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谢佑沉声:“胡闹,姐姐唯一的女儿在船上,我岂能丢下她逃命?”血还在往外冒。
她叫了声舅舅,谢佑对她露出一个苍白的笑。
她连忙走过去,借过小厮手里的绷带用力换了位置按住,血竟不流了。
小厮大为震惊。
她吩咐:“紫鸢,去拿药箱。”
父亲平日里走南闯北,不时出海,所以从小就教了她一些应急的处置外伤的法子,她还亲自替父亲包扎过。
替谢佑止了血,又听外头有个小厮急道:“二爷,我们公子肩头的血也一直止不住,这可如何是好?”
谢佑忙道:“快,清筠你去看看砚怀。”
她那时还不知道这是宋闻,只是慌里慌张地跟过去。
推开门,谢砚怀躺在床上,脸色唇色苍白到毫无血色。
她走过去,闻到浓重的血腥气。
她立刻用跪在床边,用厚厚的绷带压住他肩头,眼里的泪不自觉涌出:“没事的,很快血就不会流了。”
床褥上全是染红的血迹。
如果不是她方才犹豫,他不用受这么重的伤。
他眸子漆黑,看她的眼神也有些涣散,却就那么一直一直看着她。
那个眼神仿佛烙在她身上,这也是为何她会猜测谢砚怀是不是在此时喜欢上她。
好在肩头的血很快止住了,身上其他地方的伤口都不致命,倒是没什么太大关系。
伤口止住后,她为他敷了金疮药,包扎好。
一个时辰后,船在临清靠了岸,众人一起上岸去医馆、报官,休整了几天,才重新出发。
幸好过了临清后,再没遇见过水寇。
这件事的细节原本已经被她埋藏在记忆里,现在想起来,鲜血淋漓的场面好似近在眼前。
差点忘了——谢砚怀因为她挨过一刀。
她看着眼前的谢砚怀,眼泪忽地直直滚落下来。
当年哭是因为愧疚自责,而如今除了这些,更多的是心疼。
“怎么哭了?”谢砚怀微微蹙眉。
沈清筠轻轻摇了摇头,伸手抚上他左肩,细细地摩挲着。
隔着中衣,摸到一处过分光滑的肌肤脉络,连纹路都没,从上到斜下方,大约有三寸长。
她指尖轻颤,滚下更多泪珠。
谢砚怀伸手捏住她下巴尖:“想起在船上的事了?”
她泪凝于睫,手一点点揪着他中衣领口:“你、你有没有怪过我,当年我……我应该立刻过去杀了那个人的,我应该立刻过去的……”
她喃喃,眼泪落进他手心。
谢砚怀没想到她会在想这件事,不觉哑然失笑,擦掉她的眼泪。
“当年你才几岁?我怎么会怪你。”
“真的不怪我?”
“不怪。”
“可是你受伤了。”
“嗯……你可以补偿我。”
她声音里有几分茫然:“什么?”
他低头,轻轻吻住她的眼睛。
沈清筠微微一怔,进而羞得满脸通红。
手撑着谢砚怀的胸膛,听见他说:“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如想想,怎么叫现在的我开心。”
他声音压在喉咙里,音色发沉,慢慢地吻掉她的眼泪。
“胆子怎么总这么小?”想起当年船上的事,谢砚怀唇停在她唇边,不觉轻声。
事情都过去六七年了,竟还能把她吓哭。
话落在沈清筠耳朵里却全然变了含义,以为他在嘲笑此刻的她。
她顿了一顿,有些不服气地扯起他中衣衣领:“我哪有胆小。”
谢砚怀稍稍挪开脸,垂下眼帘。
她眼睛忽闪忽闪的,仿佛一只小狐狸,有格外的一种天真感和逞强感,脸上也浮起一个豁出去的表情。
谢砚怀眼眸微深:“睡吧。”
沈清筠轻轻点头。
她挺累的,又实在困了,很快便睡过去。
谢砚怀从净室回来,便看到她规矩地躺在那里,只穿着白色中衣,身形单薄,好似一段素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