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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谢如墨俊脸一凝,转过脸去,兀自嘴硬,“我不算是万宗门的弟子,我师父说了,我不入万宗门,只是他的关门弟子。”

    她笑着,星眸闪耀,“师弟,这话就自欺欺人了,师叔都是万宗门的人,你是他的弟子,怎么会不是万宗门的人呢?师弟什么时候入门的啊?”

    谢如墨疏朗的眉目还努力地绽放出笑意,顽强地转移话题,“咱刚才说带瑞儿去宋太公那边,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宋惜惜托腮,眨眼望他,“师弟,师姐和瑞儿明日便去。”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他是师门的人,宋惜惜仿佛整个人放松了,在他面前也放肆了许多。

    “……”谢如墨白了她一眼,“本王比你年长。”

    “嗯,师弟确实比师姐我年长。”宋惜惜乐不可支,怪不得他原先总没说,只说每年都去梅山,原来竟然是师叔的徒弟,还入门比她晚。

    是啊,在南疆的时候,怎可当着诸位将士的面称呼她一句师姐?

    不过,战场上只有将和兵,可没什么师姐师弟的。

    谢如墨心里好不服气,分明他武功更好,年纪更长,怎么就当师弟了?

    而且,他只是师父的关门弟子,说了不入万宗门的。

    但是看到她脸上灿烂又顽皮的笑容,仿佛还是梅山上那个红衣热烈的少女,好吧,师弟就师弟。

    “不可在外头叫。”他还是要面子的,做夫婿的怎么能是娘子的师弟呢?

    宋惜惜笑得眉目弯弯,眼角底下的美人痣尤其殷红,不胜绝美,叫谢如墨瞧着便移不开视线了。

    宋惜惜只顾着乐,浑然没察觉他视线里翻滚却又极力隐忍的情愫。

    谢如墨说回梅山,道:“到时候,万宗门大部分的人都会来我们的婚礼,师伯也通知了梅山的其他门派,说他要嫁徒弟,估计到时候来的人会不少。”

    “那我国公府也是要办下嫁女酒席的。”宋惜惜点头说,本是一句陈述的话,毕竟既然师父他们来了,师父是代表女家的,自然是要办下嫁女酒席。

    只是,当着他的面说出这句话,她感觉脸颊一阵烫热。

    以前说起婚事,宋惜惜心里总是很平静,反正只是一场各取所需的联姻,只求日后安好就行。

    但是,经过瑞儿的事,她对谢如墨留心了几分,有时候望着他,想起他即将成为自己的夫婿,心里竟是生出期待来。

    这与她当初要嫁给战北望时候的心境完全不一样。

    饶是如此,她当初也是真心实意想跟战北望过日子的。

    谢如墨见她说着忽然脸颊泛红,连耳尖都红了,不期然地想起他偷听到她和瑞儿说的话,她心悦他。

    这句话,会不会多多少少掺点真呢?

    当然会!

    为什么会?

    就是会!

    感情哪有为什么?有为什么的都不纯粹。

    两人心思各异,再对上彼此眸子的时候,竟似若有若无的拉丝。

    就是有一点点的尴尬。

    谢如墨打破这份尴尬,“对了,皇上让本王出任大理寺卿兼任玄甲军指挥使一职。”

    宋惜惜诧异地抬起头看他,“啊?”

    第260章

    谎话与真话

    他是北冥军的主帅,就算无战事留京,可北冥军驻扎也不远,军务繁重,时而要集训,怎么能任大理寺卿一职?

    而且,大理寺是掌刑狱与重要案件死刑复核,这些都是文书工作居多,他是武将啊。

    且既是当了大理寺卿,为何又掌玄甲卫指挥使?

    一文一武的职位在身,再加上北冥军主帅,他怎么忙得过来?

    他语气不甚在乎地说:“虎符兵权已上缴,如今北冥军暂由王彪统领。”

    王彪?

    宋惜惜知道他,王彪是平西伯,此人以前在军中也颇有威望,但是自从一次阵前受伤之后,便再不能上战场了,继承了他祖父的爵位便深居简出。

    平西伯府眼看是要走向衰落的,没想到忽然就被皇上提拔起用了。

    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提拔一个残疾的将领担任北冥军主帅?而且为什么要撤换主帅?谢如墨才刚立功回来呢。

    就算上缴兵符,他依旧可以是北冥军的主帅啊。

    稍一细想,宋惜惜便多少有些明白了,没忍住脱口而出,“皇上忌惮你?”

    谢如墨眸色如渊,“不是忌惮,只是不想以后有什么流言蜚语,损了兄弟间的感情。”

    宋惜惜彻底明白了。

    但同时有些懵了,“那你为何娶我啊?如果皇上忌惮你,你更不该娶我。”

    她是宋国公府的女儿,也是宋将军,有军功在身,也得军心,不管是北冥军还是玄甲军,又或者是父亲以前统领的宋家军,对她定有一份敬意。

    他交出兵权,本就是为了释皇上疑虑,娶了她,就算交出兵权,皇上也不会疑虑尽消啊。

    这里头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吗?

    还有,这和皇上当初下的三个月内让她成亲有关吗?

    谢如墨知道她聪慧,定然会猜到什么的,便道:“不管本王娶谁,皇兄该怎么想还是怎么想,以本王的身份,难道还能娶一个平民或者七八品官员的女儿么?”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宋惜惜觉得是不一样的。

    她能统兵,别的官家女子不能统兵,娶她对他而言是更冒险些的。

    “你是知道我不想入宫为妃,所以才提出要娶我?你是在帮我?”宋惜惜首先想到这个可能性,“皇上其实没对你逼婚对吧?你是在帮我。”

    就说她脑子转得快,没错吧?

    谢如墨无奈地笑了笑,“你这么想就错了,退一万步就算没有皇上逼婚,此番我凯旋,收到的香囊手帕过百,多少人想着嫁给本王,拒绝谁,就得罪谁,这满城权贵,本王虽不怕得罪可也不想得罪啊,唯有尽快定下婚事,对本王才是最有利的。”

    “至于为什么会选你,”谢如墨笑容越发无奈,“你是本王的师姐啊,你被逼着进宫去,本王被架在火堆上,那不如便凑个对,本王是这样想的。”

    说谎话真是难啊,总不能如实告诉她,他想娶她,就要放弃兵权吧?

    这句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她如果知道一定不会同意嫁给他。

    就算日后不好瞒着她,也要等过了门了才能让她知道。

    许多事,等他们真的成亲了,最好还圆房了才叫她知道是最好的。

    第261章

    回归族谱上

    许多话不便说,谢如墨告辞了。

    宋惜惜沉思了许久,有些事情似乎是想通了,又觉得没完全通达。

    梁嬷嬷见她困扰,犹豫了一下想上前,被陈福拦下,陈福冲她摇摇头,“去给瑞儿拿些吃食吧,练了这么久的手劲,该累了。”

    梁嬷嬷看着陈福,轻叹着道:“好!”

    她转身去了厨房,陈福跛着脚过去,在厨房里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你想说与姑娘听,但莫现在说,等过了门再说。”

    梁嬷嬷点点头,“知道了,只是见姑娘困扰,一时冲动,我知道冲动不得。”

    她也叹气,“王爷弃兵权的事我也是今日才知道,联想起前前后后,大概也知道王爷是为了姑娘放弃兵权的,这是皇上拿咱们姑娘当诱饵,钓了王爷呢。”

    陈福道:“这些话心里明白就好,别出去乱说。”

    “知道的,这些话怎能出去说?只是王爷对姑娘的心意,姑娘竟是半点不知,当日求娶过的事情,夫人也是不许告诉她的。”

    陈福眉目凝起,“那时,夫人是怕了,如果北冥王没上南疆战场,保不准夫人就同意了,只是没想到,千挑万选的,选了个歪枣。”

    梁嬷嬷心里悲戚,眼底红了,“夫人那会儿没选世家和文官之子,是知道姑娘性子野惯了,世家和文官清流府中规矩严明,而且见过不纳妾的世家子弟吗?唯有那战北望敢跪在夫人的面前承诺,永不纳妾,夫人也是一时被蒙骗了。”

    “别说了,别说了,快给瑞儿送些吃的吧,瞧瑞儿刻苦的样子,真真叫我心疼,日日还喝着药呢,还不忘练手劲。”

    陈福怎不心疼瑞儿啊?是宋国公府唯一的小儿郎了,且吃了那么多的苦。

    翌日,宋惜惜便带着瑞儿去了族中祠堂。

    刚回京那日便已经派人知会过宋太公,请集合宋族的人,开祠堂把族谱上瑞儿名字后面早夭两个字划掉。

    因是宋惜惜不能进祠堂,所以领着瑞儿到了门口,便由陈福带他进去,她在外头等着。

    族中定然有许多人不相信,有些人还想着把自己的儿子过继到国公府去承爵,就算相信也说不相信。

    因此需要由陈福去说明白来龙去脉,道官府已经承办了此案,人贩子也陆续落网。

    抓了瑞儿的人贩子还没找到。

    陈福不会特意交代这点,只说灵州的官府已经上报了朝廷,瑞儿也进宫去见过皇上和太后了。

    入宫之后也去了孔家,与孔家那边相认了。

    有了这些,宋族纵然有些不信的,也只能相信了,加上瑞儿的模样与他爹十分相似,因而尽信的人很多。

    宋太公见议论声止,便请了族谱上来,告了列祖列宗,把瑞儿重新写上族谱,至于早夭那一笔便划了去。

    宋惜惜在外头等,只听到里头人声鼎沸,各种声音不绝于耳,开始也有些担心,但是听得宋太公喊了请族谱,她便知道瑞儿在宋族的身份分明了。

    有了瑞儿,就不需要再从族中过继,之前挑的人选人家确实也不满意,因而只是议论了几句就没有别的话了。

    宋太公庆幸,幸好上一次没定了人选,否则,就会有人一场欢喜一场空,回头会不会闹事也未可知。

    宋太公既激动又心酸,问了孩子许多事,孩子都是写给他看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也好在陈福说了,丹神医保证会痊愈的,只需要花些时日去治疗。

    太公告诫众人,宋国公府只要还有血脉在,宋族就不会没落,维护好瑞儿的利益,就是维护宋族的利益。

    第262章

    瑞儿要治腿了么

    宋族大部分都是经商,或是买了田地当地主的,怎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宋国公府哪怕没有实际上的帮助,但有国公府这座靠山在,旁人想要欺负,就得掂量掂量,斟酌斟酌了。

    因而宋太公的话,大家也是听进去的,且宋族素来算是团结,宋国公府又经历了近乎灭门之祸,没有人会真的心怀嫉妒。

    太公又说了很多话,瑞儿在一旁也都听进去了。

    以往族中开会,他一个小儿郎哪里有资格参加?更莫说听到太公说这样的话,家族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他还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但是首先他知道自己不可行差踏错,丢了宋族和父兄颜面。

    到了十月,天气渐渐地凉了。

    孔家那边送来了许多衣裳给瑞儿,也挑了几件上好的皮子给他,如今孔家是不管得了点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瑞儿。

    而且,孔家还主动提出说要帮着筹办婚事,梁嬷嬷去回了姑娘,说不管咱需要不需要,可这份心意难得,这份情还真要领了才好叫他们安心。

    宋惜惜让梁嬷嬷看着办,只叫他们帮忙些小事,不可叫他们出银子。

    因着瑞儿回来的事很快就被京城的人知道,许多人登门给瑞儿送上礼物,淮王妃也派人送来了些绸缎布匹,说是给瑞儿做衣裳的。

    宝珠还恼着之前永安郡主出嫁时,姑娘给她添妆却被拒收的事,跟宋惜惜说:“姑娘何必收他们的衣料?咱又不缺。”

    宋惜惜笑着道:“我都不生气,你生什么气啊?再说,我和澜儿还有来往呢,别让她为难了。”

    “不叫郡主为难,就是为难了您自己。”宝珠扭头说。

    宋惜惜语气淡淡,“再如何,她也是我母亲的妹妹,有什么过不去的?”

    宝珠听她说是夫人的亲妹妹,却没说是自己的姨母,想来姑娘心里也是记着那事的,只是为着两家不撕破脸,才收了礼。

    宝珠想想也是,到底是亲戚,之前也不是有多大的仇怨,有什么过不去的?

    收了便收了吧,再说也是上好的绸缎,值不少银子呢,这般想着便开开心心地去把缎子收起来了。

    宋惜惜看着她的背影,揉揉太阳穴笑了起来,宝珠真是,若要置气,不知道要跟多少人置气呢。

    “姑娘,”明珠在廊下急匆匆地走来,"丹神医请您去一趟,他在偏厅等着您。"

    宋惜惜问道:“今日是丹神医来么?不是他的弟子红雀?”

    最近针灸,都是丹神医的弟子红雀来的,丹神医就是偶尔过来把脉,看看解毒的进度。

    “是,今日是丹神医亲自来的,他刚给小公子检查过,便说请您到偏厅去。”明珠被派去近身伺候瑞儿,她办事稳重周全,宋惜惜也很放心她。

    “行,我马上去。”宋惜惜想着或许是要治腿的事了,昨日红雀说解毒进行得很顺利,且瑞儿调养得也不错,肉眼可见地一日比一日好。

    到了偏厅,丹神医和红雀已经在等着了,宋惜惜连忙行礼,“伯父好,今日怎劳伯父您亲自来?”

    丹神医坐在椅子上,他今日穿了件窄袖的长衫,黑色云纹团花薄袄,前两日下过雨,温度已经降了不少。

    他抬头打量宋惜惜,脸上露出了微笑,“嗯,你最近也养得不错,比上一次气色要好很多了。”

    “日日药膳,能不好么?”宋惜惜笑着道,对红雀也行了个礼,“辛苦红雀大夫了。”

    “姑娘哪里的话。”红雀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中等身材,圆脸,圆眼睛,甚是和善。

    宋惜惜坐下之后问道:“伯父,是瑞儿要治腿了么?”

    第263章

    拿拿主意吧

    丹神医点点头,“一个是他解毒的情况与你说一说,经过这段日子的治疗,今日我给他搭脉诊断了下,比预料中的要好,且他喉咙的肿块也消了不少。”

    “真的?”宋惜惜虽然昨日听红雀说过进展相当可以,但是丹神医亲自搭脉诊断过,也是这样说,宋惜惜便更高兴,“那太好了,真真是辛苦了红雀大夫。”

    红雀大夫微微笑着,也不谦虚了,最近隔日来,确实也有苦劳的。

    丹神医呷了一口茶,继续道:“第二个嘛,也就是你方才说的,如今身子养得差不多,是该治腿了,之前与你说过的,治腿需要断骨重接。”

    宋惜惜心头发紧,“知道,会很痛。”

    “痛是必定痛的,你要与他说说,跟他做好心理准备,我这里也是有些止痛药的,但是对断骨的痛来说,止痛的药效果不甚明显,我建议封穴止疼。”

    “封穴止痛?可以吗?”宋惜惜有些疑虑,“您原先也没说过这个止痛法子,是不是这法子有什么后遗症?”

    丹神医道:“需要特别的精准,时间也需要控制得刚刚好,若穴封久了血脉不通,他双脚缺血过久,便接了好了骨头,以后走路也有不便。”

    宋惜惜连忙问道:“点穴我也是会的,只是不知道您说的精准,需要如何精准。”

    丹神医看着她,摇摇头,“点穴与金针封穴也是一样的,不需要你来,但问题就是,这时间上不好拿捏,孩子小,与成人不能比的,稍有差池,那就是无法弥补了。”

    宋惜惜也不懂得医术,但连丹神医都觉得封穴止痛并非万无一失,那这个事情的危险性就高了。

    本来治腿就是为了以后能正常走路,如果接了骨头,走路还是跛脚,岂不是等同没治?

    宋惜惜一时犹豫。

    是咬牙承受了断骨之痛,还是金针封穴止痛?

    “您建议呢?”宋惜惜想了想问道。

    丹神医斟酌了片刻,“若是成人,我建议是吃一碗止痛的汤药便是,成人的忍耐力总是比小孩子好的,至于我为何会提出金针刺穴,也是怕他断骨之后痛极挣扎,这就于治疗有碍了。”

    红雀在一旁说:“宋姑娘,师父的意思,两种法子都是有利有弊的,端看您舍得不舍得孩子受苦了。”

    宋惜惜肯定舍不得瑞儿受苦的,但是更怕连累他日后走路不便。

    她想了想,问道:“丹伯父,若是金针刺穴,您有几分把握能在精准的时间里把他治好?”

    丹神医叹气一声,“主要是这腿伤日子久了,说把握的话,那就是五成,毕竟可能耗费的时间要长些,可刺穴最好不要超过一盏茶的功夫。”

    一盏茶的功夫要敲断骨头再重接,这确实有些太紧凑了。

    红雀再补充,“还有,断骨重接之后,撤了金针,也还是会很痛,这起码要痛上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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