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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3D硬金

    床榻上的锦被散落在地上。

    应不染憋红了脸,也没把被衾上的绸缎撕扯下来。

    怎么前夜江知年就能轻而易举地撕扯下来?

    她愤愤冷哼一声,甩下手中的被角,从梳妆桌里摸出来一把小金剪。

    这是十五岁及笄礼,母后送她的。

    伴着一声布帛的撕裂声,被衾裂成两半。

    看着剪开的被衾,应不染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

    剪刀没入锦被,裁下一段齐整的绸缎。

    她颤抖着手将绸缎抛向房梁。

    没抛上。

    应不染:.......

    接连抛的第五次,应不染生无可恋地看着轻飘飘垂落的绸缎,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坐在地上休息好一会儿,才又深吸一口气,在绸缎一头包上胭脂盒。

    手臂一挥,绸缎终于稳稳挂在房梁。

    应不染咧嘴笑了。

    踩着凳子把绸缎打个结,借着半开的窗,她还能看到自己搭的步梯。

    “再也不见了,江知年。”

    她深吸一口气,将头穿过绸缎,脚下使劲,蹬掉凳子。

    应不染闭上双眸,享受着这股熟悉的窒息感。

    恍惚中,眼前似乎又浮现出江知年的面庞,她颤抖着手向前摸去,似乎还想再去抚摸一下这张让她魂牵梦绕的脸。

    “兹——”

    人还没摸到,绸缎断了。

    应不染:.......

    应不染闭闭眼,捂着摔疼的屁股,忍不住龇牙咧嘴。

    她躺在地上,自暴自弃。

    从一早醒来,就决心奔赴死亡。

    谁知折腾了一天,也没奔成。

    现在的她,筋疲力尽。

    精神一旦放松,身体上的疼痛就开始无限放大。

    应不染揉揉摔疼的屁股。

    一偏脸,看见丢在地上的金剪刀。

    这下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她连滚带爬摸向那把金剪刀,宝贝似的拿着。

    准备刺向心脏。

    双手一握,瘪了。

    瘪了.....

    她母后怎么还送个空心的???

    3D硬金的啊?

    应不染:.......

    应不染头一次感到,原来想死,也不容易。

    她想着要不干脆找包鹤顶红,毒死自己算了。

    可是若要吃毒药,定然要牵扯旁人。

    应不染没这么丧良心。

    虽然她一心求死,但是也不想拉个垫背的。

    应不染打开房门,失魂落魄的向院外走去。

    已是傍晚,昏黄的余晖把整个院落镀上一层金黄。

    应不染茫然的看着仍旧有些刺眼的夕阳,内心茫然无措。

    最该活着的人,全部死了。

    最该死的她,却还活着。

    真是讽刺。

    应不染赤着脚,不顾棉儿在身后焦急的轻唤,信步走向乾宁宫。

    这会儿乾宁宫只有太后一人,她准备一头撞死在偏殿。

    毕竟,只有死在那里,父皇和母后,才不会牵连其他人。

    棉儿追上来的时候,就看见应不染垂着脑袋站在殿外。

    “殿下?”棉儿小声唤了一声,为她披上一件披风,“小心着凉。”

    然后蹲在地上,轻柔的擦掉应不染脚上灰尘,又从怀中摸出一双精致的绣花鞋。

    应不染回过神,从棉儿手中接过鞋。

    棉儿刚想出声阻止,就见应不染已经迅速把鞋穿在脚上。

    她本以为母后外出祈福,及时快马加鞭也要明日才回。

    没想到,下午时,就已经到了乾宁宫。

    皇后倒是不想前来,外出整整两日,身心疲惫,她也想好好休息。

    可太后尚在,自己不能失了礼数。

    七八个妃嫔挤在偏殿,温顺的垂下头颅,倾听皇后娘娘向太后汇报祈福之事。

    太后听了一下午,面上有些倦色。

    看着愈发明艳的皇后,她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的灵音郡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皇后外出祈福,不知太子近日学业如何?”

    皇后一听提到太子,面上终于浮现一丝真切的笑意,她垂眸浅笑,话里全是骄傲。

    太后闻言,捏紧了帕子,骤然出声:“太子甚好,也不知不染那小丫头最近在做什么,每日也不来给本宫请安,倒不如灵音,每日早早前来为哀家梳妆。”

    皇后扬起的嘴角一僵,心底却是暗自盘算怎么为自己这个顽劣的小女儿开脱。

    太后不喜她,连带着不喜太子和应不染。

    “染儿最近身体不适,怕把病气过给皇祖母。倒也是我的疏忽,未曾派人前来告知母后。”

    皇后嘴角笑意不减,面露愧色。

    身后的妃嫔有眼色的附和两声,背地里却是笑开了花。

    能看着皇后出丑,也算是一件乐事。

    “看儿臣这记性,染儿前几日新得了一副耳环,嚷嚷着要让我代她送给皇祖母呢。”

    皇后一副想起什么的模样,双眸微张,神色略有懊恼地看向自己的贴身婢女。

    宫女示意,连忙垂首上前,将一对碧玺所雕刻的金笼牡丹耳坠奉上。

    耳坠雕工精湛,指甲盖大小的碧玺,愣是雕出了镂空之感。

    在场的妃嫔无一不发出轻叹。

    皇后浅笑俯身,淡淡道:“染儿说碧玺色泽沉稳大气,与皇祖母甚为相衬。”

    得了礼物,又得了夸奖,太后冰冷一下午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笑意。

    这哪里是应不染送的。

    这是皇后亲兄长,北冥王征战番邦所获,特意带来博自己小外甥女一笑。

    谁知应不染不领情,说这耳坠过于素雅,转身塞进皇后手中。

    “太后娘娘。”一位小太监步履匆忙,俯身而入。

    凑在太后耳边轻声耳语几句。

    只见太后眉头一蹙,微微颔首。

    小太监便又踩着步子,快速退去。

    “这是——”坐在下首的妃嫔看向顺着小太监离去的方向看去,顿时瞪大了眼。

    “呀,这不是九殿下吗?”

    此话一出,众人的视线都向门外追了过去。

    皇后眼皮一跳,追出去的眸子满是讶色。

    应不染最是讨厌来这坤宁宫,平日都是碍着她的威压,极不情愿的前来请安。

    今日怎地......

    瞧看太后面色,难不成是她出宫这两日,又犯了什么错?

    随着小太监一声嘶哑尖锐的通报,应不染大迈着步子,走进殿中。

    抬手抹了一下额前碎发,俯身行了一个不算规矩的礼:“皇祖母安好,母后安好,诸位娘娘安好。”

    只见应不染顶着一头有些散乱的盘发,恰到好处勾勒出身体曲线的裙摆处,隐隐还沾着些许灰尘,脚上还穿着一双与这身衣裙极为不相配的绣花鞋。

    不像是来问安的,像是刚打完架回来找茬的。

    “平身,赐座。”太后浑厚而又威严的声音响起。

    应不染闻声起身,一抬头,正好对上她母后那双满是担忧疼惜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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