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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晚餐是菜市场打折处理的青菜。叶子已经枯黄,满是虫蛀的痕迹,汤里甚至还有白色的虫卵。
爸爸不好意思地笑笑。
“欣欣,你妈给你买蛋糕用了家里半个月的生活费,现在钱不够了,只能吃这些,你先忍忍,等工地给爸结工资了,爸就带你去吃门口的麻辣烫。”
妈妈也委屈地落泪。
“是妈没用,没给你一个好的环境,害得你连助学金都拿不到.......欣欣,妈对不起你。”
我看着破旧饭桌上的一片绿色,面无表情将菜盘往他们面前推推。
“是我不争气,我不怪你们,你们工作累,多吃点,我今天没胃口。”
爸妈对视一眼。
我没忽略他们眼底的嫌弃。
从前每次做好饭,他们都会借口吃不下将饭菜夹进我碗里。
我感动又心酸,只当他们是宁愿自己挨饿,也想让自己唯一的女儿吃饱。
可现在我明白了。
他们是真的嫌弃这些饭菜,也嫌弃我。
我夹起青菜,混着泪水,只剩刺人心脾的苦味。
见我吃下,妈妈松了口气,一脸庆幸。
下一秒,爸爸手机上的闹钟响了。
他装作接电话的样子,匆匆离开了家门。
只说工地年前要赶工,取消了他的假期。
妈妈也紧随其后,穿着十几块的棉袄外套出了门。
说要熬夜摆摊,给我挣下学期的学费。
我一瘸一拐地跟着在他们身后。
看着妈妈从三轮车上下来,上了辆布加迪。
爸爸随手换上外套。
嫌弃地将工服扔在路边。
我打车跟上他们,最后车辆停在了五星级酒店。
站在包厢外,我听见贺嵩做作担忧的声音。
“爸,妈,欣欣没事吧?我特意叮嘱了没让人伤到她的腿,可别加重了她的伤势。”
爸爸喝下酒,随手扔出一张黑卡。
“能走路,应该没事,你做的很好。”
“本身就是个残疾,我也不想让她在学校里出风头。”
“这里面是一百万,你拿去犒劳那些同学。”
妈妈兴奋地摸着贺嵩给她的皮草。
“谁说只有女儿才是小棉袄?我看我儿子也不比女儿差!瞧瞧这材质,肯定是嵩嵩用心挑过的,谢谢儿子,妈很喜欢。”
“等江欣毕业了,妈就劝她去办个残疾证,到时候一个月还能补助几百,你随便给她安排个什么保洁的工作就行。”
两人一口一个残疾叫着。
我站在门外心如刀绞。
残疾断腿,难道是我的错吗?
三岁那年,是他们忙着出去打拼,留我一个人在家里。
厨房的水烧干了,引起燃气爆炸。
邻居好心将我救了出来。
可还是没能保住我的腿。
那时候他们事业已经起步,却也不愿意拿出钱为我治病。
只想着自己的新项目需要备用资金。
去病房里看望我一次,两人就再也没出现过。
我到现在还记得邻居和医生同情的目光。
成了我这十七年的梦魇。
可现在到了他们嘴里,却成了我的不是。
就因为断掉一条腿,我就该承受别人异样的目光。
就因为我是个女儿,我就不该继承他们的家业,只能过苦日子。
既然他们认为我是个累赘。
那我离开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