道，他还在想着那天他那愚蠢的发言。
可是已经说出口的话，即便是他，也没办法收回啊……
所以，要怎么样才能获得他的原谅呢？
就在司盛苦恼的时候，两人的身体忽然同时一顿。
司盛眨眨眼睛，他仔细感受了一下，然后轻轻笑了起来：“看来，您的身体已经原谅我了。”
许思立不由涨红了脸。
这话说的……他咬牙切齿，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现在是早上！就算没有你也会这样的好吗？”
司盛点头，脸上的笑意却不减。
“我明白。”他温柔地说道，“不过，我很乐意为您排忧解难，请给我这个机会。”
接着不等许思立回应，男人已经消失在了许思立的眼前。
许思立的双手还被控制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前的被子隆起了一团。
这个混蛋……
他微咬唇，脸上的绯红，慢慢变成了另外一种意味。
寝宫中，温度逐渐升高了些，在这开始变得寒冷的冬日里，倒是非常宜人的舒适。
轻纱微微晃动中，刚睡醒的青年躺在床上，银发披散，双手被一根细丝带松松地绑着，他象征性地挣了挣，然后就停了下来。
青年侧过脸，原本紧咬的嘴唇慢慢松开，眼神变得迷离起来，像是起了一层水雾。
不知过了多久，他彻底地软躺在床褥间，被男人搂进怀里，亲昵地蹭着脸。
许思立觉得自己应该推开他，但此刻的感觉太舒服了，他一点动弹的念头都没有，只想这样躺着。
最后，他遵从了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就在这时，许思立感觉自己的手被牵了起来，有什么冰冰凉的金属质感的东西，套在了他的手指上。
那是……左手无名指？
许思立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司盛将一枚银色戒指套在了他的手指上，正用指尖轻轻摩挲着。
他不由一呆，“这个戒指……”
司盛他知不知道，他现在是在做什么？他知不知道，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是什么含义？
“我询问了勇者。”司盛说道。
“在你们的世界，戒指拥有着特殊的意义。”
虽然，他原本是想询问二哥的，但后来又硬生生地改变了主意。
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阿立，你愿意跟我结为伴侣吗？”
司盛的声音前所未有的认真，“我想要一个名分。”
听到最后一句，被他突然的求婚整懵了的许思立，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话怎么听都像带着哀怨啊？
他看了看手上的戒指，仔细欣赏了好一会，才努力憋住笑，勉强让自己的表情掰回了一点。
“我还在生气呢。”他强调道。
司盛撩起他的银发，在手掌中轻轻把玩，低哑声音轻柔地问：“我要怎样做，才能获得您的原谅呢？”
被他这么一问，许思立不免陷入纠结。
其实，被司盛这么一通操作，他已经不生气了。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特殊的值得以后纪念的日子。
“你要跟我结婚？”许思立迟疑了一下，道，“你想清楚了吗？”
“当然。”
司盛没有任何犹豫，经过这几天的冷静思考，他的思路已经彻底清晰了。
他想了很多，也更加清楚地认识，至今所走出的每一步，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即使是守护罗兰德，他也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这个国家。
就算他真的是一个觉醒自我意识的数据生命又怎么样？只是换一种生命形式而已。
不管如何，他都会是最强大的那个，而这一切，都不会影响他和阿立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