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他一上车,对顾迎清而言还算宽敞的空间立马变得逼仄,她立刻往后蹭了蹭,戒备地看着他,不做声。那双眼睛里才淌过几滴泪,又有醉意熏染,使她看起来既茫然又无助。
他伸手揽过她的腰,“刚才不是还大吼大叫的?”
遒劲的掌刚贴上腰际,顾迎清便软了手脚。
她反应变得更加迟钝,等被他捞到腿上,才被这一动作刺激到了某些新鲜的记忆画面,她登时抗拒地想要起身。
腰上的手纹丝不动,顾迎清去推他胸膛,手上柔软无力,对程越生来说挠痒痒都算不上。
眼看对方不为所动,还有几分乐趣的样子,她气急:“我们说好的,你……你不守信用!”
顾迎清虽然不清醒,上下文毫无逻辑可言,但总体表现都指向为内心憋屈情绪郁闷。
顾迎清坐在程越生身上,他抬眉打量她纠结的小脸:“我怎么不守信用?你说说看。”
这人又跟她装,永远在套路她,骗她,欺负她。
顾迎清看透了。
她想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个狗血淋头,可她视线模糊,眼前的景象晃来荡去,晃得她头晕。
她使劲眨眨眼,甩了甩脑袋,凑过去,想把他看清楚些。
程越生看着她一点点逼近,直至鼻尖贴上他的鼻尖,额头贴着额头,才醉呼呼地说:“你跟沈,沈,沈那谁在一起,我们,我们就结束了……”
不知道为什么,顾迎清觉得自己说话都快没有力气。
一定是因为她喝了几口小酒,身体里升腾出一股燥热,不得纾解,她脑子被热气烘得运转艰难,磕磕巴巴才把一番话说完。
她鼻间传来男人的气息,极度熟悉。
想起他伏在上方挥洒汗水,释放力量时,这样的气息会到达顶峰。
渴望肌肤相亲的感觉来得很快,顾迎清没有多想,将脸凑过去,贴在他面上,缓解这股冲动,连体内胡乱冲撞的热气都散了不少。
酒精让她的体温升高,呼吸变得灼热,皮肤也滚烫。
程越生声音越来越低:“你看到什么了?”
顾迎清骤然一僵,像是忽然酒醒,“看到你和那谁接吻。”
程越生想起自己当时背窗的座位,心下冷笑,哪有这么巧的事。
她退出半尺距离,眼神灼灼地看着他,眼里的水光亮得出奇。
程越生似笑非笑问她:“你是不是吃醋了?”
顾迎清坚定地摇头,“我又不喜欢你。”
“不喜欢,就不会吃醋,知道吗?”顾迎清不知道要向谁证明似的,不断佐证着自己的答案,“不在乎就不会痛苦,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
金玉吟好像是昨晚跟她吃饭的时候,说了一句令她记忆深刻的话,说她只是鬼打墙了。
“对,我只是鬼打墙了。”顾迎清笑眯眯地,“你知道什么是鬼打墙吗?”
程越生看着她,不言语也没动作,只是扶着她的腰,护着她的背,听她讲一些颠三倒四的话。
顾迎清自问自答:“鬼打墙就是……我被困住了,我自己走不出去的,只能等雾散了,等着一切结束了,我……我就能解脱了。”
是了,一定会解脱的。
没有赵缙,没有许安融,没有生过孩子,她没有闯入过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就像爱丽丝梦游仙境。
她醒来还是在大学毕业那一年,一睁眼收到消息,签证下来了,机票买好了,她收拾行李,准备远赴重洋求学。
自然,也没有程越生了。
顾迎清笑着笑着,一抬眼看请程越生的脸,忽然小声哭泣起来。
她颤着手环住他的脖子,程越生顺势收紧臂膀,顾迎清缩进他怀里,脸埋入他颈窝。
夜已深,小区下的照明灯齐刷刷断电。
树缝里那些微的光亮也彻底无踪影,程越生沉默地看进浓夜里,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抚着她腿,半晌才确定道:“你的确是吃醋了。”
顾迎清上一秒还在哭,听到这句话,立马就挂着泪怒目瞪他:“我说了没有!”
程越生充耳不闻,贴近那张咫尺之距的脸,低笑说:“嗯,你说没有就没有。”
顾迎清情绪起伏膨胀,此时被他的气息勾出感觉,越发感觉这狭窄的“房间”很不透气,她难受地扭了扭腿。
不知道该怎么办,顾迎清伸手攥住他的衬衫,想起方才贴着他就很舒服了,便又抬了抬脸,灼烫的脸颊挨着他的脸蹭来蹭去。
程越生从她发间和脖子里,闻见一股女性特有的馨香,夹杂着某种香水挥发后的脂花香气,被她酒后升高的体温蒸得更加浓郁。
他吻了下她的脸,“你好香。”
第150章
你先玩
顾迎清迷迷糊糊的,搞不清楚身在何处,他的嗓音低沉又具有迷惑性,听见这话仿,让她恍惚间以为正身处在某些亲密无间互相取悦的时刻。
“是吗?你喜不喜欢?”她眯着眼本能地回应,亲住他长出胡青的下颌,有些刺,却也莫名让人兴奋。
耳鬓厮磨间,虽说能舒服一些,可似乎更热了。
“好难受……”顾迎清皱着眉去扯自己衣领,摸到扣子想要解开,可手没力气,眼睛也看不到,动作毫无章法。
程越生手揉着她软得不像话的腰,压低声音在她耳畔说:“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不难受,想不想试试?”
顾迎清即便在不清醒的时候,也能听出他声音的不对劲,直觉有诈,便下意识地摇头。
可他手上动作似按摩,让她放松又舒服,让她觉得可以暂时信他一次。
于是她又点头。
紧接着便有一只手,带着她的手去解衬衫衣扣。
顾迎清感受到他的手指绕着自己的手指,紧跟着便能想起那只手的具体样子。
手指很长,却不是秀气的修长,而是极具男性力量的粗长,往上是青筋虬结的手背和小臂。
她想得绮念横生,用另一只手柔柔地攀住他的小臂,感受掌心下分明有力的肌理。
他整个人,每一寸肌肉骨骼,好似都蕴藏无尽力量。
甚至连眼神,都能带出劲来。
越想越难以自拔,她睁着眼睛,盯着他硬朗英俊的五官,尤其是深邃凌厉的眉眼。
程越生正带着她的手解扣子,扣子相当精致小巧,嵌入衣料里,很难拔出来。
她穿了件金棕色丝质衬衫,衣服较为修身,衣摆收进包裹感十足的衬裙腰间,腰间系着一条黑金的细款腰带。
单从着装角度来看,十分精致小资,既凹凸有致彰显女性特质,又同时具有职业风格,不至于被人说风骚,属于精心搭配,在人群中也质感拔尖那一类。
但从男人的角度来看,这衣服真他妈十分不好脱。
顾迎清既盼望着什么,又因为身体和大脑里越攒越多的失控感和急切感而害怕。
她描他五官许久,又挡不住内心热切,便忍不住吻上他的喉结。
程越生蓦地一僵,下一刻就便霸道强势地握住她的腰,直接将她拎起。
一个颠转,顾迎清正面落入他怀里。
他像要把人揉进身体里,眼神浮浪声音喑哑:“我晚上要走,时间不多,你想自己先玩会儿,还是我直接来?”
顾迎清全然没了思考能力,只觉得自己好像还忘了什么。
恍恍惚惚间意识到,对了,他好像追到了那谁。
可他又怎么在跟她做这种事?
她气息不匀,稀里糊涂地说:“我……你……最后一次……”
这是最后一次了吧?
“什么意思?”程越生挑眉,“你先玩,然后我最后一次?”
顾迎清难忍地皱眉,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好像又明白……
但她不是那个意思。
她一手攀着他的肩,一手抱住他的脖子,他头发很短,发茬穿进她指缝,她忍不住收拢手指,感受硬硬的发茬扫过皮肤。
程越生去吻她,顾迎清立刻抬手将他的脸推开。
“不想玩?”他不依不饶,就着她这来推他的姿势,亲了下她手心,随后将她衬衫衣摆扯出来往上褪掉。
顾迎清配合地将手伸直。
趁她不备,程越生一把扣住人后脑勺,从唇舌到每一寸,寸寸占尽。
……
顾迎清恍惚中回到了在三桥村过夏天的时候。
夏日的疾风骤雨中,急雨打在荷叶上噼啪狂响,丁点不留情。
雨过天晴后,经受摧残的荷叶盛满雨水,不堪重负,在水面上摇摇晃晃。
顾迎清双手紧紧搂住他,生怕溺过去。
心脏从剧烈跳动到归于平和的过程,人也异常松软疲倦,就势睡了过去。
程越生将旁边那人捞起来,前一刻还声音高亢的人,现在完全软倒在怀里。
他点了支烟,把发茬往后一捋,打火机扔回中控台。
抽了两口,他把车窗降下条缝隙,纸烟递出去,敲了敲,烟灰簌簌落下,他又才收回来。
他叼着烟把她的衬衣套回身上,看了眼周围,确认无人,才又把车窗多降了两寸。
晚风灌入,稀释了车厢中高涨浊乱的气息。
身前的人呼吸趋于平稳,脑袋枕在他肩上,闭眼蹭了蹭,似乎想找个舒服的位置,他略抬下巴,等她安静下来,他才用下颌贴了下她的额头,眼睛仍然望着外面。
一支烟抽完,程越生才仔细地给她扣上先前解开的扣子。
一颗一颗,对他来说,这扣子小得可怜,一使劲都能扯坏。
过后让她先靠在车座上,他先下了车,手臂穿入她后腰和腿弯,捡起她身边的包,把她打横抱起。
到303门口,程越生将她放下,一手稳住她,一手在包里找钥匙。
打开门,揿下开关。
灯一亮,客厅中间一只白猫惊恐地看着门口,明明开门前听到的不是熟悉的脚步声,结果开了门,又看见铲屎的被一个有点熟又不太熟的男人抱着。
它直勾勾地看着这俩人,在跑与不跑之间犹豫。
程越生看了眼那猫,反脚勾住门,力气一带,将门关上。
把人放床上,程越生看了眼腕表的时间,转身欲走。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他看到床头的纸巾,想到什么,又把被子掀开,褪了她的衣裙。
顾迎清觉得很不舒服,正伸手去阻止,反而被人握住了手腕。
她睁开眼,睡眼惺忪地看着躬身站在床边的男人,像是不认识似的。
程越生把纸巾扔到垃圾桶,见她醒来,说:“我明天要出差。”
顾迎清不答,还是看着他,反应了好久,“嗯”了一声,然后便没了反应。
她眼睛直勾勾的,幽幽的夜灯在她瞳仁里化作一簇光点,使双眸显得越发灼亮。
“估计要走一段时间。”他不确定她是不是清醒的。
她还是“嗯”,懒洋洋的,还顺势皱眉。
程越生站起身,打量她片刻,问:“我是谁?”
“谁?”她看都没看他,困倦地着耷拉眼皮,脸颊潮红未褪。
说完再无力气应付似的,不管不顾地把眼一闭,继续睡觉。
第151章
封口
周末没有定闹钟,顾迎清睡到自然醒。
只是这一觉睡得又沉又难受,身体极度疲乏,脑袋里像被灌满水,胀疼得快要爆炸。
缓缓睁开眼,眼皮有种撑不开的异样,应该是水肿了。
从混沌中逐渐清醒,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画面是在聚餐的包间里,气氛火热。
最后记得的还算清晰的片段是宋就文跟她说那酒要怎么喝。
喝了酒,水肿也不奇怪了,顾迎清揉了揉眼睛。
直到她翻了个身,想从侧卧变成平躺。
伴随这一动作而来的是身下的异样感受,骨头也以那处为起点像被凿开了口,胯骨生疼。
顾迎清整个人呆住。
痛感打开了记忆之门,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犹如潮水奔涌而至。
一时是崴脚的楼梯,一时又是狭窄的车厢。
程越生那双跳着暗火的眼。
冰凉的皮质车座,灼热的手心撑上去就能烙下个水印子。
雨打荷叶的啪啪声,伴随金属皮带扣的声响。
记忆混乱,甚至前因后果都衔接不上。
顾迎清张着唇,搜肠刮肚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胃里倒是先传来一阵翻江倒海,她没法多想,捞起床另一边的浴袍胡乱套上,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吐得天昏地暗。
呕吐感刺激得太阳穴的神经一跳一跳的。
吐完之后,顾迎清头疼又四肢无力,宿醉加纵欲,双重后遗症将她折磨得苦不堪言。
勉强洗了个澡,热水冲刷过身体,方才感觉好一些。
她站在水流下,撑着墙壁,闭着眼回忆,自己到底见过什么,做过什么,说过什么。
慢慢地从接吻的男女,和“最后一次”,拼凑出了大概剧情。
程越生跟沈要确立关系,所以跟她来打分|手|炮?
她站在水中,被雾气蒸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觉得腿虚,头晕恶心,此时肚子咕咕叫,才想起自己许久没有进食。
她赶紧拧上开关,出了浴室,捞起手机一看,竟已过了十二点,根本不想做饭,点了个外卖。
等餐时,顾迎清查看手机微信和邮件。
梁倩一个多小时发来的微信:【醒了没?】
顾迎清想起扶自己下楼的是梁倩,那么……是她送自己上了程越生的车?
拿不准对方知道多少,她只能顺着对方的话回:【醒了。】
这一等就是十来分钟没有消息,顾迎清逐渐焦躁,忍不住又发去一条:【昨天是你送我回家的吗?】
梁倩这回秒回:【你断片儿了?】
顾迎清默认,回:【不好意思,昨天喝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