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4一车的红砖如瀑布般从楼上倾泻而下,尘土飞扬,砖块砸得地面砰砰作响。
赵然惊恐地大叫起来。
千钧一发之际,陆凝依闪电般冲了过来,一把将赵然拽开。
我下意识地飞快躲到一边,但还是慢了一步,一块红砖重重砸在了我的脚背上,剧痛像电流般穿透全身,我疼得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咬紧牙关,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陆凝依根本没注意我,她紧张地抓住赵然的胳膊,焦急地问:“赵然,你没事吧?”
赵然倒吸一口冷气,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声音里带着几分夸张的颤抖:“嫂子!好疼啊!我好像脚崴了!”
陆凝依瞥了我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赵修,你弟弟受伤了,我立刻送他去医院!明天我再来看你!”
说完,她扶着赵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站在满地的砖块和尘土里,脚上传来的疼痛让我几乎站不稳。
低头一看,鞋子里渗出了一滩血,鲜红的血水在灰暗的地面上格外刺眼。
下一刻,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猛地一晃,跌坐在地上。
工地的工人们吓坏了,把我推到了板车上,一路小跑着送到了最近的卫生院。
卫生院的医生看到我血肉模糊的脚,脸色一变,“伤得太重了,得赶紧去市区医院!”
工人们又手忙脚乱地把我送到了市区医院。
我只觉得眼前灰蒙蒙的,意识渐渐模糊,最终陷入了黑暗。
我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时,眼前是一片白色的病房。
医生站在床边,脸上带着无奈和惋惜,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太晚了,你这的脚伤得太重,已经没办法保住了,我们只能帮你截掉了一半的脚掌。”
“我们一直给你的家属打电话,可没人接,情况紧急,就先做了手术。”
闻讯赶来的院长伯伯站在门口,刚好听到医生的话。
他颤抖着嘴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默默地抹着眼泪。
我艰难地伸手去拿床边的手机,屏幕上全是赵然发来的消息。
“哥,我们全家去欧洲过年啦!”
“你在工地不方便跟着来,就安心忙工地的事情吧!”
“爸妈说,我生日快到了,要给我在欧洲买一栋别墅当生日礼物。”
照片里,赵然手捧香槟,站在一艘豪华游艇上,身后是湛蓝的大海和晴朗的天空。
他被爸妈、魏茹、陆凝依紧紧环绕,笑容满面地庆祝他24岁的生日。
而我的25岁生日却只能躺在这里,面对着被截掉的半只脚掌。
我颤抖着手指,给陆凝依打去语音电话。
电话刚接通,那边却直接挂断,紧接着,一条语音消息冷弹了出来。
是赵然的声音,带着一丝轻佻和嘲讽。
“哥,嫂子正陪着我high呢,你就别打电话了!好好在工地干你的粗活儿呗。”
我又给爸妈打了电话,全部都被按掉了。
我放下手机,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紧,又狠狠地捶打了几拳,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接下来的一周,赵然不停地晒全家出游吃喝玩乐的照片,甚至每一条都要@我,我都视若无睹。
陆凝依给我发过一次信息:“你弟弟在工地受了惊吓,心情又不好了,爸妈想让他开心一点,刚好你弟弟生日快到了,所以包机到了欧洲过年,你别多想。我给你买了礼物,回家给你。”
她语气带着刻意的温柔,却让我感到无比讽刺。
多想?我能多想什么?
他们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而我,不过是他们最不需要的局外人罢了。
一周后,我一瘸一拐回到了工地。
这里经过上次的事故已经停工了,一个人都没有。
一阵惊雷划破天际,狂风骤起,暴雨倾盆而下。
我站在雨中,露出了笑容。
另一边,陆凝依回国的飞机刚刚落地,她打开手机,十几通未接来电的提示音此起彼伏。
回拨过去,电话那头助理的声音惊恐万分,带着哭腔。
“少夫人,不好了!大少爷的工地整栋楼塌了,他被活埋了!人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