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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可她就是简单送个见面礼呀!

    她还担心礼物太随意了呢,没提前准备,就从逛街买的东西里随便选了一样。

    但,至少从程越生的反应能看出,这两人正处着。

    程婉黎笑容收不住,“那你什么时候带来给我们看看啊?上次见面没机会正式打招呼,但远远看着温温柔柔,蛮漂亮的。”

    程婉黎刚开始还万分纠结,顾迎清跟赵南川结过婚,她倒不是瞧不上二婚生过孩子的女人,只是担心今后赵家那边怎么应对。

    担心许安融发疯。

    但后来想通了,反正不是沈纾纭就好!

    她跟丈夫说了这件事后,他冷哼说:你们姓程的果然全都道德感不强烈!

    她承认,这是她们程家人的通病,但是这跟道德感有什么关系?

    又不是赵南川活着的时候撬墙角了。

    程婉黎没听到他回答,急不可耐地追问:“你到底怎么打算的啊?”

    程越生被烦得太阳穴直跳:“没什么打算。”

    “什么叫没什么打算?”程婉黎气不打一处来,“谈恋爱结婚生孩子啊。”

    他吊儿郎当一笑,搪塞说:“没想过。”

    程婉黎气得:“你你你!混账!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

    年少时不懂感情她能理解,但是在沈纾纭身上蹉跎了十年过后,还以为他在这方面,至少懂慎重二字怎么写。

    她其实很介意程家的男人在感情上当个人渣。

    当初她小弟就是那样,十八岁就生女,也不结婚,玩到三十几,让人看了就想抽他。

    还好他们家教严,至少结了婚的两个兄弟,没被发现有在外面养二奶的。

    吃过饭,程越生问程之兖要不要回家。

    程之兖躺在沙发上,短腿压着沙发靠枕,眼睛在电视里,没有丝毫犹豫地跟他说拜拜。

    程越生便独自走了。

    门关上,冯若泠见程婉黎脸色不大好,姑侄俩闹得有点不愉快。

    程婉黎其实根本不了解顾迎清,连冯若泠都看得出她只是急切地希望有个女人,能取代程越生对沈纾纭的坚持。

    何况是程越生。

    程婉黎现在还气不顺:“还以为这个顾迎清有所不同……算了算了,其实想想那女人也不太合适,看着太柔弱了。”

    第192章

    不适合

    程婉黎觉得,客观地从女人的角度来看,无论年长还是年幼,都不会觉得程越生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

    骄傲自我,又最讨厌条条框框被人束缚,道德感还不强烈。

    可感情这回事,本身就是一种束缚。

    一个女人,如果他喜欢你,你能降得住管得了他还好,不然只有伤心流泪的份儿。

    冯若泠却不以为然:“妈妈,刚过易折,有时候柔才能克刚。他那样的人,你要是给他配个一样强势的,那才是鸡飞狗跳。”

    程婉黎叹气:“当年程家的事,也在一定程度让他沉淀下来了,至少在外面能装得像个正派人士,看着像是那种没事会跟人打打高尔夫,谈谈生意的绅士。”

    冯若泠但笑不语,都说是装的了。

    程越生最讨厌的就是高尔夫。

    她听谢秋西提过,程越生去年初刚回国那段时间,不是饭局就是高尔夫。

    程越生喝多了说,最他妈烦跟人打高尔夫,一个破球磨磨唧唧打半天,那些老爷们儿,打球十分钟谈事半小时,剩下时间都在摸着女的大腿和屁股调情。

    程婉黎又问冯若泠:“他跟那沈纾纭,最近有没有来往啊?”

    程越生那些事向来不会主动告诉她,但是程婉黎知道,那小子跟老大老二他们私底下会说一些。

    尤其是老大。

    因为生意上的事,兄弟俩共同话题会比较多。

    “我不知道啊。”冯若泠把注意力放到孩子身上,同时借机转开目光,“我也没听说呢。”

    程越生去了嘉楠梦苑,拿了钥匙又进了人家的小家,用人家的浴室,洗完澡出来,腰上围着人家的浴巾。

    路过书房时,他停了停脚步,推开门,看到正对门口的书桌上的电脑。

    在那儿站了片刻,换上衣服下楼,拿了放在车上的程婉黎给他的移动硬盘。

    到书桌前,猫懒洋洋地窝在椅子上,他把猫赶走,坐下打开电脑。

    开机时,程越生想到昨天早上的事,伸手拉开右边第二个抽屉。

    这女人也是有意思,别人都是直接搞个保险箱放贵重物品,她倒好,里面几个珠宝盒子就那么扔那儿。

    他抽了根烟咬在嘴里,将最大那盒子拿出,再次翻开。

    是条钻石项链,有颗粉钻坠子。

    记忆被拉回一月份那个夜里,不知道赵南川是不是命不好,死的那晚在下雨,出殡那天凌晨也下过雨。

    虽说不算是正式婚礼,但新郎晚宴中途离席,那些亲戚背后少不了议论她。

    话自然是不好听的,她就自己在坐在一边,当听不见那些闲言碎语,也看不见那些指指点点,跟个透明人似的。

    接到赵南川出事的消息时,许安融当场给了她一巴掌,把她留下,带着人走了。

    没多久,他在外面僻静处抽烟,就听见她跑出来哭着打电话。

    她问对面,赵南川是不是他害死的,压着哭腔自顾自说了好一些,又无助说,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那地方是个两面墙相接的直角,他在这边,她在另一边。

    她哭得认真,沿着墙蹲了下去,接近零度的天气,还下着雨,她就穿了件白色露背的裙子,似婚纱又不是婚纱。

    他故意踢了下地上的花盆,往里抖烟灰。

    那处又偏,她估计觉得没人,听见动静时惊恐地看过来:“谁?”

    她双眼通红,脸上挂着泪,睁大眼使劲瞧着他,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那一瞬间,程越生觉得这世上最极致的表情全都在她脸上了。

    她转头时用力过猛,耳垂上坠着的钻石耳坠晃来晃去,他往下看见她脖子上的粉钻。

    他当时其实没别的想法,就觉得这首饰不大适合她。

    她应该戴珍珠。

    程越生想起来,唇边不自觉扬起个笑,把东西放了回去。

    他打了个电话过去,问她电脑密码是多少。

    听筒那边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气:“你去我家干什么!?”

    程越生这才想起点烟,问:“到底多少?”

    顾迎清不情不愿报了一串数字,又警告他:“别乱点我电脑里的东西。”

    “稀罕。”他鼻腔里低声哼出个音,不就那些画儿。

    顾迎清又补充:“我屋里的东西也别乱动。”

    程越生没应声,把手机放在一边,她等了两秒挂断了。

    他到客厅到处瞧了一圈,又去厨房拉开橱柜,从放碗的地方抽出个花色漂亮的平底小碟子,放书桌上当烟灰缸。

    坐回椅子里,程越生打开硬盘,东西太多,几乎占满全部内存,一个个文件夹整齐排列,年份和主题清晰可见。

    他对自己的过去没兴趣。

    对他而言,这些玩意儿除了追忆往昔徒增伤感,别无他用,而他的往昔也没什么值得追忆的,不过是从生到死的一段过程。

    但他点开了一些父母的过去,因为那两人既无现在,也没有未来。

    不同日期的影像中,能看出两人脸上不同的岁月痕迹。

    他试着想象了一下程云治和赵淳敏如果活到现在会是什么样,但想不出来。

    跳着选了几个关键时间节点的片段看,烟抽了几支后,拉到最底下,从年份和标题来看,是程云治五十岁生日的时候。

    也是留存的最后的影像。

    程云治五十岁时大办了一场,高官名流尽数捧场,程家放了部分友好媒体进场,赵淳敏按惯例找了私人摄影师另拍一份,目的就是为了作纪念。

    客人来来往往,焦点始终在程家人身上。

    琐琐碎碎的,程越生一边抽着烟一边走神,时不时瞧两眼。

    一次瞄完屏幕时,他去掸烟灰,忽然顿了下,蓦地把目光重新聚焦在电脑屏幕上。

    他按了倒退键,在画面左侧,焦点有些模糊的地方,有两道熟悉的人影。

    邓荣涛和沈进友。

    两人交头接耳说着话,往宴会厅外的长阳台走去,还用视线观察周围。

    他看了一遍又一遍,确定就是这两人。

    他一动不动坐在书桌前许久,脸色紧绷,因咬紧牙关,下颌轮廓格外明显。

    第193章

    小人物

    程越生静坐片刻。

    想来想去,既觉得不能单凭一个画面就多疑,又觉得实在没道理。

    邓荣涛那时在升迁的关键时期,沈进友在官商黑三道上名声一直都不太好,邓荣涛一直回避他,顶多在人多时做做表面功夫。

    连跟邓荣涛有私交的程云治,都几乎不在公共场合私谈。

    虽说邓、程避嫌避得谨慎,但也不是没有知情的人,之后邓荣涛一定程度上受到程家牵连,升迁泡汤,被调到南江,职权比在州港时还低一阶。

    程越生捋了把发茬,眉心拧得死紧。

    决定这事还是先弄清楚再说,不能妄下断论。

    只是邓荣涛身份特殊,商场的人脉不一定好用,恐怕得走谢家的门路。

    他坐到后半夜,取下硬盘,看了眼方才被没关严实的抽屉,随手扔到最里处。

    没躺几个小时,程越生出门去了近郊的拳击场,下午应邀去了市政的官方宴请。

    顾迎清爷爷的状况还算稳定,但此种稳定也仅仅是没有快速恶化而已。

    她没有待太晚,在天黑前回到了嘉楠梦苑。

    家里空无一人,但留下了一些有人来过的痕迹。

    比如她回卧室换家居服的时候,被子掀开,床很明显被人使用过。

    她那副绣着good-night的藕粉色真丝眼罩,还被人从她那侧的枕头上薅出来,不知用没用过,反正被扔在了掀开的薄被上面。

    那张沙发上扔着用过的浴巾,还有他换下的一套衬衫和西裤。

    再去书房一看,顾迎清两眼一黑,书桌上放着一只敦煌飞天主题的小瓷碟,里面盛满了烟蒂和烟灰。

    她气得不行,这套碟子可贵了,她平常都舍不得用,把一整套单独放在橱柜一栏,摆的时候还故意倾斜,给足空间,每只都露出一半漂亮的盘底和盘沿,看着就赏心悦目。

    不知怎么就被他看中翻出来了!

    她倒掉烟灰,又细细洗过,把瓷碟放回原位。

    刚收拾完残局,顾迎清接到梁倩电话,请她去公司拿一份补充文件送到南湾国宾馆去。

    和时宁能源有关的。

    今天市政在南湾国宾馆宴请南江市企业家,晚宴前开了个小会,放出了东港新城开发第二阶段计划。

    意思就是你们这些头部企业,又到了该出钱出钱,该出力出力的时候了,不能只盯着赚钱的那几个项目,挤破头去抢。

    今天海联集团的人也在那边。

    梁倩说,好像是海联领导倾向于转售股份给德信,许安融就让把之前团队做好的评估和分析材料等送过去。

    许安融今天带了梁倩和总经办员工过去,其中一个就是总经办调入时宁能源专项组里的一位。

    来回跑耽误时间,便让专项组另一位同事回公司取文件送过去。

    结果这位同事好不容易休假,带着孩子一家三口去南江周边放风,现在还在往回赶,肯定是来不及了。

    梁倩得知消息就打电话给顾迎清。

    顾迎清快速换了身丝缎材质的职业装,藏青色及膝半裙,白色无袖上衣,腰间系条黑色细款皮带跟高跟鞋呼应,女性化和职业化都有照顾到。

    她去公司找到东西,打车去了南湾国宾馆。

    南湾国宾馆有三个片区,这回的宴请是小规模,设在VIP接待的梧桐庄片区。

    庄内有共七栋以庄命名的单体楼,梧桐庄是其中面积最大的中心楼,今晚市政宴请就在那儿。

    里面地方大,又绕,司机也不太熟,一边看指示牌一边朝里开。

    她才上车没多久,就开始雷声隆隆,到半路就开始下雨,堵了会儿车,到达时间稍晚。

    许安融提前打过招呼,门口的安保人员问清之后放行。

    庄内一层好几个餐厅,大厅里也有人随行人员或下属,用餐后坐着低声聊天。

    顾迎清四处望了下,找到符合梁倩说的那个包间,两扇木门紧闭,她给梁倩打了个电话。

    许安融问是不是送文件的,“让人直接进来。”

    侍应生开门,顾迎清进去。

    靠落地窗的圆桌分散坐着十来人,安间或传来交谈声和笑声。

    餐厅挑高,空间极为宽敞,因此那点人声和动筷声格外清晰。

    这样大的空间,就只服务于那十数出头的人,左边高谈阔论气氛极佳,右边的沙发区坐着候命的秘书助理们。

    许安融看向门口时,似乎没料是她来,脸上闪过诧异,随后又不动声色遮掩过去。

    在视线里同时出现程越生和邓荣涛,以及许安融时,顾迎清登时心里发凉,手脚发软。

    在一桌人或轻或重的打量下,顾迎清有些头皮发紧。

    她保持端庄自如的微笑,目不斜视走过去。

    十个男的,起码超过一半人手里有烟,一靠近,烟雾缭绕,味道呛人。

    许安融远远说:“直接给那位周总就好。”

    顾迎清看向许安融指向那人,在圆桌左侧,是个年轻男人,对方目光停留在她脸上,直到她走近,文件递到人手边,礼貌恭敬一笑:“周总,请过目。”

    男人接过东西,又多看她一眼,笑着问:“这位是?”

    接茬的是邓荣涛,“是德信的员工吧,我也见过。”他夹着烟指指程越生,笑笑说,“上次吃饭,跟着你来的。”

    哪怕喝过酒,声音依然很稳,笑声有厚重感,予人上位者的压迫性的威严。

    顾迎清回忆起了那巴掌,强作镇定地回以对方一笑。

    程越生靠着椅背,泰然笑道:“邓叔好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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