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既然人都睡了,萧明彻也没有强迫旁人的想法,正欲开口,福公公先一步上前道:“姜承徽,太子殿下到。”今夜是银蝉守夜,她还未睡下,听得这么一句,顿时清醒万分,赶紧点了灯,将姜雪容叫醒。
“承徽,承徽,快醒醒,太子殿下来了。”银蝉内心欣喜万分。
不同于银蝉的欣喜,姜雪容整个人都是茫然的,她才刚睡下,思绪混乱着,被银蝉催着起来。姜雪容呆呆地坐在床侧,心想,太子殿下竟然还会来?
银蝉将姜雪容叫醒后,便去了门外迎接萧明彻。
萧明彻原本要说的话被福公公这么一打断,只好咽了下去,跨进茗玉轩。
姜雪容听得动静,懵然抬眸,后知后觉站起身来给萧明彻请安。
“妾身见过殿下。”
萧明彻嗯了声,从姜雪容身侧越过,在绣床边坐下,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女子。
她与上回没什么不同,一身浅白寝衣,仍是青丝如瀑,散在肩上,脂粉已经褪去。
萧明彻不自觉多看了姜雪容一眼,与那天夜里的视角不同,但最后的结论却一致:她是极美的,这毫无疑问。
萧明彻收回视线,压下自己这无端的念头,转而道:“你素日都睡得这般早?”
姜雪容嗯了声,她困意尚未完全清醒,说话时嗓音带着些怠懒的娇憨:“是啊,又没旁的事做,不如早早睡觉啦。”
这话也不对,于姜雪容而言,就算有其他正经事要忙,她也会选择先睡觉为敬。
人生万般事,吃与睡最重要。
所以她幼时念书便常因为没写完夫子布置的功课而被夫子罚站,起初夫子还会怒其不争,后来便习惯了。
萧明彻听得她的回答,一时默然。
她这话也不无道理,像她一个女子,被困在这四方宫墙之内,宫里的规矩又森严,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于她而言,似乎的确无事可做。
“你若是觉得无趣,可以让福公公去孤的书房里找些书看。”萧明彻道。
姜雪容啊了声,:“多谢殿下,不过不用了,我不爱看书。”
萧明彻再次沉默不语,有些不理解:“为何不爱看书?你不觉得看书很有趣么?”
姜雪容被这问题问得一顿,尤其是太子殿下还一副非常认真不解的神色:“……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觉得看书挺累的。”
她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
萧明彻哦了声,又道:“那你觉得何事有趣,也可以去做。”
总比无事可做选择早早入睡虚度光阴好。
姜雪容道:“我觉得睡觉就很有趣。”
萧明彻掀起眼帘盯着姜雪容,片刻后又移开。
罢了,他明白了,此女就是懒惰。
姜雪容被萧明彻看得有几分心虚,好在他并未继续追问任何,只是让她安歇。
姜雪容松了口气,上前几步,依照上次的步骤替他宽了衣,二人又躺了下来。
帘幔垂落下来的一瞬,姜雪容再次紧张起来,她内心有些苦恼,心道这一刀挨得真够难受的,还得挨两次。索性今夜不论如何,就让太子殿下继续下去吧,省得再来一次。
她吞咽了声,在心中宽慰自己,没关系的,能有多疼,忍忍就过去了。
姜雪容深呼吸,萧明彻的影子便笼了下来。
她忍不住睫羽乱颤,视线不知道往哪里安放,也不敢盯着萧明彻看,只好将视线往下挪了几分,正巧落在萧明彻的喉结上。
她看见萧明彻的喉结上下滚动,愈发紧张起来。
“殿……殿下,您千万轻一些……”她还是害怕,忍不住恳求。
萧明彻嗯了声,脑中想到那册子上写的东西。
……使她动情。
萧明彻慢慢伸手,将姜雪容抱了个满怀。他第一次抱一个女子,连手都觉得僵硬。
姜雪容也一头雾水。
两个人对视一眼。
萧明彻问:“你现在有什么感觉么?”
姜雪容道:“啊?我应当有什么感觉?”
……那就是没有什么感觉。
萧明彻心道,难不成是他抱得还不够紧?他如此想着,收紧了胳膊,姜雪容几乎与他贴在一起。
二人呼吸也交缠在一起,顷刻间,幔帐内仿佛更热了几分。
姜雪容身上都开始冒汗,她还是第一次和一个男人靠这么近,好像都能听见太子殿下的心跳声,亦或者那是她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
萧明彻也听见了她的心跳声,他垂眸,看向近在咫尺的女子,又问:“你现在有什么感觉么?”
姜雪容点了点头:“有点感觉。”
萧明彻问:“什么感觉?”
姜雪容道:“紧张。”
萧明彻一时不语,“还有么?”
姜雪容摇了摇头。
萧明彻眉头微微蹙起,思索哪里出了问题。他自幼习武,手劲自然很大,姜雪容被他抱得有些痛,还有点喘不过气。
她颤声开口:“现在有别的感觉了……”
萧明彻问:“什么感觉?”
姜雪容道:“有点喘不过气的感觉……”
萧明彻一顿,松开手。
姜雪容重新与萧明彻拉开了些距离,赶紧深呼吸。
随着她呼吸的动作,她胸口也起伏不定,萧明彻尽收眼底。
萧明彻是一个身体正常的男人,自然不可能对这场景无动于衷,他只觉得自己的血沸了一分。
可是她显然还没动情。
拥抱不够的话,那……亲吻?
萧明彻的眸光不自觉落在姜雪容红润双唇上。
姜雪容的唇微微张着,露出两颗洁白小巧的整齐牙齿,红与白形成一种醒目的冲击,仿佛一记鼓,敲在萧明彻心上。
萧明彻忽地俯身,贴在那双唇上。
柔软的,温暖的。
他只贴着,并未有下一步行动,且一触即离。
剩下姜雪容瞪大双眼,许久没回神,不可置信地看向萧明彻。
啊?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萧明彻又问:“你现在有什么感觉么?”
姜雪容呆滞地摇头。
萧明彻心中有些懊恼,怎么会这样?他难道在这件事上只能失败么?
姜雪容更茫然,太子殿下刚才亲了她一下?为什么?
姜雪容看着萧明彻,萧明彻亦看着姜雪容,四目相对。
萧明彻从她慌张的表情里读懂了她的不解,解释道:“孤只是想让你动情些,也更顺利些。”
……原来是这样。
姜雪容扯了扯嘴角,道:“可是我……的确没什么感觉……殿下不如别忙了,我可以忍耐。”
萧明彻想到她上次疼的样子,一时没动。
姜雪容又道:“或者您慢慢来,应当能接受一些。”
萧明彻也不愿自己失败第二次,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嗯了声,算是同意了姜雪容的建议。
有了上一次的失败经验,这回倒是很快找准了位置。萧明彻慢慢地往前,姜雪容感觉到熟悉的不舒服,她深呼吸,抓紧了手中的软被,让自己忍耐,但还是忍不住眼眶湿润。
姜雪容吸了吸鼻子,道:“没事,您继续吧。”
萧明彻也不好受,咬了咬牙,继续。
不知过了多久,萧明彻终于整个抵达,二人都松了口气。
萧明彻抬眸时,才发现姜雪容已经泪流满面。
姜雪容胡乱拿袖子擦了擦眼泪,挤出一个微笑。她心想这一刀终于落下来了,也算松了口气。果然挺疼的。
萧明彻看着她难受的样子,打算等她适应适应再继续下一步。
故而,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地纠缠着。
不知道过去多久,姜雪容道:“……我好些了,您继续吧。”
萧明彻这才继续,余下来的事便没什么难度了,萧明彻觉得自己得心应手。
他想,这件事的确也没很难。
只是也自然未有楚当风所说的任何意趣。
姜雪容也觉得没有任何意思,在适应之后,那种痛的感觉消失了,剩下的只有一种重复而无趣的感觉。
她不禁想到了小时候,和姐姐妹妹们一道出门玩,瞧见一条狗在撞树。她们那时都觉得那狗很傻,很可笑。而现在,她觉得自己像那棵树。
不对,好像不能这么说,否则岂非说太子殿下是狗了。
姜雪容在心里吐了吐舌头,心道,还好这话他也听不见。
第014章
第
14
章
大抵是因为第一回,萧明彻并未继续太久,不多时便结束了。虽说正儿八经开始的时间不算多,但加上前期两个人的折腾,姜雪容还是出了一身黏糊的汗,萧明彻也没好到哪里去。
姜雪容扯过被角,挡在胸口,以胳膊肘撑着上身,慢慢坐起身来。她长发散落,因出了汗有些黏在额头与肩颈处,一抬眸,撞入她视线的便是萧明彻坚实的胸膛,上面还有汗珠滚落。
姜雪容偏开头,避开这一幕,不由得吞咽了声。
萧明彻在她偏过头那一瞬刚好看向她,故而只看见她乌黑浓密的长发遮住半边轮廓,只余下小巧挺拔的鼻子。她肌肤白皙如凝脂玉一般,与乌黑柔顺的发又营造出一种视觉上的冲击。
萧明彻愣了一愣。
回神之际,正见姜雪容轻咬着嘴唇,眉目之间隐隐透出些不舒服。女子初次会不舒服,那册子上也写了,萧明彻反应过来,开口问:“很不舒服?”
姜雪容摇摇头:“还好啦。”
她慢吞吞地挪到床侧,只想洗个澡,赶紧清清爽爽地睡觉。
“银蝉。”姜雪容唤了声。
银蝉与绿蕊都在门外候着,听见姜雪容的声音,当即推门进来,扶姜雪容去净室沐浴。
萧明彻亦去另一边净室沐浴。
净室内,姜雪容缩在浴池内,闭着眼睛趴在浴池边缘,任由银蝉替她擦拭身体。
银蝉鞠了一捧水浇在姜雪容如玉肩头,替她高兴:“太子殿下唯二两次召幸妃嫔,都来了咱们宫中,看来殿下对您与旁人的确不同。”
姜雪容懒懒开口:“还是别了吧,那是那样的话,那不是完蛋了,到时候整个东宫的女人都会针对我仇视我,还得斗来斗去,好累。”
她睁开眼,双手合十朝着空气拜了拜:“太子殿下下次可别来找我了,各路神仙保佑。”
银蝉被她的反应气笑了:“承徽您应当努力一些,不能总想着遇到事就躲懒。”
姜雪容理直气壮:“我一向如此,你也不是第一天知晓了。”
银蝉一时无可反驳,只好耐着性子劝道:“您从前得过且过便罢了,从前您是国公府的小姐,可如今您是太子的嫔妃了,后宫尔虞我诈,您若是不争不抢,如何自保?”
姜雪容不以为然:“可若是我与她们斗来斗去,一个不小心死得更快。”
银蝉又道:“您若是得宠,太子殿下自然会替您做主,哪能轻易叫人欺负了您去?”
姜雪容转过身,背靠着浴池边缘,道:“你这话就更难说了,你看太子殿下的性子,像是会为女色所误的人么?”
银蝉道:“……这倒是不像。”
太子殿下这么久了,才来了后宫两回,简直不近女色,又哪里像是能被女色所误的样子?
姜雪容轻哼一声:“那不就得了,太子殿下既然不会被女色所误,又怎会在意我是否被人欺辱?为我做主?以太子殿下的性子,若是后宫闹起来,他恐怕只会觉得厌烦罢了。殿下又不像我爹似的。”
银蝉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姜雪容打断:“水要凉了,你帮我擦干净吧,我困了。”
银蝉只得咽下话,替姜雪容擦干净身子,出了浴池。
另一边,萧明彻亦泡在浴池中,还在回味方才的事。
他觉得自己做得很好,除却最初的不顺,后面都做得很完美。如此一想,前些日子因这件事带来的挫败感一扫而空,甚至有几分愉悦。
虽说他仍然未从中悟出任何趣味,但这对他而言也不是一件失败的事了。
至于楚当风所说的意趣,他只得认为,人各有志。就像有些人觉得花天酒地寻欢作乐很有意思,但萧明彻只觉得勤奋刻苦万事皆求完美才有意思。
仅此而已。
姜雪容从净室出来,换了身淡粉色的寝衣,愈发衬得她像一颗水蜜桃。男子沐浴比女子快,她出来时萧明彻已经躺在床榻之间,阖眸养神。
姜雪容唤了声殿下,掀开被子一角,在萧明彻身侧躺下。
她已经困得睁不开眼,躺下没一会儿便困意来袭,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一早,姜雪容又睡到日上三竿。她醒来时,萧明彻早已经走了。
与上回一样,送来的吃食又十分丰盛,还有姜雪容心心念念的兔子糕。
用过早膳后,皇后娘娘那边又差人送了好些赏赐来。
皇后愈发笃定自己的儿子对这位姜承徽不一般,“原来彻儿喜欢这类女子,日后若是选太子妃,也有了些参考。”
皇后心情愉悦,听夏也跟着高兴,道:“只是世家大族中,如姜承徽这般的女子倒是太过少见。”
皇后若有所思,在她看来,姜雪容做太子的嫔妃还成,做太子妃却是万万不成的。
“日后再说吧,一步一步来,本宫已经很欣慰了。”
得知此事,飞燕殿中又是闹翻了天,洛慧儿把桌上的东西都掀翻在地,碎了一地的瓷片。
“难道太子殿下真的喜欢上了那个姜雪容么?”洛慧儿不愿相信这种事,她甚至觉得,哪怕是太子喜欢姜思娴,也比喜欢姜雪容好。
那个姜雪容分明哪里都比不上自己,被自己哪里都比不上自己的人狠狠压了一头,这感觉实在不好受。
洛慧儿不禁趴在紫檀木圆桌上委屈啜泣。
与此同时,姜国公府内,自从上一次太子选秀落选后,姜思娴便一直把自己关在房中,不肯出门。
刻如意祥云纹的窗下,姜思娴走神地坐着,阳光底下她白皙的面容显得有些苍白,没什么血色。孙夫人推门进来,见女儿如此颓废模样,不由叹了声。
“思娴,阿娘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