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气小说 第400章

    晨雾还未散尽，杜伟蹲在公社大院墙根下数粮票。

    牛皮纸信封里的三十斤全国通用粮票窸窣作响，沾着医学院退学申请书的油墨味。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开裂的嘴皮，国营饭店炸油条的香气正顺着南风飘来。

    "后生，换铝饭盒不？

    "灰布衫老汉的草帽檐压得很低，竹筐里的猪皮盖着半截腊肠。

    杜伟盯着对方虎口发黑的茧子——这是常年拉板车留下的印记，和二十年后在物流园遇见的货车司机一模一样。

    "要钢精锅。

    "杜伟把粮票攥出褶皱，"最好是国营饭店淘汰的汤桶。

    "老汉的眼珠在阴影里转了转，突然抄起竹筐往巷子深处钻。

    杜伟刚追出两步，就听见粮站方向传来刺耳哨声。

    戴红袖章的稽查队转过街角时，他闪身躲进供销社门前的宣传栏后，宣传画上"计划生育好"的标语被他的脊背蹭得沙沙响。

    "同志，买什么？

    "玻璃柜台后的麻花辫姑娘踮着脚擦货架，蓝布工装裹着纤细的腰身。

    杜伟的目光掠过她头顶，定格在货架顶层的铁皮桶。

    桶沿残留的油渍结成琥珀色的痂，把手处用红漆歪歪扭扭写着"红星饭店08"。

    "那个处理品，"杜伟的喉结动了动，"多少钱？

    ""五块八毛，搭两张工业券。

    "姑娘的辫梢扫过积灰的柜台，"不过昨儿被钢铁厂采购科......"话没说完，杜伟己经翻出全部家当。

    七张皱巴巴的毛票，三斤省粮票，外加五枚带着体温的硬币。

    硬币垒在玻璃台面上时，叮当声惊醒了打盹的主任。

    "胡闹！

    "秃顶主任的茶缸重重一墩，搪瓷磕掉的地方露出黑锈，"这是处理给公家的！

    "杜伟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认得这个主任，二十年后此人因倒卖计划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