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后面的游戏性质变了,越玩越吵,成帅也不管规则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小苏投走。小苏委委屈屈:你们人类不讲武德。
现场虽然吵吵闹闹的,但唐念玩的还挺开心的。
她记得高中第一次玩狼人杀也是和陈知礼,如同情景再现,那时她同样第一场抽到狼,队友就不如小苏给力了,第一局被投走了。
唐念孤立无援,紧张的不行,也不知道该刀谁。
陈知礼是上帝,他像是看出了她的慌乱,想开个玩笑缓解一下她紧张的神经,于是用手机发微信给她:【你可以贿赂上帝。】
唐念还以为这是一种玩法,天真地问:【怎么贿赂?】
……
陈知礼动了动眉梢,低头打字:【亲我一下,告诉你预言家是谁。】
预言家:?
我也是你们py的一环吗?
游戏玩完已经十点多了,他们有五个人,一辆车坐不下。陈知礼主动说:“我送两位女生回学校,你们男生自己打车回去,我报销车费。”
祝卿宁:“好。”
猴哥:“没问题。”
盛园:“谢谢老板好意,就不用送我了,我不住校的。我和我男朋友在校外租的房子,离着不远,我骑个共享单车就回去了,陈老板把师妹送回去就行。”
成帅灵光一闪:“唉?既然这样,小师妹跟我们走不就好了,正好四个人啊……”
他还没说完就被猴哥捂住嘴拖走。
“就显你聪明了是吧!”
“&¥%!&”
“我块头大,挤着师妹就不好了,还是麻烦陈老板送一下。”
猴哥经过这一晚上两人的微妙的相处算是观察出点苗头,陈老板和小师妹指定有过节,特意给两人留出相处的时间解开误会。
唐念:“……”
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回去的路上很安静,一路畅行无阻。
太安静不是好事,唐念主动打破僵硬沉默的气氛,“今天谢谢你……”
她原本是想说谢谢他送她回来,今晚玩得很开心,但又想起今晚玩游戏她刀了他三次,他估计并不是很开心。
踌躇片刻,她决定换个说法:“的牛排。”
陈知礼指节动了动,手指松松搭在方向盘上,懒懒地嗯了一声。
冷场
好像没什么要和她聊天的意思。
还是闭嘴吧。
没多久到学校。
唐念解开安全带,看了眼身侧的男人,车内光线昏暗,只看到他优越的下颌线,她张了张口,有点欲言又止。
陈知礼神色未动,影影绰绰的光线下,他的表情看不分明:“怎么?”
唐念有些紧张,手指揪着背包拉链上的可达鸭玩偶,鼓足勇气开口:“我……”
陈知礼看着他的欲言又止的小动作:“你想说什么?”
“陈知礼,你觉得……我们,还能不能做朋友?”
这段时间他们毕竟要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都是成年人,没必要每次都这样剑拔弩张闹得太僵,就算做不到完全没有隔阂,至少表面上能和气一点。
“朋友?”
怕他不高兴,唐念又强调:“只是朋友,普通朋友那种。”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说完这句话,男人的眼神沉了几分,在并不宽敞的车厢内,有几分压迫感。
气氛回归沉默。
唐念手指握紧背包上的可达鸭,紧张的后背发毛,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应该没有t?吧。
她还挺有礼貌的。
陈知礼良久没再吭声,他觉得自己可能被鬼迷了心窍,要不然听到她说做朋友这样离谱至极的话都没发火,还有点想笑。
朋友?
亏她能说出口。
他看起来是很缺朋友的人?
做梦去吧。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她做朋友。
荔枝糖12
路灯的暖光在夜幕中晕着光圈,灯下飞蚊聚集,一路延伸到宿舍楼下。
唐念动作迅速地下车关车门,流畅的背起书包,一路狂奔回宿舍,可达鸭在背后晃悠。
夜色中她背影有些单薄,细软的碎发落在雪白的后颈,也顾不上整理,急着往宿舍楼跑去,像是有豺狼在追她。
陈知礼没急着走,暗格车窗缓慢降下,手肘搭在窗上,从一旁储物盒拿了颗薄荷糖剥开,视线失神地聚焦在某处。
路边有说笑的小情侣经过,男生把女生送到宿舍楼下,女生挥手和他告别,走了几步又被男生拉回来。
“闭一下眼睛好不好?”
小姑娘不知她要做什么,还是配合地闭上眼。
男生踮脚,鼻尖埋进她的颈窝,像是小动物似的嗅了嗅,亲在她雪白的耳廓。女生肉眼可见变得局促:“你干、什么?”
“亲一下啊,你怎么脸红了。”
“才,才没有。”
路灯将两个人的身影照的昏黄,像是陈旧电影胶片。
陈知礼莫名觉得这个画面动人,大概是他太久没做过这样的事,竟油然生出几分艳羡。
手机轻震,陈知礼收回视线,看到陈妈妈发来的微信。
妈妈:【儿子,在干什么呢?】
陈妈妈年轻时是位运动员,退役后在国家队当教练,最近退休在家刷多了熬夜猝死的小视频,开始严格把控起他的作息,一到十一点准时叫他睡觉。
陈知礼看了眼时间,果然十一点了,准是又来催睡觉的,于是他随便敷衍了几句:【刚洗完澡,正准备睡觉。】
然后熟练转移话题:【您呢?】
妈妈:【我在你车后的路灯下面:)】
陈知礼:“……”
陈知礼下车,果然看到不远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
陈知礼的母亲赵淑兰年逾五十,但保养得宜,她正抱着胳膊打量面前的宿舍楼,亮着灯的窗户从外看过去像是一排排整齐的方格。
她摇着头,跟他感叹:“现在的年轻教师也太拼了吧,晚上都不回家,你看看,每个宿舍都亮着呢。”
“这栋是学生宿舍。”当然亮灯了。
“这里不住老师啊?”
“不住。”
“那……刚才从你车上下来的也是学生?”
“嗯。”
一时之间,赵淑兰看着他的目光忽然富有深意:“那她成、成年了吗?”
“……”
“未成年咱可不兴下手,这是犯法的儿子。”
“……”
陈知礼略无语:“妈,你觉得你儿子是禽兽?”
“这……我暂时不是很确定。”
说完,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陈知礼很快从她的眼神看出点别的意思,可能是……鄙视?
没错,就是鄙视。
陈知礼立马打断她的发散思维:“别乱猜了,今晚实验室聚餐,我把女生们送回来,仅此而已。”
“们?哪有们啊?”赵淑兰四处张望:“我明明就只看到一个女生,你妈还没老花眼。”
“……”
能不能别这么较真。
“您今晚过来到底有什么事吗?”
他忽然换了个话题。
一经提醒,赵淑兰想起来了:“哦对,我来给你和阿聿送几条秋裤,天冷了该穿秋裤了。”
她手里只提着一个购物袋,剩下的这个显然是给他的。
陈知礼并不是很想收:“现在才十月份。”
“十月份怎么了?十月份还不穿秋裤等到什么时候穿,我跟你讲啊你们别总觉得自己年轻不当回事,身体是自己的,你看看我都五十四了身体健康,一点毛病都没有,都是因为年轻时好好听你外婆的话,每年刚到十月就穿秋裤……”
“行行行……”陈知礼搂过她的肩,拉开车门,赶紧把这尊佛请进去:“我回去就穿,走吧,先送您回家。”
赵淑兰终于心满意足上车,扣着安全带,每个上了年纪的母亲都会关心孩子的感情问题,赵淑兰也不例外,又开始八卦:“刚才坐你车的女孩多大年纪,什么专业,哪里人?”
怎么又绕回去了。
“跟您没关系。”陈知礼直视前方,发动车子。
赵淑兰不满意他的敷衍:“问问怎么啦,妈妈是过来人,也年轻过,知道女孩喜欢什么,你年纪也不小了,真要对人家有心思,妈妈还可以给你出出主意。”
“没有的事,您少操点心。”
“切,看你这态度估计也追不上人家。”
“……”
隔天,陈知礼去广州参加一场国际性学术论坛,为期三天,近千名来自世界各地的参会大佬,在各展厅做学术报告。
山中无大王,实验室的氛围就愈发松散。
祝卿宁在和一位本科学弟创业,正是关键时期顾不太上这边,就从淘宝下单的指纹套,让别人帮他打卡,自己一有空就早退。
猴哥整天抱着手机嘿嘿傻笑,开发进度严重延后,听说他在网恋。
更诡异的是另一边,成帅借了身不怎么合身的西装,头发抹的锃亮,每隔几小时来她桌前放一杯热水,离开前还要凹一个pose,嘘寒问暖一番。
“……”
唐念搓搓胳膊上掉下来的鸡皮疙瘩。
她真的很不擅长应付这些,有意无意地绕着他走,一到饭点就卡点溜,到实验室就抱着电脑挤到大师姐工位旁,装出在认真请教的模样,完全不给他单独相处的机会。
她都这么谨慎了,还是在去茶水间的路上被堵住,成帅大步朝她走过来,一开口就是质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唐念弱弱开口:“什么?”
成帅:“到底喜不喜欢给我个准信行不行,你这样整天吊着人有意思吗?”
谁吊着他了!
她本不想搞得太尴尬,既然他都直接问了,唐念也就干脆地拒绝:“我不喜欢你。”
“我不信。”
“……”我管你信不信啊。
“你那天明明说喜欢我,我知道女孩子脸皮薄不好意思,所以我可以追你,但你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啊?”
“……”
真想把自卑分他一半啊。
“就因为我不喜欢你,所以没表示。”
“可那天你不是说喜欢了吗,这算什么,出尔反尔?”他情绪很激动,说着说着眼眶竟有些发酸,越来越委屈,都快哭了。
唐念还是第一次见男生哭,一时间有些无措,想好的犀利言辞也不意思怼了,赶紧拿纸巾给他:“那天是大师姐和我开玩笑的,又不是真的。”
成帅听到是误会更难受了,羞愤难当,既生气又难过:“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在耍我玩?”
唐念连忙摇头:“没有,就是话赶话说到一起了,没有耍你的意思。”
成帅睁大眼,谴责她的行为:“话怎么能乱说,你这就是在耍人,我真是没见过你这种没素质的人!”
唐念是真无语到了:“我没素质?”
“你当然没素质了,我们都是一个实验室的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你把事情搞成这样让我多难堪,别人现在都以为你喜欢我了,怎么办?”
“那你就跟别人说你没看上我好了。”
“凭什么让我来当这个坏人,然后你坐享其成,这都是你的错啊,就该你承担后果……”
是她的错吗?
唐念有些失神。
仿佛又回到了记忆中无数次争吵的场景,灰白暗淡的光打过来,像被一片乌云笼罩。
[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你爸爸怎么会死?]
[老师是因为你才出事的。]
[我真是命苦,都是为了养活你才会过得这么辛苦,你现在赚钱了为什么不给我花?]
[都是你的错……]
她不懂。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怪她。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啊。
成帅似乎还在说着什么,嘴唇翻动。
唐念一句话都没听见。
她咬了下唇,手指蜷缩着,无意识地说道:“对不起。”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道歉,只是想用这种方式赶紧结束眼下的情景。她心里好烦,脑袋也痛,不想再待下去了,可对方却不依不饶,不准她离开。
陈知礼就是这时候经过楼道的,听到女生有些颤抖的嗓音,半框眼镜闪过一道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