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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41章

    战北望觉得心累

    宾客全走了,只剩下一堆粗鲁的兵士,老夫人气得差点心疾发作。

    将军府里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就没见过哪家办喜事,会办成这个样子的,且还是皇上赐婚的呢。

    这事传了出去,只怕将军府会成为京城的笑柄。

    战北望找到闵氏,心头的怒火再也压不住了,一拍桌子,“大嫂,如果你不想帮我把婚事办得体面些便同我说,现在好好的一场喜宴成了笑话,宾客都跑光了,我日后如何在朝为官?”

    闵氏满腔委屈,泪水嘀嗒地落下,“我也只是按照宾客名单来布置的,谁知道忽然来了这么多人?这事能怪我吗?再说,以前掌家的人也不是我,逢着有什么喜庆或者茶话宴,都是惜惜来办的,我见她也是按照宾客名单安置,从没出过差错,谁知道会来这么多人?”

    “你别提她!”战北望心里头烦乱得紧,“就算以前不是你掌家的,但办婚宴这样的大事,你就不会多预留席位?”

    “我多留了两桌啊。”闵氏看向自己的丈夫战北卿,哭着道:“不信你问你大哥,你大哥说多留两桌便够了,因为这一次宴请的宾客非富则贵,婚宴菜肴都是极好的上品,其中有六道菜都是山珍海味……”

    说白了,就是手里的银钱有限。

    战北卿见妻子被二弟痛斥,也气恼了,“你不用凶你嫂子,这场婚礼办得已经足够体面,如果不是忽然来了那么多人,是断不可能出半点差错的。”

    战北望道:“但多留席位就算来这么些人也出不了差错,银钱不够你可以提前跟我说,我想办法便是。”

    老夫人捂住胸口,“都给我闭嘴!”

    她狠狠地瞪了闵氏一眼,“还有你,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今日我们将军府是办喜事,不是办丧事,把你的眼泪吞回去。”

    闵氏转了脸去,把眼泪擦干,但心里实在委屈,本来就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她也不愿意干,如果不是婆母逼着她,她是不会沾手的。

    老夫人看了一眼外头忘形吃着的粗鲁兵士,心里头厌恶得很,但如今只剩下他们是宾客了,“你们都出去陪着喝点,不管如何,到场了便是宾客,别的事明日再说。”

    战北望只得转身出去,勉强地挤出笑容和士兵们一起喝酒。

    士兵们也见所有宾客都离开了,心里自然是有想法的,认为这些权贵大员嫌弃他们兵痞子,不愿意同他们一起饮宴。

    被人轻贱,他们心里也委屈,所以多灌了几杯酒之后,便都离开了。

    这场婚宴,最终闹得任何人都不开心。

    尤其战北望回到新房,看到被掀翻的桌子和满地菜肴,汤和酒撒了一地,菜肴和盘子碗的碎片到处都是,他气得眼睛发黑,“你有必要这样吗?”

    易昉坐在床上,转脸过去,“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么不至于啊?就没见过谁家这样办喜事的。”

    战北望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来,“你不把他们叫来,不就没事了吗?”

    易昉站起来,怒气冲冲地道:“翻来覆去没完了?我叫他们有什么错?他们是我的兄弟,是你大嫂没多预留酒席,我明天肯定要找她算账的,她毁了我的婚礼。”

    战北望看着她,心里那种无力感越发浓重。

    在战场上的时候,他们也会像现在这样顶嘴吵架,但那时吵架是因为战术上的意见不合,她有她的道理,他有他的谋算,各自意见不同罢了,不会影响感情。

    可现在,他们吵架,他单纯觉得她就是无理取闹。

    第42章

    杀降屠村

    他静默一会儿,转身出去命人进来打扫。

    这是他用战功求来的女人,今晚的婚礼确实也很失礼,不管是谁的错,但她的委屈是真的。

    他忍了。

    他不能让自己觉得哪怕一丝的后悔,他还要看宋惜惜后悔呢。

    呵,宋惜惜如果知道他和易昉的婚礼办得这样失礼,一定会偷着笑吧?

    镇国公府,今晚宋惜惜练武之后出了一身汗,泡了个热水澡,便叫宝珠送一壶桃花酒来,她一人独饮。

    这一个月,她几乎都是这样过的,白天看书,晚上练武,嫁到将军府一年,她没有练过一招一式,虽然不至于生疏,但有些招式使得不如以前好了。

    她要练回来。

    她并不知道今天是战北望和易昉大婚的日子,黄嬷嬷和梁嬷嬷管束下人十分严厉,但凡与将军府有关的事,府中一概不准议论。

    饮了三分醉,宝珠挑起帘子飞快闪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字条,“姑娘,您大师哥的信鸽来了。”

    宋惜惜放下酒杯和兵书立刻起身,接过她手中的字条展开看,看完之后脸色骤变。

    “姑娘,怎么了?”宝珠见状,连忙问道。

    宋惜惜坐回椅子上,怔怔许久,“宝珠,给我上一壶烧刀子。”

    宝珠吓住了,“姑娘,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她跟在姑娘身边这么多年,从府里跟着到了师门,再从师门回到京城,学规矩后嫁入将军府直到如今,姑娘只喝过两次烧刀子。

    第一次,是从万宗门回来的时候得知侯爷和少将军们全部牺牲在南疆战场。

    第二次,是侯府惨遭灭门。

    一定是出了很大的事,姑娘才会喝烧刀子的。

    “去拿!”宋惜惜气息有些不稳,显然情绪也甚是焦虑。

    “是!”宝珠转身出去,派人出府去打烧刀子,府中是没有这样的烈酒,两位嬷嬷不允许有。

    宝珠出去之后,宋惜惜侧身,几个深呼吸之后把气息沉下来,她必须冷静,足够的冷静理智。

    起身把字条放在蜡烛上,火焰吞噬着字条上的那几个字,易昉杀降屠村。

    她猜测没有错,这场战事真有问题。

    西京与商国并非是谁要侵略谁,只因边线问题已经纷争多年,但有共识,即便开战也不杀平民,不杀俘虏。

    易昉屠村杀了平民,所以西京探子不惜倾巢而出,也要杀侯府的人泄愤。

    而成凌关一战,外祖父萧大将军是主帅,父亲当年也镇守成凌关,击退过西京人数次。

    所以这一次他们新仇旧恨,全部都报在侯府所有的老弱妇孺身上,加上,她是战北望的夫人。

    但她不解的是,易昉如果屠村,西京人只会更加愤怒,应该集合兵力攻入成凌关为无辜枉死的平民复仇,而不是选择投降与易昉签下和约,约定边线,互不再犯。

    和约是易昉做主签下的,所以兵部论功的时候,易昉功劳最大,战北望为次。

    这场战事,为什么会是易昉主导的?外祖父呢?

    宋惜惜不得其解,看来只有等大师兄从成凌关回来,才能得知这场战事的真实情况了。

    如今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满门遭西京探子屠杀,是因为易昉屠村杀降。

    但她不明白的是易昉屠村杀降,皇上为何不降罪反而还定她为首功?

    据她认识的皇上,绝非残暴好杀戮之辈,他登基之后也再三晓谕,两国交战,不伤平民。

    难道说,皇上压根不知道此事?

    还有外祖父对于易昉杀降屠村,是持什么态度?他镇守成凌关多年,从没杀过一个西京的平民,他怎么会赞成易昉这样做?

    第43章

    两封飞鸽传书

    外祖父传回的塘报她没有机会看,塘报应该是先回兵部,兵部誊抄一份之后,把正本递呈皇上。

    所以,兵部应该有外祖父送来的塘报和捷报,她需要潜入兵部一趟。

    兵部晚上没什么人,但毕竟六部衙门在千步街两侧,与皇宫相邻,禁军不会巡视千步街,可巡防营的人会巡逻到那边去。

    只是她必须要看到这场战事塘报,还有外祖父上呈的战后奏本,可以确定一点,外祖父也是肯定了易昉的功劳,否则兵部不会这样论功。

    西京人是睚眦必报的,如果易昉杀降屠村,不管他们是因为什么缘故投降,都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最大的可能,是他们会与沙国结盟,在南疆战场上出现。

    她找出舆图看了一下,西京人如果出现在南疆战场,不经过商国的话,需要先到沙国,再从沙国到南疆,要将近三个月。

    沙国现在对于南疆是志在必得,但是北冥王镇守,他们苦攻不下,战事在胶着状态。

    一旦有西京人加入,那么北冥王必败,这变数北冥王根本无从得知,没办法提前预防,就算可以提前知道,没援兵的话,他也一样会败。

    西京人是要拼尽全力去复仇的,这点从他们把在京所有探子倾巢而出屠杀侯府满门便可知道。

    南疆战事已经拖得太久了,兵马疲乏,粮草不继,北冥王的处境一定很难。

    如果猜测为真,朝廷必须马上派援军到南疆,而从京城或者淮州卫所带兵到南疆,起码需要一个月,甚至更久。

    不能拖。

    但她没有证据证明西京人正在调兵前往沙国,唯有等大师兄的消息。

    现在首要的是拿到兵部关于这一场战役的情况。

    当宝珠拿着烧刀子进来的时候,姑娘却没在房中。

    她四处找了一下,练武房,书房,花园,都没有姑娘的踪迹。

    她急了,急忙叫了那四颗珠一起找,还禀报给了黄嬷嬷和梁嬷嬷。

    随即,发动所有人满府邸寻找,都没有看见。

    最后还是宝珠发现红鞭不见了,确定姑娘出门去了。

    大晚上的,带着红鞭出门,多半是要动手的,两位嬷嬷对视一眼,眉目蹙起。

    今日姑娘不知道是战北望和易昉大婚,但她们知道,只是没告诉姑娘。

    莫非姑娘也知道了?去找战家的麻烦?

    但她们马上否定这个猜测,姑娘不会这么做,姑娘做事素来利落干脆,既然入宫求了和离,就不会再与战家那边牵扯不清。

    黄嬷嬷下令,“不必再找,全部回去睡觉,宝珠你回玲珑阁等着,姑娘很快就会回来,她只是喝了酒,出去走走,醒醒酒罢了。”

    “是!”

    各人领命,都回屋去了。

    宝珠回去玲珑阁守着,她也可以肯定姑娘不是去战家,应该是和那字条有关的。

    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那字条她没看,姑娘叮嘱过但凡飞鸽传书,她都不能打开。

    等到半夜,外头忽然又扑棱了一声,宝珠立刻起身跑出去,只见又一只信鸽落在了栏杆上。

    她认得这只信鸽是谁的,是姑娘二师姐的信鸽,她上前拆下信鸽腿上绑着的字条,然后回屋。

    同一个晚上,先是大师哥的信鸽,继而是二师姐的信鸽,宝珠猜测一定是出什么大事了。

    第44章

    再次入宫求见皇上

    是夜,宋惜惜顺利潜入兵部文书房。

    不需多费劲寻找,成凌关一战所有的塘报都放在架子的左上方,她拿出随身携带的夜明珠蒙着轻纱,遮住部分光芒,然后躲在角落里一份份塘报地看。

    看完之后,她全身冰冷,泪水止不住地落下。

    战北望和易昉是作为援军去的,他们到了成凌关之后,参与了战役,但他们在战场经验不算丰富,所以第一场战役,三舅为了救他,断了一臂。

    七舅在援军抵达之前,就已经阵亡,她的七舅,记忆中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战死了。

    外祖父也在援军抵达之前就受了箭伤,所以最后的战事基本是战北望主导。

    最后力挽狂澜的确实也是战北望和易昉,他们带兵闯入西京的鹿奔儿城,战北望负责烧西京的军需库与粮草,易昉则带队俘虏了西京的几名小将领和部分士兵。

    也是俘虏的这几名小将领,使得西京投降,就在鹿奔儿城签下的和约,签下和约之后,易昉带队回到成凌关,才把俘虏的小将领放了。

    塘报完全没有提及屠村和杀降的事,要么是外祖父隐瞒下来,要么是外祖父根本不知道。

    但不管他知情不知情,一旦查实,作为主将他必定会被问罪。

    宋惜惜把塘报和奏本放回去,施展轻功离开了兵部。

    回到玲珑阁,宝珠还在等她。

    见她一身夜行衣回来,宝珠也不问,只是递上了字条,“您二师姐的信鸽送来的。”

    宋惜惜立刻接过展开看,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也被她猜中了。

    二师姐说,西京三十万兵马已经取道沙国,扮作沙国兵士往南疆战场而去,而且是带着粮草而去。

    沙国与西京真的结盟了,或者说不是结盟,是西京倾尽全力去相助沙国,为了复仇,也为了瓜分南疆。

    她沉吟片刻,“宝珠,替我挑一身衣裳,明日我要进宫求见皇上。”

    “是,姑娘先休息,如今已是半夜,奴婢先去把燕窝炖下。”宝珠不问别的,有些事情她帮不上忙,就只能照顾好姑娘的起居饮食。

    “不用再炖,你也去睡。”宋惜惜声音哭过的沙哑,脱掉夜行衣,塞回柜子里,这一身夜行衣是她出嫁之前做的,没带过去将军府,如今穿着已经宽松许多,这一年她瘦了好些。

    宝珠福身出去,但她没去睡觉,去了小厨房继续炖着燕窝,明日一早姑娘起身,添些羊奶便能喝。

    唉,姑娘真可怜。

    翌日早朝之后,肃清帝便去给皇太后请安,昨日收到南疆塘报,皇弟已经收复多地,如今只剩下伊力和西蒙两个地方。

    相信不出一个月,便可收复这两处,届时,整个南疆便回到商国版图中。

    所以,肃清帝今日甚是开心。

    肃清帝还没到皇太后寝宫,便有人来报:“皇上,镇国公府宋大姑娘求见,她如今便在宫门外等着。”

    肃清帝听得是她,便道:“她是进宫给太后请安的吧?让她进来。”

    吴大伴摇头,“皇上,宋大姑娘并非给太后娘娘请安,说有要事面圣。”

    肃清帝想起昨天是战北望和易昉成亲的大喜日子,虽说婚礼闹得一团糟,丢尽了将军府的面子,但也算是顺利成亲了。

    她今日便进宫面圣,是为着心里的不甘?

    既是不甘,为何要进宫求一道和离旨意?而且和离之后,也给她一个很好的安置,她若再不甘心还要生事的话,委实太不懂事了。

    肃清帝不想管他们这些儿女情事,只觉得厌烦,但想起上次宋惜惜进宫时,他想起了她少时模样,一时心软让她有什么事便进宫找他。

    本只是安抚的话,没想她竟当真了。

    肃清帝的好心情被宋惜惜搅得烦躁了,却还是忍着脾气道:“让她去御书房。”

    看看她这一次还有什么要求,如若太过分,也该敲打她几句了。

    第45章

    一派胡言

    御书房。

    肃清帝看着跪在汉白玉地板上的宋惜惜。

    一身素白束腰衣裳,披着一件兰色披风,头发并未如上次入宫求见那般绾着妇人发髻,而是扎起了高马尾,以一根素白绸带绑紧。

    她脸色苍白,眼眶透出淡红,眼底有淡淡乌青阴影,似是一宿未睡的样子,微卷的睫毛似沾着泪水。

    绝容惊人,看似梨花带雨,却没有楚楚可怜的感觉,反而那眼底里蕴藏着一种力量与坚毅。

    “臣女叩见陛下!”她声音沙哑,昨晚宝珠退下之后,她蒙着被子哭了很久。

    “哭过?”肃清帝蹙眉,俊朗的眉目有些不悦,“是为着战北望和易昉大婚之事?”

    宋惜惜摇头,正欲说,肃清帝继续道:“和离旨意是你进宫求的,既已和离出门,从此婚嫁各不相干,你何必再为前尘伤神?如若放不下,当初就不该求朕赐你们和离。”

    肃清帝的声音听着温和,但实则已有厌烦之意。

    宋惜惜语速极快地回话,以免被皇上打断,“臣女哭过,并非为战北望,既和离就不会再有半分情绪,臣女哭,是因为接到师姐来信,得知臣女的七舅牺牲了,三舅断了一臂,外祖父受了箭伤,至今尚未痊愈。”

    她自然不会说是因为潜入兵部偷看了塘报才得知此事的。

    肃清帝一怔,随即缓缓叹了口气,“这事本想瞒着你,毕竟你家人半年前才被灭门屠尽,惜惜,你七舅为国捐躯,他是商国的英雄,朕已经下旨追封他为英勇神将,你别太难过,伤了自己的身体。”

    宋惜惜泪水在眼眶,生生被逼了回去,“臣女知道,他们是武将,与我父兄一样,国有战事,马革裹尸是他们的宿命,臣女今日求见是另有一要事,臣女的大师兄在外游历,发现西京有三十万兵马进了沙国,而且化作沙国兵士的装扮,正前往南疆战场。”

    肃清帝一听,当即蹙眉喝了一声,“荒谬,一派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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