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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甘玉竹尝了尝,点头:“确实好吃,你脑子灵活,主意也正,这肉是真好吃!”

    她连吃了两碗,看得?林修然很高兴,柔和地夸赞:“喜欢吃就多?吃点,平时胃口?不佳,吃那一点,给我?心疼坏了。”

    甘玉竹嗯了一声。

    赵云惜一直在默默观察,她刚开始不太理解甘玉竹为啥嫁给林修然毫无怨气,接触下来,听?她话音里透露出?来才知道,她家有钱,却是商户,需要人庇佑,而林修然来的正好,他俊秀儒雅,纵然年长,却能免她所有烦忧。

    赵云惜不太理解婚姻,想来她只要愿意就是好的。

    “夫人不能喝酒,就喝点香露,吃这古董羹容易渴。”赵云惜连忙给她倒水。

    林修然笑着接过来,递给甘玉竹,还轻声细语地示意她慢点。

    几个小孩战斗力不行,吃一会儿就撑了,去一旁玩,而几个大人吃着菜,喝着酒,倒是吃了很久。

    新院子够住,大家就都没离开。

    赵云惜帮着安顿好,光是烧水都烧了五大锅,怪不得?大户人家需要烧火丫鬟,是真累啊。

    她喝得?有些晕,用手背贴了贴脸颊,把大家收拾好了,立在廊下看星星。

    雪夜,冷风,星辰。

    家人,朋友。

    她弯了弯唇角,本来有些迷糊,被?冷风一吹,更是不大精神了。

    张文明走过来,躬身哄她:“回屋睡觉吧,我?把水拎过来了。”

    赵云惜茫然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福米,别闹。”

    雪色下,她脸颊微红,唇瓣轻翘,张文明靠近了些,抵着她的额头,言语温柔:“好,我?不闹,回房睡觉。”

    冷风四起。

    赵云惜腼腆一笑:“好。”

    她跌跌撞撞地往内室去,酒意涌动?,懒洋洋地窝着。

    张文明无奈,脱掉她的鞋袜,用锦帕擦拭,这才塞进?被?窝。

    他定定地望着她熟睡的模样,实在挪不开眼。

    半晌才伸出?手,轻抚她光洁微烫的脸颊,用掌心轻轻摩挲,神情中充满了落寞。

    张文明低头,近到能听?见她的呼吸声,却强忍着抽回手。

    她素来温婉,突然要强起来,定然是伤透了心。

    是他不好。

    张文明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去浴室洗漱过,这才回来,躺在床榻内侧,借着雪色去临摹她的轮廓。

    *

    隔日。

    赵云惜睡醒后,还有些懵,晃了晃脑袋,起身洗漱,她看向书房中正在练大字的某位,冲他欢欣地摆摆手:“相公,早呀~”

    张文明眸光沉沉地盯着她。

    赵云惜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疑惑地望着他,歪头:“相公不开心吗?”

    张文明神色愈加复杂起来。

    就见林修然和甘玉竹相携而出?,见了她就笑着打招呼。

    一时间,小院中又热闹起来,林修然吃过早饭就要带他们?走,结果都不愿意,他只得?自己回。

    连玩了三?天,甘玉竹才依依不舍地带着孩子们?走。

    室内猛然一空,赵云惜还有些不习惯,做饭时添水都多?了,舀出?来一半才对。

    转眼就到了除夕。

    天没黑,到处就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还有人在放烟花。

    漆黑的夜空中,星辰和烟花交相呼应,端的迷人。

    赵云惜和李春容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张镇砍柴,张文明烧火,小白圭打水,甜甜剥蒜,各有各自要忙的事。

    正吃着,张茂过来喊,说是他们?还不去吃年夜饭,都在等着了。

    几人索性把做的饭菜都端上,再提了礼物,这才往老宅去。

    他们?到时,张鉞和菊月大娘在门口?等着,冻得?直跺脚,见了他们?来,连忙亲亲热热地迎进?去。

    “怎么还带菜来?”张鉞想想侄媳做饭的好吃劲儿,连忙伸手去接。

    菊月也连忙道:“快去屋里坐,烧着炭盆,很是暖和。”

    她俯身抱起小白圭,笑眯眯问:“想不想大奶奶呀?”

    小白圭甜滋滋地回:“想,大奶奶新年快乐呀~”

    “这就拜年了!明天给你俩大红包。”菊月笑眯眯道。

    小白圭呲着小米牙,笑得?很是快活,他确实喜欢红包。

    甜甜牵着李春容的手,腼腆地冲大家笑着。

    都坐定了,才开始招呼着吃年夜饭,这吃起来讲究慢,从?天擦黑开始吃,吃到夜深了,再续上瓜子、点心、甘蔗等过年必备套装。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

    老太太很高兴,和张诚还玩行酒令,输了就灌儿孙们?,赢了就盯着张诚必须喝。

    赵云惜想,果然一个猴一个拴法,老太太这整治老头的手段真强。张诚素来有豪爽侠义的名?声,寻常妇人还真管束不住。

    张诚被?灌多?了酒,被?张釴搀扶着回屋睡觉去了。几个孩子倒是兴奋地在院子里跑跳玩耍。

    赵云惜一直以为,自己能熬年成功,然而生物钟打败了她,到点就困得?不行。

    桌上的盘子摞得?很高,赵云惜和菊月坐在一起闲聊,就听?她笑着道:“每年就咱家在路边倒的饭菜多?。”

    过年时时有客,这剩饭越积越多?,等到年十二,就倾倒在路边,也算是辞旧迎新,来年富余的意思。

    赵云惜点头,和菊月大娘聊着天,紧接着就有人上前敬酒,她就再把张家人认一遍。

    “不行了,回去睡觉了,撑不住了。”她困得?听?不见江陵未来的地区规划了!

    隔着一堵木墙,男人们?那高昂的嗓门还是传来了,规划江陵未来属于常规,他大伯已?经在规划荆州府的未来了?

    李春容见她困,就跟她一起带着孩子走了。

    白圭倒是兴奋,左兜里揣着饴糖,右兜里揣着点心,快乐回家。

    踏着月色,福米跟在几人身后,空气中都飘着硫磺的味道,偶尔还有放鞭炮的声音。

    赵云惜回去,倒头就睡。

    太困了。

    她的生物钟不容忤逆。

    *

    大年初一就更忙了,要去村里挨家挨户拜年,还要去林宅拜年,小白圭换上新衣,包得?严严实实,这才去各处拜年。

    跟走马观花一样,各家闲聊几句,就各自散了。

    拜年时,各家都备了五辛盘,再有椒柏酒、桃汤、屠苏酒、胶牙饧等,大人来了喝酒,小孩来了吃糖。

    赵云惜、张文明带着小白圭好一通跑,转悠一圈,客客气气地作揖行礼,说几句吉祥有意头的话,小白圭被?塞了一兜兜的糖、瓜子、铜板。

    赵云惜都想变成小孩了,收压岁钱真的很快乐。

    等回去后,再拿着火纸去上坟。

    张家祖坟也一大片了,刚开始墓碑和坟头还简单,后面明显能看出?来有钱了,张诚他爹那辈,好多?人的坟头都是砖砌的,看着就不一样。

    赵云惜虔诚地拜了拜。

    “祖宗们?,保佑张文明和小白圭考上举人、进?士,给你们?烧纸了,你们?在地下多?保佑。”

    “记住啊,他叫张白圭。”

    她认真叮嘱。

    小白圭在软垫上磕了两个头,奶里奶气地许愿:“祖宗保佑我?娘称心如意,干啥啥行想啥啥有。”

    几人烧了点纸,放了鞭炮,许了一堆愿,这才施施然回家。

    回家后,就开始数铜钱,白圭的小兜兜里满满当当全是钱,普通村人给几个铜板,有钱人家给银角子。

    “白圭,你自己收着钱。”赵云惜没有没收他的压岁钱,还给他一个钱罐子让他收着。

    张文明在边上羡慕坏了。

    “我?儿时的压岁钱,都被?娘收走了。”他满脸感慨。

    赵云惜瞥了他一眼,哼笑:“还要还礼呢,想收就收。”

    她家现在也是有钱了,若是没钱,肯定也要他上交的,毕竟还礼真的是一大笔钱。

    *

    一直到初十,她每日都和李春容有做不完的饭,和收拾不完的家务。

    每天都有一群亲戚来,大家脸上挂着笑,你夸夸我?我?夸夸你,你来给我?拜年,我?去给你拜年

    把她累到不想说话。

    等年后过了十五,张镇去上值,张文明去县学走一趟,发现还没修葺好宿舍,又回来了。

    赵云惜倒是恢复了读书。

    张白圭亦是。

    但教学的换成了夫子,林子坳拿着纸笔,虔诚地在底下听?课,他要参加春闱。

    她突然就理解了,甘玉竹年前跟她说的那番话,夫子人留下了,但心志未移。

    夫子要求高,又严格,赵云惜不敢懈怠,跟着认真听?。

    从?头到尾教一遍,先?通读一遍,讲一遍释义,就花了三?个月时间。

    转眼,梨花就开了。

    *

    赵云惜立在厨房内,正帮着砍鸡肉,李春容要去东街摆摊,天气渐渐暖和,她在家闲不住,光靠织围巾那点小钱,实在不肥。

    “头一日,少卖些。”她笑眯眯道。

    李春容应了,她笑着道:“我?没打算多?卖,先?去看看行情。”

    行情很好。

    原来摆摊的地方,已?经被?占了,卖炸鸡的换成另外一家,人家卖了一冬天,大家都已?熟识。

    但周围的街坊邻居都认识李春容,见了她来,连忙来买她的。

    “你怎么一冬都没出?来,我?们?可想你了。”

    “就是啊,你家的炸鸡滋味不一样,皮酥柔嫩,实在好吃。”

    “好久没吃了,真不得?劲,你作甚去了?”

    “你那个排场的大孙子呢?咋没带出?来?”

    好几个妇人围着李春容,七嘴八舌地问着。

    “去年初冬,天冷雾大,儿媳妇不准我?出?来,说是早起太危险了,这世道不太平呢。”李春容笑眯眯地解释。“现在开春了,冰化了,才准我?出?来。”

    众人这才恍然。

    *

    等晚间赵云惜放学回来,李春容笑嘻嘻道:“看看,五只鸡卖完了!”

    她把鸡翅留下,打算晚上热热吃。

    “娘,你真厉害,宝刀未老啊!”赵云惜夸赞,笑眯眯道:“家里还得?靠你。”

    李春容喜滋滋地点头。

    两人说着话,赵云惜笑着道:“你可以跟秀兰嫂子他们?说,今年还要卖小公鸡,会跟大家收,这样大家一起赚钱,彼此心里才好受。”

    “我?们?自己多?养点,反正老宅空着,干啥买别人的,贵啊。”李春容舍不得?,这里面都是利润。

    赵云惜连忙解释:“和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一个道理,沾了你家的光,还要来说你不好,那别人自会骂他们?。”

    李春容恍然,赧然一笑:“是我?想岔了,总觉得?要多?赚点钱。”

    赵云惜笑了笑,没说话。

    跟以前上班一样,她隔壁的同事,每天都装着小饼干,等上班到一半,就投喂她,东西不贵重,但就是会念着她的好。

    她也学来了,有时候花很小的代价就能办事,就是平时维护的好。

    累也是很累,但有用。

    他们?卖炸鸡,要是自己养鸡自然可以,但是养出?能满足每日半只鸡的需求,那得?多?大规模,规模一大就难养,就累人,现代各种科技维护,古代可没有,还不如卖个人情。

    “就像我?爹做屠户,他也养猪,但不会多?养,收别人的听?着是比自家养要贵些,但最起码都是健康猪。”养殖户家里的牲口?,那真是一死一大片,血本无归。

    李春容懂了,笑眯眯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

    “跟你秀兰婶子交代了,说咱家今年还卖炸鸡,让她多?养些鸡,让她帮忙跟村里的乡亲说说。”她叉腰,办事效率绝对高。

    她家要小公鸡,大家心里就有数了。马上到养鸡苗的时间,选择倾向也很重要。

    赵云惜笑了笑,温和道:“说不定等明年夏天我?就又要陪你摆摊了。”

    她猜测夫子会重新梳理一遍四书五经,就把她扫地出?门了。

    但是像白圭他们?考科举,那读书时间就要十年起,不光要来回背熟,背释义,还要积众家之长,主流当然是程朱理学,但还有很多?经典释义,都要去记。

    而赵云惜不需要科举,那就是囫囵吞枣一遍,知道有这么回事就行了。

    她的课程明显紧了很多?,学起来有些许吃力的感觉。但人会自我?调节,她很快就适应这样的节奏,并且乐在其中。

    琴棋书画也已?入门,她目前秀才娘子的身份足够用了。

    她心里都明白。

    “回来好啊,我?就盼着你回来,你在家,我?就有主心骨了。”李春容喜滋滋道。

    她是真盼着她能回来,儿媳有主意,人心也善,她很喜欢。

    果然,等桃花开的时候,夫子通知,赵云惜的小灶时光即将结束,她明年就要结束课业。

    她背着自己的小书包,快乐回家。

    “明年只有小白圭上学咯。”她笑眯眯道。

    小白圭:QAQ

    “想和娘亲一起读书。”他艳羡极了。

    赵云惜笑了笑,温柔道:“我?读书,原本就是夫子宽容,要不然我?怎么能进?后宅读书,如今四书五经通读一遍,只要我?用心,家里还有夫子给的那么多?藏书,足够我?研读了,不能给夫子带来麻烦。”

    小白圭乖巧点头,牵着娘亲的衣角,乐滋滋道:“那我?回来教娘亲!”

    赵云惜笑得?眉眼弯弯:“好呀,那白圭要认真听?课,回来才好教娘亲读书!”

    小白圭重重点头:“嗯!”γúè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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