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楼班年方十九，身材甚是高大，提着双锤，坐着大马，威风寻常。马腾打马向前，笑道：“楼班，你屡败屡战，如何还敢再来？不如早降，我有三分薄面，可保你在冠军侯前不死。”
“笑话！”
楼班怒了，道：“本王顶天立地，将建功业，生死轮得到他来定夺？”
“无能匹夫，惧战于我，又怎敢狂言！”
马腾摇头，道：“一夫之勇，不足冠三军，能胜我又如何？倘若我儿孟起在，哪轮得到你来逞威风！”
“只会夸口，叫他过来，也是一锤打杀！”
楼班怒喝，催动战马，舞动双锤，径取马腾。
马腾吃过亏了，也不跟他打，径直将刀一挥：“杀！”
身后鼓声顿起，兵马骤发，齐齐往前压去。
楼班愤然挥锤，连续砸死多人，却近不得马腾的身。
单骑一路往前去，身后人跟不上，自已还会被围住。
再说马腾虽然不是自已对手，但也不是吃干饭的，哪能见面就捶死？
旁边有人辅助，到时候会不会反搭在马腾手上还需两说。
身后之军也屡败于马腾，只敢佯攻。
“退！”
楼班无奈，已记不住第几次撤退了。
“杀！”
马腾被这小子弄烦了，打算一波搞死他。
“穷寇勿追，提防诈败！”
成公英提醒道。
“乘胜追击，将其击破！”
马腾没听，继续催兵追杀。
马腾让成公英带辎重随后，自已领兵一路追杀，直到北地郡青山一带，奔逃的楼班停了下来。
勒住马，回头锤指：“马腾，此乃你之绝路，可知否？”
“小辈狂言！”
马腾怒笑，下令进攻。
西凉军中鼓声擂动，再度往前杀来。
交兵刹那，侧翼突然出现一部人马，猛冲马腾军。
为首一将手提大刀，狼面长身，一脸悍色：“单于麾下大将王同在此，马腾速速领死！”
乌丸人流窜于汉境和边疆，时从时叛。
作为一个依靠附庸、劫掠、出卖武力为生的民族，他们极崇尚武德。
经常作为汉人的雇佣军，武力强才能活得久，能赚更多的钱。
在这种风气下，他们的将领多武力强盛，冲阵搏杀能力很强。
王同带头而入，连斩两员校尉，遭到突袭的西凉军大惊。
马腾也是军中老手，第一时间稳住部队，分兵抗拒。
“杀！”
另一侧，又一部人马出现。
来人身挂腰刀，身着虎皮，外裹黄甲。
“马腾小儿，可识汗鲁王否！？”
乌延手持一口虎口粗的黑铁枪，指向马腾。
马腾怒喝回声：“汉家之将，岂识番奴？”
乌延闻言大怒，喝道：“杀！”
两部突袭，楼班转身，西凉军终于抵挡不住，败退下来。
马腾又前转后，领军狂奔。
幸有成公英在后，将粮草牛马放了出去。
乌丸人见了好处立刻去抢，一时顾不得追杀，才让马腾逃了出来。
“收拢军队！”
成公英话刚说完，敌人就压了过来。
“报！”
“有一军自南而来，奔袭截杀！”
通报声到了，对方的人马几乎也杀到了。
来人手持大斧，厉声大叫：“胡图卢在此，谁敢来一战！？”
西凉军再遭冲击，彻底混乱成一片，各自狂奔乱走，喝止不住。
“速往北走！”成公英连忙喊道。
带领一支卫队，护着马腾一路往北撤退。
乌丸人一路追，西凉军一路逃。
先北后西，出了安定，撤回了武威一带。
马腾军队被冲散，越逃人越少。
沿途之城，见马腾背后大批追兵，根本不敢接纳于他。
数日过后，马腾身边只有少许人，走到了一座高山下，早已人困马乏。
“悔不用公之言，至有此败。”
马腾满脸狼狈，对成公英惭愧道。
成公英摇头苦笑，道：“事已至此，说此无益。”
马腾叹了一口气，回头看向那座巍峨大山。
跑昏了头的他，一时竟未能认出这座山来。
“此山雄伟，可守否？”
“军无余粮，所部人不满千，如何能守？”成公英摇头。
马腾默然，许久拔剑而出：“依公之言，唯有一死了！”
成公英连忙夺剑，道：“冠军侯大军将至，孟起和赵子龙部已在路上，您只需保住性命，不日便可报仇。”
“事到如今，怎能保命？”
“暂时散去兵马，让众人各自隐匿。”
马腾看了一眼身边的残兵败将，道：“也只能如此了！”
随即，他拿出了为数不多的钱粮分给众人。
“诸位，今日之败，皆马腾之过！”
“然，我已与侯爷有约，其军强盛，天下皆知。”
“不日，我儿马超将至，彼时再招各位前来，一雪前耻！”
“愿听将军之命！”
众人齐声答应。
马腾是从最底层爬起来的。
最擅长的就是和土兵打交道，大家都买他的账，所以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虽然败了，但众人内心依旧未曾弃他。
领了东西，纷纷散去，遁入山林逃生。
“吃些东西，我们也该走了。”
马腾一脸落寞。
碗刚端起来，突然一阵马蹄声响起。
马腾脸色骤变：“不好，有人来了！”
来人约三十余岁，只带百骑，手持一根铁棍，目光逼人。
“霍真在此，马腾受死！”
“公速走，马腾一战当之！”
事情紧急，马腾大喝一声，提兵上马。
成公英拉住了他，要求马腾先撤。
“不用公言，置于死地，焉能再负？马腾宁死，不为无义之人。”
“公速去，勿陷我于不义！”
马腾大喝。
成公英被几人拉着，舍马遁入山林。
霍真的目标是马腾，也没管他，提着铁棍便压了上来。
马腾强提精神，来战霍真。
交马不过三五回合，疲乏的马腾无力，兵器落地。
“无用汉夫！”
霍真嘲笑一声，一棍扫下，将马头打了个稀巴烂。
马腾跌在地上，仓促拔剑。
霍真又是一棍，将剑打断。
断剑落地，马腾转身急走，欲攀山而上。
霍真冷笑，张弓搭箭，射中马腾左腿。
噗！
箭矢穿骨而过，马腾吃痛，再难行动，跌坐于地，只能等死。
“接着跑啊。”
霍真讽刺，再次开弓，对着马腾右腿又是一箭。
噗！
马腾怒而睁眼，喝道：“为将者马革裹尸，死得其所！你杀便杀，何须辱我？”
“哈哈哈！”
霍真大笑，道：“想你女婿以逐杀我等外族扬名，兵入大漠，又控幽州，使我乌丸逃往西北。”
“今日你落到我手上，还想痛快的死？做梦！”
霍真再次开弓，瞄准马腾两腿要紧处，弓弦一松。
嗖——
箭矢飞来。
砰！
恰在此时，山中飞出一道黑影，正中箭支。
那箭被弹飞出去，黑影插在岩石之上，颤抖不止。
原是一杆生锈的铁枪！
“谁来我面前寻死！？”
霍真怒喝发问。
第655章
姑臧山上白发人，乌丸霍真惨死
马腾忍住疼痛，睁眼看去。
是自已部下救了自已？
锈枪入石没入极深，对于力道的要求很高。
自已部下，有这样的人物没被发现么？
高山之上，白云覆雪。
寒风袭卷，如波涛盖青山，风荡漾，吹开枯林野草。
伴随而来的，是几分缥缈，几分迷茫的声音：
“一觉枕山万梦，任他狼烟千丈。
天下事，生死谈，眠枪苍山。
一醉堕千壑，一悟已白首。
生，不离姑臧；死，尤在汉乡。”
山林之间，风声阵阵，一袭白衣，渐渐而出。
白发覆面，白衣飘荡，覆山石草木而出。
身有斑驳沧桑色，早已融于天地间。
他的步伐安静的出奇，他的身姿却别具魅力。
众军之前，静谧无比，莫说脚步，似连呼吸都没有。
就那样随意的、迷茫的，一步步的走了出来。
马腾睁大了眼。
这人，显然不是他麾下兵将。
这奇怪的打扮和气质，倒像是个活死人一般。
霍真眼睛一缩，以铁棍怒指，喝问道：“你是何人？”
白发人立住脚步，轻轻摇头：“不记得了。”
他未曾完全抬起头，众人透过白发，只能看到些许侧脸。
“那你为何挡我行事？”霍真怒道。
他沉默了一阵，又摇头：“不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