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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可赵鸿槐的大寿近在眼前,请帖已经陆续发出,家办的负责人提议取消。

    许安融可就不干了,不能取消,会引来外界的恶意揣测,不利公司稳定。

    那会儿一家子齐聚病房外的起居室,跟病房隔着一道隔断。

    赵柏林坐在轮椅上,冷眼无语道:“大嫂,爸都这样了你还管公司稳不稳定?”

    “怎么不管?德信不就是老爷子的命么?”

    赵笙抱着手占据沙发一头,冷嘲热讽:“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在寿宴当晚推着爷爷的病床出去见人?还是说办一场寿星缺席的寿宴?又或是许总只是想给自己办一场新董事长的任职欢迎会啊?”

    许安融当她是个屁,风轻云淡瞥她一眼:“就因为你讲得出这种弱智的话,所以董事长是我而不是你。”

    她说完直接决定动手术,开颅。

    “是死是活就看这一回,能醒过来万事大吉,醒不过来也给老爷子一个爽快,这样拖着跟死了有什么差别呢?”

    赵柏林一家当然投反对票。

    人醒了还好说,可以催促老头更新遗嘱。

    人醒不过来,又果断地死了,这不连操作空间都不给老二一家?

    各自打着各自的算盘,开始在病房里吵了起来。

    医生在外面听着里头闹哄哄了,派人来劝,让他们别在病房里说这些,人虽然昏迷了,但不是死了,他们的对话病人可能都听得见,只是无法做出反应。

    一帮人吵到最后,跟家族办公室的人开会商量过后决定,宴会推迟到四月许安融正式上任时,赵鸿槐的生日宴取消,对外宣称老人只想跟家人共享天伦。

    顾迎清听到这里意识到一件事,也就是说许安融要当众宣布她身份这事也得推迟。

    但她现在没收到许安融的任何消息。

    两个人抵达餐厅,正是饭点,餐厅里大半位子上有人,一片餐具碰撞的咣当声,听起来还怪热闹。

    二人报上房号,被人带到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满眼绿色,阳光打在绿油油的叶面上,似水似油般滑亮。

    程越生点了些当地特色吃食,其实跟南江的菜系大差不差,没什么花样。

    她问程越生:“那许安融叫你过去是干什么?出了这样的事,你怎么又搁下南江的事跑来这里不回去?”

    甚至她从昨晚到现在,也没见他结果任何电话。

    这事好诡异。

    才说完,顾迎清余光瞥见似乎有人举起手机对着他俩。

    第597章

    错认

    她不适地蹙了下眉,将头微微扭向窗那边,暗中捏紧拳头。

    程越生简单解释:“自然是要我帮她争家产。”

    “帮她?”顾迎清疑惑,“条件呢?”

    “条件是……”

    程越生故意顿了顿,卖个关子,见她专注看着自己,眼神焦急地催促,才放个大招说:“过两天德信的股份转让合同就会交到你手上。”

    顾迎清一怔,“你答应了?”

    她不大相信许安融会就这么妥协,又问:“她会答应?不使诈?”

    即便最近的陌生食客离他们也隔了前后左右各一桌的距离,但顾迎清仍然害怕隔墙有耳般,将声音放得较低。

    只是先前举着手机疑似偷拍的人,是两个穿着打扮不俗的女士,一边抱着手机打字,一边频频投来似是而非的眼神,然后抿嘴轻笑,低声交谈。

    程越生十拿九稳的语气:“你只需要等着在合同上签字就行。”

    顾迎清问:“那她要你怎么帮她?”

    有些事落实,有些事又忽然转了风向,顾迎清忽然感到前路模糊,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

    另一边又有些念头串胡乱在一起。

    邓荣涛生日宴之后,程越生当着许安融的面以“未婚妻”的身份向别人介绍她,此举无异于是当面替她毁约。

    那么之后自然已经不能按照原先的约定,在赵鸿槐大寿那天,后面签合同,前面官宣她这位曾经的赵家儿媳。

    她问:“你是不是那晚就已想好之后要与许安融重新谈条件?碰巧赵鸿槐突发旧疾……”

    程越生喝了口刚送来的咖啡,挑挑眉说:“差不多。”

    顾迎清心想,这事真就这么巧?

    “那你带我来这儿的另一个理由是什么?”

    程越生想到两个合适的词:“抛头露面,置身事外。”

    顾迎清想到方才疑似偷拍的那两人。

    吃过午饭,两人便驱车回南江,路上接到了一个电话,沉默良久,不动声色地应了两声,挂了电话后便说晚上去跟谢家的人吃晚饭,顺便接孩子。

    但这回不是去的谢秋西家,而是南湾路。

    谢汝景休假回来,全家都去了那边。

    顾迎清立刻感到有些慌张:“有点突然,毕竟是头回见面,我什么准备都没有……”

    “小老头不喜欢过场也不喜欢仪式,人到了就够了。”

    这边靠山近海,他们沿着南湾道进入一条辅道,路旁白玉兰开得正盛。

    熟悉的场景和气味容易形成特殊记忆点,比如每每到这个时候,看到白玉兰开繁,就是她的小孩生日了。

    辅道尽头是高墙大门,由警卫员通报,放行。

    里头似一个独立社区,设施齐全,不同规格的数栋楼房前中后排列,车子绕开楼房,往更后面开去,出现几栋独立的小院,面朝大海,林立山畔。

    每个独栋小院有自己的警卫员,已经认得程越生的车,开了门放行,便是一处两层高的私家宅院。

    停好车,程越生从后备箱拿了瓶好酒,牵着顾迎清就上人家里蹭饭了。

    里头的人已经看到他们,程婉黎朝楼上喊了声,告诉兖兖他爸和顾阿姨来了。

    兖兖从二楼的窗户伸出脑袋看,顾迎清在楼下笑着跟他挥手。

    小孩儿本来还想看见他们一定要好好生一顿气,可这会儿嘴角先不受控制地翘起来,气是一点都生不起来,蹦蹦跳跳地下楼。

    进了门,一楼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位穿军绿色衬衫的男人,身形看着毫无老态,一头乌发,正在跟谢秋西喝茶。

    那人看到来人,扭头望过来。

    顾迎清落落大方地弯了弯唇,称呼:“谢叔叔。”

    当时空气中有种诡异的寂静。

    男人微微睁大眼睛,竟站起了身,“那个,我……”

    这时顾迎清才发现这人显然太过年轻。

    尴尬的念头刚冒出来,余光便瞧见有人从二楼下来。

    一看去,穿着舒适的灰色开衫和长裤,身形高大,步伐稳健,只是行动姿态明显带着几分岁月的重量,比年轻人缓慢沉重。

    但她一眼就瞧出这人才是谢汝景,因为五官轮廓同谢秋西如出一辙。

    而这人风度像文人,气场像打手。

    谢汝景刚才还没露面就听见她叫“谢叔叔”,也大概猜到了发生什么事。

    哪怕他夫人在他面前已经把这位顾小姐夸得天花乱坠,但凭她那些经历,他仍然觉得,他老婆跟程越生一样,被鬼迷心窍了。

    这位顾小姐估计因为刚才认错人感到尴尬,形容有几分窘迫,只是强装镇定看着他,在程越生叫了声“姑父”之后,她也跟着叫了声“谢叔叔”。

    谢汝景点点头,“你就是顾迎清?”

    对方视线如鹰隼,声线浑厚干脆,中气十足,尾音习惯性地往上走。

    顾迎清勉力笑着点了点头,手心渗出些汗。

    谢汝景又说:“老听越生姑妈提起你,总算见到本人了。”

    “我也总听人程越生说起您,只是之前一直没机会拜访您。”

    谢汝景知道她是客气,没有拆穿,“都别站着了,坐吧。”

    之前顾迎清错认的那位,经介绍,原来是谢汝景的秘书。

    程越生带顾迎清在沙发坐下,他问谢汝景休几天。

    谢汝景说后天走。

    “那今晚可以一起喝点,我带了瓶酒。”

    随后自然而然转移了话题,从酒又说到以前喝多的经历,总之:今晚得少喝。

    兖兖下来后,赖在顾迎清身边,抱怨他们两个昨晚的行为,“什么事这么急,就不能等我洗完澡再走?”

    顾迎清揉揉他毛绒绒的脑袋,“我在电话里已经跟你说了啊。”

    谢汝景问程越生:“你们从哪儿过来的?”

    程越生靠着沙发,抬起左臂搁在顾迎清身后的抱枕上,“去桐城出了趟差?”

    “半夜去桐城出差?”谢汝景嗤了声,仿佛已经洞穿一切。

    程越生一派道貌岸然:“嗯,急事。”

    不是一般的急,是十万火急。

    谢汝景视线打量着那对低声互动的母子,小娃儿在撒娇,那人耐心地回应着。

    “兖兖。”谢汝景喊了声。

    母子俩一块儿望过来,谢汝景恍惚了一下。

    程之兖在茶几上顺手拿了杯茶砸吧着,见老人不出声,他问:“咋了呀姑爷爷?”

    第598章

    恶霸

    谢汝景一下似是忘了说什么,顿了顿道:“你去楼上书房,帮姑爷爷把放在桌上的手机拿下来。”

    兖兖领了任务,撒腿上楼了。

    小孩走了,大人更方便说话些。

    谢汝景问起顾迎清现在家中是不是剩一个奶奶了?住在何处?

    顾迎清说是,住在永溪的养老院。

    “我好像听说养老院是你父亲在世时创办的吧?”

    “对的,最开始是与两个朋友合开,我父亲是大股东,之后其他两位股东有意退出,我父亲和我爷爷陆续买了他们手上的股份。”

    谢汝景了解地点头,又问起现在的经营状况。

    顾迎清说市上下了文件,要全面开发三桥村的旅游业,以及考虑到附近常住居民的养老问题,打算购买养老院的经营权,接管后会扩大养老院面积,更新和完善内部设施。

    顾迎清觉得挺好的,主要是她没有时间和精力管那边。

    政府接手,养老院将来也会是公益性质组织,能让附近的老人在熟悉的环境中养老,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她现在还在跟那边接洽,希望能留下院中的现有工作人员。

    大人讲话,兖兖拿了东西下来给他姑爷爷,谢汝景趁机再让他去跟哥哥妹妹玩。

    顾迎清觉得这一环节像极了曾经程越生一次正式去她家拜访爷爷奶奶时的场景,先要自报家门,然后接受一番“查户口”式聊天。

    有些事,谢汝景已经从周围的人口中了解过,提到某些敏感话题时,问法比较尖锐。

    比如:“你当初跟赵南川是怎么认识的?”

    顾迎清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接着有一股难言的不受控制的焦躁感爬上背脊。

    心想,面前这人一定觉得我是捞女,贪图豪门,借腹上位嫁给赵南川。

    若他不知兖兖身世,有这种想法更加正常。

    就算知道兖兖的身世,似乎那段经历也难以启齿……

    思绪纷呈的瞬间,她不露声色说:“朋友介绍认识的。”

    谢汝景笑了笑:“哪个朋友跟赵家有渊源?”

    程越生一把揽过顾迎清的肩,要笑不笑地抢先开口:“非要问的话就是我。”

    他这模样语气,像是开玩笑的意思,背后的意思是让谢汝景别再问。

    谢汝景当然是知道这其中有猫腻与曲折,他看不惯那些不清不白的东西。

    见程越生护得这样紧,冷哼笑笑,不再追问。

    “你你你,什么都是你,哪里都有你,”谢汝景也借机转移了话题,“正好我有事跟你说,”他指指楼上,“上去聊。”

    谢汝景本来今晚叫他过来,是有急事跟他说,但这会儿打消不了的疑云绕在心口挥散不去。

    到了书房,他定住脚,背手转身,指了指楼下,问跟在后面进来的这人:“你是不是有事没说清楚?”

    程越生淡定地将门轻掀来关上,“我不懂您这话,”他理所当然地挑挑眉,走向沙发,“没说清楚的太多了,您说的哪一件?”

    谢汝景瞪他一眼:“你少装蒜。”

    程越生定睛看着他,良久点了头,“是。”

    谢汝景心口一凉,血往上涌,只盼是他理解错了,回敬他:“是什么?你说的是哪一件?”

    “顾迎清是程之兖的妈妈,”程越生径自在沙发坐下,好一副理所当然的气派,“我以大表哥已经告诉过您。”

    “你……搞什么你?!”谢汝景顿时皱起眉,又不忍直视一般别开眼,仿佛听到了什么脏东西,脸上表情千变万化,指天跺地道:“你这简直没有道德!”

    程越生不吭声,只是抬了抬眉毛,淡然自若的表情像是在问:什么是道德?

    “你乱搞男女关系,让人未婚先孕,又……”

    程越生打断他的联想,两手抬起,作势投降:“行了行了,我都是有理由的。”

    谢汝景手一挥,“都有谁知道?”

    “不好说。”

    “什么叫不好说?”

    “反正目前我们家就姑妈不知道。”

    “赵家呢?人家知道了不跟你算账啊?”

    程越生嗤道:“算哪门子账?好笑,顾迎清又不是卖给他们家了。”

    谢汝景手心拍手背,“你太牛了程越生!你好理直气壮,好理所当然!抢人儿媳妇,算计霸占人家家产,搁古代你这是纯纯的恶霸啊!”

    第599章

    保他

    眼看程越生一副任打任骂都无所谓样子,谢汝景心说幸好不是他儿子,干的什么混账事啊……

    可要说了,要真是他儿子他恐怕得动手,或是在初期就要干涉。

    关键就关键在,姑父姑父,始终不是生父,关系再气亲近,也不好训得太过分,更不能像程云治从前那样动家法。

    程越生老老实实挨了顿骂后,认真道:“从怀程之兖那会儿起,她就因为我吃过不少苦,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请您别为难她。”

    谢汝景一愣,沉声否认:“我我哪里为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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