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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幼稚鬼。”甜甜幽幽道?。

    两?人近些?年?来?总是拌嘴,见了就要冷哼一声的大仇。

    林修然懒得管,他吃得心满意?足,板栗炖鸡很入味,那汤汁淋在米饭上,就连米饭都好吃很多。

    “这梅干菜锅盔也香,皮酥酥的,真香啊。”

    “包子也香,可恶啊,我为什么没有两?张嘴。”

    “炸香椿鱼也好吃……”

    “没有人爱这道?凉拌荠菜吗?清爽极了。”

    几人吃了个肚圆,一群半大小子,吃起饭来?实在惊人,她做得份量很大,却还是不够。

    她有些?没吃饱,想了想,就决定折腾点来?自现代的美?食。

    “相公,去羊倌家挤点羊奶来?。”她递给张文明一个陶罐。

    等?他去了,就去屋里折腾着找材料,碎碎念道?:“要黑糖要奶还要茶还要啥来?着……”

    张白圭配着林修然下棋消食,叶珣拢着暖手,正坐在院中晒太?阳。

    福米把?脑袋搭在他膝盖上,也懒洋洋地?晒太?阳。而大胖橘卧在棋盘边上,用尾巴扫着白圭的手。

    赵云惜找齐材料后,张文明才抱着羊奶罐子回来?。

    羊奶加入姜片煮沸去腥,就先放在一旁,再去用陶罐炒茶叶,微微出?香味,就把?煮好的羊奶倒进去。

    然后又炒黑糖。

    几人围着她,看?着她来?回倒腾两?个陶罐。

    “这是啥呀?”林子垣对吃的感兴趣,连忙围上来?问。

    赵云惜害怕自己?做得不成?功,便闭口不言。把?黑糖炒化以后,微微冒小泡,用笊篱挡着,往里面倒羊奶。

    就连林修然和张白圭也不下棋了,过来?瞧着她折腾。

    “这是做什么?”他好奇问。

    慢慢一陶罐,散发着奶和茶的香味。

    赵云惜笑?眯眯道?:“奶茶啊。”

    着给每人倒了一小碗,示意?先尝尝,喜欢了就再倒。

    “奶香浓郁,入口丝滑,甜滋滋的,喝起来?暖暖的很香甜。”张白圭很捧场地?给予肯定。

    “再来?!”他满脸豪迈。

    林修然也跟着笑?:“嗯,我也再来?一碗。”

    赵云惜慢慢品着,就觉得,若是有珍珠就好了。

    可她不会做珍珠。

    真是遗憾。

    “唔,好喝。”她忍不住夸。

    在春日暖阳下,能喝到一杯暖暖的奶茶,那种感觉真的很爽。

    第62章

    林修然须发染霜,

    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着身前来人。

    温暖春阳中,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一道瘦弱的影子?缓缓而?来,映入他眼帘的是半个鹿皮靴,

    打磨得?精致漂亮。

    紧接着是青绿色的袍角,

    小少年炽热又温暖,

    视线转过?来时?,

    冲着他笑,便愈加明显。

    林修然捻动着掌下的拐杖,微微抬头,

    鼻尖微酸。

    他长大了。

    林修然知道,有些拖了好些年没有做的事情,已经不得?不去做了。

    他面上流露出几?分怅然。

    张白圭将洗好的樱桃放在他跟前小桌上,

    笑吟吟道:“夫子?,尝尝这樱桃,拢共就一盆,

    冬日里,

    将樱桃苗放在温暖的室内,开?花、结果,硬是提前了,现在外头的樱桃还青着。”

    林子?垣眼前一亮:“白圭!”

    他也想吃。

    林修然侧过?身子?,

    看向?孙子?那晶亮璀璨的眼神,笑了笑,

    摸摸他的脑袋,

    温柔道:“吃吧。”

    林子?垣不敢吃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吃?”

    平时?要挨揍的,他都习惯了。

    林修然拿了一颗吃,

    冲着他微微一笑:“自然不是。”

    林子?垣小脸一垮:“我就知道。”

    自然是都能吃,各分了一小把尝尝味儿。

    赵云惜品品味,有些遗憾道:“若是能用琉璃造个暖房,一直保持春天的状态,再?种上各色菜蔬,这样就不至于满地头的摘春菜了。”

    林修然半晌无语:“你可?真敢想。”

    张白圭正在烹茶。

    粗陶小炉,竹制茶盒,盒中是上好的雨前龙井,用茶夹夹起些许茶叶,如?雨般落入粗陶小炉。

    他的动作从?容优雅,乍一看,颇有隐士之风。

    叶珣坐在他对侧,青年面色苍白冰凉,大氅还围着一圈雪白的狐狸毛皮,他接过?清亮茶汤,轻抿一口,苍白的肌肤便被阳光照得?几?乎透明。

    赵云惜视线巡弋,不住点头。

    这个帅,这个也帅。

    一屋子?的颜值盛宴。

    当然,他儿乃其中翘楚。

    又玩了会?儿,林修然便带着叶珣、林子?坳几?人回去了。

    小院中又恢复安静。

    张白圭捧着书,面容沉静,他垂眸,用细白的指尖轻轻抚摸着泛黄的书页,满脸若有所思。

    以如?今来看,府试倒是可?以接着上了。

    原本的三分忐忑,在知府将他介绍给学政时?,便尽数消散了。

    “明日还要回去教书,你注意多喝水,别伤了嗓子?。”赵云惜细细叮嘱。

    春日里要忙得?事情有很多,菜园子?里的草要薅,这遍地的野菜等着她去挖,简直一刻不得?闲。

    赵云惜擓着筐子?出门,张白圭一看,将书妥善放好,也跟着追出去了。

    “娘,等等我。”他说。

    娘俩一前一后往外走,初春时?节,南坡的荠菜特别嫩,还有灰灰菜等,看着就让人非常欢喜,打算再?去薅一点,还可?以多挖点茵陈酿酒。

    刚走出家门,就见迎面走过?来两个熟悉的身影,见了两人就笑:“云娘!白圭!正要去你家找你们呢,张茂家的昨夜生了个闺女,尚未起名,来找云娘起一个,沾沾福气。”

    主?要是云娘的运道实在好,公婆省心,相公、儿子?都极出色,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张白圭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娘亲,她估摸着不爱听什么起名不起名的。

    却见赵云惜面色如?常,思索片刻,略带苦恼道:“原先卖糯米包油条时?起得?多了,现在反而?不好起,大娘觉得?若蘅二字如?何??”

    张鉞细细品了品,笑眯眯道:“初春时?节的羊,可?不就得?多吃草,若蘅二字极好!极好!”

    赵云惜笑着恭贺。

    家里头添丁是喜事,特别是张家五代同堂,确实是大喜事。

    菊月嘻嘻一笑,高高兴兴道:“先开?花后结果!小孙女随了张茂儿时?,秀致漂亮!”

    几?人寒暄片刻,她又笑着道:“还得?去别家送红鸡蛋,我们先回了!”

    赵云惜和他们挥手告别,回神盯着小白圭,想起来就是心中一痛,她的大孙不忍受辱,自戕而?死。

    “走吧,去挖荠菜。”她说。

    南坡上到处都有人在挖野菜,农人有点吃食就不会?放过?,老些、嫩些都能吃。

    赵云惜和王秀兰打招呼时?,一时?还有些不敢认。

    她穿着细棉的簇新衣裳,头上别着银簪,手腕上也戴着泥鳅背的大银镯子。

    瞧着富态又利索。

    “云娘来了!”王秀兰瞧见她,亲亲热热地打招呼,笑眯眯道:“我瞧着南坡的野菜不错,想着来多挖一点。”

    她满面春风道:“我家狗娃子成绩好,夫子?说再?过?两年让他去参加科举!”

    赵云惜听到许多好消息,也跟着高兴,笑眯眯道:“那太好了,到时候给你考个秀才公回来,家里不用再?交赋税了。”

    按着朝廷律例,年入超过?四十两,就会?入商籍,但是这中间的可?操作空间特别大。

    比如?她背靠林家,又不是亲自经商,另挂在赵掌柜的户上,那她就可?以数着钱做自己的军户。

    而?王秀兰家,相对来说就势单力薄,整日在东街卖烧饼,难免入了商籍。

    商籍有商役,要么交钱,要么交货,都得?割一刀喂喂上头。

    而?家中有功名,上头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计较太多,并且秀才家真的可?以免除徭役。

    王秀兰笑得?见牙不见眼,“这都是托你的福,要不然我还在地里刨食,哪有这样的造化。”

    张家台这几?年做生意的不少,但真正起来的没几?家。

    寻常百姓,家里头抠搜邋遢惯了,自己并不觉得?,便是做生意也要抠搜原材料,掉地上舍不得?扔,顺手再?放回去卖。

    被人瞧见了,便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开?了。

    再?想做生意就难了。

    赵云惜笑了笑,蹲下来挖荠菜,一边笑着道:“是秀兰婶子?有本事,人又勤快。”

    两人闲闲地聊着天,张白圭跟在后面找茵陈,他想着给夫子?酿酒喝。

    “姑姑!我给你送猪蹄!”远远的,有一道甜甜的小奶音出现。

    赵云惜顿时?笑逐颜开?,冲着她摆手:“织织!你来了。”

    小姑娘扎着两个小揪揪,肥嘟嘟的小脸跑得?红扑扑,背着小背篓往这边冲。

    张白圭听见声音,便过?去接:“织织,哥哥抱。”

    织织才三岁,乖乖地张开?双臂给哥哥抱,撅着小嘴巴在他脸上亲了亲,奶里奶气道:“好想哥哥哦。”

    张白圭也贴贴她小脸:“哥哥也想织织。”

    赵云升跟着走过?来,笑呵呵道:“这猪蹄瞧着很好,送来给你炖汤喝。”

    “走。”赵云惜提着猪蹄,跟赵云升一起回娘家。

    她还擓着挖野菜的筐子?,冲着秀兰婶子?招招手,笑眯眯道:“婶子?帮我捎回去,跟我娘和甜甜说一声,我回娘家了。”

    王秀兰连忙摆手:“去吧去吧。”

    白圭抱着织织,稀罕到不行,贴贴她软嘟嘟的小脸,哄她玩。

    *

    刘氏正在卖炸排骨,见儿子?提着猪蹄又回来了,头也不抬,眉头一皱:“拎回来做什么?”

    赵云升错开?身子?,露出身后的妹妹。

    “云娘?”刘氏顿时?笑逐颜开?,笊篱一扔,拉着她和白圭的手,就往内院走去。

    “你俩可?算回来了,我跟你说,这回等着府试张榜,我心里忐忑极了!”毕竟看淙淙那沉静的样子?,实在让人心里没底。

    “明日就张榜了,到时?候有差役来报喜,明日就能揭晓了。”赵云惜笑眯眯道。

    刘氏唏嘘一叹:“白圭是不用担心的,他文?采过?人,谁见了都要赞叹,就是淙淙有点悬,咱赵家还没出过?秀才公呢!”

    祖上就没冒过?这样的烟。

    想着县试过?了,是个小童生就已经很厉害了。

    没敢想别的。

    但人的欲望无穷无尽,总是会?想要更多。

    心里还是隐隐期盼,能够过?了府试、院试,捧一个秀才公回来,也改改门风才好。

    白圭还抱着织织不撒手,他很喜欢香香软软的小妹妹。

    见刘氏期盼的目光望过?来,他俯身行礼:“嘎嘎,淙哥如?今还年轻呢,考中皆大欢喜,考不中亦是情理之中,端看明日便是。”

    赵淙很稳当,能过?的概率还是比较大的。

    刘氏心跳加速,她捂着胸口,幽幽道:“若是淙淙有你三分聪慧……”

    赵云惜心头一跳,连忙拽住她娘,笑着道:“娘,别混说,淙淙和白圭日日在一处,都是极优秀的孩子?,可?不能摆在一处比!淙淙是嫂子?的心头宝,龟龟是我的心头宝,都是你的心头宝!”

    别人家的孩子?这种话,谁听谁烦,就算知道他本人无辜,也会?烦得?不行。

    刘氏连忙道:“不说了不说了!我没想到这一层,淙淙也是很懂事聪慧的孩子?。”

    果然,刚说完,就见赵淙手里端着茶盏托盘走过?来。他嗫嚅片刻,幽幽一叹:“我心中自然知道……比不得?白圭。”

    他服气的。

    赵云惜拍拍他的肩膀,哼笑:“咱不听旁人说,你知道自己读书很努力的,这就够了。”

    知道白圭是张居正后,她就觉得?,五百年出不了一个的天才,跟他比,属实自讨苦吃没必要。

    刘氏也有些后悔,深呼吸几?次,讪讪道:“淙淙,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就是话赶话。”

    面对赵淙无语的目光。她悻悻耸肩:“好吧,我说错话了,你别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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