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温太师慢悠悠说了一句，表情无比认真。温继礼一愣，大为不解。
“父亲……”
孟氏更是叹了口气，看来她想到的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温太师把贺老夫人看得太重，不然当年也不会名声都不要了，做出那种事。
他威风了这么多年，有两任皇帝都无比尊重他，如今到了这个岁数，却有个年轻的女子用他当年的事当做温家的笑料，他自然不会容忍。
“这件事，早就已经尘埃落定，不该被人拿来利用。”温太师的语气，多了一丝坚定。
温继礼没有回话，他还是心存犹豫。
这时贺老夫人说道：“当年确实怪我，若是我能够及时远离，控制自己的心，就不会酿成这样的大祸，更不会导致姐姐英年早逝……”
温氏却说了一句：“母亲，你何必这样自责？这些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相信大家都是有目共睹，这个崔安如竟然天真到以为知道了温家这个秘密，就能拿捏温家，就有了跟温家对垒的筹码，简直是痴人说梦。”
孟氏看到他们很快就要统一意见了，心里也明白，温继礼很快也会被他们说服，更是深深无奈。
“父亲，母亲，这两日儿媳还在给如风挑选合适的婚配人选，就先回去了……”
温继礼原本想要让她留下，可是想到母亲和她之间向来有隔阂，这件事又恰好是母亲这一生的软肋，让她留下，母亲反而会更加不自在。
“夫人辛苦了。”
他只来得及说了这么一句，因为孟氏并没有再跟他说什么，已经转身离开了。
看到孟氏出来，在附近徘徊的温如风凑了上来。
“母亲，里面怎么说？”
孟氏看着他那个好奇的样子，说了一句：“怎么今日这样不稳重？”
温如风说道：“事关温家过去的事，而且崔安如这个年轻人似乎都知道了内幕，身为温家人，多关心几句也是应该的。”
“唉……”
孟氏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温如风慢慢地跟上去，没有追问，他知道母亲一定会说。
“他们都在猜测是太后娘娘说给她的，作为可以制衡温家的筹码，毕竟这位安国郡主，颇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架势，都已经做好准备跟温家对垒了……”
温如风点了点头：“那父亲的态度如何？”
“他终究会跟那几个人一样，镇国公府会成为温家的敌人。”孟氏有些可惜。
温如风迟疑了一下，然后格外慎重地问道：“母亲，祖母并不是父亲的亲娘，他为什么……”
第72章
求娶安如
孟氏赶紧看了看周围，生怕有人听到。
“这个问题，莫要问。”
孟氏那个小心翼翼的样子，其实温如风非常理解。
这个问题，是温继礼的禁忌。
这些年温继礼从来都把贺老夫人当成亲娘，不敢有任何违逆，就连不是同母所生的温氏，也是极尽所有的宠爱，不让她受到任何委屈。
这份偏爱，又转移到了林川和林知音身上。
所以温家才会为了林知音的事，明知道崔安如受了委屈，镇国公府受到了极大不公，还是想要大事化小，如今更是想要直接把镇国公府列为敌人了。
“母亲，你我都明白，崔安如没有做错什么……”
孟氏想起崔安如那个坚定的几乎要与世界为敌的样子，不免一阵悲凉。
“是啊，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温如风想了想，问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完美地解决这个问题？”
看到他那个表情，孟氏大概是明白了。
“你想娶她？”
温如风没有否认，表情还挺坚定。
“她如今还需要守孝，再过三年，你等得起？”
孟氏没有说不同意，而是担心儿子心不诚。
温如风却没有当回事，直接说道：“反正儿子也不着急成亲，刚好可以全心全意建功立业。若是温家真的为了维护表妹就要让镇国公府消失，将来必然会被人唾弃，哪个清流人家，又愿意把女儿嫁给我？”
孟氏没有办法回答，她也觉得很别扭。
温如风继续说道：“这门亲事，母亲之前不就很中意么？”
孟氏认真的看着他，说道：“如风，虽然镇国公府如今的情况并不好，可是安国郡主是个奇女子，也是个让人敬佩的女子，你若是没有把握照顾她，能够保证将来不让她受到你姑母一家的欺辱，甚至愿意支持她报复安南侯，就不要开这个口。”
母亲的话，让温如风愣了一下。
“看来母亲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她……”
孟氏没有否认：“当年是觉得门当户对，如今是自己了解。不过情势已经不同，若是你祖父那边做了决定，你父亲又是个愚孝的，都开始把给安国郡主使绊子，你想要争取什么，都来不及……”
温如风表情严肃起来：“是啊，这件事还是我亲自去跟他们说吧……”
孟氏没有反对，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直接离开。
温如风深吸了一口气，朝着他们议事的屋子走去。
崔安如送走了孟氏和温氏，还以为今日应该没事了。
结果另外一伙人又到了门前求见。
“郡主，翊王府的人来了。”
“翊王府的人？”崔安如重复了一遍，这个是真的出乎意料。
她和陆景琛已经说好了，每次见面都在揽辔阁，而且在帮他治好病之前，尽量不公开他们之间这种医患关系。
“是，说是奉了太妃娘娘的命，请郡主过府一叙。”
太妃？
陆景琛那个继母？
崔安如迅速整合脑海里关于这位刘太妃的信息。
“让人进来吧。”
崔安如知道，有什么疑问都需要见到人才能有答案。
当翊王府的几个人进来之后，为首那位妈妈的眼神，让崔安如很是不舒服。
有些下人跟着有势力的主子时间长了，也经常会听到一些巴结，就以为自己出门在外的时候，也是那个主子的替身了。
“奴婢花氏见过郡主……”
花妈妈带来的几个人，同样也都有这个毛病，看着崔安如身边的四个侍女的时候，甚至带着浓浓的优越感。
“太妃娘娘听闻是郡主帮忙牵线引来了医仙嫡子为王爷看病，心情大好，为表感谢，特意请郡主过去做客。”
“哦，没有帖子么？”崔安如很是直接的问道。
花妈妈一愣，帖子？
“郡主说笑了，我们太妃娘娘邀请人，是不需要帖子的。”
崔安如却摇了摇头：“那真是抱歉，今日我没空。这就是有帖子的好处，提前给我留出准备的时间，我也好把事情推一推。”
花妈妈一看崔安如不给面子，当时就有些不高兴。
“郡主大概是不太清楚，我们太妃娘娘这些年很少主动邀请别人，光是那些上门拜见的，她都拒绝不过来……若不是为了王爷的身体，这份荣幸估计也未必这么快落到郡主头上。”
“太妃娘娘这次让我过去，是想当面感谢么？”
崔安如面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这是自然，郡主帮了翊王府一个大忙，太后娘娘都用郡主的封号表达了感谢，太妃娘娘作为王爷的母妃，自然也不会没有表示。”
花妈妈这个话，让丹青他们几个听着都格外难受。
这个老东西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这就是翊王府的教养？
“你们翊王府的人，都这样说话么？还是只有太妃娘娘身边的人，才这样说话？”崔安如饶有兴致地问道。
花妈妈并没有意识到她眼前的安国郡主已经生气，一副没什么了不起的样子。
“自然不是，只有我们这些跟随太妃娘娘时间长的人才有这个资格……”
崔安如的笑脸猛然收了起来。
“所以你觉得我也会惯着你这个奴才，跟我这样说话么？伺候太妃几天，得了太妃的好脸色，就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真以为得了几分颜色，就能在太后娘娘亲封的郡主跟前拿着太妃的名头横着走了？太后娘娘为什么封我为郡主，也是你们这种刁奴能议论的？难道太妃娘娘闲来无事的时候，就跟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讨论朝中大事？”
花妈妈越听越蒙，腿也是越来越软。
跟着她的几个人，也知道事情不好了。
花妈妈跪了下去，赶紧解释：“自然不是，郡主误会了……”
“误会？刚刚那些话，你敢到宫里去说么？”
崔安如知道陆景琛这些年几度差点死在刘太妃手里，自然没有办法把她当成好人。
这次她邀请自己过去，大概是想让自己帮忙，让陆景琛悄无声息的死，甚至想要栽赃嫁祸。
“来人，把这几个狗仗人势，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的奴才绑了，送回翊王府，交给太妃娘娘亲自处置。”
另外一边，温如风已经进入了前厅，看着表情严肃的几位长辈。
“祖父，祖母，父亲，孩儿想求一门亲事……”
第73章
他的选择
正在纠结的温继礼原本以为儿子进来能够帮自己解围，没想到他是用这样的方式。
“你要求？这个时候？”
温太师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这几年他们不是没有商量过，不过一直没有办法达成共识。
“是。”温如风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看到他认真的样子，温太师才意识到这次他应该是真的遇到了心动的姑娘。
“是什么人，能让你兴冲冲的这个时候跑过来说？”
温如风扫了一圈，说了那个名字：“镇国公嫡女，安国郡主，崔安如。”
死一样的寂静。
温继礼都觉得紧张，仿佛下一刻就要听到温氏的尖叫。
果然，温氏大喊了一声：“你要娶那个嫁过人的贱人？”
温如风点了点头，说道：“是。”
“她都嫁过一次人了，你在想什么？”温氏十分不理解。
温如风却回答：“姑母，她只是嫁过人，又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而且她是和离，不是被休弃。更何况，她出嫁之后，根本就没有洞房，如今还是清白之身，名声上更加没有任何亏损。”
林志远严肃的质问：“侄子，我大胆的问一句，你刚才的话是不是想要表达她比知音强？”
温如风想着，自己已经避开这个话题了，他非要往上撞。
“姑父，这个还需要如风帮忙解释么？即便我们是亲人，也没有办法昧着良心说表妹未婚先孕，把安南侯的正妻原配挤走的行为是光明正大吧？”
她这个话，不但让林志远和温氏一阵心虚，更是让贺老夫人破防了。
“如风，你这是在讽刺我？”
温如风一愣，这才想起来传闻之中，祖母做过的事。
他赶紧解释：“自然不是，孙儿想要求娶崔安如，平息两家之间的矛盾，是姑父一定要问那种问题。”
可是贺老夫人好像是老公主上身了，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老爷，我这一生，终究是太失败了，孙儿都看不起我……活到这把岁数了，只有当年的事，没有办法做到问心无愧，如今却被自己看着长大的孙子拿来讽刺……”
温如风一脸黑线，他可没有这个意思。
温太师一阵心烦，看着温如风的时候，眼神也是十分失望。
“如风，你素来稳重，就没有想过刚刚这些话，会让你祖母心里多难受？”
温如风看了温继礼一眼，觉得有些无语。
“既然祖母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办法释怀，不想让别人提起，为何会纵容表妹？在表妹做出这种事的时候，还想着要让崔安如付出代价？”
温如风语气平静，并不是在质问，更加像是在提醒。
贺老夫人蒙了，眼睛都直了。
她看着认真的温如风，指着他的手指都开始颤抖。
“你……你是这样想的……”
“母亲……”
温继礼已经发觉，贺老夫人的状态不太对劲。
果然，贺老夫人扶着自己的额头，做出一副眩晕的样子。
在众人紧张的关注下，摇摇欲坠来了个慢动作摔倒。
还好温太师眼疾手快，把她扶住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温氏冲着温如风怒吼了一句。
温继礼也有些生气地看着温如风，这个孩子今日怎么说了这么不知道轻重的话？
温如风迷茫了，他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吧？
“是不是你娘教你的？”
温氏又问了一句，却让温如风皱起了眉头。
他认真地看着温继礼，这种时候就该是父亲出来维护母亲。
结果，温继礼只是说了一句：“妹妹，你嫂子不是那种人。”
“哥哥，那你告诉我这些话他是怎么说出来的？难道是你说的？”
温氏那个不依不饶的样子，让浑身无力的贺老夫人更加痛苦。
她恰当好处地掉了一滴眼泪，看着他们说了一句：“算了，这件事不要再探讨了，我就活该被人旧事重提，而且是自己的亲人，如今知音这样，我没有资格说话，你们想要怎么样，那就怎么样吧，就当做我已经死了……当年如果死的人是我，不是姐姐，就不会有今日的一切了。”
她的话又一次奏效了，温太师一副心疼的样子。
“说这些做什么？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都是命中注定的事。你对继礼一向视如己出，这个谁不知道？这些年继礼不是也对你言听计从，何苦说这些让人伤心的话？”
说完，他特意眼神锐利地看着温如风。
温如风又一次觉得自己的初心被人触动了。
再看温继礼的眼神，好像真的被触动了，一副生怕贺老夫人继续伤心的样子。
他不禁想起母亲的话，父亲是个愚孝的人，只不过这份孝顺，并不是给他那个被人辜负的亲娘。
索性，他没有说话，更不肯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