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种子
李长生带着沈如梦离开了。两人回到镇国公府的时候，锦衣卫正在查抄家产。
府邸里一片狼藉，大箱小箱都被搬了出来，摆放在院落里，下人们全都跪在地上，被锦衣卫盘问。
“你们凭什么抄先生的家？”
沈如梦气不过，上前质问。
谁知锦衣卫指挥使蒋裘根本就不怕她，只是傲慢的说道：“公主殿下，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没事的，让他们查吧。”
李长生把沈如梦拉到一旁。
他很清楚锦衣卫之所以无法无天，全仗着沈如烟的宠信，因为在忠诚度上，所有人都比不上他们。
可惜沈如烟并不知道，她每次派锦衣卫查抄罪臣家产，上缴国库的只有七成，剩下的三成全被锦衣卫私吞了。
“我说，你这个国公府怎么这么穷啊？你该不会把钱藏在冰窖里吧？”蒋裘来到李长生面前，冷嘲热讽了几句。
李长生有从龙之功，曾经是女帝的第一心腹。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还以为这一次，他和手下能狠狠的捞上一笔，可查抄出来的家产却少得可怜，连七品官都不如。
好处是捞不到了，他甚至想接济这位国公爷了。
“大部分的赏赐我都推掉了，实在推不掉的都放在府中，我从未动过。至于俸禄，镇国公年俸两千石，如何花销的，府中账册写得清清楚楚。”李长生淡淡道。
“沽名钓誉！”
蒋裘骂骂咧咧。
他虽然奉旨查抄镇国公府，却被禁止为难李长生本人，就算再怎么不爽，也只能把心里的气憋回去。
李长生不等他再说，把一只木匣子递了过去，道：“这个东西请你交给陛下，里面是我写的治国方略。”
“治国方略？”
蒋裘打开了木匣子，果然是一份还未呈上的奏折。
可他压根儿看不上李长生，更没打算把李长生写的东西交给皇帝，就点了一把火，把奏折给烧了。
“你干什么！”
沈如梦大叫，却来不及了。
奏折被烧得干干净净，灰都不剩。
“不妨事，我们走。”
李长生淡淡道，他将愤怒的沈如梦带到了后院仓库，这里的东西锦衣卫看不上，却是整个国公府中最宝贵的。
全是种子。
红薯、土豆、辣椒、番茄……是他费尽心思从南洋找来的，想让沈如烟在全国耕种，可沈如烟却拒绝了。
“堂堂天朝上国，怎么可以吃番邦的食物？”
沈如烟高高在上的话语，言犹在耳。
也正是如此，这些种子全留在了仓库里，这一次，李长生打算全部带走。
“那个蒋裘只是姐姐养的一条狗，他居然烧掉了先生的奏折，这可是欺君之罪，应该让姐姐知道！”沈如梦一边收拾种子，一边喋喋不休道。
李长生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治国方略都在这里面，他再怎么烧也烧不掉的。”
此言一出，沈如梦也乐了，她一把挽住李长生的胳膊，道：“先生是古今第一奇才，姐姐不用先生，是她自己没福气！”
收好了种子，李长生和沈如梦从府邸的后门离开。
两人不再是镇国公和清河公主，自然也不需要下人，李长生买了一辆马车，亲自驾车，带着沈如梦出城。
可刚走到城门口，马车就被一群百姓拦了下来。
没法走了，李长生只能带着沈如梦下了马车。
百姓们见了李长生，全都跪下来不停磕头。
“国公爷，你不能走啊！你走了，谁开设粥场让我们吃？谁去资助那些寒门学子？谁为百姓说话啊？”
“如果不是国公爷，黄河的水患只怕到现在都没治理好，我们哪里有良田耕种庄稼？”
“朝廷奸臣当道，没有了国公爷，谁去阻止他们欺压百姓？”
“……”
他们全都哭得稀里哗啦。
李长生的眼眶也湿润了，他把跪在地上的百姓们一个又一个的扶起来，劝说道：“乡亲们，都散了吧！我李长生不值得你们这么做，如果再闹下去，你们会被抓起来的！”
百姓们纷纷站了起来。
他们也不再挽留，把准备好的万民伞递给了李长生，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李长生带着沈如梦回到马车上。
沈如梦眼睛红红的，久居深宫里的她哪里见过这场面，顿时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哭过一阵后，她愤愤的指着皇宫的方向，道：“姐姐，你看见了吗？这就是你千方百计想要赶走的先生！”
“你一定会后悔的！”
另一方面，皇宫养心殿，锦衣卫指挥使蒋裘正在向沈如烟复命。
“启禀陛下，镇国公府中的金银、饰品、绸缎、古玩、古书、家具等物，折算成银子一共三千余两，都已收入国库，镇国公府也贴上了封条，府中的下人奴仆都遣散了。”
“……”
沈如烟双目紧闭，似睡非睡。
蒋裘见状又道：“还有，刚才李长生带着清河公主……不，他带着沈如梦出城的时候被百姓们拦住了，百姓们还送了他万民伞，看来此人在民间声望颇高，万一……”
话还没说完，沈如烟的眉眼抬了起来。
她的表情依然冷傲，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朕还怕他造反不成？”
“不……不是……”
蒋裘战战兢兢。
伴君如伴虎，沈如烟虽然是女子，但她身上的帝王之气却并不亚于先帝。
“李长生离开国公府的时候，只带走了一些没人要的粮食种子，依臣看，他大概是想带着沈如梦回去种地。除此之外，那人被剥夺了镇国公的爵位，居然还想着用妖言蛊惑陛下，让臣把他写的治国方略带来，臣一把火给烧掉了。”
蒋裘继续禀报。
沈如烟点了点头，道：“你做得很好，下去吧！”
“是。”
蒋裘恭恭敬敬离开了。
沈如烟目送蒋裘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李长生，不要以为朕离了你就不行，朕早已不是你手中的提线木偶了！你教朕的那些东西，朕都牢牢的记在脑中，你能做到的事，朕同样可以做到！”
“你看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