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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望京楼已经关闭的店门打开,听得洪亮的一道声音响起,“王爷在此吗?”

    有人回答,“在,王爷在此。”

    那洪亮的声音快速道:“快禀,王妃遇刺受伤,刺客是西京的亲兵统领郑永寿,刺客已送往大理苏兰石脸色陡然煞白。

    第948章

    淮王假意投诚

    回过神来,苏兰基发狂似地奔跑下楼。

    看到一楼大厅里站着好几位身穿侍卫服饰的人站在柜台附近,正在与来禀报的人说话。

    他心中突突地跳了几下,来的时候这里只有掌柜和小二,没有看到侍卫,这些侍卫什么时候来的?

    来禀报的人正是王铮,他带着三个人一同进来的,看到苏兰石的时候,一脸的愤怒,“苏大人,你们西京是什么意思啊?竟然想要谋害我们宋大人?”

    苏兰石扫了一眼并不见宋惜惜,意识到或许是计,他面容激出一抹狰红,“不可能,你休要血口喷人。”

    郑永寿不可能失手,计划是他十几个人对三四个人,怎么可能失手?而且郑永寿的武功那么高,便是他们早有防备,也顶多不能成事,绝不会被擒。

    所以一定是计,宋惜惜被擒走,他们便猜测是西京做的,故意来这里诈他,想让他露马脚。

    他愤怒地转头看着谢如墨,厉声质问,“北冥王,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做一场戏想诬陷我们吗?想在明日谈判桌上有更多的砝码?你们不要太卑鄙了。”

    谢如墨却不搭理他,看着王铮,“你方才说王妃受伤了,要紧吗?”

    “不甚要紧,只伤了胳膊,如今已经去药王堂包扎,包扎完之后也会去大理谢如墨听得是果真受伤了,眼底闪过一抹心疼,怎么还伤了呢,他问道:“确定刺客的身份是西京的郑永寿?”

    王铮道:“确定,除了郑永寿,还有十几名黑衣人,宋大人杀了几人,剩下的全部带回了大理寺,他们口腔有毒,宋大人已经把他们的毒抠出来了。”

    “不可能,你们再攀咬的话,明日也不必谈判了。”苏兰石怒道。

    谢如墨面容染上了一层寒霜,冷道:“苏大人着急什么啊?去大理寺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不可能!”苏兰石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道:“郑永寿不可能行刺你的王妃。”

    谢如墨冷笑,“是他不可能行刺本王的王妃,还是他不可能失败被擒啊?苏大人,自信过了头,那就是自大,太过自大的人往往是要栽跟头的。”

    苏兰石依旧色厉内荏,“总之不可能。”

    “那就随我们走啊。”王铮道。

    “走便走。”苏兰石冷道,他不信郑永寿会失败,这必定是诈他的。

    一行人出门上马,回大理寺的路经过药王堂,谢如墨道:“去药王堂顺便接上王妃。”

    苏兰石眼底闪过一抹惊疑,他虽不知道药王堂在哪里,但是去大理寺不会太远,既然是要诈他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去大理寺,好歹还远一些,有足够的时间来试探他。

    到了那药王堂,是不可能见到宋惜惜的,那岂不是就露馅了?

    他看了北冥王那挺直的背影一眼,执着马缰的手微微地有些发抖,开始觉得今晚的事情是有些怪异,又说不出哪里怪异。

    按说,他们策划掳走宋惜惜的事是无人知晓的,事前虽然不说准备得十分充分,但他也是防着出纰漏才会让郑永寿出手,因而也算不得轻易。

    如果硬是要说有哪一环是比较轻易的,那么就是把北冥王诓走,但北冥王是明日谈判的主官,谈判之前摸摸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郑永寿加上十几名死士,不可能败在宋惜惜和一名车夫侍女手下。

    除非有人告密,让他们可以提前埋伏准备。

    可这事连郑永寿都是在宫宴时才知道,在告诉他行动之后,他就不曾离开过自己的视线。

    而且郑永寿发疯了才会自己暴露自己。

    他猛地想到一个人,如果说这一次行动真的失败了,唯一有可能告密的人就是淮王,他是假意来西京接近他们的?

    心头惊疑不定,但没见到宋惜惜之前,他还是不信行动会失败。

    第949章

    不能再掉入他们的陷阱

    药王堂外悬挂着两盏灯,谢如墨等人策马来到的时候,宋惜惜刚好在沈万紫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她走出来的那一刻,苏兰石身体僵硬,心脏咚咚狂跳,真的失败了?

    他眼底顿时弥漫上一层血色狂怒,是淮王,一定是淮王,他不是想和西京结盟意图造反,他就是商国皇帝派过去的。

    宋惜惜发鬓微微凌乱,受伤的手臂已经包扎好,也换了一件外裳,显然是有人回府给她拿的。

    谢如墨立刻跃下,在微微晃动的灯光下快步走过去,语气透着关切,“要紧吗?”

    宋惜惜语气里充斥不满和委屈,道:“若不是我躲得及时,几乎整根胳膊都被他卸下了,我也不知道同这位郑大人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亲自带人行刺我。”

    她是这样说,但也握住了谢如墨的手,轻轻地拍了拍表示她没事的。

    这声讨的声音落在了苏兰石的耳中,他眼底依旧是不敢置信的神色,几番打量宋惜惜,仿佛想看清楚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北冥王妃。

    他声音略带了干哑,“这不可能的,我要见郑永寿,我不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

    谢如墨执住宋惜惜的手,回头眉目冰冷地对他说:“那就到大理寺去辨个分明。”

    苏兰石脸色灰白了几分,看着北冥王把王妃扶上马,连那侍女也利索地翻身上马,身姿灵巧矫健,可见武功不低。

    这根本不是寻常的侍女。

    深夜的大理寺,灯火通明。

    刚被逮捕回来的郑永寿和五名死士还没被关押进牢里,少卿陈以带人连夜审讯。

    苏兰石在审讯室看到了郑永寿的瞬间,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整个人狼狈不已,一道鞭痕从他的头顶拖到下巴,几乎把他的脸一分为二,那鞭痕显得那么的可怖。

    身上也有多处的鞭痕,以他的武功,要么是被高手围攻,那么身上的伤是是多种的,如今他只有鞭伤,证明只有一个人同他打。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别在北冥王妃腰间的红鞭,她打的?怎么可能?

    “苏大人!”郑永寿看到苏兰石,着急地用西京话喊了一声。

    苏兰石皱起眉头,看了一眼在场的人,既是在审讯,那应该听得懂西京话,因而不敢问他过程,也不敢吩咐他否认。

    他只能用西京话问一句,“他们说你伏击北冥王妃,还伤了北冥王妃,这是真的吗?”

    郑永寿正要喊一句冤枉,谢如墨在旁冷冷地道:“还能是假的吗?他身上所穿的夜行衣,同那些死士是一样的,总不会是郑大人参加完宫宴之后,便想穿上夜行衣去散散心吧?”

    他这才想起自己身上所穿的是和死士一样的夜行衣,这喊冤是不可能喊冤了。

    王铮怒道:“怎是散心?卑职带着京卫赶到的时候,他们正在行刺王妃,十几个人围攻三人,若是卑职来晚一些,王妃怕是要死在他们手中了。”

    陈以用一口流利的西京话厉声质问,“你们西京探子曾杀害了宋家一门,现在连王妃都不放过,宋家与你们西京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苏兰石和郑永寿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说两国此番恩怨,有一件事情是西京理亏的,便是当初西京探子灭了宋家一门。

    现在,一句宋家与西京有什么深仇大恨,便把此事盖棺论定了,天下人都会相信是行刺是真的。

    这事发生在谈判的前夕……此事传了出去,没人相信西京是真心来谈判的。

    所以,果真淮王是假意接近,这都是商国人的阴谋诡计,他们用十几个死士做了个局,他傻乎乎地就往里跳了。

    他扬起阴鸷的眸子猛地看向北冥王,看到他眼底的幽深冰寒,那一句“淮王是你们派去”的话,瞬间咽了回去。

    不,不能冲动,如今只是猜测,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掉入他们的陷阱。

    第950章

    本宫说过不要轻视女人

    谢如墨知晓他冲动鲁莽,这局被轻易化解还当场抓了郑永寿,他稍一深思就会怀疑淮王,再怀疑这是他们联合做局的,但见他张嘴要说的话又瞬间噎了回去,可见他虽鲁莽,却不愚蠢。

    “陈以,继续审,”谢如墨并未失望,对陈以下令之后,又吩咐王铮,“你送苏大人回会同馆,再把此事禀报给长公主。”

    “是!”王铮领命,对苏兰石道:“苏使,请吧。”

    苏兰石看了郑永寿一眼,伸手拢了一拢袖袋,那是皇上圣谕所在,示意郑永寿不可乱说话。

    郑永寿看到他手里的动作,心里顿时凉了半截,知道他已成为弃卒。

    他被当场拿住,已是无可推卸,但绝不能连累西京此次谈判失利,他没有选择了,只能扛下这件事情。

    苏兰石离开大理寺,只觉得手足冰冷,心在胸腔里也一直在发寒,到底哪里出了差错?到底有没有埋伏?还是真的只有他们三个人?

    看郑永寿身上的鞭痕,显然只被一人所伤,加上那报信的人愤怒地说十几个人围殴三个人,也就是说北冥王他们未必提前准备,只是郑永寿和死士单纯的不敌?

    这结论他无法接受,如果真是三个人,那么就定然是那车夫和侍女加上北冥王妃,这样的组合就算没有死士,也不可能打赢郑永寿啊。

    不,京卫恰好来到,说明还是有可能提前准备了的,是京卫擒住了郑永寿?

    但也不对,早就派人调查过京卫和禁军,他们中没有几个武功出众的,而且按照郑永寿的鞭伤,显然是京卫来到之前,他就已经应付得十分狼狈。

    可恨的是现在也没办法问个清楚,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苏大人,要不要扶您一把啊?”王铮见他迟迟不能上马,遂是问了一句。

    苏兰石稳住心绪,跨上马背,挺直了腰脊道:“走吧。”

    会同馆里,梁安也在等着消息,只是等到子时过,苏大人还没有回来,倒是叫他生出些许不安来。

    应该不会生什么变故吧?

    他已经把长公主得罪得透透的,长公主碍于颜面,不会在商国对他怎么样。

    但是,若办不成皇上的旨意,回国之后皇上必不会护着他,长公主要弹劾他,那他的官位难保啊。

    正不安之际,听得门外有人敲门,“梁大人,苏大人回来了,长公主有请您出去。”

    他立刻起身打开门,问那侍从,“郑大人可有一同回来?”

    “没,是苏大人和商国的京卫副指挥使一同回来的。”

    梁安心头咯噔一声,郑永寿没办成?

    他急忙直奔会同馆的正厅去,进门便见长公主寒着脸坐在正座上,商国的指挥使已经走了,苏大人坐在一旁,呆如木鸡。

    “苏大人,如何?”他颤声问道。

    苏兰石抬起眸子,咬牙切齿地道:“我们上当了,那淮王信不过,郑永寿失手被擒了。”

    “什么?我们中计了?”梁安大吃一惊,“就算中计,郑永寿逃不了吗?他怎么会被擒的?”

    “我见了他,他被带到大理寺去了,他……浑身都是鞭痕。”苏兰石一拍扶手,怒道:“是淮王,一定是淮王,这贼,我要杀了他。”

    冷玉长公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说了句,“还淮王?脑子呢?本宫早同你们说过,不要轻视女子,你们当真调查过宋惜惜了吗?就敢贸贸然派人行动?在宋惜惜眼里,一个郑永寿,算个什么东西?”

    第951章

    淮王要逃了

    苏兰石下意识地辩驳,“不可能,她宋惜惜武功再厉害,能比得过我西京第一高手?”

    长公主冷冷地道:“事实就是比得过,而且还被轻而易举地擒获,西京第一高手却醉心权术,他对权力的追求,决定了他武功的上限,你们既然已经了解过宋惜惜,自然知道她年少就在万宗门练武,你们知道万宗门是个什么地方吗?”

    “不就是一个武林门派吗?有什么特别?”苏兰石道,虽然事实摆在眼前,郑永寿就是被宋惜惜的红鞭打败的,可他就是不相信宋惜惜有这么高的武功。

    如果说是北冥王打败了郑永寿,他不会有所怀疑。

    “一个门派的女弟子,还如此的年轻,她能有多高的武功?”梁安也是这样说,他绝不相信一个女人能这么厉害。

    冷玉长公主看着他们二人,心头直呼蠢货,他们的不信来自于他们的无知,他们的无知,有来自于他们的自大。

    他们永远都不知道,女子要入朝为官,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多少的血泪,莫说商国,就连西京三年选一次女官入朝,那么多的人熬油点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每日只睡三个时辰,只为能在三年一度的唯三的名额里摘得一个。

    至于商国如今只有一位女官,就是宋惜惜,她如果不是武功过硬,怎么可能担任玄甲军的指挥使?

    她甚至是上过战场,立过战功的。

    当然,在他们看来,这些都是北冥王抬举她上去的,可历朝历代那么多的亲王,谁可以把自己的王妃推举上去?

    她懒得点他们,下令道:“把他们都请出来吧,既然你们惹出了这样的祸事,明日谈判,我们要改变策略。”

    “改变什么策略?难不成我们还要退让?”苏兰石猛地抬头,眼底充满不悦,“不行,绝对不能退让,大不了就打。”

    长公主没搭理他们,道:“向屏,把诸位大人请出来商议。”

    “是,公主。”向屏当即出去,散了人去请诸位大人进来。

    今晚的会同馆,只怕大家都要彻夜不眠了。

    淮王府里,等到子时过,后门还没有动静。

    他皱起眉头,沉沉地叹了口气,叫了人进书房来,“为本王乔装打扮吧,这京城留不住了,明日一早,你们随我离开京城去燕州。”

    “是!”他此番带回来的人,都是原先培养在外的心腹,是从来没往淮王府里带过的。

    这些心腹也都是各有本事的,只是这本事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传信防身或者办一些小事是可以的,真要办大事,还得要三哥的人。

    他狠下了心肠,“开账房,把所有的现银和银票存票全部带走。”

    “王爷,不留些给王妃么?”

    这些年,因着要事事低调,所以淮王妃也没有置办什么名贵的首饰衣裳,府里头也是极尽简单,御赐之物是有的,但那不能变卖。

    田庄铺子,在谢蕴出事的时候,淮王早就变卖了,防着出事的时候,能有银钱跑路。

    “留什么?她是王妃,每月都有俸银。”淮王对妻子无半分的感情,“封地也有食邑,虽是少了些,维持王府生计不成问题。”

    而他则有更大的图谋,少不了银子的,“世子也在燕州,我们银钱必须要充足,看看府中可还有什么值钱的,一并带走。”

    “王爷,不等等吗?兴许成事了呢?”

    "成不了,西京这条线算是废掉了,苏兰石不会信本王了。"

    宫宴散了到如今,起码也一个多时辰了,而出动那么人最后徒劳无功,他不担心死士会说出来,只希望郑永寿不要落网。

    第952章

    你要救我

    这谈判前夕,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会同馆是不眠之夜,大理寺也连夜开审,刑部那边易昉自从招供之后就一直要求见战北望一面,见最后一面,她甚至跪在地上哭着哀求。

    她自进刑部之后,就没试过这样软弱的,李立想着谈判之后,易昉肯定是要交给西京使者处理,死都是轻易的,只怕是不得好死。

    死刑犯临死之前,还能见一见自己的亲人呢,所以李立今晚便准他们二人相见,当然,只能在牢狱里见面。

    他派人把战北望带到牢里,衙役开了牢狱的门,便退守在外头。

    自然,战北望进去之前也搜了身,不许他带任何尖锐的物什进去,免得易昉自尽,他们没办法交代。

    易昉如今是单独关押在女牢,主要是她太关键了,不容有失,所以李立派重兵守着。

    豆大的光芒照着两人憔悴不堪的脸,成凌关一战凯旋归来的那意气风发,已是半点迹象都寻不着了,只有说不出的疲惫与狼狈,说不出的绝望与茫然。

    “为了你我改了口供。”易昉盯着眼前这个男人,他这般意志叫她看不到希望,她语气有些急促,“我告诉他们,成凌关的事情你全然不知,应该能保你周全。”

    “那是事实,我确实不知。”战北望道。

    “但你没掺和进来之前,萧承是整件事情的主谋。”

    “这不成立,这只是你说的,皇上和刑部都不会相信。”

    易昉面容显得越发丑陋狰狞,“无所谓,西京大费周章不会只要我的命,萧家守在成凌关这么多年,西京人恨他们入骨,萧家才是他们想要的。”

    战北望看着她,神色严肃起来,“你想做什么?”

    “你听着,”易昉长话短说,“西京目的在萧家与我,你对他们而言是没有任何作用,你这条命他们也不会要,加上皇上要保你,你会没事,顶多是罢官一阵子,这对你反而是好事。”

    “你到底想说什么?”

    “救我。”易昉死死地盯着他,眼底幽芒腾起,“西京人不会马上杀我,他们会带我西京折磨我,直到我像西京太子那样惨死,才能消他们心头之恨,这给了你我一个好机会,离开京城之后,你想法子救我。”

    战北望愕然地看着她,“你说的保全我,就是为了让我救你?”

    她摇头,“不,我肯定不忍心连累你,我一开始也说是萧承私下召我策划此事,我没有把你牵连进来,是你什么都说了,我才不得已承认是我自己一人所为,同你没有关系,我从来没想过害你,危急关头我还是会念在我们夫妻情分上竭尽所能地救你。”

    她把手伸起来放在战北望的肩膀上,半毁的面容透出一股不管不顾的执拗与怨怼,“如果不是你招了,我绝不会定主谋之罪,你害了我,你就要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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