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气小说 第426章

    出婴儿啼哭般的嗡鸣，陈青延这才发现她颈间还系着半截褪色的红绸，正是云婉秋唱《牡丹亭》时惯用的那条。

    雨夜里炸开一道惊雷，红漆竹伞在罡风中剧烈震颤，伞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陈青延后退半步，眼见那只羊脂玉镯在青石板上摔出蛛网状裂痕，乌黑的血浆正从裂纹中汩汩渗出，在积水里晕开诡异的墨色。

    女鬼苍白的脸突然涨成绛紫，十指扭曲成鹰爪状。

    她喉间挤出的尖啸裹着腥风扑面而来，陈青延抬手格挡的瞬间，瞥见那袭素白戏服在雨中寸寸皲裂。

    无数纸钱灰烬从她空洞的七窍涌出，未及落地便消融在雨幕里，徒留半截烧焦的纸钱残片粘在血玉镯的刻痕间。

    "丙午年七月十五子时三刻。

    "陈青延用袖口抹去玉镯内侧的污血，借着灯笼昏黄的光，鎏金刻字刺痛了他的瞳孔。

    正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

    昨日在巡捕房，王探长展开的证物照片突然浮现在眼前——广和楼厢房里那件绣金蟒的戏服衣襟处，分明用双股金线绣着同样的生辰。

    西柱纯阴的命格，此刻正随着玉镯在他掌心发烫。

    冰凉的雨丝顺着后颈钻进衣领，陈青延攥着玉镯的指节泛白。

    三个月前师父接广和楼东家的帖子时，他正蹲在渡阴斋门廊下糊纸人。

    老铜锁扣上账本时，师父用朱砂笔在封皮画了朵曼陀罗，殷红的花瓣浸透了泛黄的宣纸。

    而现在，那朵妖异的红花正在女鬼的伞面上徐徐绽放，雨水冲刷下竟泛着磷火般的幽蓝。

    更夫的梆子声渐渐远去，陈青延将玉镯贴身收进内袋。

    渡阴斋特制的往生钱残片在指尖捻成碎末，纸灰混着雨水渗入青石板缝隙。

    他抬头望向黑云翻涌的天际，广和楼的飞檐斗拱在闪电中若隐若现，像极了师父失踪那夜账本上未干的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