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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顾迎清指着第二张趣味填色卡,右上角的“Monday”,“为什么这张也是星期一的呢?”

    程之兖正要说话,顾迎清悠悠道:“你别告诉我是下周的。”

    见糊弄不过去,萝卜头开始耍无赖,挂着顾迎清的脖子撒娇。

    顾迎清翻到第三张,是中文作业,也是星期一的。

    其实每张卡就一个知识点,很简单。

    “你这会儿不做,晚点你也不会想做的,那你到底想什么时候做呢?”顾迎清问他。

    “我明天早上在车里也可以做。”程之兖嘟哝着,用小脸去贴她。

    没得商量,顾迎清拿了张小凳子搁在茶几旁,直接把卡片和文具摆他面前,“做吧,我知道你想玩平板,你做完了我就给你解锁。”

    小家伙长长叹了口气,坐下来,撑着脸摇头晃脑地,看了两眼,写了两个单词。

    他忽然看到从房间出来站在客厅外观察他的公主,他眼睛一亮,“小猫!”

    程之兖开始追着猫满房子跑。

    顾迎清作势要生气了,喊他回来,他才慢吞吞回到茶几边,凳子也不坐,腿交叉地靠在顾迎清身上,看了眼卡片,思考两秒,拿起铅笔特潇洒地写了几个字母,又搁下笔跑了。

    他说要去给公主的饮水机换水。

    抱着饮水机到卫生间倒掉,弄得衣裤都湿了,又拿着杯子从人用饮水机里接水,灌进猫用饮水机,地板上一连串的水渍。

    顾迎清跟在后面收拾残局,觉得血压在飙升。

    她管不了,很想威胁他:程之兖,快点把作业做完,不然一会儿让你爸收拾你。

    但又怕这样说,会伤害人家父子关系,担心他爸在他心中成了恶人形象。

    她坐在沙发上,双眼无光,心说随便他造去吧,等程越生来了,他的儿子他自己管。

    程之兖蹲在地上,研究着公主的喂食器,问:“这个要怎么用啊?里面的猫粮,按哪里才能出来呢?”

    顾迎清不说话,心里气道,熊孩子可爱起来真可爱,讨厌起来真讨厌。

    想了想又觉得不该跟个小孩置气,毕竟还是需要人引导的年龄段。

    便上前跟他解释这个是怎么用的,好声好气哄他去写作业。

    程之兖很给面子,安安分分写完了第二张卡片,外卖来了,立马跑去试拖鞋。

    穿上合脚的鞋之后,更是肆无忌惮地满屋子乱窜,一会儿去书房研究她的画,蹲在地上玩颜料,一会儿拉开冰箱找冰淇淋,说嘴巴热要冰一冰。

    总之就是磨着不肯写作业,平板玩不玩也无所谓了似的。

    顾迎清气得不行,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气人,明明作业他都会,就是不肯写。

    正好这会儿程越生打电话过来:“我晚上有点事,不过来了……”

    顾迎清管他过不过来,她都快被他儿子气死了,“你能不能管管你儿子。”

    他到底什么意思?

    就不该把孩子送过来,本来就不是她的责任,她又怕因为自己,让小孩养成不好的习惯。

    这俩都是看她好欺负。

    程越生愣了下:“怎么了?”

    “他不写作业。”顾迎清尽力克制语气,不让自己显得是在告状。

    程之兖握着一只味的甜筒,站在走廊,扒着客厅的墙壁,偷偷露出半个脑袋,已经开始后悔,抿着唇无辜的看着她。

    程越生让她开免提,顾迎清照做。

    “程之兖。”程越生就喊了个名字,那家伙就自己过来乖乖坐在茶几边。

    程之兖握着笔甜甜地说:“爸爸,我正在写作业呢。”

    挂了电话,程之兖刷刷写完作业,也不记仇,搂着顾迎清讨好卖乖说:“你不要生气嘛。”

    第174章

    心可真硬

    事实证明,她连哄带骗也抵不过血脉镇压。

    顾迎清心里多少有点不平衡。

    但想想也正常,程之兖觉得她好说话,又是个没血缘的亲戚,想放肆放飞自我,也在情理之中。

    小人紧紧贴着她,带着人类幼崽的天然软香,讨好的样子,稚嫩的语调,软乎乎的蜡笔小新式肉脸往她脸上贴,疯狂戳中顾迎清身为女性最柔软的母性。

    “我没有生气。”顾迎清心软得不行,还是摆出大人样子,假模假式教育了两句,“可是为什么你爸爸让你做作业你就做?我让你做就不做呢?作业是你自己的任务,不是看身边是谁,就可以选择性不做。明明可以很快完成,剩下的时间就都是你自己的了。”

    这话顾迎清自己说起来都心虚,她小时候也没比程之兖好多少。

    那会儿周一到周五在自己家,爸妈轮流守,作业不做完不能玩,她知道没机会偷懒,每天回到家就自觉做作业。

    一旦周末到了爷爷奶奶家,隔代亲,一会儿是爷爷心疼,看那么小个孩子埋头学海,要她劳逸结合歇歇再写,一会儿又是奶奶怕她饿,送上零食水果。

    没了人督促,作业写着写着就写到电视机或电脑前去了。

    结果就是,每每都拖到周末晚上愁眉苦脸赶作业赶到半夜。

    明知痛苦但从来不改。

    作业写完,顾迎清在想晚餐要怎么解决,转念又想到孩子一会儿要怎么回去?

    她给程越生去了个电话,问他,你儿子一会儿是叫司机来接,还是怎么着?

    程越生说:“懒得折腾了,先放你那儿。”

    顾迎清躲在房间打电话,推脱说:“哪是折腾呢?我这里又没有他的换洗衣物,他明天还要上幼儿园,我照顾不了。”

    她心里没底,也是在怕,语气急了些。

    说好的保持现状,他怎么开始直接把他儿子往她这儿扔了?

    虽说今时不同往日,但他的“后妈”言论犹在耳畔,她心里不痛快。

    而且她自己的亲儿子还没好好照顾过……

    “衣服我一会儿让人送来,就住一晚,明天有人送去幼儿园,又不用你亲自送。”程越生语气依旧,却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说完就说还有事,挂了电话。

    车刚好停在饮泉路1号的一间院子外。

    就是沈纾纭跟人聚会时常去的那一间。

    程越生没立刻下车,看向车窗之外,绿荫早已替换枯枝,但记忆还是被拉回了几个月前的冬夜。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纾纭故意为之,反正目的是达到了。

    他这会儿觉得头疼,脸也疼。

    稍作片刻,推了车门下去。

    沈纾纭没在正屋,选了个东边的小餐厅,点了一桌子菜。

    他进去时,沈纾纭坐在桌子一侧,纤纤手指捏着个碧透的薄瓷杯小口嘬着茶。

    沈纾纭凝了眼门口的男人的高大身影,嘴角溢出嗔笑:“你现在心可真硬,我不提结婚的事,都见不上你一面。”

    “忙。”程越生说着在她对面坐下,“不重要的事可以电话里说。”

    “你一天天忙得,吃顿饭的功夫都没了么?可我提到结婚,你还是来了,所以对你来说,到底是结婚重要呢,还是我这个人更重要?”

    如果喜欢她喜欢到想跟她结婚,总该会格外珍惜见面的机会吧?

    程越生像是没听见,说:“我刚从州港回来,你就找我谈结婚的事,恐怕不是巧合。”

    “我知道我爸见过你和顾迎清。”沈纾纭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本来就是她找他爸告的状,想让他教训一下顾迎清。

    沈家要在州港搞个把人,比她在南江方便多了。

    但是她爸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问这个顾迎清是什么人。

    她哪敢说是赵南川的老婆?

    沈进友肯定会再问她,赵南川的老婆你在乎个什么劲儿?

    她就只敢说顾迎清跟程越生有一腿,沈进友就问她,是不是跟程越生在一起了。

    最开始,沈进友很反对她跟程越生来往,担心程越生接近她有目的。

    后来该试探的她都试探了,程越生好像对沈家做过什么并不知情。

    况且十年有余了,程越生那边一直风平浪静,沈进友也逐渐放下警惕。

    如今程越生进了德信,沈进友又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老早就想整赵家了,他觉得程越生是个极好的武器,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以直接从内部瓦解赵家,但又不点头同意她跟程越生结婚,有那么点儿让她吊着程越生,让他替沈家做事的意思。

    所以她一提程越生有个相好,沈进友就屁颠儿屁颠儿就把人带过去问话了。

    也不知沈进友怎么回事,人没教训,还反过头来让她别这么小家子气,说程越生的确是把她当结婚对象的,那个顾迎清应该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情人,要她别把人吊太久,得适当给点甜头。

    沈贯期那边又说泰创正是关键时候,德信是时宁能源的最大投资方,程越生肯定会插手其中,万一从乱局中回过神,发现是他在背后搞鬼,沈纾纭还可以从中稳住程越生。

    那程越生到时候可不得给他这个未来舅哥面子么?

    沈纾纭没忘记是带着目的见他的,含蓄了一下说:“我听我爸说了,你把我当结婚对象。”

    程越生但笑不语,看她怎么说。

    沈纾纭又说:“你想跟我结婚吗?”

    程越生很自然地接话:“那要看你有什么条件。”

    沈纾纭垂眸,给自己添茶,徐徐道:“我觉得,可以先订婚,结婚不着急,毕竟他过世不到半年,如果你要我立刻就要跟你结婚,我实在办不到。”

    程越生觉得“赵南川”真是个很好的玩儿拖延战术的借口。

    他脸上闪过讽刺,靠着椅背撑着头,不咸不淡问:“还有呢?”

    “还有……”沈纾纭顿了顿,放下茶壶,才说,“我要你和顾迎清撇清关系,撤走他身边的保镖,再也不往来。”

    程越生挑眉,缓缓送她两个字:“不行。”

    第175章

    奸夫

    沈纾纭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为她没想过,程越生会拒绝得这么不带犹豫。

    她选择了退一步,说:“我可以接受你有其他情人,只要不带到我面前来,但这个人不可以是顾迎清。”

    她这话说得违心背意,不过是缓兵之计。

    在沈家这种家庭长大,父亲和哥哥身边情人不断,她早已经习惯,并且觉得没什么。

    但她不接受自己的男人在外面养女人。

    可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只能给程越生画饼——只要别是顾迎清,其他女人他可以随便挑。

    他一旦真有别的女人,她到时候再一个个整治就是了。

    可她忽略了一个问题,饼可以画,但也得看程越生愿不愿意吃她的饼。

    程越生无动于衷,神色讥诮地问:“你现在以什么身份跟我提要求?”

    这话把沈纾纭问得一哽。

    不是在谈订婚和结婚的事了么?

    他又展开问:“如果你要我答应跟顾迎清断了关系,才肯订婚,或是结婚,那么我没答应,你又以什么身份,过问我的私生活?”

    沈纾纭笑了,气笑的。

    她何止是气,她更无法忍的是受程越生用这种态度、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她觉得,换做是以前,她要是肯许给他一个承诺,他会恨不得今天订婚明天领证。

    怎么可能会问:你什么身份?

    沈纾纭觉得喉咙发堵,“那你到底要怎么样?”

    程越生翘着腿,浑不在意的表情:“你想订婚,可以。想结婚,也可以。但说实话,我担心你出尔反尔,所以在订婚之前,你都不要对我提任何要求。”

    沈纾纭脸色僵硬,她顿了一会儿,忽然想明白什么:“所以,你是不打算跟顾迎清做了断的意思?”

    “我都懒得再提醒你,为什么非要我跟她断了。”程越生说,“但我是这么个意思。”

    沈纾纭全然忘了自己的目的,无法再按照预设的剧本走。

    她过于激动,眼眶发红,说出的字眼都在抖:“那我是不是可以合理怀疑,你跟顾迎清之间,不是为了激我,而是真的?”

    程越生反问:“怎么?是你爸跟你说得不够清楚吗?”

    他不否认就是承认!

    沈纾纭心神浊乱,突然觉得这个拥有她秘密的男人相当陌生,极其危险。

    她不得不重新审视已经困扰了她一段时间的问题:程越生过去十年,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其实在以前,沈纾纭从不会怀疑程越生对她单方面付出的感情。

    因为那时候的程越生,对她真的算得上是有求必应。

    两个人都还在美|国的时候,她随口提了句想跟他一起吃晚餐,他会在百忙之中抽时间从纽|约飞到西海岸。

    她说喜欢什么,他都会记着,然后下次见面,就会带着礼物来。

    她刚到美读书的时候,他已经在那儿待了好些年,她一过去,他就替他打点安排,带她熟悉环境,给予她恰到好处的关怀。

    好到她习以为常,甚至到后面已经觉得到理所当然。

    都说男人变了,要么是不爱了,要么就是外面有人了。

    但沈纾纭觉得,她和程越生的关系,不适用于此情况。

    因为她仔细想过了,程越生的改变,应该不是从赵南川死之后开始的,可真要说出个具体时间线,她很难讲。

    她认为,大概是从程越生进德信之后开始的。

    假设程越生这么多年在她身边,真的是带着某种目的。

    而他进德信之后,找到了新的契机,所以她跟不跟他在一起,其实就没那么重要了。

    也是在他进德信之后,才一改从前有求必应的默默陪伴的路子,转而威胁她,就算她不同意,闹掰了,他也无所谓了。

    那……是不是也是从那会儿开始,他就跟顾迎清搞上了?

    他当时还说什么只要她答应结婚,他就跟顾迎清划清界限。

    真是可笑!

    可她不愿相信,他能舍掉这十年来的沉没陈本?

    就为了个顾迎清?

    上个月她生日,他还送了她游艇。

    顺便把她让人派去弄顾迎清的两个二百五扔给她……

    来来回回,竟还是为了顾迎清?

    沈纾纭手脚冰凉,又有一股火一直从胸腔直窜到天灵盖,还像被人从后脑勺打了一记闷棍,从后脑疼到鼻端。

    她想杀了顾迎清,凭什么两个她在乎的男人,都要被她沾染?

    她艰难冷谑:“程越生你可真大度啊,替她养了几年孩子,你知道她的奸夫、那野种的爹是谁吗?你也不嫌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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