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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今日她该入宫,为师弟求一道带病上战场的旨意。

    想秋后问罪,那不能够。

    第1306章

    为夫请旨

    御书房,今日非早朝日,一宿未睡的肃清帝召集了官员就南疆战事继续商讨。

    无人能给出除了御驾亲征之外的有用建议,举荐的人也不合适。

    他忧心如焚,满腹怒火朝着他们发了一通,“满朝肱骨,关键时候无一人能用,食君之禄,不思担君之忧,要你们何用?”

    满殿文武都不敢作声,心里都颇感无奈,能有什么法子啊?皇上总说提拔年轻武将,却也不从北冥军与宋将军里挑选。

    宁可提拔一个久不上战场的王彪,也不从齐麟他们中选。

    肃清帝冷冷扫了一眼,想起王彪是自己一手提拔上去的,更觉得怒火焚心,“孔阳,你带人查抄平西伯府,王彪家眷没入天牢,听后处置!”

    京兆府尹孔阳出列,“臣领旨!”

    领旨之后,他在大家暗暗羡慕的眸光中告退而去。

    就在孔阳刚离去,肃清帝见他们沉默,怒火再提升的时候,吴大伴飞快进来,道:“皇上,宋大人求见。”

    肃清帝到了唇边的怒骂,瞬间咽了回去。

    他眸色微动,“问她有何要事?告诉她,朕正与满朝文武商议军务。”

    他是让吴大伴去问宋惜惜,她要说的话只能单独说给他听,还是可以告知满朝文武的。

    吴大伴不用出去,他道:“宋大人说正是听闻此事,要来和诸位大人一同商议。”

    肃清帝猜她会来告知谢如墨的行踪,但这是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的吗?

    不过,知晓她素来聪慧,倒是看看她能如何颠倒黑白。

    “传!”肃清帝道。

    宋惜惜在诸位大人殷切的眸光中走进来,她目不斜视,上前单膝跪下,“微臣宋惜惜,参见吾皇。”

    “起来!”肃清帝打量着她,好,倒是没见半点心虚,与那日撒谎的时候一模一样。

    宋惜惜没起,依旧跪着,声音中气十足,“皇上,臣是来为夫君谢如墨求一道上南疆战场的旨意,他如今在梅山养病,已经好多,得悉王彪临阵脱逃一事,当即飞鸽传书给微臣,让微臣求皇上旨意,得了旨意他便马上从梅山出发。”

    很多人在这一刻,发出了不加遮掩的舒气声。

    肃清帝定定地看着她,那自信的模样竟瞧出了几分跋扈来。

    但肃清帝笑了,笑得十分爽朗,“哈哈哈,不愧是朕的好弟弟,我商国的北冥王,来人,拟旨!”

    拟旨速度那是一个飞快的,没一会,旨意已经放在宋惜惜手中,宋惜惜澹然道:“微臣相信王爷一定不辱皇命。”

    满朝文武真真是松了一口气,北冥王就算心疾未愈,但只要他上了南疆战场,自然就能重振军心,稳住局面。

    肃清帝看着宋惜惜道:“宋爱卿留下,朕有几句话交托,诸位爱卿先退吧。”

    他的心情很复杂,但确确实实解了燃眉之急,更是觉得意外,他竟然真的是去了南疆战场。

    诸位大人鱼贯而出,脸上的阴霾沉重一扫而空。

    吴大伴立于君侧,想起皇上今日自语的话,依旧不能放心。

    “你也出去吧。”肃清帝对他说。

    “是!”吴大伴躬身告退而出。

    偌大的殿宇,便只剩下肃清帝和宋惜惜。

    “惜惜!”他唤她的名字,面容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朕问你,你可要如实说来,不得有所隐瞒。”

    宋惜惜道:“是,皇上尽管问。”

    肃清帝问道:“他压根没得什么心疾,对吗?”

    宋惜惜没打算隐瞒,而且还有很多话不吐不快了。

    第1307章

    以上,臣冒犯了

    她手托圣旨,道:“回皇上,王爷确实没有得心疾,瞒过林太医和吴大伴之后,他也没去梅山,而是直奔南疆。”

    “你们是提前知道南疆的情况?”这是肃清帝最关心的问题,之一。

    “没有,他去南疆的时候,不知道王彪会临阵脱逃,他只是不放心。”

    宋惜惜上前一步,道:“他不放心,因为那是与他一同把沙国人驱逐西蒙的战友,他们一同出生入死,浴血奋战,有人把命丢在那里了,都只为一个共同的目标,终于,南疆收复了,他高高兴兴地交了兵权,可如今沙国人卷土重来,且有与内贼勾连的嫌疑,他怎么能放心一个久不上沙场,只耽于逸乐的人当元帅?”

    “他还说,南疆的百姓再也经不起一场战线扩张的战争,必须要速战速决,王彪缺乏作战经验,且好大喜功,一个错误的决定,会葬送很多士兵的性命,他说如果南疆没有王彪,他不需要去。”

    肃清帝眸子倏闪,直指他用人不当了。

    宋惜惜没放过他的表情,声音更高了些,"事实证明王彪就是没用,孬种,废物,还歹毒,如今因他脱逃而动摇军心,皇上也有责任。”

    肃清帝的表情顿时像吞了一只苍蝇。

    "至于为什么没有请旨上阵,是因为他知道您不会准许,您猜忌他,怀疑他,不是基于他有野心的事实,只是基于他能统兵且有民望的基础上,说白一句,是怀璧其罪。"

    她再往前一步,颇有破釜沉舟之意,“皇上可以认定臣放肆妄言,有辱君上,但臣就是认为皇上从不信任他,哪怕他把心掏出来给您看,您都觉得肯定是藏着瞧不见的祸心。”

    “他用这样的办法去南疆,是皇上逼的。我们难道不知道,他身为亲王无旨擅自前往作战区,是犯下了大罪吗?打了胜仗,不会有他的功劳,打输了,他身家性命不保,冒这样的风险,若皇上觉得他是有私心的,臣也无话可说。”

    “以上,臣冒犯了!”宋惜惜说完,眸光没有退避,与肃清帝暗沉的眸色对上。

    肃清帝看着她激愤得有些发红的脸颊,心里的阴霾反而是驱散了不少,说到底,能如此直率说出心里话的人,没什么机心。

    谢如墨怎么想的,他始终像是罩着一层云雾,不能看得清清楚楚,但宋惜惜肖父,一样的赤胆忠心,这点他能肯定了。

    他心绪压下,不恼反笑,语气甚至是带了些许促狭的,“所以你一听闻王彪临阵脱逃,立刻便来讨旨意,如此他便是奉旨挂帅,而不是偷偷上战场的,朕不能再抹了他的功劳,对吗?”

    宋惜惜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承受他的怒火。

    以她所认识的肃清帝,在听了这样放肆的一番话,应该是会龙颜大怒的,他不许人挑战他的威严。

    预料中的雷霆之怒没有来,反而,还用这样邻家哥哥的语气说话,她一时只觉得心里酸涩极了,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如果也能用这种态度对师弟,那该多好啊。

    眼眶陡然染了一抹红,她忍下心头酸楚,道:“臣觉得皇上委屈了他,他值得皇上给予最起码的信任。”

    肃清帝望着她片刻,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来。

    良久,他只干巴巴地道:“他确实值得朕给予信任,你误会朕了,朕没有怀疑他什么,李德槐确实提过让他上南疆取代王彪,朕没有同意,并非朕不信任他,只是燕王作乱,他背后的人还没揪出来,他还在替朕调查……”

    他顿了顿,还是直接面对了自己的用人不当,“确实,朕承认是看走眼,错信了王彪,导致南疆局面失控,所幸皇弟的先见之明,替朕力挽狂澜。”

    这话,算是赦免了谢如墨私自去南疆的罪,以及肯定了他对用人局势的了解。

    宋惜惜还是高兴不起来,本来君贤臣忠,兄友弟恭,该是多美好的局面,不说所向无敌也起码是坚不可摧,偏偏,非得自己创造出一道嫌隙,把君臣兄弟划分出敌我来。

    但今日没因冒犯圣颜而获罪,也算意外之喜。

    第1308章

    这是什么要紧事吗

    殿外的吴大伴吓得浑身冷汗,双腿发软,甚至宋惜惜走出来的时候,他还觉得一颗心吊在半空。

    皇上没有震怒,也在他意料之外。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躬身相送。

    宋惜惜用仅仅两人能听的声音说:“公公放心。”

    吴大伴心头一酸,“宋大人慢行。”

    宋惜惜走后,吴大伴入殿伺候,他偷偷看了皇上一眼,见他脸色竟是带着欢喜的,不由得暗暗惊讶。

    今日一早送了大皇子去慈安宫的时候,他还说便是北冥王上了南疆,也依旧是别有用心的,怎地如今却欢喜起来了?

    真是君心难测啊。

    肃清帝看了他一眼,“传膳!”

    自从王彪脱逃的消息传来,他就一口没进。

    吴大伴叫人传膳,重新给他换了杯茶。

    肃清帝口腔发干发苦,饮了一口才觉得好受些。

    “想不明白了?”肃清帝语调轻松,心情确实有好转的。

    吴大伴见他笑,便也跟着笑,道:“奴才不需要想明白,皇上高兴,奴才就高兴。”

    肃清帝弯唇,“朕确实高兴,宋惜惜今日所说,若是皇弟心中所想,朕甚欣慰;反之,证明皇弟事事瞒着宋惜惜,夫妻没有同心同德,那么宋惜惜依旧可为朕所用。”

    吴大伴笑着道:“皇上言之有理。”

    “朕想起,与皇弟没什么嫌隙的那段日子,朕心里是很高兴的。”

    肃清帝拳头放在唇上,咳嗽了几声。

    他端起茶杯,再饮了一口,殊不知刚好嗓子痒,这水没咽下去咳嗽便起,把他呛得咳得竟直接呕吐起来。

    他本就没吃什么东西,这吐,也吐不出东西,只吐出了些黄疸水来,还渗着一点血丝。

    吴大伴见状脸色一变,立刻命人宣太医。

    宣了林太医来,林太医说是肝肺火旺引起咳嗽,咳得厉害伤了喉咙,才会咳出一点血丝。

    加上一宿没睡,也没进食,龙体自然也虚弱些。

    吴大伴这才放下心来,唉,皇上哪怕是能让自己脑子静下来片刻,龙体定然康健不少的。

    他就是想得太多了。

    皇后今日自从大皇子被带走之后,心中便既期待又忐忑,她不敢派人出去瞎打听,免得在这节骨眼上被皇上发现,反而误了事。

    等了一两个时辰还不见人回来,也没人来回话,她隐隐有些担心了。

    但想想,既是安排大事,定然也要面见朝臣,或者叫钦天监卜卦,走走流程,让朝臣们知道大皇子是天命所归。

    只是一直等到午膳也不见回来,她实是有些坐不住了,派人出殿打听,才知道皇上竟然把大皇子送到了太后的慈安宫里抚养了。

    她大惊失色,“为什么会这样的?兰简,皇上是因何事动怒?”

    兰简姑姑也着急了,道:“听说是皇上让大皇子背诵千字文,大皇子只背了开头一句,底下的全是胡说,皇上一听便怒了,听闻还砸了砚台,幸亏是吴大伴帮忙挡住,才没伤到大皇子。”

    皇后跌坐在椅子上,面容煞时白了,喃喃道:“好端端的,怎么还抽查起功课来了?这节骨眼上背什么千字文啊?这是要紧事吗?”

    兰简姑姑道:“奴婢不若先去慈安宫探望一下大皇子,他去慈安宫,肯定不适应,惹恼了太后便更麻烦了。”

    “快去。”皇后焦灼万分地道。

    第1309章

    就差那么一点点

    兰简没能见到大皇子,只听慈安宫的人出来说大皇子在抄写千字文,太后不许任何人打扰。

    兰简姑姑知道大皇子素来最讨厌抄书,怎肯乖乖听话?

    慈安宫里的消息不容易打听,用银子打点也没有用,规矩大得很,她不得已死磨硬泡了一会儿,才仅仅得到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来,说是太后下了命令,今日什么时候抄完,便什么时候吃饭。

    兰简姑姑大吃一惊,“大皇子自进了慈安宫,便不曾吃过?”

    他天没亮便起来去锦华殿,早膳都没吃,如今都午后了,竟是不曾进食过?

    没人再回答她了,她在外头站了许久,最终只得回长春宫里禀报。

    皇后听说大皇子在慈安宫里连饭都不给吃,心疼得攥紧了手心,怒道:“那是她的亲孙子啊,怎如此狠心?不行,本宫要去慈安宫把他接回来,他几时吃过这种苦头?”

    兰简姑姑急忙拦下,“娘娘还在禁足,不能去啊,再惹得皇上生气,这禁足之期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了。”

    皇后直掉泪,气愤道:“难不成让本宫眼睁睁看他受委屈吗?”

    兰简姑姑道:“您也说了,大皇子始终是太后的亲孙子,真饿坏了也是舍不得的,奴婢看,太后也是希望他能上进,或许经太后点拨教育,大皇子从此便脱胎换骨也不定。”

    见皇后神色有所松动,兰简姑姑继续道:“娘娘莫要太担忧,皇上肯将大皇子嫁给太后抚养,证明皇上还是属意他的,大皇子辛苦一时,来日得益是无穷的,娘娘不仅不能怨,还要对太后感恩戴德才是。”

    皇后拭去泪水,细细斟酌了一番,觉得也不无道理。

    一时之苦,忍忍便是,来日方长,唯有早早定下位分,才不需要殚精竭虑为他筹谋。

    如今娘家已是不济事,父亲母亲都不管,祖父又闹出那样的事端来,指望不上了。

    她咬咬牙,道:“你再去一次,替本宫叩谢太后。”

    “是,奴婢马上去。”兰简姑姑说完便立刻又出去了。

    只是伴随着兰简姑姑的再一次回来,却带回了一个让皇后震惊的消息。

    “你说什么?北冥王请旨去南疆?他不是患了心疾吗?”

    兰简姑姑道:“听说他是在梅山养病,听得说王彪临阵脱逃,便飞鸽传书给王妃,替他请一道旨意,皇上已经恩准了。”

    皇后愣愣地坐着,“那就是说,皇上不御驾亲征了?”

    “应该是的。”兰简姑姑还微微舒了口气,“如此皇上便不必冒险了。”

    皇后看着她,冷冷道:“有什么好高兴?皇上不御驾亲征,意味着立太子一事遥遥无期。”

    兰简姑姑轻声道:“慢慢筹谋便是,万事比不过皇上康健要紧的,眼下豺狼环伺,内忧外患,若无皇上,这江山不定是落在谁的手里呢。”

    便知道兰简姑姑说的是实情,但皇后依旧不甘,分明就差那么一点。

    北冥王为何不迟不早,偏偏这个时候飞鸽传书来?哪怕迟个一两天,等皇上决定了御驾亲征,册封了太子,再来信不行吗?

    哪怕不真正册封,只要皇上跟大臣们提过一嘴,大臣们便知晓了皇上心意,以后自然懂得如何站位。

    就差那么一点点啊!

    ——

    很抱歉,因身体状态不佳,无力支撑目前的更新量,今天开始改为日更2章,希望各位读者大大见谅。不够看的话请存一段时间再看,也可以看我已完结的老书。

    第1310章

    查抄平西伯府

    平西伯府。

    王锵在京兆府临门之前,便集合了家人,把最坏的结果告知。

    大敌当前,元帅逃跑,导致军心动荡,谣言四起。

    如果此战不能胜,那么等待平西伯府的便是抄家灭族大罪。

    即便能打胜,夺爵抄家甚至流放也是不可避免。

    老夫人差点没昏死过去,等她接受了这个事实,便巴巴地用一贯的眼神看着姬氏,等着她说话。

    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她去奔走谋划。

    如今老夫人依旧寄希望于姬氏。

    但这一次她等来的只有姬氏无尽沉默,甚至她的脸上没有一点意外,仿佛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老夫人声音颤抖,“没有办法?你跟北冥王妃熟稔,快些去求求她,或还能有救。”

    姬氏摇头,平静地道:“求任何人都没用,该来什么,我们等着便是。”

    “怎么没用?”老夫人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急声道:“你不曾去问过,怎知道没用呢?你快些去啊。”

    王锵满脸悲哀,“母亲,大嫂没说错,确实是求谁都不管用了,咱们家……到头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老夫人气息紊乱,捂住了胸口,摇摇欲坠,“彪儿好歹也在南疆戍守了这么久,吃尽了苦头,难道一点功劳都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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