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今日天气很好，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他身侧，他垂下眼帘，面无表情地看了折子片刻，在折子上批了两行字，便换了下一本。

    批完的折子越来越多，差点歪倒。

    磨完墨，沈清筠又自觉去整理旁边折子。

    谢砚怀余光里看见，他的夫人穿着一件粉色夹袄，月白色百褶裙，头上还戴着他送的那枚金镶珍珠簪，小心翼翼地将桌案上的折子整整齐齐搁成两摞。

    衣袖一晃一晃的，晃得他有些心不在焉，折子上的字都变成了奇形怪状的蚂蚁，好似没什么分别。

    她身上传来一阵幽微的香气，像兰花。

    谢砚怀呼吸慢了几分，行动先于语言，伸手将她往怀里一揽。

    将人抱进怀里，才觉得未免有几分荒唐，但也舍不得丢开手。

    沈清筠猝不及防被他扯进怀里，手上失了力道，刚整理好的折子呼啦一下倒了，顶上基本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一怔，人坐在他腿上，侧头看他。

    谢砚怀倒是会先发制人：“看什么？”

    “你怎么还倒打一耙？明明是你……”她害羞，说不出口。

    “我怎么？”他手伏在她腰上，声音里有种慢条斯理的从容。

    沈清筠伸手推他胸膛，依旧推不动。

    谢砚怀唇贴上她耳垂：“刚才是谁说我想亲就亲？”

    “这是书房。”她微微挣扎一下，提醒他。

    这点挣扎的力道反而叫谢砚怀更加欲罢不能。

    他将她抱起来，调了个姿势，叫她面对面坐在他身上，声音喑哑：“没人敢进来。”

    沈清筠紧张到脊背发僵。

    谢砚怀伸手轻抚她脸颊。

    大拇指上的扳指一点点擦过她雪白细嫩的皮肤，激起一阵凉意。

    沈清筠抬手握住他手上的扳指，低声：“你一直戴着这个，你很喜欢？”

    “喜欢。”谢砚怀声音好似染了几分情欲，“你送的衣服我也很喜欢，穿了很久，可惜后来小了……”

    他当时缺钱，幸好小时候为强壮身子学了些简单的拳脚功夫，谢佑叫他去金陵，一趟可以赚二十两银子，他便去了。

    守护整艘船也是分内之事。

    救了谢佑和她之后，谢佑送上了五十两银子作为答谢。

    她则送来了几锭黄金，一枚玉扳指，几套上好衣料的长衫。

    当时便觉得她很细心，因为这些衣料他就是得了钱也一定舍不得买的，而那几锭黄金，更是叫他那几年都能安心科举，不再为钱财之事奔波。

    那枚玉扳指如果当掉，也能换一笔不菲的银钱。

    但他舍不得，一直留着，直到入阁成了首辅，才找出来戴上，反而很贴合他此时的身份。

    谢砚怀低头，扫了眼手上玉扳指，倏地吻上她的唇。

    谁说他清冷，又是谁说他不近女色。

    沈清筠早被他带进这种无法遏制的亲密里，便没再拒绝，小声说：“门……”

    他笑了声，气息荡在她舌尖上，是一种格外清凉的感觉，像夏日荡在山涧里的溪水。

    又说一遍：“没人敢进来。”

    然后将她按进怀里，叫她放心。

    外头阳光好像没有那么烈了，洁白的墙上照进来的一束光移开半寸，谢砚怀才缓缓放开她，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低低叹了口气。

    那叹息里透着一种还未满足的意味。

    沈清筠胳膊有些发软。

    她无力地将头靠在他肩上，一抬眼，看见那束光恰好照亮了墙上挂着的一幅画。

    不对，不是画，是……一支干了的桃花。

    那桃花被连着枝节裱进画里，开得仍旧妖冶，仿佛从没凋谢过。

    谢砚怀缓了片刻，顺着她眼神往上看了眼。

    沈清筠突然觉得这株桃花有点眼熟，瓷瓶也眼熟，好像……

    她一向直接，脱口便问：“这是今年我给大舅母摘的那支桃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