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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程越生头往下压了些,角度不太方便。

    顾迎清很自觉地在他臂弯的支撑下,往后微微仰头,准别迎接。

    他低声笑起来,手再捧着她的脸,吻住她的嘴。

    她闭上眼,好难得的,脑中的叫嚣都安静了下来,心里沉甸甸的,没有抽烟也晕得轻轻松松。

    程越生浅吮住她的唇瓣,上下分别裹住,再轻啄两下。

    他向来都是霸道直接又用力,一下又一下,勾得欲望四溅,鲜少这么收敛温存。

    顾迎清抬起酸软无力的手指,贴着他下颌和侧脸摩挲。

    呼吸渐促,她吻得愈加迷糊,人有种透支过度的无力。

    程越生察觉到,松开她,和她脸贴脸地平复了一下呼吸,想让她先休息,把人抱着放回床上。

    背刚碰到床的时候,顾迎清因为痛皱起脸来。

    “要不然趴着睡?”程越生又把她搂着,让她半坐起来。

    “趴着不舒服。”顾迎清不是没试过。

    程越生问:“怎么会不舒服?”

    他记得她胸骨处有勒伤,但应该比背上的要好些,她却抿了下唇说:“胸压着不舒服。”

    程越生了然的表情。

    顾迎清自己看不到背上的伤,只知道一碰就疼,大面积的那种,平躺太久,还会有一种血流不畅的胀痛。

    医生说没伤到骨头,有轻微的软组织挫伤,只能慢慢休养,可她手上也有伤,在床上根本没办法长时间保持一个躺势。

    她之前睡不着的时候就在想,自己像架在火上的烤全羊,边烤边转,每面烤透。

    也可能是烤乳猪。

    程越生说:“我看下你背后的伤。”

    第230章

    夜晚

    他是行动派,说话间已经去撩顾迎清后背的衣服。

    她很不愿意,一手拽衣服,一手按住他手腕,“不要。”

    护士帮她喷活血化瘀药剂的时候,感觉按哪儿哪儿痛,伤肯定难看可怖。

    她不想让他看见,转了个身,手撑着床慢慢趴下去说想要睡了。

    程越生哪里懂她那些心思,只当她的抗拒是受情绪影响人还没缓过来,便没强求。

    有人送来换洗衣物,程越生到卫生间去冲凉。

    顾迎清困极累极,已经到了说话动手指都觉得费力的地步,可太阳穴的神经还一个劲儿地绷着跳,她听着水声,双眼无神地盯着洗手间门缝下溢出的光。

    程越生出来时见她还没睡着,走到另一侧关了灯。

    室内陷入黑暗的瞬间,顾迎清心口蓦地重重一跳,她一慌,不由自主道:“别关灯……”

    程越生顿了下,又依她重新打开灯。

    顾迎清隔着浅黄的清晕看他,把手枕在脸下,“你昨晚一直坐在沙发上吗?”

    “嗯。”

    顾迎清又说:“你上来躺会儿吧。”

    今天醒来时见他眉目里尽是熬过大夜的疲倦,一整天带她做检查,后来又有事出去,没有歇下来过。

    虽然他精力旺盛,非她能比,但休息不好,人肯定是不舒服的。

    病床不算宽,但两个人挤挤还是能容纳。

    顾迎清姿势稍显奇怪地往另一侧挪了挪,给他留出一小半的位子。

    程越生这体型,这么一点空间肯定是不够的。

    她凝眸瞧他一下,心跳如鼓,面上不动声色地转移视线,看向他身后的窗外。

    程越生欣然上了她的床,手穿进她身下,将她搂住,顾迎清配合地半趴在他身上,脸在他胸膛蹭了蹭。

    以她为主,为了让她更舒服,程越生垫高了枕头,半靠在床头。

    “有没有不舒服?”程越生问她。

    顾迎清小幅度地摇了下头,她鼻子现在通了,闻到他身上干净的气味,闭上眼低语道:“我是不是很臭?”

    他带着笑意:“还好,海水和药水的味道。”

    昨天急救后也就勉强将头发的水吸干了,没机会洗头,身上擦了外伤药,背上还喷了活血化瘀喷剂。

    成分复杂,味道难闻自是不必说。

    又思及今天撩开衣服时,身上那些鲜红渗血的伤痕,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还有斑驳的手臂……

    她一时心头发闷发苦,没有说话,想到那些,突然对此刻的接触感到抗拒。

    “你好好睡一觉。”程越生察觉她没说话,紧了紧手臂。

    随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她后腰,有安抚意味。

    顾迎清听着自他胸腔里传来的心跳,沉稳有力,盖过了她脑中自己的脉搏和心跳声,闭上眼,还真的慢慢睡着了。

    程越生昨夜几乎没合眼,就在她醒之前眯着了一阵,那时都已经快中午。

    等身上的人传来均匀的呼吸,他闭上眼也准备睡会儿。

    睡着没多久他开始做梦,有点在重复找人过程的意思,但兜兜转转就是没结果,要么走错路,要么车速上不去。

    好不容易到了海边,把顾迎清抱上岸,做了数组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她就是没丁点反应。

    他看着安静躺在地上,双眼紧闭的人,漆黑中,只有她的脸是白的,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干瘪枯萎。

    秦宗诚说:“别救了,早就没心跳呼吸了,肋骨都按断了。”

    程越生猛地惊醒过来,盯着天花板,深吸了一口气。

    他缓了两秒,低头看去,人还完完整整躺在身前,他心下一松,又不放心地抬手去试她的鼻息。

    顾迎清现在睡眠极浅,他轻微一动她就转醒,缓缓睁开眼,怔怔看向他,神情惘然。

    人还在状况外。

    外面在刮风下雨,大颗的雨珠被风吹着砸在玻璃上,风劲够足,撼动着窗户微震,发出低闷的声响。

    顾迎清脸色顿时因为血液倒流而惨白,她惊悸不安地问:“这是怎么了?窗子怎么在震?”

    程越生听了听窗户那边极小声的动静,说:“在吹风而已。”

    顾迎清屏息着。

    感觉身子在往下沉,四面八方都在晃动一般,晃得她眩晕。

    不是的。

    吹风窗户怎么声音这么大?一直停不下来,震得玻璃窗甚至发出哐哐的轰鸣。

    她猛地松开呼吸,绷住身体,攥着程越生的衬衫大口喘气:“不对劲,是不是地震了?”

    程越生一愣,窗户的声音分明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他意识到她的异常,圈紧她的腰,轻声说:“没有,真的只是在吹风。”

    顾迎清相信他,但她无法忽视耳边传来的巨物震颤动的声响,像是有人从外面用力拍窗一般,她的身体也沉沉下坠。

    她之前一个人看电视的时候,也是这样……

    顾迎清一头把脸扎进他颈窝,用手捂住耳朵,不断憋足气,再急促喘气。

    程越生也有点稳不住了,搂住她的肩,想让她躺到一边,说:“我帮你叫护士。”

    “我叫过了……”顾迎清皱着脸,痛苦地说,“她说我没事,让我明天做心电图……”

    程越生看了眼时间,才夜里两点过。

    过了这阵的劲儿,顾迎清还是一整夜都睡不着,每次疲倦地刚合上眼,心跳就会骤然加剧,伴随难以克制的心慌,让她重新清醒过来,接着就是手抖手心发麻。

    翻来覆去,怎么躺都喘不顺气。

    程越生更是无眠,一直抱着她,观察她反应。

    这样持续了两个小时,顾迎清受不了了,眼泪默默地掉,“我想抽烟。”

    “抽烟就能睡得着了?”

    “嗯,”顾迎清人根本不清醒,只想达到目的,用某种类似祈求的眼神看着他,“之前就是,抽了就好了。”

    程越生想到梁倩说她睡不着,靠抽烟喝酒助眠,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

    看她这样又不忍心。

    沉默片刻,程越生拿了烟带她去卫生间,外面有烟雾传感器,只能在这里面抽。

    卫生间里,顾迎清顶着红肿的眼吸着烟,程越生陪在一旁,心里百转千回不是滋味。

    她站累了,往他怀里靠进去,眼神空洞而安静,微抖着手一下又一下往嘴里送烟。

    程越生搂住她,没有制止,帮她挡着头发,免得被烟点着。

    她到底这样度过了多少个夜晚?

    第231章

    要动手

    顾迎清抽完两支烟,第三支到一半才说困了。

    程越生一点不让她多抽,从她手里接过剩下半支,吸了一口后扔掉。

    顾迎清神身体软下来,闭上眼昏昏默默地圈住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等他抱她上床。

    有实在熬不住的成分在其中,顾迎清睡着了几个小时,梦里也是飞沙走石,昏天暗地,醒来时有种不知今日的混乱。

    人虽然还疲倦,但精神比昨天白天又要好一些了。

    昨天像个木偶一样去做检查,喝水吃饭,跟医生交流都不知道在讲什么。

    她听得出自己吐字冷静,但内心一直觉得自己在胡言乱语。

    今天倒能动动脑想事情。

    顾迎清洗了把脸,换了身新的病服出来,从破碎的手机屏幕看到日期,她才像找回了时间观念。

    一看已经二十五号,吓了一跳。

    在她的意识里,总感觉还在六月初。

    程越生站在窗边,招手让她过去晒晒太阳。

    昨晚下了雨,雨后清晨,阳光如锡,时间还早,光线也还没那么强烈。

    但顾迎清现在眼睛畏光,背对着窗户跟程越生说:“今天该上班了,我跟公司请个假。”

    程越生说:“我让梁倩帮你请了年假,说你有事回老家了。”

    “年假?”

    他说:“有点事要处理,还要在这边待两天。”

    顾迎清想到那天的事,其中复杂过程她不想问,想想都头疼,只问他:“你遇见麻烦了吗?”

    “没有。”程越生怕她多想,有几分欣慰地说,“倒是打开了新局面。”

    顾迎清似乎是舒了口气,有点意外地看着他,笑了下。

    像是在问:真的假的?

    看她跟昨晚酷似两样,程越生不免多细瞧了她几眼。

    除了脸色不佳,平静中逐渐透露一分生机,摆脱了昨天刚醒过来之后那般木然克制。

    程越生动作自如随性地低头吻了下她唇,她接收完了吻,赧然地看向一边。

    下一刻她又想起一件事,“我之前忘记说,赵缙他有那晚的视频,说……”

    她艰涩地动了动喉咙,一口气说完,“就是年初在赵家我们的视频,我不知道他还安了其他摄像头,之前他跟我说,前天晚上要把视频发出来,时间已经过了,他发了吗?”

    程越生不在意地挑了下眉,“没有,他应该没空,腿断了在住院。”

    顾迎清觉得不了解他,但是像这个时候,又好像他动动眉毛她就知道他干了什么。

    “你干的?”

    “不是。”

    她奇怪,那还有谁?难道是他自己摔的?

    程越生下一句就说:“我让别人干的。”

    顾迎清:“……”

    她想说,你之前不是说担心他狗急跳墙吗?

    病房门被叩响,程越生眼神正在顾迎清身上,看见她倏地抖了一下,脸上瞬间失去血色。

    随后面不改色地眨动眼睛,慢慢地呼吸。

    医生得知她昨晚的情况后过来看她,让顾迎清再仔细描述一下自己的症状。

    她把昨晚两次的情况都说了,忧虑道:“医生,我会不会是作息不规律,导致心脏或者脑内出了问题?”

    医生说:“但是你昨天做过检查了,没有看出任何的病变。”

    他顿了下,又问:“或许,你之前有没有过抑郁症焦虑症史?”

    顾迎清笃定地说:“没有。”

    医生说查了再说,给她开了几项检查。

    检查结果指向植物神经系统的问题:自律神经严重失衡,心率变异指数异常。

    医生解释说:“自律神经分两端,交感和副交感。交感神经产生应激反应,副交感则截然相反,维持安静的生理需要,正常人是可以自主调节平衡的,但是……”

    他看向顾迎清,“你这已经严重偏向交感神经端,也就是说你无时无刻都处在紧张和应激的情绪中,无法自我调节。这是很明显焦虑症,已经出现了躯体反应,就是你说的那些无法控制的头晕胸闷,手抖心律失常,身体有失控感之类的,惊恐发作的时候,会同时出现好几种症状。你听见的电视里的嗡鸣,还有窗户的震响,恐怕已经是思觉失调,过度紧张出现了幻听。”

    顾迎清听得皱眉,一面固执地认为自己只是失眠而已,一面又恐惧地想自己真的得了这样的病吗?

    她不敢反驳,怕医生会因为被质疑而生气。

    医生的建议是:“这也只是初步诊断,具体的我建议你再去心理科做个综合检测,出现躯体症状是需要药物干涉的程度了,不然情况会越来越严重。”

    他看了看顾迎清额头的伤,明明意有所指,却还用好似随口谈到般的口吻说:“如果有自杀倾向的话,最好再做个抑郁症筛查。”

    顾迎清余光瞥了眼侯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男人,尴尬地摸摸自己青肿的额际,嘴硬说:“这是意外受的伤……”

    她无法否认,她也许是有异常,但是……今天她感觉有好一些了,脑子清楚不少,也许明天又能更好一些呢?

    程越生跟医生说:“我们过两天回南江,到时候会去做检查,能不能先开些助眠药物?她晚上睡不着觉。”

    医生给开了一周的量的助眠药物,让她睡前半小时吃。

    程越生去帮她拿了药,回来说:“我让人找个比较好的心理医生,回去就……”

    顾迎清从走神中清醒,无所谓道:“我没事,把这一周的药吃完,睡眠调整过来应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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