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被人抬回卫府时,我奄奄一息。
卫迟的眼泪滴在了我的手上,有些烫。
我看着他的心疼的神情,忍不住想笑。
装的真像啊。
要不是知道了真相,我还以为他是真心实意地在为我难过。
我迷迷糊糊地昏睡了许多天。
也许是看我昏睡,卫迟没有防备,暴怒的声音也不加掩饰。
谁叫你们自作主张在祭祀的时候下手你们要她死是不是!
那群公子哥安慰他,不是没事吗你叫我们找合适的机会下手,刚好祭祀大典让她惹了太后厌恶,以后就更没有进宫的可能了。你给她求情的时候,都给我看感动了,差点骗的我们都以为你真的爱上沈照南了。这不把那个女人迷的死心塌地。
卫迟半晌没有说话。
那人的声音迟疑了一下,不是吧,卫迟,你真的对那个女人上心了
怎么可能,我只是一时走神……
卫迟后来答了什么,我就听不清了。
一滴眼泪从划给眼角,陷入更深的昏睡之前,我再次告诫自己。
沈照南,这次你真的要死心了吧。
我恢复的时候,卫迟对我十分好,殷勤得令周围人张目结舌。
只有我明白,那大概是他仅有的一点良心在作祟。
京城每年都会举办诗会,卫迟不顾我的拒绝,拉着我去参加。
我一进场,周围都响起嗤嗤的笑声。
施幼安高高在上地看着我,妹妹从前于诗画上一窍不通,挨了太后娘娘赐下的一通板子,被打通了关窍也未可知
周围一阵拍桌大笑,我沉默不语。
我和父母在前线呆到十岁,一朝家破人亡,耽误了延师的好时机。
后来哥哥溺爱,不逼我读书,哥哥出征之后,更是无人管教。
宴上的调侃声从未停过,施幼安见我被各种奚落,不时被逗的开怀大笑。
卫迟忙着为施幼安挡酒,只抽空和我说话。
阿南,大家都没有恶意,你不要板着脸,怎么不笑一笑
我静静地看着卫迟的背影。
明白我此次被带出来的唯一意义,大概就是为了搏施幼安一笑。
若是往常,为了给他面子,我定会哗众取宠地陪笑。
而现在我推开酒杯,声音冷淡。
我的伤还没好,你们继续玩,我先回去养伤了。
卫迟看着我的脸色,有些意外,随即十分体贴地开口。
我叫人送你回府。
按理早该恢复的伤口,还是疼痛难忍。
医师叮嘱不宜久坐,卫迟一笔一笔的记在本子上,只是百般诱哄我出门的时候,好像全然忘了这回事。
我谨遵医嘱慢慢的养伤,可是恢复得却比医师说的要慢上许多。
我疼得整宿整宿地睡不着,卫迟心疼地喂我吃药,仔细为我擦去额上的满头大汗。
若是可以,我宁愿替你受了这份苦。
我将他喂我的药丸藏在舌根下,给医师看了。
医师满脸讶异。
这不是我开的药方。这是药效最差的一种伤药,不仅愈合速度慢,还会使伤口疼痛加剧。
我站在酒楼的包厢外,听见卫迟意气风发的少年音里藏着点得意。
这样我表现的机会不就多了许多我日日夜夜地陪着她,等她的伤养好了,也就离不开我了。
那曾经让我觉得无比温暖的声音,现在却一次次让我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