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懦弱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姚松其实还做过更过份的事,是我在路过厕所时不小心看见的。

    这条消息是匿名的,很显然那人是不想暴露身份,惹祸上身。

    群里好奇心重的人不干了:你要么不说,要么就说清楚。这半截话算怎么回事

    对啊

    快说,我们也想知道

    不少学生都跟着附和。那人似乎犹豫了好一阵子,才下定了决心打,发出了消息:就是前两个月,他们把吴静仪带到了一楼的男厕所。姚松让人扒光了她的衣服,骂她是婊子。

    其实原话更难听,姚松还说吴静仪就是给钱都没人愿意上的烂货。该记住自己的身份,怎么能去肖想自己不配得到的东西

    而且姚松还指使一个狗腿子去侵犯了她,就是杨霄铭。他也应该和姚松一样受到惩罚!

    匿名的人说着,还特意@了杨霄铭。

    所有人都震惊了,他们以为姚松最多也就是欺负一下吴静仪,没想到居然还这么丧心病狂。

    群里的女生尤其愤怒,纷纷也跟着艾特杨霄铭,问他是不是真的,必须给个说法。

    杨霄铭哪里敢出来回应,他气得把手机都甩了出去,抓着头发,在房间里急得团团转。这个该死的到底是谁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另一边,一栋小洋房内,范思泉叹了口气,看着群聊里对杨霄铭的声讨谩骂,神情痛苦又自责。

    那天放学后,他突然尿急,又折返回去上厕所。姚松把吴静仪推搡进男厕所时,他就在隔间里。

    外边的动静,范思泉都听得一清二楚。男生们的肆意辱骂和嘲讽,少女绝望的哭求和哭喊。

    范思泉握紧了拳,却始终没有勇气推开眼前的这扇门。他家不过是中产,根本得罪不起姚家。

    范思泉只能当做无事发生,直到三天后,吴静仪跳楼自杀了。他做了两个多月的噩梦,每天都魂不守舍,可依旧没胆量把事情说出来。

    就算在这个微信群里,把吴静仪被侵犯的事情曝光,范思泉也选择了匿名。

    吴同学,对不起,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个了范思泉轻声道,他承认,自己就是一个卑怯懦弱的人,做不到站出来为她作证。

    他同情吴静仪,也憎恨姚松那样的败类,可他并不想惹麻烦。

    慕瓷自然注意到了这条消息,眼神微凝,她观察姚松面相时,的确看出了那人就不是个好东西。事实证明,姚松的心比他那不堪入目的面相还要丑陋得多。

    慕瓷把范思泉的话截屏,发给了刚刚添加上的慕氏金牌律师。

    慕璨那边,直接就骂开了,他一脸义愤填膺:姚松和这个吴静仪什么仇什么怨啊简直不是人啊。他先前应该不知道吴静仪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吧

    慕璨旁边坐着的是慕琳琅,他顺口就对着她吐槽,丝毫没发现慕琳琅那略显僵硬的脸色。

    慕璨看着手机咦了一声,语气有些遗憾:群里也在讨论,但可惜没人知道。

    慕琳琅吐出口气,余光瞥了眼慕瓷,语气唏嘘:阿璨,吴学妹还真是可怜,你拉我进一下群吧。我也想看看有没有能帮到她的地方

    慕璨自是不会拒绝她的这个小小要求,很快就把人拉了进去。

    慕琳琅指尖滑动着屏幕,在看到一条消息时,猛地顿住:你们还记得学校举办的柴可夫斯基音乐会吗我记得静仪拿了比赛金奖。好像从那以后,姚松就开始找她麻烦了。

    那人一说,吴静仪的其他同班同学也有印象了。柴可夫斯基音乐会是格雷礼顿联合京市音乐学院举办的钢琴比赛,还算是有点含金量。

    高二九班出了个钢琴赛金奖,毕竟是为班级争光的荣誉,他们记得也很清楚。

    哎,我记得吴静仪的那个奖杯就被姚松给砸碎了,还挺可惜的,多好看啊。

    我也觉得是这样,在钢琴比赛之前,姚松好像并不认识吴静仪。

    慕琳琅看着群里的消息,眼神一闪,点开了一个猫咪头像,给对面发消息。

    与此同时,慕璨有些迟疑地开口:姐,那一届的柴可夫斯基音乐会,你是不是得了银奖啊

    慕琳琅从小就学钢琴,请的老师也是享誉国际的钢琴家。不管参加什么钢琴比赛,第一名都会属于她。

    唯独在柴可夫斯基音乐会上,慕琳琅遭遇了滑铁卢,没能站在最高领奖台上。

    慕璨还记得颁奖结束后,慕琳琅把自己关进琴房,大哭了一场。慕珩和他都很担心,为了安慰她,两人凑钱给慕琳琅买了一架施家的勃艮第红,花了八百六十七万。

    慕璨有些肉疼,但慕琳琅收到钢琴后,心情似乎没那么糟糕了,他便觉得这钱花得也算值了。

    慕琳琅收起手机,眼里露出一丝感伤:对,我当时还很挫败呢,但吴学妹的钢琴弹得真的很好。她拿第一,也是实至名归。

    慕璨见慕琳琅这样,挠挠头,连忙安慰道:没关系的,你后面不是还拿了奥蒂国际音乐比赛的金奖吗学校这个,完全没法比。

    慕琳琅笑笑,望着群聊里的最新消息,语气温柔:我早就放下了,只是有点可惜吴学妹,那么好的天赋。

    一个顶着猫咪头像,网名叫我不是绿茶的人发言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姚松在音乐会上对追求吴静仪一见钟情了,想要追求。结果爱而不得,恼羞成怒了,这才欺负她的。

    是啊,青春期的男生不都这样讨人嫌吗说不定姚松对吴静仪,就是想引起她的注意呢。

    众人觉得听起来有点扯淡,但他们实在想不到除了这个原因外,吴静仪那样的三好学生究竟是怎么招惹到姚松的。

    又谈论了几句,话题就揭过去了。作为富家子弟,他们更在意的还是姚松身份的事,以及这次的事会对姚家造成多大的影响。

    尽管出了校园霸凌的事,甚至登上了京市日报,但格雷礼顿的学生们还是照常上课。

    方老师目光落在了慕瓷身上,有些许的复杂。少女坐姿端正,课堂上听讲也十分认真,可交上来的作业,却是让方老师感到头疼。

    他结合时事,给学生们布置了一项作业,以拒绝校园霸凌为主题,写一篇议论文。

    可慕瓷交上来的却是文言文式的议论文,洋洋洒洒八百字,文采斐然,连方老师都觉得他一辈子都写不出来,更遑论指导这篇文章了。

    可慕瓷的成绩怎么样,方老师还是有点数的,这压根就不是她能写出来的。本着为人师表的原则,方老师还是决定找慕瓷谈谈。

    虽说格雷礼顿的学生非富即贵,成绩怎么样也不太重要。但这种找人代写作业的行为,方老师是不允许出现在他这一门课上的。

    慕瓷,你来一趟办公室方老师在下课后,对着慕瓷说道。

    登时,全班的目光都看向了慕瓷。自从两天前,她短短几句话害得姚松成豪门私生子变成小资私生子后,还真没人敢来惹她了。

    五班的学生们觉得慕瓷应该是从慕家那听来的消息,但谁没几个秘密啊,可都不敢让她给抖落出来了。

    慕瓷目不斜视地出了教室,经过长长的走廊,向着尽头的办公室走去。

    咚咚她礼貌地敲了敲门。

    请进方老师的声音淡淡地从门后响起。

    慕瓷门把手,走了进去,随意地扫了眼四周。格雷礼顿不愧是贵族学校,老师都是两人一间办公室。

    方介然手上正拿着一个作业本,抬抬下巴,示意她坐下。

    慕同学,这几天还习惯吗方介然关切地问起慕瓷在学校的生活,语气温和。

    慕瓷点点头,视线掠过那个作也本:一切都好,老师不用担心。

    方介然捂唇轻咳了声,将作业本递给了慕瓷,嗓音放得更轻柔了: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跟不上进度,随时都可以来办公室找我问。比如这次的作文,不管写得好不好,首先要动笔。

    他不想说得太直白,免得伤到小姑娘的自尊心。

    慕瓷扬眉有点疑惑,很快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了。虽然被误解,她却并不生气。

    方介然确实很负责,他是慕瓷来格雷礼顿后,感觉最像南楚学院里那些夫子的老师,真正做到了传道授业解惑。

    有好几门课的老师,教书水平很高。但学生不听课,他们从来不管。课堂有人睡觉,也只当没看见。

    也不能说他们有错吧,毕竟这里的学生,个个都是家里的宝贝。万一遇上跋扈的家长,指不定要被开除。

    也正是因为如此,方介然这样的便显得更加难能可贵。

    方老师慕瓷浅笑着开口,如同清晨初升的朝阳,带着自信:我知道,你不认为这篇文章是我写的。可你并没有证据,证实这是我找人代笔的。何况,这短短几天,还不足以让老师了解我的情况,不是吗

    方介然闻言,眉头微微蹙起。他看过慕瓷入学考试的语文卷子,基础都很薄弱。但凭借一次考试,就下定论,也确实很武断。

    这次是老师不对,我的确没证据方介然反省着自己,只靠一张试卷就臆测学生,实属不该:慕同学,你不要放在心上。

    来日方长,他有很多时间了解这位慕瓷同学的真才实学。

    慕瓷摇摇头,一副好学生的乖巧模样:没关系,老师这也是尽责。

    慕瓷其实也有点心虚的,虽然这篇作文是她写的,但那张语文试卷不是她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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