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气小说 第399章

    咸腥的海风卷着潮湿的雾气，将礁石滩上的血色符文冲刷得斑驳难辨。

    云渊赤着脚踩在冰凉的青石板上，望着远处海天相接处翻涌的铅灰色云团。

    十二岁的少年尚不知晓，当第七颗铜铃在祭坛檐角发出呜咽时，他的人生将永远撕裂在这片墨蓝色的浪涛之间。

    "小渊！

    "母亲的唤声裹挟着鱼油灯明灭的光晕从木屋里透出来。

    云渊低头看了看腰间新磨的鱼骨匕首，这是父亲昨夜用海蛟獠牙为他打造的及冠礼。

    刀刃上尚未干涸的鲛人血正沿着蛇皮鞘的纹路蜿蜒，在月光下凝成诡异的青紫色脉络。

    "来了。

    "他应声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匕首柄端镶嵌的螺钿。

    那是枚残破的洛书碎片，据说是祖父当年从归墟海眼带回来的遗物。

    螺壳表面细密的卦象突然泛起微光，云渊踉跄了一下，某种古老的低语在耳畔炸开，像是千万根银针同时刺入颅骨。

    渔村中央的祭坛己亮起九盏人鱼膏烛。

    云渊挤过人群时，看见族长正将最后三粒龟甲投入青铜鼎中。

    火焰忽地蹿起三丈高，在鼎身上映出《山海经》中记载的旋龟图腾。

    龟甲爆裂的脆响里，他分明听见有女子在吟唱《楚辞·招魂》的片段。

    "魂兮归来！

    东方不可以托些——""时辰到了。

    "父亲布满老茧的手按在他肩头。

    云渊注意到父亲腰间挂着那柄从不离身的墨色鱼叉，叉尖残留的暗红锈迹比往年更浓重。

    海祭本该用三牲五谷，可今年供桌上摆着的，是七具裹着鲛绡的童男童女。

    浪涛声突然沉寂。

    云渊看见海平面正在以违背常理的方式隆起，某种巨大的阴影在海面下舒展身躯。

    祭坛西周的青铜编钟无人自鸣，奏出的竟是《诗经·小雅》中的《蓼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