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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第577章

    泼

    邓荣涛让楼问帮忙招待好沈纾纭,带着楼霄宁离开,说要去招呼刚到的客人。

    刚一转身,楼霄宁脸上的笑便不受控制地僵下来。

    邓荣涛依旧沉着,穿行于众客之中,若无其事般同人举杯,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眼神沉稳,丝毫不露任何异常。

    见太太时而流露出心不在焉的样子,邓荣涛还会搂着她,安抚地拍拍她的肩,低声提醒:“开心点,别人都看着。”

    楼霄宁才又收拾好心情宴客。

    到点之后,宾齐入席。

    顾迎清和程越生的位子与主家相邻,同席的还有许安融与赵柏相。

    也不知到底有心还是无意,沈纾纭被塞进了他们这一桌,正好在顾迎清对面的位子,两人一抬头,或是随便张望,视线就能撞个正着。

    放眼望去,偌大的餐厅,每桌并未坐满,在这样的情况下,仍旧还有空桌。

    邓荣涛夫妇不惜花费人力物力,也要秘摆宴席,维护利益关系网是理由之一。

    但也许有人在这之前收到了一些风声,州港那边不太平。

    从沈家出事,到现在东江会的二当家丧生……邱慈雯最近四处接洽的世家贵胄,无一不是曾和邓荣涛有过往来的。

    鼻子灵敏的人嗅到了端倪,因此选择下桌,避之不及。

    再加上沈纾纭现身,以及州港财政部那位出事,两颗重磅炸弹砸下来,于邓荣涛利益牵涉密切的人中,有多少是真心笑出来的?

    桌下,程越生的手随意搭在她腿上,顾迎清收回飘忽的视线和思绪,望向正在讲话那人。

    是石康。

    楼霄宁的表弟,传艺背后的大佬,大概也是帮邓荣涛处理脏钱的心腹。

    顾迎清不动声色地垂眸,将注意力放在眼前。

    程越生的手和秀气无关,掌大指长,骨节偏粗,手背上还有从小臂上延展下来的青筋,手指微收,几乎裹着她的腿。

    但不时有声音传入她耳中,无非就是致谢之类的话,再邀众来宾举杯同庆。

    佳肴上桌,顾迎清没什么胃口。

    程越生问她在想什么。

    顾迎清说:“在想什么时候走,一会儿还要去接兖兖。”

    两个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交流的时间,德信前后三大巨头都在这桌,前来攀谈敬酒的人络绎不绝。

    她是程越生未婚妻这事短短时间几乎在场间宾客中传遍,来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夸一句般配,再说上几句祝福话。

    什么“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什么“永结同心,长长久久”。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对新人的婚宴。

    好话确实入耳中听,尤其是许安融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斜眼看着又做不了什么的样子。

    顾迎清只感觉两个字,痛快。

    不管来着真情假意,“般配”二字就足以敲碎顾迎清当初被许安融贬低时砌起的城防。

    但凡来人说了祝福的话语,程越生喝酒都喝得更痛快。

    顾迎清酒量算不上好,才应付两拨人,加上之前喝的香槟,劲儿一上来,脸就开始发红发烫。

    程越生不仅要自己喝,还要替她挡。

    谭令想替他喝来着,却被他挥开。

    沈纾纭冷眼看着这一切,身边不时有昔日熟人前来招呼,她也无心应付,眼神流动间,忽地又被顾迎清裙子和程越生领带的颜色刺痛了双眼。

    未婚妻是吧?

    一口恶气顶上心头,沈纾纭往杯里添了些红酒,手指架着杯子施施然起身,慢慢悠悠提着裙子走到那两人背后。

    她红唇勾了勾,“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好祝贺的,但是顾迎清,我也随个大流,跟你喝一杯好了。”

    顾迎清拿起酒杯,侧脸看向她。

    沈纾纭手搭在顾迎清身后的椅背上,附在她耳边说:“庆祝一个蠢女人,傻傻地坠入爱河。”

    她说完,左手手腕似无力一般,酒杯倾倒,杯中的酒液对准顾迎清身上就要浇上去——

    谁知顾迎清瞧出她意图,比她快一步,撞开她的手,顺势将手往后一扬,精准地将酒泼在沈纾纭脸上。

    第578章

    算账

    满面冰凉。

    沈纾纭受刺激,闭上眼身形一趔趄,“啊”地惊呼出声!

    在周围人注意到动静之前,顾迎清第一时间搁下酒杯站起身去扶她。

    “你没事吧?”顾迎清对上沈纾纭愤恨的视线,关怀的笑意未达眼底,“我想敬你酒来着,真对不住。”

    沈纾纭哪里受得了这个鸟气,懵了一瞬,条件反射就要动手。

    顾迎清一把擒住她手腕,嘈杂中用只有双方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畔说:“大庭广众,你不要脸,你妈还想要脸。”

    沈纾纭倏地眯眼,是因为困惑。

    顾迎清好像知道很多。

    顾迎清趁机朝人说:“我和沈小姐去清理一下衣服。”

    说完,便扯着沈纾纭离开。

    沈纾纭正嫌憋屈得慌,想整治下顾迎清。

    似乎是怕沈纾纭逃脱,顾迎清始终死死掐着对方的腕子。

    等到出了宴会厅,沈纾纭一把甩开顾迎清,“行了。”

    顾迎清看着她,轻轻歪头扫了下对方,语气静得没有涟漪,连笑都没有情绪,还是那种很客气轻柔的声调:“沈小姐跟我应该有话要说,我也是,不如我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说个够。”

    沈纾纭冷笑,既然是自己送上门来的,那她何必客气?

    这里头弯弯绕绕,好在建筑内灯光通明,一路也有灯笼的昏光与幽幽地灯,几步一个方向指示标。

    这会儿,宾客都聚在主宴会厅里,这边的安保和服务生都闲得数蚊子。

    顾迎清问人有没有安静点的休息室,她们想整理下衣服。

    便有安保恭敬领着她俩去了主建筑后方的一幢楼。

    进了前厅,有人推开大厅右侧一间女宾休息室的门,“二位可以在这里稍事休整,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工作人员。”

    沈纾纭将旁人视若空气,也懒得听他们说什么,直接踩着高跟鞋进去。

    “谢谢,暂时没有,我们不想人打扰。”

    安保和礼宾面面相觑,脸上困惑与暧昧交织,只点头应下,回到自己的岗位。

    沈纾纭立在室内打量环境,一边冷嘲热讽,“顾迎清,不要脸的事你都干尽了,居然还在乎起这几分脸面,真是搞笑。”

    顾迎清反手关上门,淡淡笑回:“我记得很早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我没兴趣在别人面前上演为了男人争风吃醋的戏码叫人看笑话,沈纾纭,你有没有想过是你的问题呢?”

    她将门反锁,随着“咔哒”一声,顾迎清看向沈纾纭的方向,嗓音和神情冷下来:“你好像没有道德廉耻。”

    “廉耻?道德?”沈纾纭冷哼一声,猛地转身,高傲道,“那都是用来限制底层人的枷锁!道德廉耻能帮你在腥风血雨的商战中胜出?还是能让人在名利场立足?我太熟悉怎么拿捏你们这种人了,因为本身就低贱,才会受制于廉耻道德,在意别人的眼光,所以区区几句质疑打压,就会令你自我怀疑,举步不前,一塌糊涂。”

    她洋洋得意地看着顾迎清,“而我沈纾纭,行事嚣张人家会夸我有个性,不是我的东西我就算去抢,人家也会赞我有胆不愧是沈进友的女儿!”

    “而你,”沈纾纭话锋一转,将刻薄骄纵展现得淋漓尽致,“跟我抢东西,人家只会说你好歹,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就算程越生今天认你做未婚妻又怎样?人家在背后一样说你贪慕虚荣,妄想攀附权贵,也不看看程越生是什么人,人家巴不得你被踹,等你沦为笑柄的那一天!”

    顾迎清并没有像从前一样,露出那副为了维持体面,死命克制情绪的争强好胜样。

    她像一汪温吞死水,眼神在灯下漆黑冷亮。

    沈纾纭感觉像对着一面墙叫嚣,所有的情绪和声浪反扑回了她自己身上,叫她胸腔燃起更强烈的想将对方击溃的念头。

    顾迎清一动不动瞧着沈纾纭,缓缓向她走近,“我什么时候沦为笑柄不清楚,但我只知道你今晚就是个笑话,你现在的处境也是笑话。”

    沈纾纭心下猛坠一拍。

    顾迎清走至沈纾纭跟前站定,侧头扫她一眼,“你赢也因为沈家,败也因为沈家,没了沈家你什么都不是。看来你已经忘记去年被沈家放弃,危机关头无人管你死活的狼狈样子。”

    “谁说没人管我?”沈纾纭眉梢高高一扬,玩味道,“程越生不是管我了么?”

    沈纾纭身上的香味浓烈,充满攻击性。

    越是靠近,沈纾纭曾经所作所为,在顾迎清闹钟越发清晰,她眼中不禁露出一抹嫌恶,而后径直走向卫生间外的开放式盥洗台,抽了几张纸巾沾湿。

    她一边擦拭自己手臂和裙身上被波及的酒渍,一边慢条斯理说:“是啊,管你了,替你挨了一刀,换你手上的东西,也能制造你生死不明的假象,防止你留在南江继续作妖,我觉得挺划算的。”

    沈纾纭按捺不住,质问:“他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猜的?”

    顾迎清恍若未闻,继续自己的话题:“你在这时候露面,还是这样的场合,今晚在场的有多少当初想要你命的人?就不怕自己再次成为别人的靶子……”

    沈纾纭飞快打断她:“笑话,邓荣涛马上就要自身难保,他背后那些人还不夹紧尾巴做人,这时候动我只会将事态放大,死得更快!”

    “所以你今晚不是向邓荣涛投诚的?”顾迎清蹙眉思索,“那就是来向程越生示好的?”

    沈纾纭冷笑:“想套我话?你不必拐弯抹角,你我之间话都说到这里了,你想知道什么我直接告诉你啊。”

    她走向顾迎清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来不是像谁投诚示好,我妈早就查出来,我当初被人追杀是邓荣涛授意的,而他是被程越生误导,说我手上有他以权谋私的各种证据!邓荣涛该死,程越生也是!他们欠沈家的欠我的,必须要补偿给我!”

    “欠沈家?欠你?”顾迎清扔掉纸巾,不咸不淡说,“你们沈家人真觉得自己是宇宙中心啊?那你们欠程家的呢?欠我的呢?”

    沈纾纭深色一僵,反应了一下,娇笑道:“原来你都知道了啊!”

    顾迎清又用那种,没什么温度的私人眼神看着她,看得沈纾纭火一股一股往上蹭。

    她一把捏起顾迎清的下巴,“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当初要不是你跟赵缙想设计给赵南川下套,我也不会将计就计,说穿了你不过就是个幌子,连棋子都算不上。你和你生的野种就该在南川把我们的儿子带回赵家的那天,一起去死。”

    顾迎清身体里的酒精在肆虐,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放大。

    她不轻不重地笑着反问:“可赵南川为什么知道他的儿子,并不是我的儿子,依然要跟我结婚呢?”

    沈纾纭被激怒,逼近顾迎清的脸,咬牙切齿:“你给我闭嘴!要不是你跟赵缙害死了他,我们现在早就在一起了!”

    “许安融真是个老糊涂了,我已让王致徐将亲自鉴定交给她,她竟还让你在她跟前蹦跶。”

    “你既然也知道那晚的事,想必也知道是谁帮我达成了计划,你居然还愿意跟程越生在一起,还为他抱不平……难道就因为他救了你生的那个野种?真令人想不通!”

    顾迎清死死盯着她,“想不通你就多想想。”

    其实答案就在那里,只是沈纾纭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不去探究,仿佛就不存在。

    就像许安融一直没有追查星星生母是谁。

    沈纾纭满目猩红,故意对着顾迎清恨声说:“你知道吗,当初只要程越生来晚一刻,那野种就被我掐死了。”

    顾迎清脸上没了笑。

    “我从前想过,他养下那孩子是不是为了膈应我,威胁我,提醒我做过的事,他帮过的忙,让我没办法摆脱他……”

    “不过无所谓,反正他现在也别想摆脱我。”沈纾纭说,“不管他喜欢我还是恨我,我跟他纠缠也有十年了,轮不到你来插手我跟他之间的事,也轮到不到你替他抱不平!要是有必要,我会弄死你,也会像当年一样弄死那野种!”

    顾迎清在她说话时,一言不发地脱掉了高跟鞋。

    等沈纾纭说完,一巴掌扇她脸上,使劲拽住对方后脑勺的头发。

    沈纾纭顿时身体中心后仰,尖叫着挣扎。

    顾迎清抿紧了唇,沈纾纭反抗时指甲划破了她手臂,踩痛她脚背也一声不吭。

    她找寻时机,精准地一脚顶踹在沈纾纭膝窝。

    沈纾纭穿着高跟鞋,重心又不稳,膝盖一软就往地上跪下去。

    顾迎清猛扑上去将人按倒,敏捷地翻身骑坐在她身上,抡着她脑袋哐哐就往地上砸。

    力气爆发得没有任何征兆。

    顾迎清抓着她发根将她脑袋拎起来,俯低在她耳边,喘着气,一字一顿说:“你和程越生之间的事,你们自己处理。同理,我和他之间,也轮不到你置喙,现在,就来算算你跟我之间这笔账。”

    第579章

    程越生?也是我的

    沈纾纭娇生惯养,从小到大身边有人随护,运动天分和兴趣不高,毫无格斗技巧可言。

    顾迎清动手太突然,属于出奇制胜那一挂。

    沈纾纭本就失去先机,在极端情绪爆发的顾迎清手下,更是落了下风。

    重心被压制,命门被抓取,天昏地暗疼痛侵袭,彻底失去反击能力。

    痛苦使身体本能产生恐惧,沈纾纭羞愤至极,咬紧牙关怒骂:“你就这点本事是吧?你又不敢弄死我,只要我从这儿出去有的是机会让你再尝尝五年前那晚上……”

    不等她话说完,顾迎清又将她脑袋迅速往地上一砸,中止了她的声音。

    顾迎清拽住她发根,头皮拉扯着那颗头颅,使其以别扭地姿势后仰,她单手撑地,俯身凑到沈纾纭脸侧。

    美人儿额头高高肿起,通红一片,脸上也清晰浮现出手指印。

    顾迎清因为过度用力,以至于肢体紧绷而有些颤抖。

    无法动弹的沈纾纭,侧目死死瞪她。

    顾迎清盯着细嫩的脖颈,自言自语般喃喃:“去年,我把酒瓶扎进了沈进友的心口和脖子,差点就割了他动脉,血都溅到了我脸上……”

    沈纾纭瞬间惊恐地睁大双眼。

    沈进友当初是什么状况,她再清楚不过了。

    直至现在,沈进友也如废人一样寄身在轮椅上,当初伤到喉管,他现在一说话就呼噜呼噜地漏风,像年久失修的风箱。

    随着顾迎清的眼神游走在她颈侧,呼吸细细碎碎若有似无地喷洒在她颈面上,沈纾纭仿佛身临其境。

    就像……就像当初在饮泉路一号,顾迎清手中的那只碎片切切实实地扎进过她脖子。

    沈纾纭指甲死死抠住地毯,“你敢在邓荣涛的地盘上给他惹麻烦,看他会不会弄死你!我要出了事,我妈也不会放过你!”

    顾迎清不为所动,“邓荣涛不是也自身难保了吗?你今天敢孤身赴险,无非是清楚今天邓楼夫妇为了笼络权贵在这里秘密设宴,你要在这里少了根头发,邱慈雯就能让邓荣涛吃不了兜着走……说到这里,好可怜,连你亲妈都把你当工具。当初有人要你命的时候,沈进友不顾你死活,你妈是不是也无动于衷呢?”

    屈辱与愤恨在心内交织,沈纾纭呼吸愈发剧烈:“你冲我撒气也改变不程越生恨我却也爱过我的事实……要不是我,你也没机会遇见程越生,跟他纠缠。我最最后悔的就是让你那野种活了下来,让他被程越生带走……”

    “我说了你跟程越生的事,你们自己处理,我只等他给我交待。”

    顾迎清听到她一口一个“野种”,她脑中浮现兖兖天真可爱的样子,恨不得撕烂她的嘴。

    心中不断叫嚣:她为什么不认错?这个人为什么敢如此猖狂?

    “我儿子到过你手上……”顾迎清忽然怒吼,“你对他做过什么?”

    她说完猛地朝她后背用力肘击,沈纾纭痛哼过后,一边扭动挣扎,一边厉声回击:“明天我就去把你儿子绑了,就像当年一样掐死他!”

    顾迎清脑中嗡嗡作响。

    那时候程之兖多大?

    那么小的小孩,脖子都没长硬,沈纾纭差点掐死他……

    顾迎清渐渐松开她,沈纾纭见机立马撑地往前爬了两步想要站起来,谁知顾迎清抄起茶几上的无火香薰瓶便往她脑袋上砸去。

    沈纾纭瞬间似被抽除了力气,弹软在地,眼前一片昏黑。

    剧痛慢慢变得清晰,像一根针从后脑勺扎穿天灵盖。

    她张着唇,呼吸滞阻,发不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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