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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差点站立不稳。

    回想起苏沐晚看我是明晃晃的敌意,我心中的寒意层层叠叠,令我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十二年前,苏沐晚才十岁。

    是怎样的深仇大恨让她不惜用自己的名声污蔑我爸爸。

    程景和从后面托住我,小声说:“别急,我们慢慢调查清楚。”

    水果店老板见我在看苏沐晚的口供,抿着嘴沉默了一会,说:

    “这件案件之后,有人找过我,威胁我不许再继续去警局上班,甚至不许我待在这个城市,我当时只是个辅警,家里人害怕真的惹上不好的事,让我辞职了。”

    “但跟我一起审讯的两位同事却先后出了事。”

    “我不认为是意外。”

    我此时已经慢慢冷静下来,脑海中快速闪现着苏沐晚的信息。

    我只知道她毕业于广播学院,祖籍也在这座城市,家里只是小康。

    难道她背后还有别的身份?

    程景和从我手中接过口供笔记本,沉吟着说:

    “苏沐晚在口供中曾经提及他的父亲叫苏宁修,我认识一个叫苏宁修的长辈,不过早已家道中落。小时候是我们家和傅家的合作伙伴,也经常上门做客,甚至苏宁修一度有意让我跟他的女儿联姻。”

    “在我们家是这样,在傅家应该也差不多。”

    “但他们家当年偷税漏税情况严重,甚至涉及走私,闹得很大,后来消失得也很彻底,我几乎没有再听说过。”

    我突然灵光一现:“会不会跟苏家败落有关?我爸爸虽然只是小学老师,但他对司法很着迷,曾经自学过很多这方面的知识,甚至自己为自己的官司辩护,还胜诉了。我记得当年还有人央求过他代打职场官司,但爸爸以没有律师职业证明拒绝了。”

    我们两个脑子里虽然都是一团乱麻,但好像冥冥中有了一些指引和线索。

    告别水果店老板后,我们决定先派人悄悄跟踪苏沐晚。

    传回来的消息称,苏家全家都龟缩在城郊的平房中,但似乎并没有放弃苏氏,前几年在只有几个人的规模下仍在运作。

    这几年有傅临远的帮忙,已经有回暖的趋势。

    我在程景和的陪同下,回到曾经的家中,找遍了爸爸的书房,终于找到了几个从没见过的U盘。

    是苏家曾经财务造假的证据。

    我收进包里,沉默地看向程景和。

    他柔和地点了点头。

    我们都知道,这些远远不够。

    苏沐晚如果是受家长指使,那肯定是经过精密策划的。

    要找到破绽,很难。

    比如,当年给苏沐晚做体检的医院是哪家,有没有可能造假?

    还有,为了保护受害人,案件发生后信息是封锁的,但我爸爸包括我们家的信息却很快被曝光,是谁在背后操作?又是通过什么途径传播的?

    疑点很多,证据却不足以支撑。

    但我依然选择起诉重审。

    同时请求警方开启了线索征集。

    律师团是程景和请来的全国最负盛名的精英。

    开庭前,他们也沉吟着说,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是苏沐晚作为最新一届金话筒奖得主,手握四五档大热节目的主持人,热度很高。

    她被传唤到庭上的消息一出,她的粉丝们已经冲到我的账号下大肆辱骂。

    甚至连电视台的账号也没放过。

    话说得很难听。

    “这位老女人,搞雌竞的一把好手,谁还不知道她是傅总的见不得光的情妇吗?眼看我们家晚晚独得傅总宠爱,她坐不住了,用这种方法博眼球,恶毒女滚出电视圈!”

    “连自己爸爸的人血馒头都吃的人能是什么好鸟,可怜我们晚晚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疤又要被人挖出来,怜爱女鹅。”

    “傻逼雌竞女能不能滚啊,看见她就烦!”

    “我们晚晚是受害人诶,她有什么脸起诉,果然是猥亵犯的女儿,臭老鼠屎!”

    “大家快去看直播,给晚晚撑腰,骂死那个B!”

    ......

    庭外,苏沐晚的父母哭得伤心欲绝,眼泪练练。

    “我女儿遭遇了那样的事,如今还要被人揭伤疤,你们不要太丧良心!”

    “当年那个罪犯,要是没有做,怎么会畏罪自杀?我看你们就是想包庇犯罪!”

    苏沐晚被带进来的时候,记者蜂拥而上。

    “苏小姐,你当年真的被猥亵了吗?”

    “你的粉丝很支持你,你有什么想对他们说的吗?”

    苏沐晚红着眼眶,脆弱不堪地看着镜头,极尽委屈说:

    “对于这件事情,我想说的是,清者自清。但是,面对发狠角力的人,当年的我不怕,现在更不会怕。我相信正义的力量。”

    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分外引人怜惜。

    但只有我知道,她挑起眼角,略带挑衅投来的那一眼,是冲着我来的。

    说完,记者们被隔开,而苏沐晚被警察带进了法院。

    我攥紧手指,微微发抖。

    下一瞬,温热的大掌包裹住我的,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侧传来:

    “别担心,有我在。”

    我抬头看着程景和温和的脸,重重点头。

    开庭后,律师询问苏沐晚:

    “苏沐晚,你可以讲述一下当年乔宇猥亵你的细节吗?”

    苏沐晚低着头半晌没有言语。

    在律师刚要开口再次询问的时候,她突然抬起头,深吸了几口气,小声说:

    “我已经不记得了。”

    她当时只有十二岁,提出这样的理由可以获得民众同情和谅解。

    但律师显然早有准备:

    “这件事情应该算是你人生中绕不开的大事,嫌疑人摸了你那里,或者动了你哪里,你总该记得,请如实相告。”

    苏沐晚脸色苍白,十分痛苦地捂住胸口,又过了一会,才小声说:

    “他把我叫到办公室,然后趁着其他老师不在,关了门,从背后抱住我,开始亲我的脖子,然后还想脱我的裙子......手也在我的身上乱摸,还想把我放倒在躺椅上......”

    律师步步紧逼:“你确定他想把你放倒在躺椅上?”

    “当时躺椅是在哪个位置?”

    苏沐晚脸色一变,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仍旧小声说:

    “没错,是当时他午休的躺椅,就在......办公桌的右边,他说给我检查身体,让我躺好......”

    说着,她开始小声啜泣。

    观众席传来窃窃私语,大家纷纷露出同情的神色,看向我的目光也更加鄙视和厌恶。

    律师没有再问,而是拿出了一本笔记本交给法官,并传唤了证人,当年的辅警,现在的水果店老板。

    “这位先生是当年给苏沐晚录口供的辅警,他的笔记本上详细记录了当年的口供。”

    “请问,当年犯罪嫌疑人乔宇有没有将苏沐晚拖向躺椅的行为?有没有借口检查她的身体做出一系列行为?”

    辅警缓缓摇头:

    “没有,苏沐晚当年明确说过,她没有被得逞,更没有拖向躺椅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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