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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如今北冥王又一次罔顾协定,对他极尽挑衅之能事,算什么?

    他看向了肃清帝,想让肃清帝出言苛责北冥王。

    肃清帝却恰好在这个时候移开了眸子,看向冷玉长公主,笑着道:“朕听闻贵国皇帝年少英武,十六岁便上了战场,实在让朕敬佩不已。”

    冷玉长公主笑着回答说:“皇上过奖了,听闻皇上是太子的时候,也曾随宋怀安大将军上过战场,而且从无败绩,冷玉才是真心敬佩。”

    场面话,不外乎就是互相吹捧,靖远帝虽英武却在战场不曾立过多大的功劳,肃清帝之所以没有败绩,是因为宋怀安指挥有方,加上那时并不曾打大的战事,从无败绩实在是恭维了。

    第938章

    他有点拱火的意思

    倒是苏兰石见肃清帝不理会他,北冥王又在旁营造压迫感,使得他心头越发不悦,恨不得如今便把成凌关的事情辨个分明。

    两眼冒火之际,听得谢如墨问道:“听闻苏大将军受伤了,如今可都好了?”

    苏兰石收回眸光,回答说:“多谢王爷惦记,兄长已无大碍。”

    “本王还以为此番苏大将军会一同来呢。”

    苏兰石眸色冷冷,“兄长虽说无大碍,到底曾身受重伤,不宜远行。”

    谢如墨只装作不知道苏兰基被打入大牢,道:“我朝萧大将军也曾身受重伤,一年内两次中箭,且他刚过了七十大寿,如今已是古稀之年,为着两国的事,也是从成凌关回到了京城。”

    苏兰石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今日不提吗?既是要提,那他要说的可太多了。

    却没等他说话,谢如墨又道:“对了,本王听闻苏尚书酷爱自己铸剑,不知最近可有铸出什么神兵利器,让本王见识见识啊?”

    话题又这般轻飘飘地给他转开了,苏兰石气得双眼圆瞪,没好气地道:“军务繁忙,早便不再自己铸剑了,王爷若想见识西京的武器,有的是机会。”

    上战场,不就能见识到了吗?

    谢如墨看着他,竟是轻轻地说了句,“好啊。”

    这两个字虽是轻声说出,可听在苏兰石的耳中,总觉得有些异常的挑衅。

    甚至觉得,他有那么点想要开战?

    不该啊,淮王说了,北冥王是最不希望两国继续开战的,因为一旦两国开战,萧家定然难逃罪责。

    怎么如今话里话外,都总有一种不愿和平谈判的意思?

    谢如墨继续淡淡地飘了一句话过来,“相信苏尚书与本王,都需要这么一个机会。”

    苏兰石看向谢如墨,眼底带着审视和疑惑,淮王故意诓他的?但淮王如今已经与他捆绑在一起,绝对不可能传递错误的消息。

    苏兰石执意开战,是因为他需要这么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而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因为萧承被问罪,就算不死也回不去成凌关。

    至于谢如墨如今更被夺了兵权,只任大理寺卿一职,南疆的守将王彪可以说是一个废物,至于成凌关那几位萧少将军没了萧承坐镇,也不足为惧。

    他们都需要一个机会?

    苏兰石猛地想到了什么,是啊,一个被夺了兵权的人,有什么法子可以收回兵权?自然是开战啊。

    商国是不想开战,但他北冥王想啊,萧家并非他的血亲,王妃的外祖父算得了什么?像他这样立下大功之人,怎会甘愿从阵前大将变成公门之人?

    苏兰石心头顿时乱了起来,他希望开战,很大原因是知道谢如墨被夺了兵权,不能上战场。

    但他在这里拱火,很显然十分笃定自己可以夺回兵权,如果真是他上成凌关的话,那么西京就没多大胜算了。

    他看着谢如墨意味深长的笑容,整个商国他谁也不怕,成凌关如今并非铁桶一般的存在,萧大将军也不再是神话,唯独这谢如墨,用了三年的时间把南疆从沙国人的手中收复回来。

    商国人这么多年拼尽一切都没做到的事,让他完成了。

    他们说什么,冷玉长公主是听不见的,宋惜惜在一旁与她说话,干扰了她,但是看苏兰石的脸色,冷玉长公主知道他们显然聊得不愉快。

    苏兰石心性浮躁,来商国之前,把主战叫嚣得比谁都响,仿佛同商国开战,他胜券在握。

    现在看他一副吃瘪的模样,大概也是打心里头怵着北冥王,也好,震慑震慑他,省得明日谈判因他的目空一切而乱了节奏。

    第939章

    不值得珍视

    宋惜惜倒是把他们的话尽收耳中。

    没错,他们是要极力避免打仗,但是不能让西京笃定他们不想打。

    尤其,要让苏兰石知道,不想开战的只有宋家和萧家,至于他北冥王正缺这么一场战事以夺回兵权呢。

    宋惜惜收回视线,听着长公主说流利的商国话,“本宫一直想和王妃见一面,所以争取出使到商国来,本宫此行的目的之一,便是为着王妃来的。”

    这句话,她方才已经说过一次了。

    看她脸色真诚,像是发自内心的,不似方才那样的互相吹捧几句。

    宋惜惜微微一笑,“能与公主一见,也是我莫大的荣幸。”

    近距离相对,冷玉长公主不似昨日在城门见她那般疲态十足,可见昨晚休息得不错,眼底的乌青在淡淡的脂粉覆盖下,已经完全瞧不见。

    只不过,她整个人的状态,确实比她真实年纪要大上几岁。

    宋惜惜知晓她曾辅政,西京经历了内忧外患,旁人是不晓得各种艰辛的,因而纵然知道明日是针锋相对的局面,此刻也不禁敬重她。

    简单寒暄之后,便开始宫宴了。

    各自归位坐好,摆下了餐桌,西京使者依旧是在右侧,谢如墨和宋惜惜坐在了一起。

    太后没一起用宫膳,只是出来与冷玉长公主一见,以显她对使者的重视。

    帝后在场,诸位亲王和权臣作陪。

    淮王自然是没来,淮王妃也没来,燕王则带着金侧妃列席,这样的场合,他是不会带沈氏的,哪怕沈氏是正妃。

    席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仿佛两国是友好邦交,并无大怨。

    肃清帝说的也都是一些场面话,例如希望诸位尽兴之类的,别的一概不说。

    宋惜惜和谢如墨之间,叫人瞧着也似乎有些嫌隙的,他们没有一个眼神交流,坐得也相对疏离。

    苏兰石和内阁大学士梁安偶尔便朝他们投来眸光,分辨他们这份疏离到底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

    这很重要。

    因为他们想不想开战,其实大部分是要看北冥王,本以为他们夫妻恩爱,为着萧大将军,北冥王也应该极力避免战事才是。

    而肃清帝也显然是不想打的,有了杀降屠村的事在前,谈判胶着的时候他们轻易就掀了桌子说打仗,不占理,会导致民怨四起。

    可北冥王他怕什么啊?民怨不针对他,只会声讨肃清帝,其他国家和部落也只会说肃清帝昏庸,碍不着他北冥王什么事。

    相反,开战对他来说,太有利了,尤其是如果他有取而代之的野心,重夺兵权于他是百利无一害。

    至于夫妻情分,不见得有,毕竟宋惜惜是二嫁妇,不值得珍视。

    宫宴中途,苏兰石有了几分醉意,起身说要去解手,带了亲军领郑永寿一同去。

    吴大伴安排了戚贵带他们去,到了恭房,苏兰石便让戚贵退开一边,在远处等着,由郑永寿扶着他进了恭房。

    郑永寿知道他定有话要说,因而进了恭房之后,他问道:“苏大人,是有什么事吗?”

    苏兰石眯起了眸子,“郑卫领,本官看那北冥似乎不甚在意宋惜惜,你是否也如此觉得?”

    “瞧着像也不像。”郑永寿说。

    苏兰石眼底透着刮刀般的寒意,“试一试。”

    “这怎么试?”郑永寿问道。

    苏兰石来恭房之前就已经有了计划,附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郑永寿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道:“但听闻宋惜惜武功高强,又是在商国京城,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

    苏兰石语气轻蔑,“一个女人武功再高强能高到哪里去?你是我西京第一高手,不会连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吧?”

    第940章

    谈判只是幌子

    郑永寿觉得此举不妥,北冥王不管在乎不在乎王妃,这样的方式也根本试不出什么来。

    毫无用处不说,还有很大的风险。

    “苏大人,下官还是认为不妥,他们会想到是我们下手的。”郑永寿摇头道。

    “有什么不妥的?”苏兰石眉眼里隐隐可见愤怒,“就是要他猜到是我们做的,如果他真的想开战,这是给了他一个大好的机会,他会破坏谈判,直接开战,如果不想开战,这件事情他只能装作不知道,派人私下营救,如此一来,岂不是知晓了他的心思了?”

    “这不妥之处,就是在开战,公主说过要尽力避免两国再起战事。”

    “妇人之见,和苏兰基一样心慈手软。”苏兰石哼了一声,从怀中拿出一份手谕递给他,“你看看,这才是皇上的真实意思。”

    借着恭房里的灯光,郑永寿打开手谕看,慢慢地皱起了眉头。

    这份手谕他确定是真的,他一直在御前伺候,很清楚皇上的笔迹,皇上在手谕里说,提出严苛的要求,商国不同意的话立刻离开商国,正式宣战。

    郑永寿知道皇上最初也是想开战的,只是后来被长公主说服了。

    手谕是真的话……郑永寿猛地抬起头,"所以苏大人不是真的要试北冥王,是真要掳走宋惜惜。"

    试北冥王只是借口,皇上主战,掳走宋惜惜,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效法当初易昉掳走先太子,折辱之,使得成凌关的萧家军退让。

    有宋惜惜在手,起码第一仗必胜。

    “苏大人,这还是不妥,拿下宋惜惜之后,我们总不能带回会同馆。”

    苏兰石眼底浸着寒芒,冷冷一笑,“抓到人之后,送到淮王府的后院,自会有人接应,而且也会有人助你,放心吧。”

    “淮王府?”郑永寿顿时明白了,苏大人坚持要带的那个府卫,大有可能就是淮王府的人。

    那人昨天到了会同馆没多久,便不见了。

    所以,不管今晚北冥王夫妇表现得如何,苏大人也要掳走宋惜惜的,因为他行动已经准备了,只不过临到现在才通知他,是不让他有机会告诉长公主。

    “既是皇上圣谕,那下官照做便是。”郑永寿道。

    听得他同意,苏兰石在他耳边再低语了几句,郑永寿点点头,“明白了。”

    他们从恭房里出来,看到戚贵远远地站在树下等着,戚贵本见等了有些久,还想着唤一声呢,不过依稀听到他们说着听不懂的西京话,显然是没出什么事的,便没上前去唤。

    宫宴上,谢如墨和宋惜惜从苏兰石和郑永寿去了恭房开始,心里头便已经有数。

    在昨晚他们那么多个猜测里头,有一个两人都觉得比较靠谱的,便是主战的苏兰石或许会掳走她,用来威胁三舅他们。

    谈判,只是幌子。

    只要拿下她,迅速转移,明日拿下她之后,他便会捣乱。

    所以今日宫宴,他们表现得不亲近,师弟也震慑一下苏兰石,表示他不怕打仗,甚至渴望打仗。

    目的,是想让明天的谈判能顺利进行,而不是被苏兰石搅和了。

    此计本来瞧着是可行的,苏兰石也表现出了疑惑与忌惮,可他如果继续要行动,只能说明白一点,这场仗不仅仅是他要打,靖远帝也要打。

    所以,冷玉长公主没有说服靖远帝,是靖远帝糊弄着她。

    第941章

    苏兰石叫走谢如墨

    冷玉长公主对于苏兰基和郑永寿的离席,也略显不安。

    看到他们回来的时候,还有眼神的对视,似乎在肯定些什么。

    长公主眉头轻蹙,越发觉得不对劲了。

    但她不可能叫郑永寿出去问明白,一场宫宴,三番两次地叫郑永寿出去,明眼人都看出有问题。

    西京现在内乱将起,冷玉长公主实在不想再动干戈,此番来讨个公道,也是为了稳固老三的帝位和安抚百姓。

    上南疆战场讨公道的时候,已经损兵折将,且全力资助了沙国,导致国库空虚,实在再经不起一场劳民伤财的战事。

    要开战,起码也要等五年后。

    宫宴上,琴师奏曲,舞姬献艺,但各有各的心思,用虚假的笑容作为掩饰,暗中观察着座上的人。

    宫宴罢,已经是亥时中,肃清帝喝得七八分醉,冷玉长公主带领使臣行了告退礼,他也在宫人的搀扶中回了后宫去。

    今晚在宫宴上,一切都是和平的,至于明日的谈判如何硝烟四伏,无需他直接面对。

    他很喜欢谢如墨有私心,这样的他才是活生生的寻常人,一口一个大公无私,为国为民,这样的话在他耳中,太虚伪,没有所求的人,反而最让人恐惧。

    违反了本性,人都是自私的。

    不排除有真正的忠君爱国的纯臣,像萧大将军那般,他是心存敬重的,因为他并非用嘴巴来说,他是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而且证明了大半辈子。

    可人心易变啊。

    他已经派人到燕州调查,但目前来说,没有什么证据证明燕州有问题。

    如今已经派人到雍县调查,雍县属于谢蕴的封地,如果燕王不敢在燕州里头明目张胆行事,那么多半会匿藏在雍县。

    在调查谋逆案上,肃清帝才觉得有深深的无力感。

    并非是无人可用,朝中贤能无数,父皇给他留下了文武班底,可称得上是商朝自开国以来最好的。

    只是,那些都是父皇给他留下的人,但凡议论朝事有意见相左的时候,也是一口一个先帝。

    他会用他们,但不会视作心腹,因此暗中调查燕王的事,便交给吴越。

    可吴越麾下的人与北冥王府的人相比,还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宫门外,车马如流水,冷玉长公主的凤驾走了之后,大家也陆续地走了。

    宋惜惜刚上了马车,苏兰石便走了过来,态度较方才恭谨了许多,“王爷,明日便正式谈判,有些话想同王爷说说,可否找个酒楼再畅饮一杯?”

    宋惜惜掀开马车帘子,露出清冷的面容,“王爷,都这么晚了,不若先回吧,有什么明日再谈便是。”

    苏兰石笑着道:“王妃可是担心我会把王爷带往花楼去啊?不必担心,只是谈判之前,想坐下来单独聊一聊,说直白些,大家透个底。”

    透底肯定不会是真正透底,只不过谈判前夕,互相坐下来摸摸底,也是有的。

    而且,这一次理亏方是商国,理应是他们去找西京的人摸底,如今他们找过来,于情于理谢如墨都不应该拒绝。

    谢如墨只略一沉吟,便对宋惜惜道:“你先回吧,本王同苏尚书去喝杯酒。”

    宋惜惜只得点头,“那好吧,妾身就先回了。”

    她叫上侍女沈万紫,还有车夫孟天生,道:“那我们先回吧。”

    两人同声应道:“是,王妃。”

    苏兰石看着马车渐渐离开,眼底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狞笑。

    第942章

    胜者为王

    亥时中的御街,除了前面的车马声之外,便再无其他声音了。

    棍儿在前头赶车,这活儿他如今是越发熟练了,毕竟,也是有车之人了嘛。

    沈万紫这位“侍女”同宋惜惜一起坐在马车上,她把头枕在宋惜惜的肩膀上,柔弱不能自理地诉苦,“你们进去吃好喝好的,我们在外头吹着冷风,幸好宝珠叫我们带了一只烤鸭和糕点,还体贴地灌了一壶茶到牛皮水袋里头,不然饿到现在的话,我都得晕过去了。”

    宋惜惜笑着道:“饿着我们沈大姑娘实在是罪过,等事情过了之后,让你摆下宴席请我们吃一顿好的补偿补偿你。”

    沈万紫不恼,还嘿嘿一笑,“还是你最知道我,我这辈子能尽情挥霍的,大概就只有金钱了。”

    她很喜欢为身边的人花钱,对外人的话看情况,若是动了怜悯之心,不熟悉的也舍得花一点。

    宋惜惜用头拱起她的脑袋,两颗脑袋顶在一起,完全也不需要听着外头的动静,有棍儿在呢。

    淮王府。

    书房里点着一盏暗淡的灯,映照着他那张被风霜吹刮过的脸,平日里的懦弱胆怯全然不见,眼底里是那一盏灯光在跳跃,却显得无比的危险。

    今晚的行动,不能出半点差错。

    两国必须开战,他们才有机会,南疆战事已经错失了一次机会,这一次不能再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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