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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摔下去,人也就没了。

    第2章

    坠崖

    阴风簌簌,天际乌沉。

    崇山峻岭间弥漫着黑沉雾气,忽然间一个身影由上至下穿破雾气,不受控地砸向了悬崖峭壁,带着一股冲力翻滚落下,直至压塌了脆弱不堪的枯枝,摔落林间才堪堪停止。

    几息寂静后,黑雾中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

    “什么声”

    “有东西掉下来了。”

    几个隐隐灭灭的身影从黑雾中循着声音飘来,循向远处飘落的枯树叶,似乎闻到什么,激灵地飘了过去,见到碎石枯叶间一个瘦小渗血的身躯。

    它们惊喜地看了过去。

    “是个凡人!快死了。”

    幽深的森林里,少年趴伏在粗粝的树根上方,衣裳被悬崖峭壁碎石割裂,手臂裸露部分血肉模糊。他口齿间都是血,右腿呈着不自然的扭曲,一双眼睛半睁着,有种行将就木的衰败感。

    更诡异的是,在少年之上悬浮着一缕幽魂。

    幽魂平静地看着少年,垂首间感受到血液从体内缓缓流走,意识好像随着那些流走的血液流走了,身体的疼痛好似渐行渐远,他伸手触碰自己的躯体,透明的手穿了过去,有种可笑的荒谬感。

    啧……事至如此,他还是碰不了自己。

    幽魂生而带煞,降生时无法安好地进入身体里,继而魂魄残缺,只能像这样飘在自己躯体旁边,看着身体愚钝度日,感受身体病痛煎熬……而现在一种即将从痛苦境遇解脱的愉悦感笼罩着他。

    我快死了吗?

    应该快死了。

    少年呼吸停止,幽魂闭上了眼睛。

    这时候,四周的黑沉的雾气停滞了稍许,像是受到了什么指引,森冷的阴气猛地裹住了即将消散的幽魂,缠绕上了负血的身躯,慢慢渗入到少年的身体里。

    那些汇入他体内的阴气骤然散开,散落阴气缓慢旋转,如同裂片地快速拼凑起来,繁复晦涩的纹路形成一种诡异的图腾,图腾表层流转着鎏金色泽,很快那些鎏金纹越来越深沉,在图腾的正中间汇聚成了模样

    那是一双被金光淬红的诡异眼睛。

    在少年意识溃散地看着它时,那双眼睛忽然睁开。

    彼此对视间,脑海里如同走马灯的回忆顿时歇止,整个图腾仿佛一下就活了过来,眼睛图腾上纹路骤然轮转,宛如张开了獠牙巨口,一张一合地形成不可参透的箴言

    ‘你不能死。’

    少年的灵台宛若巨击,嗡地一声震在他识海之间,所有意识仿佛在瞬间回笼,四肢百骸传来碎裂般疼痛,压在肩上的桎梏像是要将他撕裂开来,紧接而来就是一寸寸打进识海里的痛感,撑得他头疼欲裂。

    整个身体像是被一股未知的力量驱使着,就在这个时候,口齿间的腥气顿时拉回了少年的思绪,喉间的血腥气蔓延爬升,他猛地吐出一口浊血,整个身体的经络像是突然活了过来。

    “咦?”

    “还没死透啊?”

    什么声音?

    谁在说话?

    周围的声音渐渐清晰,鼻尖传来腐土的味道,少年缓缓睁开眼,摸到了硌在肚皮底下的粗糙树皮,耳边是阴风吹过簌簌的风声,他整个身体像是被某股无形的力拽着往前走,寒风窜进了他的衣领,令他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么高摔下来,这凡人居然还能动?”

    少年忍着头疼,他忽然意识到拖到自己前行的不是人,反而阴凉刺骨,充满恶心的滑腻感。

    他模模糊糊地判断着,脑中的记忆混乱不明,是啊,他好像是摔下来的……

    谁推他下来的?

    我是谁?

    少年惊觉,脑子里空白一片。

    无形的阴风汇聚成奇怪的触感,宛若人的手,在少年的身上摸来摸去,三下两下划定了什么。少年还想着避开那阴风,他耳朵动了动,耳边若隐若现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他眼前一片昏暗,如墨般的视野里半点东西都没有,只能凭借声音去判断说话的位置。

    “先说好啊,这血肉一会你们对半分,脑袋归我。”

    “……我也想吃脑袋。”

    “要不是大鬼在争地盘,这些食物哪轮得到我们享福,赶紧的,别让其他鬼截胡了。”说话的东西似乎是这些东西里的主心骨,“拖到那边去,趁着这边封印虚弱,吃完赶紧走。”

    少年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摔断的腿本就疼痛,被那些恶鬼拉扯着,剧烈的痛感密密麻麻地涌上来,他闻到了身上的血腥味,分不清是自己流的血,还是那些东西携带着的腥臭味。

    身体除了痛没有第二感触,体内空荡荡,一丁点灵力也没有,他抬起头都要废很大的气力。钝痛的识海里混乱一片,他勉强清楚自己的处境,听着对话的声音,知道自己身边有三个声音大抵是阴魂。

    就算没摔死,他也快死了。

    一想到死,他的识海又是闷痛一阵。

    识海里繁复的阵法在此刻骤然定格,繁复晦涩的阵法出现在少年的识海里,他近乎溃散的意识受到了莫名怪力的限制,如同梵音的箴言又再一次响起。

    你不能死

    杀了它们。

    整个身躯如同受到那识海阵纹的掌控,一种说不出的烦躁充斥着他的思绪,他沾血的指尖不受控地动了动,碰到了潮湿的腐土。

    叽叽喳喳的声音里,正在商讨食物割分的恶鬼低下头,瞥见本该死透的凡人头颅动了动,没过半晌,它们看到脸上糊着污血的凡人缓慢抬起了头,一双黑沉沉的眼睛正看着他们。那双眼睛漂亮得像是天工造物,却生得诡异,恍若天生就没有焦点,看似在看它们,又好像透过它们在看更远的地方。

    “这好像是个瞎子。”

    “你们别说,这凡人长得还挺好看的,就是有点瘦。”

    干瘦,但看起来还是有点细皮嫩肉,这种肉质劲道不会差。

    恶鬼们越看越想流口水,迫不及待地将人往偏僻的山洞里拖。

    阴风每晃荡一下,少年身上的血就往下渗出好一些,他勉力支撑的头颅落下。

    旁边的恶鬼可惜地看着那些没入地面的鲜血,凡人的血可好滋养了……

    忽然间,拽拉着少年走的恶鬼停了下来。

    走在最前面的恶鬼停住,诧异地看向后方两个同伴,“怎么停下来?赶紧吃了走人啊。”

    拽着凡人的恶鬼微微颤抖着,它颤着声音说道:“大哥,血”

    为首的恶鬼这才往回看,少年身下流出的、滴落的血液没有被喜食血气的枯树树根吸收,反而诡异地留存在了腐土的表层,深色的痕迹愈发深沉,深得极致微微呈现出一种殷红的血光。在那血光亮起来的时候,三个恶鬼齐齐往后看,看到它们一路拖来的地面,不知不觉中一条血线已经浮现了出来。

    四周呼啸的阴风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连带着黑沉的雾气也变得稀薄,逐渐被那鲜血吸收一样,最后殷红的血活了起来,源源不断地顺着血窜进了少年的躯体。

    恶鬼吓得急忙脱手,下一瞬它们身周出现了巨大的血圈。

    “什么情况!?”三只恶鬼脸色大变,仰头看到了头顶的小漩涡。

    少年垂落在地面的指尖不知何时活动着,苍白的手裹着污血,原本模糊的字纹在他的手下逐渐清晰,恶鬼们这才发现他的手的异样,与四周不断窜入血线里阴气相互呼应,在聚灵符文之下,顿时生成了一个巨大的手印。

    它们惊悚地看向那个凡人,只见他勉力地扶着周围的枯树干站了起来,巨大的手印就悬浮在他身侧。

    透明的锁链自手印中延伸,直接捆住了它们。

    阴气凝聚的手印逐渐呈现渗人的银白色,在浓重的雾气中威严肃穆,地上的的血液顺着高处手印的指引一点点攀升,在手印掌心中勾勒出血线般的奥妙符文。

    被束缚的恶鬼们浑身都有种被火焰灼烧的疼痛感,可它们挣不脱眼前这个瞎子凡人所圈定的手印范围,只见周围源源不断的阴气被符文所吸纳,变成汹汹阴火,专挑着他们的魂体灼烧。

    三只恶鬼修寓此言。为不高,他们身前是凡人,死后成鬼也只能从头修炼。

    平日里就捡捡尸体饱餐一顿,靠着人的血肉勉强维持着灵体,增进稍许的修为。

    可恶鬼们哪遇到过这么硬茬的凡人,原本瞧着他身上一点修为也无,能供它们饱餐一顿,谁知道这人走的是阴邪路子,故意引它们上身,然后彻底将它们困死在这里。

    看着这手法,它们之前遇到道士也没见过这么凶的手法啊!

    “道长!!”

    “饶命啊!!”

    少年没有听他们的辩解,他手印稍动,第一只恶鬼的躯体就被阵法撕碎。

    碎裂的阴气被血线吸收,血线延伸而出的巨手抓住了第二只鬼,动作干脆利落地将它摁死。

    “饶了我,我没吃过人,我真的没吃过……”

    最后一只恶鬼跪地求饶:“我就是路过悬崖不小心跌落,也没人超度,再不找点吃的我就要死了,我家里还有妻儿老小,我想着离开这个地方去找他们,我不想死……”

    恶鬼话还没说完,忽然注意到身上的束缚变弱了。

    少年的身形在他面前踉跄半步,紧接着砰地一下跪在了地上。

    身体有种被掏空的虚弱感,他维持着术法的手印变得透明,浓重的疲惫感伴随着摔伤的痛感涌然而至。

    一个凡人躯体,没有灵力,却借阴气驭鬼。

    反噬在这个时候铺天盖地朝他而来,身体里的经脉有种被阴气洗刷过后的森冷感。

    少年双手重重地压在地上,撑着他沉重的身体,胸腔里跳动的声音带动他浑身的汹涌的气血,他不可控制地大喘气。枯竭许久的经脉被阴气冲刷着,他冷得发抖,却有种说不出的兴奋感。

    周围的阴气旋转着,像是冥冥之中被什么东西牵动着。

    仅剩的恶鬼看到那个凡人跪倒在地,心下顿时狂喜,趁着机会急忙从血线的薄弱处逃去。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眼下正是逃命的好时机。

    只是它还没往外走几步路,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从未听到过的声音。

    “……想走啊?”

    这不废话吗!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等等,谁在说话!?

    恶鬼回过头,对上了那缓缓抬起的头颅以及乱发之下一双极其诡异的眼睛。

    淬红的金丝从少年的眼底不断地往上爬,原先黑沉死气的眼睛宛若突然活了过来,直直地朝它看了过来。

    第3章

    失忆

    枯树林一片狼藉,地面血的痕迹已经焦黑,在地面只剩下几道凌乱痕迹,原先渗鬼的巨大手印已经消失,两个恶鬼魂飞魄散半点不剩,仅剩的一个恶鬼动都不敢动。

    恶鬼动也不敢动:“道长,我错了,我不跑了!”

    少年诡异的眼睛看向他,似乎还想往它的方向靠近,而这时候少年却闷声吐出一口浊血,后仰靠在树上,剧烈的喘气让他胸口不断地起伏,脖间的青筋暴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经脉里快速涌动。

    恶鬼趴伏的余光瞥见远处的景况,脚底陡升一股莫名的凉意。方才压制它们的少年道士此时身上的皮肤像是迸裂又粘合,身下聚集了一滩血水,四周的阴气还在争先恐后地往他的身体里缩。

    在旁人看来他快死了,断腿负伤,浑身都血,身上摔伤的、磕伤的痕迹比比皆是。

    可即便如此,他一口气却始终没断。

    被阴气冲刷的感觉并不好受,身体里全是乱窜的阴气。

    少年最先感觉到的是这些阴气正在一点点侵蚀他的经脉,他迫切地想把这些阴气从体内驱逐出去,但身体却反常地吸纳着这些阴气,饥不择食地想要把这些森冷的东西全都纳进他的体内,像是一种他无法反抗的求生本能。

    空荡荡的丹田内此时聚集了大量来自外部的阴气,阴气冲刷过他的经脉后,缓缓地流向了寄居在丹田深处那个巨大的眼睛图腾,他试图从疼痛中找回自己的思绪,脑海里各种晦涩的符纹与记忆交杂着,横冲直撞地在他识海里开垦。

    ‘咚’地一声,他感觉自己从灼热的痛感中被拽入了寒冷刺骨的深潭,突然间,数多零散的记忆在识海里浮现

    冰冷刺骨的池塘深水里,身周的人讥笑着将他的头颅按在水里,等到他快要窒息的时候,又近乎施舍地将他从池塘里拉出来……他听到自己嚎啕大哭的声音,听着始作俑者幸灾乐祸又高人一等的怜悯,一边糟蹋嘲笑他,一边又如同施舍地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刺骨的感觉没了,耳边忽然响起了争吵的吵嚷声,祠堂里那个向来高傲自持视他为蝼蚁的男人恼羞成怒,平日高高在上的长辈们慌乱无措……他孤立无助地跪在祠堂的正中央,掌心里被刀割开的伤口疼痛不已,他却茫然地听着那些以往对他表现出略微善意的长辈们翻脸的言辞,骂他废物难听的羞辱声,似乎有谁踩在他的手上,撵着他的手,粗粝的沙子深入伤口里。

    这是谁?

    这是你。

    我是谁……

    宿聿。

    祠堂的吵嚷声忽然渐行渐远,像是被骤然拉走的走马灯。

    最后是什么,宿聿陌生地想着……哦,最后他被人从悬崖上推了下来。

    识海之中,如附骨之疽的箴言又再次响起。

    强烈的疼痛再次充斥着他的识海

    ‘你不能死。

    好吵,别吵了。

    出去,滚出去!

    宿聿下意识想去捂住自己的耳朵,记忆里的潭水退去,急急掠来的风声在此刻争先恐后地涌进他的耳膜里,轰地一声,过往所有回忆被骤然拉回,他猛地喘过了一口气,顿然睁开了眼睛。

    很快,那种掐着喉咙的支配感消失了,身体的被操控感消失了。

    宿聿闭了闭眼睛,识海里那个催促的声音好像消失了,脑海里的记忆混乱一片,他想要去细想,却发现什么都想不起来。等到那些安分的阴气在他体内蛰伏下来,脑海里那些诡异晦涩的符纹也随着阴气蛰伏消失,他近乎枯竭的身体宛若得到一缕生机。

    枯树林里阴风呼啸,刺骨的寒风接连涌来,周围的血水缓缓流开。

    恶鬼在阴风中瑟瑟发抖,害怕地往旁边挪了挪,对那些平日里它最喜欢的鲜血避如蛇蝎,人流那么多血怎么还活着,不会死了吧?那它怎么办?它也会死吗?

    恶鬼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一抬眼就看到远处坐在血水中的少年。

    少年眼底的淬金纹路缓慢退去,一双眼睛黑沉深邃,唯独瞳孔边缘留存这浅淡的金纹,此时此刻那双眼睛正在看着它。

    恶鬼更怕了:“道长,您别这样看着我…我害怕。”

    宿聿手指能动的时候,耳边吵嚷的求饶声变得更加清晰,原本昏暗的视野里出现了不一样的光点。他陌生地看向那个光点,与耳边的求饶声重叠在了一起,脑海里轮转着一个诡异的图腾,庞大的阴气龟缩在他的丹田里,近乎濒死的身体被救了回来,而眼前也出现了一个光团。

    那是一个人型的白色光团。

    不对,他应该看不到。

    宿聿陌生地回忆着,我是一个瞎子。

    “过来。”宿聿不适地眨了眨眼睛,看着那团白色的光团站了起来,随着他的指令朝着他的方向靠近。

    恶鬼在这旁边守了许久,也不敢往外走,它在这边看得越久,对眼前这个少年道士的畏惧感变得更深刻……伤成这样居然还能活着,这还是人吗?

    可恶鬼不敢多问,道士让他做甚,他就跟着做甚。

    兜兜转转绕了好几圈,道士才没让他继续走动。

    “你是什么?”宿聿问。

    恶鬼茫然了,“我就……我就是一个靠南坞山阴气养成的小鬼。”

    阴气?宿聿看着面前的人型气团。

    宿聿问完就没再问话,恶鬼以为自己说得不够清楚,哆哆嗦嗦地继续往外说:“我…我叫张富贵,南坞镇杏林村人氏,在世时是一行脚医师,外出采药不幸跌落山崖……”

    周围阴风还在呼啸,恶鬼保持着的腿脚有点酸,说得口干舌燥见对方没搭理,小心翼翼问:“道长……?”

    宿聿并没有没有搭理它,反而开始审视自己现在的状况。

    他抬手的时候身体还有迟钝的闷痛感,整个身体的控制权已经回到自己的手里,他碰到了自己的脚,从脚骨的弯曲程度判断出他的腿已经断了,触手之际全是带着点温度的血水,想到这些血全都是从自己身体里流出来的,他就感觉到一丝不可思议。

    都这样了,他怎么还会活着?

    他这个想法一出来,丹田里的眼睛图腾再次冒出。

    强有力的支配笼罩着他,下一瞬他不受控制地吐出一口鲜血。

    还吐啊!恶鬼心惊胆战地看着,这这这……这还是人吗?

    不远处的少年确实已经是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再吐了一口鲜血后,他的身体似乎到了极限,即便恶鬼喊了他数声,少年也并没有再动,他的眼睛阖着,靠在树下宛如一个死人。

    “道长?”

    真死了?恶鬼的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喜悦感,确认少年再也没动,他扭身就往枯树林外跑。

    只是它没跑出几步远,顿时被一股无形巨力捆住,恶鬼哐当一下被拽回数步远,惊悚转过身的时候,发现它的脚踝处此时捆着一条血红色的锁链,那条锁链像是鲜血凝成,一端连着它,另一端连着远处的少年。

    它试探性地往外走,离这个人越远,就越有种魂体被撕扯的感觉。反复试了几次,它终于知道自己跟这少年道士捆绑在一起了,像它这样刚修炼成魂体的鬼,一旦被撕裂,就再也没有修炼的可能,更有可能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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