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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阗仲麟一时说不出话,阗育敏又说:“我和他生活不下去了,有些事情我说了,您又要生气,批评我敏感多思,所以我也不想说。现在我们只是分居,离婚的事情我还没想清楚,等我想好了,就来通知您。”阗育敏用了通知两个字。

    她说完,便要拎包走出去,阗仲麟喊她回来,她也不听。

    阗育敏的手抖着,她觉得和父亲在书房里对峙的这几个小时已经耗光了她的力气。

    前几日,她和祁振广就学生跳楼的问题吵了一架。祁振广笑她同情心泛滥,直说现在的学生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个个心脆,后来,他甚至说到她哥哥。她再受不了,出去住了,祁振广表面上淡淡的,回头就给阗仲麟打了通电话,旁敲侧击地说她这几天压力大,和他有矛盾。

    阗仲麟皱眉听了,便趁周末把她叫来,又是批评,又是劝诫。阗育敏只觉得疲惫。

    阗野看姑姑脸上神情不明,到底还是问阗仲麟说:“姑姑怎么了?”

    阗仲麟拄着拐杖怒喝:“你随她去!”

    阗野不放心阗育敏。

    他想着盛家望说她去看精神科的事,担心她的心理状况。

    眼下,阗育敏还未开车走,他便跟着进了车库。暗里,阗育敏犯了夜盲,摸不到灯,她焦麻着手心,站在车边低头翻钥匙。阗野按开灯,灯光太刺目,阗育敏畏光,太阳穴抽疼,翻着包的手跟着往下一扯,包里东西噼里啪啦掉出来,炸在地上。

    阗育敏还未反应过来,只抱着包,看满地狼藉。

    “没事的。”阗野轻声说,弯下腰去捡。

    从她包里掉出来的,除了日常杂物,还有盒压扁的盐酸帕罗西汀。

    阗野看见药,收拾的手顿了顿,轻手轻脚把东西捡起来,帮她归拢到包里。

    他又问她:“找到钥匙了么?”阗育敏点头,阗野看她紧紧攥着钥匙,又看她手心冒冷汗,脑内便联想到他爸爸生病时的模样。他们两人隔着辈,阗育敏觉得自己在小辈面前失了态,不肯再多说多留,匆忙坐进车里,开车走了。

    阗野从车库回来,正好对上阗仲麟的视线。

    他独自坐在桌前喝中药,小琴阿姨在厨房里收拾东西,屋子像被调了静音。

    “姑姑开车回去了。”在压抑干巴的空气里,阗野只能不轻不淡地和阗仲麟交代说。

    “你对你姑姑倒是积极,还出去送她。”阗仲麟面无表情地说了句,阗野笑笑,不说什么,走到他对面坐下,小琴阿姨静悄悄上了菜。阗仲麟喝药,阗野吃饭,两人无话。

    冷空气在他们之间酝酿着。

    阗仲麟想着阗育敏的事,心里愠怒,又想到阗野近来的神情举止,只觉得他们个个都有事瞒着他。等阗野吃净饭了,阗仲麟支开阿姨,拿眼睛睇着阗野,冷声问他:“你谈恋爱了?”

    阗野万没想到阗仲麟问话如此直接。

    阗仲麟肃冷着脸看他,深灰色的眼珠凝着,没有人情味。

    阗野想他肯定是看到了什么,又正在气头上,只能点头承认说:“是谈了恋爱。”

    阗仲麟问:“既然谈了女朋友,为什么瞒着不告诉我?这女孩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谈了多久了?”阗野答说:“是学校里认识的,谈了两个多月了。”阗仲麟听了,心里暗想他们恋爱时间短,真要拆开也容易。他又看了眼阗野喉结边上的创可贴,不咸不淡问他:“脖子是怎么弄的?”

    阗野说:“打球刮开的。”

    “哦。消过毒没有,我这里有碘伏。”

    阗仲麟说着,拄着拐杖翻出医药包,把棕色的碘伏瓶推给他。

    阗野看了看药瓶,笑说,“小擦伤而已,哪就那么麻烦了,贴个创可贴就过去了。”

    “严不严重,我说了算,你把创可贴摘了我看。”阗仲麟站在他前面,挡住光。阗野不出声,也不动手,阗仲麟就明白了,把医药包往边上一搁,笑着说:“上次是打球扭到了,这次是打球刮到了,你往后还要打多少次球?你也不用再说了,早我知道是她弄的,我看你谈了个几个月恋爱,电话也不给我打了,谎也会说了!”

    正说着,阗野手机响了。这个点,八成是胡瑶打来的。

    冷亮的灯光里,阗仲麟对他说:“接电话。”

    第114章

    细雪

    阗野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不是胡瑶,是舅舅。外公出事了。

    阗野坐了最近一班高铁回上海,阗仲麟要同去,阗野看他腿脚不便,劝下来了。

    高铁上,阗野垂着眼,心情杂乱。天愈来愈冷了,临到虹桥站,还下起雨,列车慢慢往前推近,将车窗上的雨珠斜拉成纤细的撇捺。阗野不由自主地想起电话里舅舅焦灼的话语,外公不好了,你快点过来。真正到紧要的关头,人能说的话总是很少。

    阗野到了医院。

    病危通知书已经下来了,舅舅和外婆看上去孤零零的。

    阗野问舅舅:“外公怎么样了?”舅舅看着抢救室,朝他摇摇头。

    “昨天还能跟我用手指比划,今天怎么就不行了。”外婆嘴里轻轻念着。

    舅舅听了外婆的话,眼圈又红了红。外婆头发未束好,额边垂下软软的一缕,耷拉着。她往常出门总是爱抹桂花油,要把头发盘得又顺又亮才肯见人。有次,外婆大闸蟹吃多了,半夜要去看急诊,她也要把头发梳拢,涂个口红再去。相比之下,她今天实在憔悴。

    医生出来,找舅舅谈话。

    舅舅给阗野使了个眼神,让他陪着外婆。阗野握住外婆的手,她手心冰凉。

    医生和舅舅在走廊尽头低声说话,阗野只模模糊糊听到,年纪太大,动不了手术,保守治疗这几个关键词。舅舅站在暗光里,神情不明,只是点头,很少说话。两人谈好,舅舅回来,和外婆说:“坚强点,做好心理准备,不管救得回来还是救不回来,眼泪水憋牢,不要在这里哭册乌拉,不好看,老头子知道了也要生气的。”

    话音刚落,外婆就掉下眼泪水。

    舅舅的话等于白讲。

    三个人等到早上三四点钟。

    外公救回来了,外婆捂住脸哭出声。舅舅抱住她说:“好了好了,救回来了还哭什么。”

    过了几天,医院才准阗野他们进ICU探视外公。对着病房里显示器上的数据,阗野忽然明白救回来是什么意思,医生只是把外公的脉搏救了回来,他人还是昏着的,外公失去了所有的动作能力、表达能力,他只能睁着昏黄的眼,无表情地看他们。

    按着格拉斯哥昏迷评分表,外公的得分在最低档。

    医生说,他是被自己的身体关住了。

    外婆去拉外公的手。

    外公无表情,眼睛还是看着天花板。他太瘦了,眼珠都要瘦脱出眼眶。

    回家后,外婆就把自己锁在浴室里不出来。舅舅在外面敲门,喊,外婆都不应。舅舅实在害怕了,喊阗野帮忙,把门撞开。外婆缩在浴缸里不响。舅舅说外婆这样子下去不是办法。他白天要去公司,阗野便又住回外公家,陪外婆。

    胡瑶打电话问了阗野几次,阗野说都他家里没事,只是老人身体不好。

    阗仲麟来了趟上海,看过外公之后,他脸上表情不大明朗,温声对外婆和舅舅说了几句宽慰的话语。

    后来,阗仲麟又在电话里问过阗野,问他舅舅和外婆打算怎么办。阗野知道阗仲麟说的怎么办的意思是怎么办后事。在电话里,阗野含糊过去,只说他们打算保守治疗。

    晚上,舅舅和外婆又吵起架。

    外婆把她在网上读到的论文翻出来,说要让外公做开颅手术。

    舅舅几乎恳求:“不要折腾了,人老了,睁睁眼睛都吃力,你还要他怎样?放过他,好吧。”

    外婆的声音高起来:“什么意思,什么放过他,我又怎么了?我就是想要我老头子好,我有什么错,再讲他可以动手术的呀,你看报道上动手术的人跟他年纪一样大,他怎么不好动手术?你就是不想继续在他身上花心思了,我看见你跟墓园的人联系——”说到这里,舅舅更要和外婆吵了。

    “我怎么了?我早点准备起来也有错?再讲我有没有给他中止治疗,没有呀!”

    吵到最后,两个人都脸红脖子粗,外婆气得病倒,卧床。

    阗野忙着照顾外婆,只抽空陪胡瑶看了场电影。

    出了电影院,胡瑶伸个懒腰说:“拍得真好看。”

    阗野笑笑,“是么?”胡瑶闷了会,侧头问他,“我觉得里面那只小狗很可爱,你觉得呢?”

    他应声点头,胡瑶看了他一会儿,轻声说,“阗野,电影里根本就没有狗,你最近怎么了?”

    阗野淡笑着说:“没有小狗么?那可能是我记错了。我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我,快点回去上课吧。”

    周末,外婆和舅舅仍冷战。

    阗野陪舅舅去了趟陵园,带着花。

    陵园修得很漂亮,有松树,有梅花,有桑竹,远远看过去,像是别墅区。

    外公的墓地在六七年前就买好了,模样安静肃穆。墓碑上只刻了他的名字,还未喷漆。舅舅蹲下去,把墓碑上的落叶轻轻摘了,按着刻字的沟壑,用手指把外公的名字很慢很慢地写过,又很慢很慢地站起来。外公边上的墓碑,已经喷漆,地下睡着他人的灵魂。

    舅舅仔细擦过那块碑,把金字上的灰尘抹开,显出池韫二字。

    “以后外公又可以和你妈妈住在一起了。”舅舅说。

    阗野点点头,把花放在池韫墓前。

    今天是小雪。

    天气预报说下午会下雪。阗野和舅舅还未走出墓园,雨夹雪就落下来了。

    今天是池韫的忌日,细碎的小雪珠温柔地飘落到他们身上,阗野忽然觉得,是他的妈妈回来看他了。阗野和舅舅走得极慢,他们下了假山,透过湿漉漉的松针叶,偏看见熟悉的人——外婆将头发梳得温婉,抱着花束慢慢往山上走。她到底还是来看她最爱的小女儿了。

    第115章

    心软

    雪融成了雨。

    舅舅从大厅借来两把伞,奔到假山头,撑开伞,罩住外婆。两人无话。

    回去路上,舅舅和外婆还是疙瘩着。在外公的事情上,外婆是手术派,舅舅则是保守派,两人咬紧牙,针锋相对。阗野谈起天气,外婆说一句,舅舅说一句,两个人要是对上了,就都不响了。车里的空气紧绷着,像外婆系在颈间的爱马仕丝巾,吃了些雨,湿牢牢贴着皮肤。

    快到家了,舅舅才问外婆:“身体好点了吧?”

    外婆坐在后头,舅舅把着方向盘,后脑勺一点不肯往后面转动,他只看看后视镜。

    “问这做啥呢?”外婆扬头,把舅舅的话顶回去。后视镜里,池峰成和戴山月的目光撞在一起,池峰成挑眉,戴山月蹙眉,看起来倒像是汤姆和杰瑞。他们家里向来和睦,从没有隔夜仇,舅舅和外婆能板着脸冷战几日,已不容易,今日在后视镜里相互瞧看窘态,舅舅回过味,噗呲笑了,外婆说舅舅变成寿头了。

    舅舅说:“我看你是身体好了,好回去吃咸蛋糕了。”

    外婆便和他说:“吃啥咸蛋糕呢?咸奶油蛋糕我又不欢喜吃。”

    舅舅不疾不徐地把车停进车库,侧过身和外婆说:“我看你边吃蛋糕边掉眼泪,眼泪水全落在奶油上,不就是在吃咸蛋糕吗?”外婆听了,又是气又是笑,和舅舅的疙瘩倒消下去了。次日,外婆又收拾一新,要去探视外公。出门前,医生打来电话说,不要来了,老先生还在昏睡,让他好好休息要紧。外婆挂了电话,垂头沉默。

    光照过来,戴山月像是枝斜插的玉兰花。

    医生说,池宗豫撑不过冬天。

    过了几天,阗野陪外婆在病房外远远看过外公。他瘦窄地缩在床上,半睁着眼睛。

    外婆拉住护士说:“他睁眼了、睁眼了!是不是要好起来了?”护士正忙,扯开外婆的手,干脆利落说:“哎!病人不是在睁眼,他是太瘦,睡觉合不上眼皮!”说完,护士就急匆匆跑走了。

    外婆愣了好一会,急着要去看外公。

    阗野拉住她,用手挡住她的视线,“别去看,别去看。”

    从医院回来后,外婆再不提手术的事情,她知道池宗豫已无法支撑。

    空时,外婆又教起楼下小囡学钢琴。

    小囡吃不了苦,早不愿意学琴。她全是受舅舅拜托,特来给外婆解闷。

    囡囡捱过学琴的四十五分钟,就跳下琴凳,满房间兜兜转转,翻出家里的老相册看。相册如金屏风般展开,过往日子漫散出光,池宗豫神采奕奕,池韫俏丽清扬。小囡尤爱看池韫身上的旗袍,说这件是桃玉闪面花缎,那件是雨后天,翻到后面香奈儿和爱马仕也出来了。

    “美人姐姐现在在哪里呢?”小囡摸摸池韫的眉眼,问阗野。

    阗野想了想,告诉小囡说:“在很远的地方。”

    小囡又指池宗豫问:“那他在哪呢?”

    外婆说:“在很近的地方。”

    舅舅怕外婆太忧郁,特地给她找了许多事。阗野倒闲下来。

    他有了时间,当即回了深水湾花园,做起田螺姑娘,洗衣做饭兼打扫卫生。

    胡瑶到晚上回来,阗野仍在厨房里切菜备菜。她静悄悄兜到阗野身后,抱住他,手臂圈着他的腰收紧,叹气说:“瘦了啊,你是想去韩国出道吗?”

    阗野笑笑,和胡瑶说:“瘦下来好看点吧。”胡瑶想了会,捧着他的脸说:“不要去想好不好看,我们之间是不用讲这个的,你知道吗?”

    说完,她又吐吐舌头说:“何况你一直都很好看。”

    阗野软下眉梢,长睫毛投出淡淡的阴翳。

    “嗯,我们不讲这个。”他轻轻说。

    阗野帮她把一周的便当都做好了。

    他把便当盒整齐码到冷冻层,唠叨又温柔地说:“吃之前先热一热,米饭用微波炉转会发硬发干,你撒点水再热。”胡瑶捣蒜般点头。阗野又弯下腰,把她买来的速冻食品清到最底层。胡瑶看着阗野脸上那副细致较真的神态,忽然有些心酸。

    阗野絮叨说:“你现在吃东西要讲营养,我给你买的水果你要记得吃,不要嫌麻烦。这种方便食品尽量少吃,外卖也少点,我有空就过来给你煲汤做饭。”他讲到这里,愧疚地垂下眼说:“最近都没有好好陪你,对不起。”

    胡瑶不说话,就往他怀里钻。阗野拍拍她。

    “你真的变瘦了。”胡瑶摸摸他的背。

    “你晚上还走么?”她又问。

    阗野摇摇头。

    第116章

    你怎么哭啦

    他不走了。

    胡瑶抱着阗野,偏过头,抿着嘴偷笑。

    夜晚,胡瑶拉阗野出去散步。快十二月了,上海街头的梧桐树都凋敝起来,暖烘金香的梧桐叶落到地上,高高堆起,像是只躬着脊背睡觉的小兽。胡瑶左看右探,找了个安静角落,蹦起来往落叶堆里跳,把梧桐叶踏得枯苏苏响,她的黑发随动作而柔亮地扬起,膨开,像是有童话里的精灵在为她呼风唤雨。

    等有人来,她又板起脸,拉着阗野往前走,装作普通路过。

    阗野看着她笑,胡瑶瞪他,对他说:“你笑屁啊。”

    阗野轻声说:“笑你还是个小孩嘛。”

    胡瑶只拽着他往前走。

    她把阗野拉到小巷里。

    巷子里,是家成人用品店,无人售货。胡瑶撩开门帘,把阗野拽进来。

    胡瑶笑嘻嘻打量满屏满架的假阳具和飞机杯,仿佛这些只是她拿来逗趣的乐子。

    她挑衅问阗野:“你现在还觉得我是小孩吗?”阗野点头说:“在赌气这点上,确实很像。”

    胡瑶恨得又拧阗野一把,他求饶,店里暧昧的粉红色灯光像是滤镜,帮阗野掩饰过他泛红的耳根。胡瑶哼了声,自顾自挑起性玩具。她指着那外形酷似真实女阴的飞机杯问他:“要买这个回去玩么?”阗野看了眼就觉得非常冲击,只摇头。

    胡瑶蹙眉说:“好没劲,你也过来选嘛。”

    说完,她就把阗野拉过来。

    阗野看胡瑶表情坦率,他耳朵更发烫。

    他垂着眼,把售货机里的性玩具好好看过,低声说除了飞机杯,随便胡瑶买什么。

    胡瑶笑着问他:“那买震动棒回去?”阗野点头说好,她却又无辜问他:“买回去怎么玩呢?”

    阗野闷声想了会儿,老实说:“到时候看说明书?”胡瑶没想到阗野会这么说,笑得直拍手。他尴尬到不敢去看她,付了钱,立刻把东西装进塑料袋里拎着。胡瑶仍在兴头上,瞧见边上还有SM道具,又是口球,又是分腿带,又是方形拍,她便觉得样样是好的,样样可以在阗野身上用。

    等两人出去,阗野左边拎四件,右边拎五件。

    夜色深浓,他低着头,耳朵烧红。

    回了家,胡瑶便催阗野洗澡。

    他冲完澡出来,胡瑶早把小玩意摊满床,手里把玩着触手样的硅胶玩具。

    阗野捡了边上的包装盒看,上面用骚气的花体字写着:强制榨精,持续欢愉,刺激不断。他触电般松开手,别过眼,心脏跳得厉害。

    “躺上来呀。”

    胡瑶朝他拍拍床。

    阗野低头脱去衣服,安静躺到她身边,眼神温驯静默。

    胡瑶拆开分腿带,把阗野的左右臂和小腿绑在一起,他也不挣扎,随她摆弄,直到胡瑶把他捆成螃蟹样,阗野再合不上腿。他蹙起眉,发现他只能撅着屁股,把下体露给她看。

    胡瑶问说:“很不舒服么?”

    阗野转了转手腕,觉得周身血流不畅,又看胡瑶亮着眼睛盯他,他便也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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