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眼见着她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甚至打算继续脱去我的打底毛衣和牛仔裤,我连忙按住了放在我裤腰上的手,示意接下来我自己就可以了。我可不是三岁的小孩子。
“这是先生的吩咐,夫人不要难为我们。”
老宅的规矩虽然繁琐,但也从没有这种离谱的规定。
然而佣人们的眼神里透露出对李唯的敬畏,她们似乎从不质疑李唯吩咐的合理性。为了避免她们无辜失业,我只好松开手,配合她们把我剥得一丝不挂:
“你们……可以出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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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速地冲完了这个略糟心的澡,我裹上了浴袍,快速地护完肤,躺在了主卧的青檀木大床上。
据说这张床是件古董,可以追溯到千百年前,是安北进贡的贡品,在李唯和我结婚时,大先生把它送给我们当作了结婚礼物。
这么想来,大先生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被子很柔暖,大约事先用暖被机烘过,真丝独有的光滑触感包裹着皮肤,美好的让我昏昏欲睡起来。
但我不能睡。
这还是老宅的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妻子应以丈夫和孩子为先,而如果丈夫还没有上床,她应该安静地、乖巧地等待丈夫的到来。
我只好撑着眼皮打起精神,打量着这间我已经住了十七年(虽然一个月只来一次)的卧室。就像所有世家老宅的构造,这间卧室还连着一个隔间,里面往往坐着一位老佣人,她主要负责听房,记录下夫妻行房的细节,以便拿给丈夫以及当家主母看。
也就是李唯和他妈看——
都已经2202年了,你们就不能用点现代科技比如摄像头和窃听器之类的东西吗?了解一下减员增效这种最浅显的管理学常识好吗!
不过这毕竟是李家,他们养的起闲人,我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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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来了啊……”
由于李家睡前不能玩手机的家规,我只能百无聊赖地等李唯回来,就在我眼皮坠坠、几乎要睡过去的时候,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很轻的窸窣声。2306﹔92396
“……怎么还没有睡?”
声音有些喑哑,像是从前他跟我在激烈性事后的状态——想到这里,我就有些恶心,瞬间清醒了起来。
“是……在等我吗?”
语气多了一分愉悦。他是这样的自以为是,甚至以为能够在新欢旧爱间左右逢源。我不再搭理他,只用被子蒙了面转向另一侧,可他偏不愿意放过我,抬手掀开了我遮脸的被角,又翻身把我压在下方,与我面对面起来。
我被迫与他对视。
真是要命。
两口子过了三十五岁,看一眼对方都要做一宿的噩梦了。
其实他的眉眼没有什么变化。
至少与我记忆中的那个少年别无二致。
大约是因为不必操心家事,抑或是权力乃最好的补药。
“……怎么不高兴了?”
浅色的眼眸里倒映着我紧抿的唇。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了困惑——也许对于他而言,女人只是用来取乐的,他可以享受我为他的争风吃醋或歇斯底里,我却不能让他为我揣摩一次心意。
但又也许,他也可以做小伏低,成为裙下之臣,只是那尾摇曳红裙的女主人不是此时的我而已。
就比如,那修长的食指覆上了我的唇,描摹着那朱红的轮廓,却在昏黄的灯翳里,沉沦而残忍地吐出最温柔的呢喃:
“……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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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两个字,就让我从头僵硬到了脚。
大约意识到了我的抗拒,李唯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悻悻地撤了手,安分地躺在了我的身边。
我背了过去。
李唯没有再阻拦,只是转过身面向我这一侧,然后挽住了我的腰。
我没有发作,却也没有了困意,只安静地看着对面的墙。
那是一面平平无奇的墙,却开了一扇富有古韵的窗,透过明净的玻璃,隐隐可见一抹雪光。
原来大寒已至。
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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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
我走出机场,伸出手,雪花落在我的掌心上,转瞬融化。
我孤身一人,踏上了异国他乡的土地。
天空灰蒙蒙的,就像已经不眠不休几昼夜的我。我拦下了一辆计程车,向司机报出了我的目的地。
那是连司机都会有些惊讶的、富豪云集的别墅群。
这些本来与我毫无交集,但在一个月前,我刚生下了我的两个孩子——
李瑾和李瑜。
就像童话书翻到了最末页,在生下了孩子后,灰姑娘嫁入世家豪门的故事也迎来了最终回的高潮。
虽然李家有保姆照顾,但李瑾和李瑜总在哭,闲言碎语也无处不在——
“她太没用了……别的女人生孩子,那是拴住了男人的心……她生孩子,啧,还生了俩,把少爷逼得连家都不回了……”
孩子们的哭声仿佛还在耳边。双胞胎出生时,因为早产加上难产,两个孩子的体质就很不好。李家二老大为光火,认为是我害了两个孩子。
我百口莫辩,毕竟是我情绪波动太过的缘故。
因为……小唯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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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李唯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只知道他拒绝回答我的问题,然后坐上了李家飞往R国的私人飞机。
我甚至没有哀求挽留他的机会。但是他的父母却总认为是我吓坏了他。
也许是像癞蛤蟆一样的、沉重而丑陋的腹部吓坏了他。
抑或是——
粉碎了他的幻念。
他还太年轻,甚至本身还是个孩子。而我因为多年孤身一人,自然而然地比他更能面对这些。
但他总要接受这些,也总会接受这些。
我这么想着,于是低声下气地请求李恣帮我办了护照。
我要把李唯带回来。
“郁西,你怎么能这么自信呢?”
我将最后一件厚外套装进了行李箱。李恣坐在沙发上,她端起了一杯佣人奉上的红茶,
“你怎么能这么相信,李唯是因为……你,才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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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细想李恣的话。
李恣是李唯的姐姐。在我当上灰姑娘的第一天,她就特地过来嘲笑了我。
她的眼神总带着若有似无的讥讽,仿佛在透过我向另一个人宣战。
我很不会跟华族打交道,好在李唯总会维护我。
然而李恣眼神里的嘲弄却愈发浓烈。她好像手握着遥控器,只是在等待着什么机会,便将已经坐上火药桶的我轰然引爆。
然后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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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了计程车,向司机道了谢,又从包里取出了记事本,按照上面的地址一路找过去。
好在我的外语不错,很快就找到了李唯在R国的别墅。
那是一栋很漂亮的别墅。
雪下的很大,几乎迷住了我的眼睛,天也渐渐地黑了下来。
别墅前的花园里堆了两个雪人,它们被打扮成了圣诞老公公和圣诞老婆婆的模样,身上还缠绕着彩灯串,发出绚丽的圣诞光芒。
原来已经是平安夜了。
别墅里的灯亮了起来。
然后,我听到了李唯的声音。
他就倚在窗边,背对着我,没有看到我向他雀跃的挥手。
而我却在下一刻,看见了如同倒影般的、另一个自己。
“平安夜快乐,”
他的声音其实很好听。
只是与平时的若即若离不同,此刻他听起来是这样的炽热,仿佛有着无限的爱与温柔,
“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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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曾经为一个人拼过老命?
我有过。
就像是梦魇般的,一模一样却又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她叫李夕,是李唯父母的养女。
李唯很喜欢她,准确地说,李唯一直都很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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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脸上一直在笑嘻嘻(偷情)3002字
03
我的脸上一直在笑嘻嘻(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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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郁西?”
那是十六年后的李唯的声音。
原来我做了噩梦。
我就说两口子过了三十五岁互看一眼都会做一宿噩梦的吧。
我睁开眼。
李唯的眼内有了血丝,似乎没有睡好——他是浅眠的人,稍有动静就会惊扰到他,从前李家老太太就很反对我们同床共枕。
“对不起……是我不好。”
我下意识地道起歉来。如果现在不承认错误,等明天听房的老佣人汇报给李家老太太后会更麻烦。
“没关系的,郁西。”
我逐渐清醒过来,才意识到我是怎么吵醒他的。
那是十六年前留下的后遗症,每当我回想到那个下雪的平安夜,我就会不由自主地窒息、然后浑身颤抖。
李唯皱起了眉。
他拉过了我的手。原来我一直紧攥着拳头(不知道有没有在梦里给他两拳)。他低下头,缓缓地把我的手指掰开——我的手已经麻了,手心里满是我无意识时、自己掐出来的血痕。
我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我承认我对自己多少是有点狠毒了,但对他可真没有什么坏心思。
他也看着我。
他的眼内似乎有什么在涌动,但我已经没有再去分辨他情绪的心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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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打算借机去次卧眯一会儿,以便明天李家老太太问起李唯眼下的乌青时我能够撇清责任。
但我显然低估了李唯这位帝国的三号人物折腾人的本事。
他抬手按下了床头的电铃。
值夜班的特助在下一秒就出现在了门口,很快又拿来了李唯要的药膏。李唯接过来看了看,又不满意,非要特助冒着雪去老宅的值班医生那里取另外一支来。
我要是特助就不领这份工资,再丢下一句爱用不用,不用拉倒。
当然,我开玩笑的。
我脱贫独立也就这几年,挣钱的心酸我太懂了。
不过如果特助真这么做了,我的工作室也一定给他留双筷子。
“……你在看他吗?”
李唯的声音很轻,听起来有种刻意的温柔,让我有点毛骨悚然——大概是对我漫不经心的不满。
他就是这么双标。他可以把新欢带到他喜欢的任何地方,却不允许我当着他的面看一眼别人。
明明我只是他心中幻念的替代品,却又用独占欲来伪装出虚伪的深情。
真让我恶心。
21长腿老阿′姨追更本?文
李家去了R国。
我恭送走了李家人之后,一身轻松地回到我的工作室,雪后的阳光格外馥郁,暖得人心里痒痒的。
“西姐。”
我端着尹优刚给我送来的特调咖啡,走在通往我办公室的走廊上,微笑着向下属点了点头,然后加快了脚步。
这间办公室算是我另一个家,被我很精心地布置过。我推开门,木质的香薰机已经启动,缓缓地释出沁人心脾的气息。乳白色马鞍皮包裹着的办公桌背后,我资助过的另一个孩子,Kathy,正坐在我那张填满了乳胶、超级柔软的老板椅上转着圈圈。
“姐~你来啦~”
Kathy是目前华国娱乐圈里的一线女明星。跟屏幕里看到的她不同,她没有化妆,但她天生一副好皮囊,阳光透过大片的落地窗洒在她的身上,映照着白瓷般、毫无瑕疵的肌肤。
她看起来转得很开心,本就艳丽的唇色在阳光下显得更加诱人而璀璨。
“这是优哥给你送的吧?爱心自制咖啡,真的有被他土到。”
可是我们这种中老年人就是喜欢这种古早又土味的小情趣啊。
我看着她染成了莹白色的头发,决定尊重我们之间的这种代沟。
“今天要来做什么?你还有档期给我吗?”
快到新年,明星们应该忙得团团转了。Kathy起身准备让位给我,我摆摆手,放下了咖啡,自己拖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到了她的对面问道。
“有啊,姐你要的话,别说档期,连我都可以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