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萧朗阳更进一步:“是那位外派到江南做县令的蒋国公世子吧,顾文知那边派人接触他,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如今革新派最?缺的就是人才?,而且还是如蒋唯这样既能走官场也能走基层的人。
周无缺瞥他一眼?,那眼?神便像是在说,你和我在开玩笑?
“不会,他们之间可是夺妻之恨。”
萧朗阳分明瞧见?,一向不会开玩笑的义父说起?这句话那种意外的幽默。
萧朗阳:“???夺妻之恨?”
“看?来你的密报还不是很健全。”
萧朗阳皱眉,然后道:“义父,听说三年?前你为蒋唯求亲,顾文知也上了安定伯府,求的还是那位假小姐。蒋唯和她青梅竹马尚情有可原,顾文知一朝右相,什么大?家闺秀小姐贵女取不得,会和蒋唯抢妻子,莫不是你在和我开玩笑。”
“那你就当?我和你开玩笑吧。”周无缺口吻慵懒,也就是在萧朗阳面前才?会这样的放松。
“刚才?听到你们说起?什么北地明珠,盛京贵女,阳儿,你是有意中人了?”
萧朗阳肉眼?可见?的变了,方才?在周无缺面前营造出来的那种势均力敌,这会儿全都被那躲闪的眼?神给毁了。
“义父,怎么连你也都八卦起?来。”萧朗阳不由吐槽道:“果然成了亲的人就是不一样,现在倒关心我的事。比起?我,我的小义母还是更需要你的关心。”
“没大?没小。”轮椅里的周无缺说了这么一声,对圆圆也是漠不关心。
萧朗阳一点也不意外,小声嘟囔:“我问不得,你倒说得。”
但一想起?那位夫人,萧朗阳这样没心没肺的人也是忧思?辗转起?来,在他这位不解风情的义父跟前,有有些耻于提出来。
“怎么?说不得?”周无缺根本没把?他的纠结放在眼?里,反而淡淡地道:“以你如今的身份,什么女子娶不得?若是良家,身份不如你的,娶回来做一房妾室便是。若非良家,玩玩便是,大?丈夫何患无妻?若配得上你的,就娶回来,本王给你做媒,谁娶不得?”
原本还想要和他倾述一些的萧朗阳,听到周无缺这番话,顿时也是紧紧地闭上了嘴。
他看?上的那位姑娘,是良家,更是有夫之妇。
想来以那架势,夫家也是清贵之家。
萧朗阳垂头丧气的。
周无缺皱眉,冷声道:“到底是什么女子,叫你变得如此?”
这会儿,周无缺都怀疑萧朗阳是不是被那种有心计的女人勾住了,一个转眸,就想一会儿叫人去查查。
可萧朗阳哪能不明白他的想法,就是他自己都不愿意去打扰这位夫人,因?而这些天也根本没叫人去查。这会儿更加不愿意自己的义父惊扰了她。
“义父!我还不想娶妻!”他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周无缺手按在扶手上,顿了一下,问:“她可是良家?”
“自然。”
周无缺再看?萧朗阳,萧朗阳无动于衷,其实?心里暗暗再说:是良家,可惜人家已婚啊!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萧朗阳忍痛割掉那点多余的想法,“义父,你就别管我了,我现在还不想娶妻。北狄洛地何日平,我就何日成家!”
“放肆!”周无缺眼?中酝酿风暴,“还以为你是有了真心喜欢的姑娘,看?来还是幼稚。”
萧朗阳懒得反驳他,不然他又去查那夫人了。
就把?一切问题都推在自己身上结了,反而他年?前又得去嘉陵了,一了百了。
**
回到盛京以后,日子仍然是风平浪静的,仿佛一切风波都彻底远离了她。
但已经享受了三年?平静的清池,这心就老是不踏实?。这种焦躁的心情甚至体现在了日常生活里,就连一向陪侍在她左右的般般和小薇也都感觉到了。只?因?她这样的表现很大?,大?家都以为是她一时不惯水土,还有嬷嬷们以为她来了喜。,尽在晋江文学城
请了大?夫一瞧,自然只?是因?为不服水土。
听到嬷嬷说起?不是来了喜,那遗憾的语气,清池都有些哭笑不得。
她可不想在古代生孩子,和蒋唯成亲本来就是权宜之计,便是现在也都采取了防护措施。
蒋唯也从来没说没问,只?是默默地接受了。
可能他也是在等她什么时候能够彻彻底接受自己吧。
但这一天真的会到来吗?
她真的还能爱上一个人吗?
凭栏望着窗台下的美人蕉、海棠花,清池吸了一口气,那种不知因?何而起?的焦躁郁闷挤得胸口发痒。其实?她本就是医者,哪能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病。
医者不可自医。
况且这还是心病。
这个古代可没有治心理病的人,除非自愈,可若想要自愈,那便是这一世原书的剧情走完,她顺利地结束被影响的生活。
那时候,可能才?能说是结束了。
对于她来说,没有尽头的重生早就已经变成了噩梦。
那么这一天真的会到来吗?
清池伸出一只?手接住了被风吹来的一片海棠花瓣,还是愿意尽可能地想更好?的结果。
如今圆圆也顺利嫁给了周无缺,那么接下来只?要周无缺登基称帝,书里的结局也就快到了。
左右也就不过几年?功夫。
就在她出神地想着,不知夕阳已落,暮色渐晚,身后有人也看?了她好?久。
最?近她心情躁郁,作?为枕边人的蒋唯当?然也是第一个发现的,尽管清池医术高明,也不叫他管,每每他一问,反而更加脸色不佳。
蒋唯虽然不问了,却?时刻通过丫鬟婆子们的消息掌握她如今的情况。
蒋唯默默地走到了她的身边,为她披上了手里的披风。
“你回来了。”清池有些惊喜,近来消瘦不少的芙蓉花面在夕光的照耀下,也像是晚开。
蒋唯握住她那冰凉的柔荑,柔声道:“我如今去户部也是闲着,不如回来陪陪你。”
清池嗔了他一眼?,“这既是你工作?,怎能说是闲着。”她清波般的瞳眸一抛,转瞬低头笑了,再抬头道:“莫不是工作?不太顺畅?”
“莫若娘子慧心,只?在府中,便可通晓天下事。”蒋唯语重心长地说着。
清池扑哧地笑了,“可你这不是又在耍着我玩。”
她这一笑啊,仿佛什么烦闷都暂时离了去,这笑声绵柔又清脆。
蒋唯看?见?她笑,也跟着抿起?嘴角笑,“能让娘子一笑,那也是我的福气。”
“何来此话?什么福气,我又不是送福的天官福星。”
“可在蒋唯眼?里,娘子就是福星。”蒋唯挽着她手,柔情似水。
“蒋唯哥哥,我……”
“不必说了,若怪都怪我,把?你一人留在这府中。”蒋唯低声问:“他们可曾为难了你?”
“自然不曾。”清池这会儿心情好?,眉眼?也是生动如山水,“你可别老是把?我当?成那等娇弱可欺的,谁能欺负我啊!”
“是啊,谁能欺负娘子啊。”
清池被他那模仿的语气又给逗笑了。
夫妻俩絮絮耳语,看?着夕阳晚落,欣赏着盛京的秋意,倒也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此际,蒋唯已回京近一月有余,见?了御驾,又见?了荣安王,吏部早就通气了,调任到户部,明的是在左侍郎手下做户部巡察使。户部巡察使乃是户部侍郎之下的正五品,原本户部有两位巡察使,一位年?老告休,另外一位当?了二十年?了。
蒋唯便是补的告休那位的职差。
按本朝官制来说,户部巡察使和另外四位主事应当?是平起?平坐,然而多年?的制度下来,其实?这两位巡察使反而在户部身份更高。
更别说巡察使负责的便是督促四位主事手下的一应事物。
一旦涉及到赋税户籍、俸禄粮饷、财政收支这些事关利益的要事,蒋唯初入户部,自然坐的是冷板凳。
而暗里,蒋唯奉了荣安王周无缺之命,要打入户部,配合革新党一应新政,其中涉及分量土地赋税之事,极其危险。
他这一赶马上任,也是有很多人都在盯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这种情况下,两世为官,城府极深的蒋唯,即便手握尚方宝剑,也是t?宜静不宜动。
六周目(30)
接到来自荣安王府的中秋宴会?请帖,
邀请他们夫妻俩参加宴会?。
他们一个是王妃的姐姐,一个是荣安王的亲信,能够收到这次受到整个盛京上流圈子都备受期待的荣安王府宴会?帖子,
倒也正常。
蒋唯看她目光一直落在这张请帖上,不由一问:“池儿。”
清池收回视线,
若无?其事地道:“没?什么,
只是有些遗憾不能和你单独过中秋罢了。”
蒋唯瞳眸一暖,
从她手里抽过发梳,帮她梳发,
“往昔都是与你过,今年怕是不同?,
不过我答应你,以后的中秋每年都只会?有我们两人?。”
她青丝如瀑,
微凉顺滑如绸,
触手之间,
令他爱不释手。
她黛眉微挑,眼帘微动,
眸波如皓月,
笑意又慢慢地被遮掩下来了。“说起?来,
你倒和荣安王都是连襟了,我这位圆圆妹妹还递了信过来,到了那天?请我坐坐。”
前些年,
清池在西塘县的时候,
起?初一年,圆圆就递来了许许多多的信,
还随信寄来了许多盛京才有的吃食用物。
清池自然也是随信也送了不少西塘本地才有的干货海鲜、茶叶等?等?。
外人?看来还真的要道一句姊妹情深。
只是圆圆到底也是玩头大,起?初那一年那叫月月不落,
更?是把她满腔无?处发泄的心?事写到了信纸里,无?一不与周无?缺有关。
即便清池不在盛京,也都能知道盛京里又发生了什么。
圆圆满心?眼都是周无?缺,自然喜怒哀乐也都是与他有关,可后面一年渐渐的,她来的信少了,半年也来不了一封。
去年下半年忽然寄来一封,便是她要嫁给周无?缺的喜讯。
而各自婚假的她们,除了不久前回到安定伯府,算是清池回京后第一次回娘家,姐妹俩这才见到了。
三?年不见,如今做了王妃的圆圆少了份昔日?活泼的少女气质,多了些稳重雍容,差点叫清池认不出来了她和曾经那个勇敢闹腾的圆圆会?是同?一个人?。
安定伯夫人?倒是对她们两人?的态度都差不多,只是念来念去,都是她们都不生孩子。
清池倒从容,习惯地敷衍。可却瞥到了圆圆在听到安定伯夫人?那话语后习以为常的厌烦和低沉。
厌烦她能看懂,不过低沉这和她这种?元气少女完全不相?符的情绪怎么会?变成了她脸上的主基调?
果然,男主和女主的感情生活就不可能一帆风顺,否则周无?缺以后还又该如何进入追妻火葬场呢。
清池看得出来,圆圆似乎有话要和自己说,可惜现在的她就已经学会?了绕弯子,或许也是在犹豫该不该说出。
谁知蒋唯在这会?儿就已经要接她回府,所以那天?最终清池也是没?有听到圆圆要说的话。
清池从自己的回忆里抽身而出,就见蒋唯正在打量着自己,他为她好了飞仙髻,正对着妆奁里琳琅满目的首饰思量着,蛮认真的,倒是忘记回她的话。
迟迟才道:“虽是连襟,却也是上位者。”
“王妃请你坐坐,看来也是有话要和你说。”
清池看他,挑挑眉道:“不过我想,荣安王殿下必定也是借着这次夜宴,有话同?你说。”
“这么说来,咱们夫妻还真是热饽饽。”他取了一朵新样?的堆纱宫花簪在髻首,淡粉过度云白的芙蓉,对镜一时芙蓉如面,脸似芙蓉。,尽在晋江文学城
清池是忍不住地笑了,手指微微点了下这宫花:“簪得不错。”
“夫君如今是越来越喜欢和我开玩笑了。只是你如今身在户部,步步险阻,切要顾惜些自己才是。”
蒋唯手里取了几只镶嵌碧玉的钗首插进云髻之中,语气微沉,“三?年前多亏了殿下,我才能那般顺利地娶到了你。提携玉龙为君死,报君黄金台上意。有些事却是我不该不做的。”
一时梳妆台前,有些沉默,镜中交叠着两张年轻的容颜。
“如何?这次梳得可喜欢?”
清池把那点心?绪都给掩藏了,眉头一抬,语气轻柔:“手艺倒是越来越不错,只怕般般见了你都要担心?自己的饭碗了。”
蒋唯笑声清朗,“那夫人?一言为定,以后也由我来为你梳发。”
清池揶揄地道:“我看你也就是闲一时。”
清池倒是说得没?错,蒋唯不可能真的老老实实地在户部做冷板凳,今冬之前,必定会?有其他的动作。
蒋唯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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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如约而至,还不到日?暮时分,街道上的商户们就已经纷纷地挂起?了中秋花灯,月宫嫦娥玉兔魁星,悬于瓦檐露台,乃至悬置于竹竿之上。
人?潮如海。
前往荣安王府的贵人?马车更?是如明珠般发出光彩。
荣安王府周围的道路车马如龙,水泄不通。
“玉真公主到!”
玉真公主的车驾一到,周围其他的马车也是纷纷地让出一条路,荣安王府的长史笑面相?迎。
就在一身女冠打扮的玉真公主下了马车时,圆圆亲自出府相?接。
“公主。”
论周无?缺的辈分,应当被玉真公主叫上一声嫂嫂的她,对上这个小姑,实在底气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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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上她,圆圆总有些怯懦,尤其是在玉真公主那含威带摄的美眸一扫下,满身华服珠饰戴的她都瞬间矮了一个头。
“小嫂嫂。”玉真公主这一声称呼,总有些讥嘲的叫法,那上挑的凤眸觑她,也是当做一个玩物。
圆圆衣袖下的手暗暗地捏了起?来,心?里有愤怒,可在这位手段狠辣的小姑面前却是一点也不敢显露的。
“公主,里边请。”
玉真公主似笑非笑地瞧着她,“行了,都是一家人?,免着点礼,不然我那哥哥见了,又得说我的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