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卫璋yu言又止,看了她一眼,别过脸道:“随你。”老头笑笑:“这灯上有留白,还可以题些字,小娘子是自己题,还是让你夫君帮你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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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璋又看一眼清商。
清商看都没看他,便道:“我自己来。”
说罢,兴致B0B0地提着灯笼走到桌边,雪白腕子拎起支笔,微微垂颈,认真写起字来。
老头凑到卫璋身边,抬手m0了m0下巴,压低声道:“不错。是你爷爷给你定的那个?”
卫璋“嗯”了一声。
老头点了点头:“还是你爷爷有眼光,你爹那个杀才,娶那么多小妾,到头来把家里弄得J飞狗跳,真是个没良心的乌王八。”
他提点卫璋:“你可不要学他。”
卫璋还没答,那厢清商已经写毕,小心翼翼吹了吹未g的墨迹,将灯笼捧着,走到二人跟前来。
她道:“老伯,我写好了。”
老头接过灯笼,要替她涂层漆,卫璋也顺势瞧了一眼那灯上的字迹,待瞧清写的什么,忽而愣了一愣。
走出沿洄堂,街上已空无一人,凋花天气,格外凄清。
卫璋撑着伞,看了身边专心吃糖葫芦的人一眼,斟酌片刻,开了口:“你为何,非要选这盏灯?”
少年游
清商听罢,笑了一声,将手中灯笼捧起来,轻轻点了下上头的画,道:“因为这画画得好呀。”
蓬蓬一树秋桂,正与明月相照,又逢着沿洄堂边栽了几树桂花,行将凋败却还未败,小作清香,倒很应景。可到底也只是凡笔,有什么特别的?
卫璋没作声。
清商又继续道:“听娘说,我出生那夜有着极好的明月,窗户外边两树桂花盛开,风一来,香得似雾呢。”
她转头看向卫璋,一双眸子清亮似明珠,含笑道:“所以我娘便给我取名叫清商——清商应秋至,吹断月中香。”
卫璋静静看她片刻,转回了脸。
过了会儿,清商几乎已忘了自己方才说过什么,他却兀然开了口,轻声重复起那两个字:“清商。”
浓雾作雨,润人嗓音,仿佛也洇Sh了她的名字,是从未有过的动听。
清商被他陡然一叫,忙应了声:“欸。”
四下还是悄然,没人再说话。相持片刻,她忽然明白——这人只是在试着念一念她的名字。
这倒是头一回呢。她心下暗称奇,便也敛了笑意,认认真真道:“卫璋。”
卫璋看她一眼,没什么反应,可平日里总带着孤意的眉眼却融软了一些,总算有什么能看入眼似的,轻轻“嗯”了一声。
街水似河,从脚下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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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穿过市坊,到了秦淮河边,见一只乌篷船正靠岸停着,白头舟子倚舷独坐,懒懒的,喉咙里低唱着些西曲儿。听得出是《那呵滩》里的两句——“各自是官人,那得到头还”,流淌在湖雾湖烟里,极苍凉之致。
老舟子抬头,瞧见雨雾里行来两个人,忙住了声,起身招呼道:“二位可是来坐船的?”
清商道正是,问:“今日可行船么?”
老舟子招招手,欢快道:“自然行的。”
卫璋伸手yu扶她上去,却见她从自己手中接过那些纸包,往船里一丢,继而两手提起裙子,十分灵巧地踩着船边跨了上去。
他收回悬在半空的手,往袖里一藏,也跟着上了船。
待二人在舱中坐定,老舟子便解了绳,撑着橹问道:“二位要到何处去?”
卫璋看了眼清商,道:“四处游游,天黑便回。”
老舟子道了声“好”,遂摇起橹来,水面似软缎一般,推着这小船走。一时间两岸房屋都动了起来,逐逝波而去。
清商拆了纸包,摆开刚买的小食,鹅油sU、软香糕、如意糕、马蹄糕摆了满圈儿,团香弄粉,在桌上开出一片浓白淡彩缤纷。
她用帕子捏了一块如意糕,递给卫璋,诚恳道:“谢谢你带我出来玩,你先吃。”
卫璋端坐在桌前,漠然地看眼那块卧在白帕子里的糕点,回绝了她:“我不食甜。”
清商有些失望,往自己嘴里一塞,食之有味地吃下了。仍旧不Si心,又拿起块鹅油sU,递到他面前:“那你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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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璋微不可察地往后躲了一下,道:“会掉屑。”
清商“哼”了一声,觉得这人好生挑剔。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不知错失了多少人间至味。
她将桌上的点心依次尝过一遍,用帕子斯文地擦着手,忽然万分怅怅地叹了口气。
“都没有重yAn糕好吃。”
卫璋没吃过,却很T贴地接了话:“重yAn糕?”
清商一手撑着小脸,一手拿了帕子在指尖转着,从记忆里回味着,满目怀念:“我娘做的重yAn糕最好吃了,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她瞥一眼卫璋,补了句:“——也不掉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