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虽然被并称为天下三大仙宗，点苍宗的底蕴与蜀山相比，的确是差的太多了。也难怪天魔教敢跟点苍宗随便周旋，又大张旗鼓的攻打卧牛山，但到现在为止，却迟迟没敢对蜀山山门轻举妄动。
这蜀山之中的老怪物，一个比一个强悍。
预灭蜀山，就不得不考虑怎么对付这些老怪物。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玉鼎真人缓步上前，对着观心阁的方向毕恭毕敬的施了一礼。
“蜀山掌门玉鼎，拜见师公。”
“哦……原来是小玄子，不，你已经是蜀山掌门了，不能再叫小玄子了，对对对，玉鼎……想当初你这个道号，还是老夫替你取的，哎，老了，记不清楚了。”
小玄子……
玉鼎真人脸上有些尴尬之色，可也没办法，显然，这是他刚刚入山的时候，被长辈称呼的名字，玉鼎不过只是道号而已，这件事，可是没几个人知道。
这一下可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给揭了底。
“按道理，虽然老夫是你的师公，但你身为蜀山掌门，老夫也该出阁相迎才是。怎奈老夫预感大劫将至，就不能亲自出阁了，还望掌门见谅。”
辈分是辈分，身份是身份，蜀山掌门，永远是蜀山一派权力和威望的顶点，所以即便观心阁阁主，也必须道明缘由，否则便是违背蜀山宗规。
“师公不必多礼。今日叨扰，实在是情非得已，还请师公见谅。”
“哦，好说好说，想必，是又有门人弟子，要入阁考核吧？”
玉鼎真人急忙看了看莫凡二人。
二人这才走到玉鼎真人身边。
“师公所言不错，今日有两位后生，需要入阁历练考核，还请师公把关，多多提携。只要师公稍加点化，对他二人都是莫大的机缘。”
“原来如此……那好，便让他二人入得阁来。”
说话间，观心阁的门缓缓开启。
莫凡和沈卓然看了一眼玉鼎真人，见其点头后，这才走向观心阁。
第831章
观心阁内问道心
观心阁内墙壁上嵌着光珠，散发出阵阵柔和的光，在地面最中心的位置摆放着一个香炉，正散发出袅袅香烟。
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味道很轻，令人神清气爽。
总而言之，这观心阁里，会给人一种放松自如的感觉。
现在的沈卓然，已经与之前判若两人，其实对沈卓然而言，这一次的经历，无疑也是一种磨砺，而磨砺对一个人的心性是有好处的，起码他知道了人外有人，从此以后，会收敛一些。
他看了看莫凡，一改之前的傲慢之色。
“莫兄，看来你的目的达到了。”
莫凡看也没看他一眼，随口道：“你不认为，这对你来说，也是一桩好事么？”
沈卓然听后缓缓点头。
“没错，今日倘若不是莫兄，我恐怕会失去一次进入观心阁的机会。眼下既然到了这里，即便是败局已定，倒也可以接受了。”
沈卓然再次看向莫凡，凝眉道：“但我真的很不能理解，你莫凡……不过二十几岁，怎么会有如此沉稳的心性，有的时候，你真的好像无边汪洋，让人难以揣摩。”
“其实你我之间，也许并没有什么不同，倘若我也像沈兄一样，自然也不会有今日。”
沈卓然脸上流露出似懂非懂的神情。
几息之后，虚空中传来那老者苍老的声音，这种苍老，简直无法形容，沙哑中带着几分无力，就好像说话是一件很费力的事情一样。
“你们两个娃娃，元神境界本不在一个层次，甚至相差甚远，我看，就不必非要争个高下了。”
不等莫凡开口，沈卓然道：“晚辈已无求胜之心，但有幸入得此阁，只求前辈稍加点化，晚辈必定受益匪浅。”
“点化……”
“哎，点化……观心阁顾名思义，观心问道，而这道途，自然有始，你们可曾记得入道时的初心？”
话音刚落，莫凡不假思索直接脱口而出：“活着，或者活的更久一些。”
这话，倒是直白的很。
沈卓然瞥了一眼莫凡，眉宇微凝，一时间竟是没有回答。
这一刻，他似乎想了很多。
道心的初衷……
十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后，沈卓然眼前一亮，回道：“传承蜀山万千年的道义，匡扶正义，除魔卫道，保天下太平。”
阁楼里沉寂了片刻，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
“嗯，一个简单直接，一个大义凛然。现如今，你们心中的道又是什么呢？”
依旧是莫凡率先开口：“活下去，而且让身边的亲人朋友也可以更好的活下去。”
沈卓然脸上渐渐泛起了难色。
他这个人本就聪明，所以他认为，老者所问，必定是有所寓意，自已回答起来，还是要思虑周全的。
经过这么多年蜀山修行，自然应该有所长进，心中的道义也应该更为宏远才是，可刚才的回答，似乎已经达到了一个顶点。
“这个……”
“晚辈觉得，除了传承蜀山道义之外，还应倍加努力，力争将蜀山发扬光大，甚至超越祖辈仙长，在这乱世之间，扛起属于正道修者的责任，力挽狂澜，荡平邪魔妖道。”
那老者此问，自然是有所意图。
而其意图，只是在审视莫凡与沈卓然二人道心是否恒毅。
换言之，其实回答的是什么内容，并不重要。
莫凡对此根本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便足以证明对于自已的道心，他是从未改变，也从未怀疑过的。
哪怕明知道自已的回答，很可能并不高级，甚至可能会有悖于正道流传的理念，他也一样会说。
而沈卓然聪明不假，却难免有些聪明反被聪明误，跟一个恐怖的老怪物耍聪明，未免适得其反。
对于二人的回答，那老者也没说什么。
几息之后，老者叹了口气：“哎，老喽，不中用喽。也不记得我守着观心阁有多久了，上边那些法阵，都是前辈所留，我倒是觉得，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今天，咱们就不往上走了，就在这里聊聊如何？”
莫凡顿时应道：“全凭前辈做主就是。”
“这道可道，非常道……一个道字，难住了天下修行之人，但每个人的道，就好像每个人天生的容貌一样，都不相同，没有所谓的对错之分。”
“你二人不必紧张，坐下吧。”
莫凡和沈卓然，就在观心阁内盘膝而坐。
待得二人坐定，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
“有的人说，欲修仙道，必要斩七情，断六欲，一心向道……”
“还有的人说，若没了七情，纵然成仙，与草木何异，若无六欲，即便与天地同寿，又有何乐趣所在。”
“不懂，老人家我苦修了一千多年，也没搞清楚究竟道为何物，总是觉得它就在眼前，却又很遥远，当真是惹人心烦，恼人，恼人啊。”
沈卓然和莫凡静静的听着，四周柔和的光线，还有那缓缓升起的袅袅香烟，不停的变幻着形态，再加上老者那节奏很慢，又沙哑的声音，使得二人渐渐产生了几分困意。
不知不觉间，二人便进入了一种深度休眠的状态。
显然，在这观心阁内，一切都是老者所操控，即便他们不想也不行。
他们迷离在一片雾气缭绕的空间里，这是一种精神世界。
没多久，他们都看到了人生中最不愿看到的一幕。
沈卓然所面对的，是一挂白绫，那白绫上悬着一个女子……然后便是邢台之上，一个中年男子昂首挺胸，被刽子手一刀斩落了头颅，那一天下着鹅毛大雪，鲜血喷溅而出落在雪地上，血红雪白，犹如绽放的红梅一般耀眼。
这一切，显然是深埋在沈卓然心底里的东西，也是他一直难忘又不敢面对的记忆。
然而还不仅如此。
画面一转，玉鼎真人当着天下正道的面，废去了他的一身修为，所有的蜀山弟子都在看着，从此以后，他沈卓然便成为了一个连散修都不如的一介凡人，受生老病死之苦，入六道轮回之门。
这些画面，有些是真实的，曾经发生过的，有些是虚假的，但有一点是一致的，这都是沈卓然心底里的恐惧。
第832章
心底深处的恐惧
莫凡此时所面对的也好不到哪去。
在莫凡所见的世界里，先是浮现出了那段美好的童年往事，然后便是点苍宗重新见到灵俏，以及一直到卧牛山巅……
就好像有一股力量，将这些东西从莫凡的记忆深处给挖了出来，然后再串联起来，呈现在莫凡的面前。
不过对于这一段曾经的记忆，莫凡的确已经释然。
所以当他看到这过往种种的时候，并没有表现的过于激动。
可是接下来，画面转换。
莫凡看到的，却是另外一幅景象。
天地昏暗，血海泛泛，小黑金鳞他们，不知道在与什么存在拼死战斗。
以至于一个个死在了他的面前。
包括螳螂精、蜥蜴精、宝财和彩蛛，甚至是狼王和小炎鸾。
还有幽狼族的那些族人，都沉浸在血与火的厮杀之中，到处都是惨嚎声，每时每刻都有幽狼族的族人倒下。
接下来，是柳菲儿……
竟然连楚湘和司徒雨轩都呈现了出来，而他们的结果全都是一样的，葬身在无边血海，魂飞魄散。
莫凡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面对这一切，他的元神也难以平静。
毫无疑问，观心阁的老者，正在窥视莫凡和沈卓然的灵魂深处。
他将二人灵魂深处的东西，分成两个部分呈现出来，其中一部分，就是他们记忆中那些不愿谈及，又无法忘却的东西。
另一部分，就是他们心底里最为关切的，最为在意的，最不想失去的。
如果此刻，在观心阁内有人的话，可以看到莫凡和沈卓然，他们目光呆滞，神情不断变化。
其中沈卓然的反应最为激烈。
他甚至开始嘶吼了起来，那吼声撕心裂肺，完全发自于内心。
“不，不要啊……”
“爹，娘，不要啊。”
“师父，你怎么能将弟子逐出师门，不，我沈卓然不想做一个碌碌无为的凡人，我不能失去这一身修为。”
沈卓然很快跪在了地上，双拳不停的砸着地面，怒吼不停，涕泪横流，哪里还有那个仙宗骄子的样子。
莫凡的状态要好一些。
毕竟那两部分画面中的一部分，他已经释然，只是看到自已的兄弟亲人，一个个惨死在自已面前，令他心头悲怆。
他攥紧了双拳，脸上充满了愤怒，隐隐之间，周身上下似有真气流转，就好像随时要出手拼命一样，但他还是在努力的控制着。
单单沈卓然一个人就使得场面有些混乱，整个观心阁里都是他的嘶吼声，歇斯底里，而且愈演愈烈，到最后沈卓然甚至开始用手抓挠自已。
就在这时，虚幻的景象才渐渐消失。
莫凡和沈卓然纷纷回过了神来，只觉得似有一股清新之气涌来，帮助他们稳固了元神，感觉才好了一些。
沈卓然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尽是豆粒大小的汗珠。
终于回到了阁中，他一脸惊愕的看了看四周，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即便如此，依旧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莫凡的状态要比沈卓然好很多，但方才的一幕，也使得他心有余悸。
看来，自已的道心和元神，的确存在弱点。
不知何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香炉的对面。
莫凡凝眉看去，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尺高的身影，与蜀山众位长老那种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形象比起来，这位老人家实在是有些吓人。
他佝偻着腰，头上松散的分布着一些乱发，再看这张脸上布满了恍如树皮一样的皱纹，尽显老态，印刻着岁月的沧桑，唯独那一双眼睛犹如鹰眼一般闪耀着矍铄的光芒。
“前辈。”莫凡招呼了一声。
老者摇摇晃晃上前两步，他看了看沈卓然，又看了看莫凡。
“方才，你们都看到了什么？”
“这……”莫凡不知如何回答。
沈卓然更是连回忆都不敢。
老者淡淡一笑：“害怕是吧，但那些都是存在的，否则不会呈现在你们的元神世界中。”
莫凡凝眉道：“存在的？”
“没错，老夫所指的是，你们心中的那份恐惧是存在的。你们刚才看到的，都是你们最不愿见到的，而这一份恐惧，实际上才是你们道途上最大的障碍。”
莫凡明白老者所言的用意。
无畏则无惧，曾几何时，自已一个人的时候，并没有这么多的畏惧，可随着身边多了很多的兄弟，自已很多时候的确担心，会不会连累到他们，这肩头的担子便感觉重了很多。
“预修仙道，斩断情欲，甚至寡心无求……并非是要让你们断了情谊，只是告诫你们要懂得释然，控制自已，而不是被情绪所左右，可惜啊，古往今来，很多道门却是领会的错了，他们以为，只要让自已心无牵挂，断了七情六欲，就可以一心求道。”
“却怎知……这道并非是绝情，反而情，乃是道之根本。”
“很多人，为了所谓的道途，不敢踏足爱情，因为他们知道情关难渡，不敢留存亲情，也是为了没有牵挂。可惜，这道却偏偏存于情中，而修者所要做的，是看破，是悟懂，并非是据而远之。”
“曾有传闻，即便是仙界的大罗金仙，在苦于无法继续提升时，也会让自已堕入凡尘，重新修行，实际上就是这个道理，为的就是于凡尘中再寻道义，使得他们最终得以继续提升。”
“不踏情关，怎知情劫难渡，不入凡尘，怎识众生百态。”说话间，老者打眼看了看莫凡：“你还不错，起码可以释然旧结，不为过往所困，只是你心有顾虑，还差了几分火候。”
莫凡微微颔首：“前辈说的是，多谢前辈提点，晚辈……似乎懂了。”
“嗯，好好好，孺子可教啊。”
老者缓缓半转身，看向了香炉。
“这元神和道心的修行，旁人只能点，却不能助，所以能得到多大好处，还得看你们二人自已了。”
“哎，老夫年岁大了，又要准备那要命的天劫，就不多留你们了，对了，既然有缘，老夫索性传你们一套凝神道诀，希望在你们心浮气躁，道心不稳时，能够有些帮助。”
第833章
千斤重任压肩头
说话间，莫凡便觉得一股信息被强行塞进了自已的脑海中。
料想便是老者方才所言的什么凝神道诀。
普天下相对而言，修行功法要比凝练神魂的功法多很多，如此一来，这凝练神魂的功法就显得弥足珍贵。
再加之是如此一位巅峰强者所传授，这一部凝神道诀的层次绝对不会低。
莫凡心中不免大喜。
在此之前，他也有可以起到类似作用的凝神咒，但相对来说，作用定然要小一些，在卧牛山突围的时候，莫凡碰上了天魔教十六大魔君中排位第二的天音魔君。
那天音魔君的音攻颇为厉害，而这种音攻实际上就是针对元神的，莫凡估计，只要自已回去后对这凝神道诀加以修炼，倘若下一次再碰上那个天音魔君，应该就不会那么被动了。
这位老人家，看起来有点糊里糊涂的，对莫凡的帮助却十分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