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卫衣向导不容拒绝道:“我也是向导,听我的。”此处的平地是一处平整的泥地,不似设施完备的景区,有歇脚凳之类的,只有几颗树干,勉强能靠着歇气。
而平地之下,是九十度陡坡,坡下全是泥石和丛生的杂草,再往下是一条极深的沟壑。
员工向导忽然起疑:“你是当地向导?”
卫衣向导抬眼看对方:“是。”
员工向导眯起眼来,目光锐利,“你的声音听着没口音。”
“你看着也不像在山里工作的建筑员工。”衬衫向导敏锐道。
顾迎清被这几人的对话勾起警惕。
都是向导,怎么因为一条路产生分歧,而开始怀疑对方的身份?
被两人的对话引导,她看向这四人,普通的员工和向导,又怎会如此沉着犀利的神情?
顾迎清不着痕迹地离衬衫向导远了些。
于符见这几人生了口角,自己一瘸一拐地离他们远了点,靠在离顾迎清两米远之外一颗树旁,朝顾迎清招手。
顾迎清走过去,低声问:“怎么回事?”
她说着话,见那衬衫男人目光如炬落在身上,心里害怕,这人身材高大,符合当地少数民族青年的特征,但双目如鹰,神情坚毅,有种难以言明气场。
顾迎清开始怀疑自己又掉入什么局里,这四人对峙,两两为伍,显然不是同一阵营。
她看着这衬衫向导,眼珠子一动,已经在想要不要抛下于符自己跑了算了。
忽然,一道阴狠的声音如蛇般冷冷缠上她的脖子:“对不起了。”
话音落下,顾迎清意识到什么,一股力道已经猛地注入她的背部,用力将她往平地旁的陡坡下推去——
顾迎清失去平衡,直接被人推倒在平台与陡坡衔接的边缘,半个身子都探出平地之外,重量全压在上半身,一个翻滚人便要坡下坠去!
那旧布衬衫男脸色一厉,突然大步向她冲过来,电光火石间,在陡地边缘匍匐贴地,一把拽住她的手,另一只手用力勾住陡坡边缘的树干。
下面是十几米高的陡坡,再往下是一条起码两人高的深沟……
顾迎清悬在半空,脑袋早已一片空白,心跳疯狂加速,脚胡乱蹬着想要踩到实处,血液倒流的感觉让她更加头重脚轻。
上面平台居然传来了肉搏声!
衬衫向导为了不让两人都掉下去,只有一只手能抓住顾迎清,他冷静指挥:“顾小姐,一只手抓着我,一只手抓左边这条藤蔓,我用力的时候,你也用力,跟着我的力道,踩着山壁往上走,一二三!”
顾迎清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手上,一边抓住藤蔓,一只脚踩到坡上,随他指令猛地用力往上蹬。
在进行到一半时,于符突然从衬衫向导身后出现——
顾迎清大喊:“小心!”
同时,于符手中的刀已经扎进了衬衫向导的肩胛骨里,他咬牙闷吼,却忍痛将所有力道注入拉着顾迎清的右臂上,一鼓作气把她甩到平地之上。
于符双眼阴鸷,透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毒辣,从衬衫男肩上拔出利刃,还要再戳下去,结果被反应迅速的衬衫男反身一脚飞踢。
那一脚精准,可惜因为受伤,力道不足,于符受击倒在地上,手上的刀也弹出去。
顾迎清见状立马去捡起那把刀,避免刀重新落入于符手里。
她身上有地方传来刺痛,她也管不了,在混乱与恐惧中找寻理智。
那边卫衣向导与两个人缠斗,这三人出手都是又黑又狠,一看就是练过。
卫衣男一对二落了下风,于符躺在一旁,见衬衫男起身了,坐起来连连后退,立马大叫,“来人!救我!”
缠住卫衣男的“员工向导”闻声看过来,立马调转目标,开始攻击衬衫男。
衬衫男受了伤,几个招式被人按在地上,反击正要成功之际,于符突然猛扑上前,死死将衬衫男受伤的肩胛按在地上!
员工向导一拳挥到无力反抗的衬衫男脸上,肉与肉,骨与骨,撞击得血沫溅出。
卫衣男冲顾迎清喊:“快点下山,有人接你!”
第114章
来一盒(加更)
顾迎清手里握着刀,对催促恍若未闻,冲上去狠狠扎在于符的腿上!
于符的尖叫是从嗓子里闷出来的,上半身如一条搁浅的鱼濒死之际胡乱板动。
衬衫男脱身,翻身便将那“员工向导”压在身下,一把拽住他后脑勺的头发,将他的头使劲往地上撞去。
那人闷哼,两下就意识模糊了。
顾迎清还握着刀柄,刀刃插在于符的腿上,于符痛得脸色惨白,理智尽失,嘴里在骂顾迎清。
雨开始落下来,冰凉的细雨打在顾迎清额头上,一滴,两滴……
她一把将刀拔出来,于符死死咬牙,所有的声音全堵在了嗓子眼。
他瞪着死鱼眼,大口喘着气。
其余两人已经被制服趴在地上,卫衣男和衬衫男脸上带伤,一人还在流血,却冷静如常。
一人按着入耳式通讯器说:“已经解决了,来几个人收拾残局。”
顾迎清盯着对方,他们的确不是向导。
怀疑滋生,她手在抖,勉强撑着地站起来。
“你们是谁?”顾迎清看着那个衬衫男,退后一步,“我是不是见过你?”
衬衫男看了看她,说:“你等一下吧,有人马上上来了,跟我们一起。”
“你们跟踪我?”顾迎清对这二人没那么怕,虽不知身份,但至少救了她。
卫衣男皱眉说:“不跟着你小命早就没了。”
于符拖着一条腿,趴在地上,让顾迎清帮他打120。
“顾迎清,快点,你快让他们送我下山,我要去医院!顾迎清对不起……”
顾迎清冷冷看着他,只觉得聒噪,气不过,冲上去就赏了他两个巴掌。
卫衣男上前看了一眼他大腿上的伤,一脚踹上去:“叫个屁,有脸叫,还没我哥伤得重,死不了。”
远处有脚步声,几个男人上来,熟练地把地上的三个人抬起来。
衬衫男招呼顾迎清跟着下山,他率先走在前面,顾迎清看清他背后,血已经浸湿了大片衣衫,卫衣男扶着他往下走。
顾迎清回头望了眼高高的步道,没人下来。
卫衣男似乎看出她在好奇什么,说:“别看了,他们被真向导带着走了真的近道,已经到山脚下离开了。”
不然这几人怎么敢不把人骗到偏僻处,就近动手?
雨越下越大,顾迎清想不得太多,闷头随这几人的脚步匆匆往山下赶。
剩下的路程已经接近山脚,几乎没有陡阶,走得顺畅。
步道最后一截,正对窄却平坦的山道,三辆黑色的路虎停在那里。
卫衣男跟顾迎清说:“你去最前面那辆。”
说完便跟其余人一起押着另外三人分别上了后面两辆车。
她看着为首那辆车门紧闭的越野。
雨势渐大,顾迎清心跳如雨点,急而重,后怕也如山风燎火,愈演愈烈。
几步上前,拉开后座车门——
她不知道程越生是听见还动静才转过头,还是一直就盯着车门。
总之,她一开门,跟他来了个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
她看着他,顿在那里。
即便早有预料,在想法被印证,看见他的这一瞬间,她仍然觉得有一股冲力撞向心脏,她一下子被撞得没有力气,心脏连接的那一侧的手心跟着发麻。
“快点上来。”程越生低声催促。
顾迎清手脚发软,这车底盘高,她觉得费劲。
车子启动,从村寨反方向的山道离开。
程越生递来一条毛巾,顾迎清无声接过来,擦拭着身上的水渍。
雨水砸在车上,车内只剩雨刮器运行,不断抹去挡风玻璃上流淌着的雨水的声音。
顾迎清今日不巧穿了一身白,白色运动套装,白色球鞋,在发生插曲的泥地上滚了一身土,又被雨水一浇,身上的泥软化后糊在衣服上。
雨势大至滂沱,五六点的天像夜里七八点,山中雾气渐浓,车速也不得不放缓。
程越生说:“找个住的地方,明日再下山。”
来时沿路看见有不少的民宿。
车开了半小时,才遇见第一间民宿,程越生让人下去问,已经满房,院子外停满了车,估计也是游客遇见大雨就近入住。
接连两家都是如此,直到第三家,是一家小型精品民宿,还剩一间房。
“等着。”程越看了眼靠着车座的顾迎清,拿了伞下车,撑伞来到她那一边,拉开车门。
顾迎清头昏脑涨的,扶着车座下去,脚刚落地,腿一软,既不避嫌也不客气地伸手扒住他的手臂借力。
程越生顺势抬高小臂,托住她。
顾迎清站稳了,伞下空间不大,程越生把伞往她那边偏了些,一只手将她往怀里半搂,顾迎清顺势往里躲了躲,两人一伞,大步穿过民宿的院子。
雨顺着伞沿淌下,将他背上湿透。
到了前台,程越生拿证件开房,顾迎清朝外面看,雨帘如瀑,她发现原本他们一行有三辆车,现在只有两辆停进了院子里。
本就不大的小院儿,挤了十余辆车。
难道剩下那辆车要冒雨下山?她担忧地看着这糟糕的能见度……
前台接待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紧身吊带外穿着牛仔外套,栗色长卷发,头上扎着黑色发带。
办完入住,给了二人房卡,她又贴心问:“要套吗?你们那房间今天下午刚退,还没来得及补给,要的话直接这儿拿吧。”
顾迎清:“不用。”
程越生:“来一盒。”
两人同时开口。
顾迎清深吸了一口气,装作抬手擦脸上的水珠,趁机用手挡住脸。
女人从柜里拿了盒粉色包装的套,“一百九十五。”
程越生接过,直接拿手上,说:“记账上。
“OK。”美女在电脑里录入,说,“我们这里三餐都有,但房间套餐里不包含餐食的,需要额外加钱,一人一餐三百。”
五片装的套一百九十五一盒就够离谱了,房价成倍涨,餐食三百一人,分明就是趁天气不好,游客别无选择,坐地起价,趁机敲竹杠。
美女笑眯眯地指了院子右侧二楼那间窗户最大的房,“二位的房间在那里,晚餐七点开始到九点都可以吃哦。”
顾迎清跟在程越生身后上了楼。
程越生开了门,揿下开关,一室明亮。
里面打扫得还算干净,只是有股潮湿的怪味。
下一瞬,卧室甚至整间民宿又全部陷入黑暗。
第115章
小了
光亮被吞没,满室漆黑。
顾迎清顿时腿软心怯,不由自主地挨他近了些。
程越生恰恰转身,正要通过还未闭上的门往外观察民宿全景,一个转身一个靠近同时进行,顾迎清几乎在瞬间靠进他怀里,额际头顶堪堪擦过他下巴。
她这举动等于是投怀送抱了。
程越生穿着风衣外套,雨水又大部分淋在肩背,里面的衬衫依然干燥,男性天生较燥的体温此刻像火炉,烘得顾迎清体热面烫。
后背又是从门口钻进来携风带雨的冷意,简直冰火两重天。
突然的断电,导致所有现代世界的电子杂音瞬间消失,寂静与黑暗相辅相成,天地间只有疾风,只有劲雨,只有莫名节奏缠绕的心跳和呼吸。
程越生偏偏在这时候,将手上的东西放在了玄关贴墙的长柜上。
“啪”地一声,不轻不重。
趁着暴雨之上的天际那抹乌青尚存一丝光亮,她在模糊中去看,是只粉色的盒子。
原本还能将他当取暖器的顾迎清顿时沉不住气,蓦地往后退。
满身都是抗拒,生怕这玩意儿派上用场似的。
顾迎清按着门的手松开,门板徐徐地阖上,锁芯入洞,咔哒一声。
头顶传来程越生洞悉又意味深长的低笑:“躲什么躲?这东西又用不了。”
顾迎清闻言,下意识抬头看他,想问为什么,但转念想到要是这么问,倒像她有想用似的。
她不想被他带着节奏走,干脆闭嘴。
程越生却主动替她解了惑:“小了。”
“……”顾迎清沉默了两秒,故意发出一声短促的笑。
这声笑无异于挑衅,瞬间激起了有的人作为男人的自信自尊好胜,再成熟稳重,再会运筹帷幄的男人,也无法忍受跟自己有过X交流的女性用这种嘲讽的笑来评价他的尺寸。
程越生立马脸色一沉,扣着她下巴,语气不善地问:“你是不是想搞事情?”
他幽邃双眸在黑暗背景中,更如探不到底的深渊,他说话间,手已经付诸行动,撩开她紧身运动外套背部的衣摆。
顾迎清本意是想夺回主动权,故意激他,没成想把自己往火坑里推,立马去抓住他的手,识相说:“不想。”
她抬起淋雨受冷惨兮兮的小脸,对上他威势逼人的神情,补充:“你不是说小了?我想搞也搞不成。”
程越生不做声,拿沉默深幽的眼神给她施压。
顾迎清压力很大。
他一只手掌住了她后腰,一只手钳住她的脸,以一种让她插翅难逃的姿势。
“我开玩笑的!”顾迎清不得已小声说。
她很恼火,想在他这里占一次情绪上风真的很难。
“哦?说说看,你开的什么玩笑?”程越生声音听起来显然已经消气,但还不打算放过她,抓着她,引着她,要她说出她精神状态尚佳和理智在线时说不出的话。
他这种饶有兴味的语气,顾迎清觉得如果他手边有烟,他可能会点上一根。
然后夹着烟任其燃烧,单手支颐,欣赏她是如何窘迫的。
幸好天黑室暗,不然顾迎清脸上的烧红定然暴露心绪无疑。
顾迎清不吭声,却用反背在身后的手攀住他有力的腕骨往外拉,跟他较着劲儿。
本来男女力量就悬殊,何况她还是反手的姿势,更加使不上几分力。
而她收腰紧身的运动衣紧紧包裹着女性纤腰之外的异物,甚至形成一股力道,似要将他的手更用力地往她腰上按去。
“衣服脱了。”他忽然说。
顾迎清心里一凛,“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