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欣喜，厅外几个身影闯了进来，为首的是白衣男子是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此人正是玄羡。
玄羡冷声开口毫不避讳的戳穿所有，“师尊勿要听信他的言语，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在骗你。”
99.他一刻都等不了了。
正道联盟此次有备而来，且里应外合。
无极魔宫外头的阵法与魔兵卫竟都没能阻止得了。
宋茵茵也在这场打斗中受了伤，她捂住胸口追上来冷声呵斥，“你们口口声声称正道弟子们失踪一事与魔道有关，说不准这根本是你们正道联盟在自导自演！”
她这话说的倒也没错。
玄羡与魏必极达成了某种共识，故而才有了现在攻打魔界的借口，可正主闻言眉毛一挑，“魔界历来是三界毒瘤，千百年来纷争的缘由无一不是因为魔界作恶，如今已人证物证俱在休得狡辩！”
这话是冲谢九清说的。
这一日他等了太久太久，他虽然修为只有炼虚，可身后却是整个正道联盟，他就不信这回奈何不了对方！
谢九清闻言凤眸一凛，似不见底的深潭，“本座给你们一个机会，从这滚出去，或者，本座请你们出去！”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正道联盟此番定然是准备已久，多说无益，也无需再费力气解释。
强者位尊的修真界有实力旁人才能跟你讲道理，他现在若后退一步，正道联盟便会直接盖棺定论。
放眼望去，除了那些隐世的老祖，整个修真界分神大圆满修为的确实找不出第二人，属于高阶修士的威压一放出，让许多弟子都开始头昏目眩瘫软在地。
这还仅是短短一瞬，可以想见其实力是何等恐怖如斯。
玄羡咬牙死死撑住，毫不露怯。
为这一日他不惜耗费几百年寿元，他来之前就已经做好殒命的准备，他就算是死也要将凤墨声从对方魔爪中救出来，“魔君怕是还不知道吧？这无极魔宫早已布下八卦封魔阵，阵法一旦开启必要诛杀掉魔物才肯罢休，魔君大人自认修为高深，可扶华仙尊恐怕等不了！”
“你自认清白，口说无凭，何不让我们搜一下？”
只要能在无极魔宫中找出那些失踪弟子们的遗物，谢九清就会成为罪恶滔天的大魔头，届时他们处置不了也会有老祖出山。
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圈套。
可即便知道也不能拒绝，因为正道联盟的要求并不过分。
宋茵茵就说，“好啊，你去搜，若是搜不出来你们正道联盟立刻滚出魔界，还要向我们磕头认错，若是在我们魔道中人身上搜出来，我们便认罪，你说如何？！”
正道这些披着人皮的衣冠禽兽，干啥啥不行，睁着眼睛说瞎话是第一名！
还好睿智的她早有准备，搜去吧，哪怕这些人把无极魔宫翻过来最终的结果定然是让他们大吃一惊！
正道联盟的人就等这句话，自是不客气。
无极魔宫虽大，可他们手中握有失踪弟子们的玉命牌，生前用过的东西会沾染其身上的气息久久不能散去，尤其是一些法器在认主以后，更加抹不掉。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七拐八拐，最终居然在寝宫中的衣柜里发现了那些东西。
一个赤色储物袋，里面还有一块古月宗弟子们专门用来开启阵法的玉佩，各类杂七杂八的物什，它们全都残破不全，还有法衣。
宋茵茵也惊呆了。
她明明将这些东西都放在了净月地，本来想让那朵盛世大白莲顶包，谁承想会变成这样？
一定是大白莲发觉了什么提前换了地方！
她气的咬牙切齿，“这寝宫中住的是你们归一门的掌门，扶华仙尊！你们掌门病入膏肓是我们魔君大人好心将其接过来医治，你们不仅不感恩还跟他里应外合做出这种腌臜事，你们叫什么正道联盟，改叫邪道联盟算了！”
言罢她还不忘甩出凤澜歌祭司时用的法器，“瞧瞧这个眼熟吗？这是本姑娘从祭司台上带下来的，看着就像你们正道的玩意儿，这可是你们千清仙尊所用之物，上面还有他的灵力呢，你们派来一个卧底不够，还派两个，为了栽赃剿灭真是煞费苦心！”
大白莲别想逃，千算万算还是得栽在她手里！
凤澜歌没想到即使他这样警惕了还是被摆一道，可他身为正道仙尊却终日与谢九清厮混在魔道本就不妥，更何况还已经与对方上祭台拜了魔神成为魔后，在旁人眼中他就是同流合污的一份子。
他现在不能做任何解释，因为正道联盟不会相信，还会引起谢九清的反感更加得不偿失。
最终他只能故作镇静模棱两可的丢了句，“这些都是外头采购来的，至于为何会出现在这儿确实值得深思。”
在他与谢九清没恩断义绝之前，不会被对方扔下不管，他十分清楚，故而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怕，怕只怕凤墨声会成为谢九清的累赘。
玄羡冷笑，“正道联盟还没有自降身价到这种地步，要与你们魔界的魔后同流合污，至于扶华仙尊，明明是你们魔君大人强行将其囚*禁在此，病入膏肓之人连自理能力都没有，何谈其他？”
凤澜歌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他不用管，可他必须要把凤墨声撇的干干净净，倘若凤墨声连归一门都不能回，那一身的伤病也没有办法医治。
宋茵茵跳脚，“我呸！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啊，你们闯我魔界犹如无人之地还说没有里应外合谁相信！你除非现在证明给我们看啊！”
栽赃陷害嘛，谁不会啊！
正道联盟没有办法证明，一时间陷入僵持。
这个时候有个很轻的声音传来，“是我是我做的，与他们无关，这一切都是我是我修炼走火入魔导致需要吸食弟子修为你们若要杀就杀我吧”
开口之人正是凤墨声。
因为身体虚弱一句话一句话要拆成好几句说。
所有人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谢九清最先反应过来，咬牙切齿，“你闭嘴！你躺在床上你能跑出去杀谁？！”
玄羡先是一怔，气红眼，“师尊，你到现在还没看清他是个什么东西？你为什么到了现在还要为他说话，这些事情明明是他做的！他说什么孩子都是在骗你，你肚子里的不是孩子只是一团气血，所有一切，都是他为了将你绑在身边杜撰出来的！”
他想不明白，谢九清都已经跟凤澜歌结成了双修道侣，为何还会让凤墨声如此付出，这人真有那么好吗？
好到可以无视对方所有伤害，到了最后一刻还在为对方着想。
他虽然气愤，却也没有再说下一句的机会，因为谢九清已经动了手。
玄羡太过分，连凤墨声最后的求生欲望都剥夺。
谢九清的一击在场所有人都不是对手，“本座再给你们一个机会，自己走，或者留下你们的魂灵祭祀魔神！”
只要有玄羡一日在，凤墨声就有被夺走的可能，既然这样他便直接把人杀了，正道联盟的人喜欢闹事他不介意一起解决。
言语间威压四起，厅内弟子们刚经历过一回，现在抵不住第二回毫无反击之力纷纷瘫软在地内伤严重而吐血。
对方的灵力精纯程度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高。
纵然如此，广云仙尊等人也不惧。
因为负责主持大阵的弟子们都在外头，进来的这些只是极少一部分，见此他厉呵一声，“大家都退出去，我们开启阵法对付这魔头！”
言罢，动用法器给所有弟子设了个简单的防御法阵使他们能够有反制逃离的时间。
玄羡担心凤墨声不肯走，却猝不及防被广云仙尊一道灵力直接劈了出去。
金光骤现，太极阴阳八卦阵缓缓启动。
眼前顿时换了一番景象，前一秒还是无极魔宫，后一秒却变成了一阴一阳两居地。
“师尊”
玄羡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
八卦封魔阵一开必要亡灵祭祀才能停止，凤墨声身体那样弱在里头根本活不成了，“不行，我要进去救师尊，我要进去救师尊！”
可他刚触碰到阵法边缘，便如同触碰到一道无形的墙壁，被弹去
阵内移形换景，也不再是寝宫内那副模样。
其他人都在阵法开启的瞬间走散了，但谢九清将凤墨声死死抱在怀中，两人总算待到了一处。
失去了灵力法阵的支撑，凤墨声体内生机不断流失，谢九清也顾不得躲避阵法攻击，打算将身上全部的灵力都用来救凤墨声，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去死，他不能。
“师尊，你为什么那么傻，那根本不是你做的”
他知道凤墨声是为了他才承认，他就知道凤墨声还是喜欢他的，可正因为知道，现在才更加难过。
凤墨声被抱在怀里，那双毫无焦距的桃花眸向上望去，“我不是为了你，你不必救我。”
兔子说，他只有在这本书里因为剧情而死掉才能他们才能回到星际，否则他的魂魄即使离开这具身体也只是在外游荡，离不开这本书。
他一刻钟都等不了了，只是想死的快点。
100.是，小九回来了……
谢九清不肯相信。
他知道凤墨声因为自己举办合卺大典的事一直生气，可他没有办法，那种情况下他只能那么做。
他也知道凤墨声一直喜欢着他，喜欢到就算到了这种二选一的生死关头也会毫不犹豫的为他冲上去卖命，这种纯粹的爱意天上难找地下难寻。
除了凤澜歌没人对他这样过。
“你不会有事，我会救你我一定会救活你你还要听宝宝喊你一声爹爹”
八卦封魔阵一旦开启就是杀阵。
随着时间的推移，阵法攻击会越来越厉害，初始只是简单的法术攻击——引天雷，用以消灭那些低级的污秽鬼物。
谢九清并未开启任何防御护盾，也没有动用唤魔剑，因为他要保留灵力为凤墨声续命，打算用肉体生抗，然后寻找出去的法子。
凤墨声惨然的笑，“事到如今，你还在骗我，你留我一条命不过是舍不下我这样任你肆意妄为的人，你舍不下的是这具躯壳，不是我”
玄羡的话点醒了他。
他就知道，就知道谢九清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他都快死了还是要骗他。
阵法上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下来。
虽然看不见但可以感受得到，像雨滴一样的东西，偶尔落在鼻尖带来阵阵凉意。
谢九清恨恨咬牙，“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就是你，任何人都取代不了你！你就算不为徒儿着想，那旁人呢？你若有事桃子跟小狐狸都会难过，他们要怎么办？还有玄羡”
他不明白凤墨声为什么会这样想，可实际上对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要比想象中的还要重要，凤墨声恨他，他就提对方其他在乎的人，甚至这个节骨眼上玄羡这个名字都被宣之于口，总之只要对方能拜托这幅悲观绝望的状态，他什么都不在乎。
引天雷的雷力开始逐渐变强。
成人胳膊粗细状劈在人身上还夹杂着业障之力。
在这里，业障越多承受的雷劫伤害越大。
谢九清虽不算什么恶人，却也在承受了几道后开始嘴角溢血，可他望着怀中人那副面色憔悴的模样，瞬间打起精神。
他不能倒。
他若倒了，凤墨声必死无疑。
就在此时，白光迸现，深受重伤的凤澜歌踉跄着出现在他们面前。
八卦封魔阵着实恐怖，恐怖到一般人根本毫无反制之力。
在这里，业障越高受到的反制之力越严重，修炼之人会有几个是清清白白的呢？
凤澜歌就不是，正因为他不是所以杀阵中才受了两道就已经抗不下去。
他与谢九清结契虽然只有一半，但还是会对对方的方位有一定感应，他想寻求庇护，就这么狼狈的来了。
可当他看到眼前这一幕时气的双眼猩红，谢九清已然身处困顿危险之中却依旧在为一个将死之人续渡灵力，而且不顾个人安危，任由引天雷劈在身上不做任何防御。
他知道那些天雷有多可怕。
“小九！你这是在做什么？！”
凤墨声！
还是凤墨声！
这个人简直是他的噩梦，不管什么事情都来插上一脚！
从进来到现在谢九清几乎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做不了，仅仅维持给凤墨声渡灵力就已经占用了他全部的精力，可这具身体的缺口实在太大，不管渡进去多少都没用，哪怕一点点都容纳不了，他只能持续不断的保持这个动作。
往日枯静无波的凤眸如今满是慌乱，他体内的灵力已经快要耗光了，接下来他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他若是停止人就会死。
他满脑子都是这个，就连凤澜歌什么时候出现的都不知道。
凤澜歌被无视不是一回两回，不过这回情况特殊，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缓步走到他们面前，“小九，你一个人的灵力有限，不如让我先来为师哥渡灵力，你在周围找找有没有阵眼毁掉它，这样我们也能出去了。”
八卦封魔阵是鼎鼎有名的阵法，专门用来降妖诛魔。
其实要对付他们尤其是没有修炼那种歪门邪道功法的人类修士身上威力还要大打折扣，但只要有个人能站出来去死，用命祭法阵这个法阵存在被毁掉的可能，这个人选大家都心知肚明名。
他要做的不过是为优柔寡断的谢九清做决定，牺牲一人救活不光他们在内的诸多魔道弟子，何乐而不为呢？
因为渡入体内的灵力不充足，凤墨声早已陷入昏睡中，气息微弱，生命体征很不稳定。
谢九清闻言漆黑的凤眸中迸现出一丝光亮，仿若看到了希望，“好，那就拜托师尊。”
凤墨声的需求量太大，他体内已经没有多少灵力了，借此机会他正好可以休整一二，然后寻找阵法的阵眼。
说着他将那只白虎蛟招了出来一同帮忙寻找。
不过短短几年白虎蛟幼崽已经进化成了真正的蛟，某些妖兽的智商比人类还要高，它被放出那一刻就知道被困在阵法之中，干脆维持在幼崽形态，目标灵力波动越小越不容易收到阵法攻击。
凤澜歌接过这具昏睡中的躯体恨不得一掌将其了解，但他清楚现在还不是这么做的时候，他储物袋中有诸多极品灵石，借助它们浑厚精纯的灵力一股脑的涌入凤墨声体内。
怀中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不是熟悉的竹香味道，所以为自己渡灵力的人不是谢九清。
“师哥不会真的以为小九是舍不得你吧？小九他只是舍不得你这具极品炉鼎的躯壳，他只是舍不得你就这样死的毫无价值！”
这些话都已经听烂了。
凤墨声就知道会是这样，谢九清没有真心。
失去意识之前他幻想着自己醒过来就回到了星际，这双眼睛可以看到蓝天白云，可以看到花草树木，可没想到睁开眼睛面对的会是凤澜歌。
凤澜歌最讨厌人这幅装可怜的病秧子模样，这回没有谢九清在，没人会救他，语气待了三分阴狠，“你大概只知道我病了，却不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吧，我今天告诉你，是心魔！是当年你父亲将我带走我心中有愧于你的心魔。”
“这件事小九也知道，所以一开始小九接近你就是想夺取你手中的《玄清真诀》为我治疗心魔，但后来他发现这本心法不能够言语相授，便与你双修提高修为，为的也是要治愈我的心魔。”
“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吗，因为小九说，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让你去死，因为你是他晋升的关键，可我觉得不能总让你蒙在鼓里，这样对你也不公平，你要是想解脱，我现在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原来是这样。
这样一来一切都解释的通了，想不明白的，想得明白的这下都明白了。
凤墨声眉毛轻轻一蹙，继而大颗大颗眼泪从眼眶中涌出。
凤澜歌笑，“我实话告诉你吧，你体内的也不是什么孩子，只是一团滞血，也是我给你喂的毒药，我为了污蔑你与旁人有染，这件事小九也知道，可他说你只是被利用的工具，不需要有什么清白，所以到了今日这一步，你就别再幻想有什么你们的孩子了。”
“你不是一直心怀天下苍生么，不是一直想去死么，你不远处就是阵眼，去哪里跳下去一了百了，还可以救被困在阵法中的其他人，否则，我会让小九把你养的那只畜*生抽魂炼魄，大卸八块！”
言罢他将体内所有的灵力疯狂灌入凤墨声体内，清冷的红润的面庞顿时变得惨白，接着还不忘手握两块极品灵石汲取灵力。
彼时因为灵力充沛凤墨声已经恢复了短暂的自主行动能力，连带这被封存五感的小狐狸也冲破了禁锢清醒过来。
因为沉睡太久它用很久才分析明白凤澜歌最后一句话中之意，待它化形时凤墨声已经站在了阵眼边缘。
大道至简，这束光柔和而治愈，像盛满星河的夜空。
小狐狸吓哭了，“师尊不要，我乃狐族最具神通的神狐，不会那么容易被杀掉，师尊不要听信旁人威胁话语，师尊不要死。”
化形的小狐狸样貌与谢九清一模一样，就连声音也是，它整个完全是少年时期的谢九清，带着浓重的属于少年的稚嫩感。
凤墨声听到动静回了一下头，开始精神恍惚，好像回到了以前在归一门的时候，“是小九回来了”
小九为他寻草药回来了。
小狐狸哽咽，“是师尊是我，我是小九师尊，那里很危险，你赶快离开，你若是跳下去就看不到我了”
它生怕凤墨声会失足跌落，进而缓慢的靠近，想碰到人将其拉回来，可还未近身就被凤澜歌发狠般的一掌拍飞几丈远。
“什么小九，这里哪有小九？小九从头到尾爱的都是我！”
善意的谎言被一声冷言呵斥打破。
此刻的凤墨声像被夺走心爱玩具的孩子，不同于正常人的是，他不会反抗，因为这种事情发生的多了，他早习以为常，他转身自顾望着虚空，神志不清的喃喃自语，“对他骗了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小九不希望他死掉，那他就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