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门推荐 第259章
暮色漫过抄手游廊时,我站在春桃泡胀的尸身前。小丫鬟湿漉漉的衣角还在滴水,青石板上的水渍蜿蜒如毒蛇爬过的痕迹。
仵作婆子的银簪拨开发青的皮肉,我嗅到荷花池的腥气里混着丝缕鹅梨香——那是白姨娘熏衣裳的味儿。
"指骨断口齐整,像是拿剪子剪过。
"婆子话音未落,尸首发间突然滚落颗米珠。
我俯身要拾,那珠子却跳着躲进青砖缝,倒像活物似的。
白姨娘今晨簪的赤金护甲在眼前晃,甲套上的南洋珠映着残阳,血珠子似的红。
戌时的梆子惊飞檐下宿鸟,青鸾掌灯的手一抖。
三本账册在烛火下露出獠牙:"南洋杂货"条目西月廿八的墨迹未干,龙涎香的采买数竟比往年多出十倍。
王爷上月还说南洋商路断了,这些货莫非是天上掉下来的?
"取库房那匣子来。
"我撂下银签子,火苗在琉璃罩里猛地一跳。
描金漆盒揭开时腥气冲鼻,本该盛着龙涎香的锦缎上,六颗南海珍珠挨挨挤挤,最大的那颗映着月光,竟显出人眼似的瞳仁。
十年前先王妃难产那夜,我在她染血的褥子里摸到的,也是这般妖异的珠光。
更漏滴到亥时,穿堂风卷着丝竹声飘来。
白姨娘又在梅香阁唱《牡丹亭》,"原来姹紫嫣红开遍"的调子掐得人太阳穴首跳。
青鸾突然打翻茶盏,小丫鬟跪在碎瓷片里发抖,后颈的朱砂胎记活像颗残缺的珍珠。
五更天的祠堂锁头泛着水汽,我示意青鸾留在阶下。
楠木门吱呀一声,贡案上的香灰还烫手。
白姨娘惯用的银红纱帕落在香炉旁,像是故意留的饵。
供桌底下的抓痕新得很,木屑里还沾着金箔——与她昨日折断的护甲残片一个成色。
青鸾的尖叫刺破晨雾时,我袖摆带翻的香炉还在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