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圈儿
周海地虽然不清楚村长对那几家人到底说了什么,但那几家人前后态度转变的速度之快让他对这件事感到既害怕又好奇。他想知道偷窥他们的人和这几个人的死有没有直接关系。
要说人闲下来,脑子真的好像没有褶子,很多事情平时会规避的,一下就不规避了。周海地原先是个很中规中矩的人,凡事做一想三,过的辛苦,但走的稳当。可在村子住久了以后,又变得纯朴起来。
周海地没有立刻察觉到自己的这种心理变化,因为他的身边多的是和他一样的这种人。村子里莫名其妙死了好几个身强力壮的青年,怎么想都怎么不对劲,内心里惶惶不安,害怕下一个受害的就是自己。一边想逃,一边忍不住想知道内情,即使心里感到害怕,也会留心此时此刻的任何风吹草动,一旦有所收获,管它真假,都会作为重要的情报捏在手里,一方面是安慰自己,一方面也是满足自己。一来二往间,周海地竟很快和村子里的一部分人熟络起来,不仅了解了不少村子的历史,还从中获取很多有意思的情报。
聪明人都不会让这些有趣的东西只存在在自己的脑子里,即使遇到困难,他们也会想方设法记录下来。我深知这一点,周海地也确实将这些记录在一个日记本里,只是……
见他为难又后悔不已的样子,我望天翻了个白眼,知道日记本八成是找不到了。
不是丢了,就是被丢了。
抽空回屋拿了两瓶水,胖子啪啪都递给了周海地,我瘫着坐在那里,脑袋里嗡嗡一片。
周海地毫不客气,接水的动作和他与胖子对骂时一样熟稔,只见他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一瓶水,手一抹嘴巴,继续呱呱的讲个不停。我思考着一会到饭点怎么赶他出去,就听他讲了短暂的一些废话之后,讲到让我和胖子无法忽略的一件事。
这个村子,特别迷信。不是一般的迷,是特别的迷。
作为那个年代的高级知识分子,一个坚定的共产主义唯物论者,周海地并不相信这世界有鬼神一说。但村子里的其他人都不这么想,他们坚信他们是冒犯或冲撞了什么东西,其中一个人思想在这之上要更偏执,他认为,他们冒犯了的东西,是守护村子的神灵。原来在周海地回乡之前的半年里,村子里还发生过几件令村民们既恐慌又好奇的事情,但在那个时候因为祖上定下的繁多的规矩,村民们并没有像这次这样走出家门,大规模的聚集在一起,只是三两户知道,基本都是邻里,这就打破之前村民们互不往来互不相识的设定。但这些并不能直接证明之前偷窥他们的就是身边的人,只能证明,他们之间并非是不认识的关系,还有他们确实供奉着同一个事儿精祖先。
胖子听的想骂娘,硬生生忍住了一个哈欠后,把关注点从迷信的村子,变成一个有着事儿精老祖的落后封建村。
按我们的经验,一般这样的地方,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胖子经验比我丰富,他偷偷朝我比了个零,告诉我这里绝对有大钱赚。
自从还完小花的债,我对钱就没那么上心了,况且我们都已经金盆洗手回归良民,怎么可能还做那蹲牢子的缺德事,我当即翻了他好多白眼,暗暗挥拳让他老实点,我们都已经不年轻了。
缓缓剥了颗糖,我继续听故事。
说实话,我压根就没想帮周海地的意思,他老婆孩子死了,和我、和胖子小哥都屁的关系没有,我之所以会坐在这,只是心有同情,我还没冷血到一个故事都听不进去的程度,但帮忙,我只能说,出门左转找警察叔叔,我们爱莫能助。
然而刚刚想好怎么劝走周海地的我下一秒就被啪啪打脸,我咬着我隐隐作痛的牙齿,问周海地道:你再说一遍,那个主动上门让你来找我的人叫什么名字
胖子也咬着牙,他好像真的相声说上瘾,学着我狰狞的样子,快快滴老实交代!那个人滴叫什么名字
我无意看他,但胖子太搞笑了,我生着气想严肃都严肃不了,甚至噗嗤笑出声来,周海地看我乐了也跟着笑,我简直不知道他到底是真聪明绝顶还是基因遗传,总之他这个人,捉摸不透。
他甚至笑的还有点开心,鸭梨,那个人身边的人喊他鸭梨。说完甚至还用手比,怕我不知道,就是吃的那个鸭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