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又絮絮说了许多幼年的趣事,驱散了些我心底的阴霾。姜莞走后,等到掌灯时分,李成月才来到主帐中。
很自然地为我拢了拢被角,又拿手探了探汤药的温度。
她趁着烛光注视着我,眼里的担忧不似作假。
她为他的擦伤忧虑一日,我伤重得快死了不过只有这片刻的关怀。
我永远排在那个人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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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我以为她真的只是将周听寒当作兄长,孺慕敬重也都应当应分。
重来一次,我只怪自己眼盲心瞎,忽略了这么多细节。
她给他的信中说:驸马类卿,然画皮难画骨,聊以慰藉尔,惟盼周郎归。
她将我当成了周听寒的替代品,打发无聊的小家雀。
我是有多不堪,让她如此不入眼?
人一辈子能有多少个四十年,漫漫岁月中她可曾有一刻真心对我?
四十载相伴,十几万个日夜,都未曾看清她的心。
哪怕亲眼看到她给他的信中爱意赤裸,我都还存着一分妄想。
但今天在鬼门关走一遭,我彻底放下了。
李成月的爱,我不要了,她爱谁,也与我无关了。
我勾唇,淡淡地开口:殿下,回盛京后我们和离吧。
李成月倏然睁大眼,脸上的温情裂开,问道:驸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见我不语,她坐到床边将头埋在我胸前:驸马对我说过此生固短,无你何欢,还记得吗?
难得她还记得成婚时我说过的话。
她这一趴,压住我的心脉,我剧烈地咳嗽起来。
帐外的医官疾步进来,说道:殿下要压死沈将军吗?他坠马心脉受损,可经不得重压!
李成月愕然道:这么严重吗?
医官沉着脸说:要不是救治及时,您现在看到的就是沈将军的尸身了。
李成月显然还未召医官询问过我的伤势。
她愧疚地看着我。
我只觉得她脸上的愧疚虚浮可笑。
她又问了医官许多照料我的事宜,细细地记下用药的时间。
认真专注的样子,正如前世初见时,为我包扎伤口的少女。
那时我想,高贵如公主,肯这样亲力亲为地照顾一个人,应该是对我有好感的吧?
但后来才知道,这点好与她对周听寒的好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也许是出于加重我伤情的愧疚,接下来几天李成月都待在主帐中。
她亲自为我喂药梳洗,殷勤得像变了个人。
我告诉她不必做这些,她却不依。
她以为我说要和离只是一时冲动。
为了哄好我,周听寒来求见过几次,都被她挡了回去。
她说对周听寒只是兄妹之情,还说和我夫妇一体,她要尽些妻子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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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莞来看我时,李成月明显地不高兴了。
她指责姜莞不该打扰病人养病。
姜莞是个直性子,不畏公主威势,回道:公主殿下如果真在意沈诺哥哥,就不会在他伤重时盘桓在别的男人营帐中。
这话撕开了李成月的遮羞布。
她气愤至极想要发落姜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