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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赵云惜立马反驳,跟林家还真是不能算太?清楚,甘夫人想要,给她便是。

    让她一妇人入后宅读书?尚且不,上午读书?亦算了,但?那琴棋书?画刺绣茶,随便拿出去一样,都能挣钱,且想学要花大价钱。

    投桃报李的道理她懂。

    甘玉竹性子绵软,闻言便不话,皱着?眉毛开始想辞,她没有占便宜的意?思,就是觉得从她手里买,还能帮衬一把?。

    白圭小嘴巴鼓鼓,吃罢点心?果子,又喝了甜滋滋的蜜水,肚子圆圆的才停下来。

    见两人谁也服不了谁,便上前来,亲热地挨着?娘亲,糯声道:“夫人,你就收下吧,娘亲,对?待亲人要像夏天一样火热,她愿意?给,定然把?夫人当成亲人了,快不要推辞。”

    他小嘴叭叭的,条理清晰地劝,甘玉竹顿时稀罕地不像话,她嫁给林修然做继妻,老夫少?妻,再难有自己的孩子,瞧见玉童一般的白圭依偎在娘亲怀里,小脸粉白,嘴巴粉嘟嘟,真是爱得不行。

    “那成,你把?方子给我?,到时候卖货了,我?给你分成便是,你技术入股,我?拿钱入股,一人一半!事儿就解决了!”

    甘玉竹很?快便想明白了,不等赵云惜反驳,便立马道:“我?也是弄着?玩的,你不要再反驳。”

    白圭见事情解决,便不再关注,心?想这桂花糕很?是香甜,还带着?奶香味,也不知怎么做的。

    “你上回送的香露,我?用着?好,想拿到店里卖,从你那进货怎么?”甘玉竹又想起这茬。

    赵云惜做惯了香露生意?,立马回:“香露三钱银子二两露,有茉莉香露、栀子香露、薄荷香露、橘子香露,夫人要多少??”

    “先各要五斤。”甘玉竹回。

    赵云惜点头,想着?又有小钱钱到账,顿时心?情愉悦。

    一切讲定后,她便告辞回竹院了,白圭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侧,嘴巴里念念有词,她竟没听出来背的什?么。

    “这是……”她好奇问。

    “夫子在教我?背《孟子》。”他已经在开小灶了。

    赵云惜俯身将他抱起来,心?想他的进度可真快。

    夫子教他和教别人不一样,像林子境、林子垣已经执笔,书?法要求就高,而白圭年岁小,骨头尚未长成,便压着?他不许多写,以背书?、释义为主?。

    等下午时,她去学琴棋书?画,他还是读书?。

    赵云惜就想,像他这样读书?便觉得快活,也很?罕见,大多数都觉得读书?比较痛苦,哪有玩着?快活。

    她也是喜欢读书?的感觉,背下来一篇课文,要比打赢一把?游戏要更快活些。

    除了刺绣。

    她捏着?细细的绣花针,满脸深恶痛绝,一生之敌就是刺绣了!

    赵云惜很?想随便戳戳,但?也要尊重绣娘,便耐着?性子地绣,这样不管成品如何,她也心?安理得。

    而林念念非常喜欢刺绣,不管描花样子还是劈线、绣花,她都热情饱满。

    林妙妙年岁小,针都捏不稳,跟她一样苦大仇深。

    等下课后,两人迫不及待地跑路。

    赵云惜回去带上小白圭,快乐回家。

    刚走到村口,又见李春容和甜甜带着?一猫一狗等着?,瞧见两人,露出大大的笑容。

    “娘!甜甜!”赵云惜喊了一声,捏捏甜甜胖嘟嘟的小脸,笑眯眯问:“想不想我?呀?”

    甜甜有些害羞地红着?小脸:“娘……”

    她会的字眼还是少?。

    赵云惜牵着?她的手,正要回家,就听婆母,今日老宅杀猪,叫他们回去吃饭。

    “成。”她应下。

    几人便往老宅去,一路上李春容絮絮叨叨着?羊毛终于?快纺完了,东头一家儿子在江陵做买卖发达了,以后不回来,要卖地。

    “你卖地干啥,买着?多难啊,这么多年,我?们才攒二三十亩地,再苦再难都舍不得卖,只?要地在,不管干啥都有底气,大不了回来种地,总归饿不着?一星半点。”李春容不解。

    “他家地咋样?要是好了我?想买,留着?给白圭做祖产。”赵云惜很?感兴趣。

    “他家的地就在南坡,连着?一片上好的十亩水田,平日里收成可好了。”大家都觉得诧异,但?一口气真吃不下十亩。

    那得一百两银子,现银。

    赵云惜心?动。

    想着?再买十亩地,自家虽然不种,但?是租出去,每年收租子,往后就算出了什?么变故,田地才是硬通货,什?么房子、生意?都不行。

    她微一愣神,白圭牵着?甜甜的手就走到她前面?,见她没动,还停下来等。

    赵云惜这才回神,她打量着?甜甜,把?她抱起来颠了颠,满脸若有所思:“是不是胖了?”

    总觉得她现在比龟龟大块。

    甜甜被抱起来,有些无措地涨红着?小脸。

    李春容闻言也打量着?甜甜,她时时带在身边,根本看不出。但?是被别人点出来,就能看出确实不同。

    到了老宅,人声鼎沸,还听见赵屠户的声音,赵云惜往人群中一看,果然是赵屠户带着?赵云武和赵云升两兄弟在此处杀猪。

    赵云惜眉眼弯弯,脆生生地唤:“爹!”

    赵屠户听见声音,侧眸望过来,就见闺女穿着?竹青锦绣襕衫,精致漂亮的不像话。

    他闺女,就是美。

    “云娘!”他满脸自豪地应了一声,大踏步过来,打量着?白圭也是竹青襕衫,便问:“刚放学?”

    赵云惜点头,拍拍白圭的脑袋瓜。

    “嘎公安好。”他奶声请安。

    身后赵云武和赵云升走过来。

    “大哥、二哥!”

    “大舅、二舅!”

    互相打过招呼,赵云惜这才看向已经被收拾利索的猪肉,一眼就看中肥硕的猪蹄,她小小声跟赵屠户交代:“爹,明天让小树给我?送对?猪蹄,想吃黄豆炖猪蹄了。”

    谁知——

    刚好张鉞在她身后,听见了,立马道:“你想吃?这四只?猪蹄都交给你了。”

    赵云惜腼腆一笑:“谢谢大伯。”

    赵屠户杀完猪就要走,不肯收钱,张鉞便要跟他喝酒,让他留下吃一口。

    两人寒暄着?,李春容就拉着?赵云惜去厨房帮忙,今日人多,家里定然忙不过来。

    果然,她俩一进来,就见几个小媳儿忙得不可开交。

    “云娘,你上回做得炖鸡极好吃,这回也挑个大菜做,叫我?们尝尝味儿。”菊月笑着?道。

    赵云惜想吃黄豆炖猪蹄,顿时也不再推辞,先把?黄豆泡上,这才拿了砍骨刀来,将猪蹄剁成块,打算炖来吃。

    赵屠户把?猪蹄外头那层皮剥了,猪毛又是刮又是烫,收拾得很?干净,他看着?粗狂,干活却认真细致。

    赵云惜想着?,便先加了葱、姜、花雕酒把?猪蹄焯水出血沫子,再捞出来冲水,她本来还想炒个糖色,但?没有冰糖、白糖,只?能作罢。

    用热油煎得金黄,再涂上酱油,重新切了葱、姜,倒了花雕酒进去,再有黄豆、大料等,盖上盖子焖煮着?。

    没一会儿,浓烈的香味就传出来,人在馋肉时,对?肉味便格外敏感,很?快几个小孩就在厨房外头探头探脑。

    菊月一眼就瞧见自家大孙子晃来晃去,登时黑了脸,这么多人,他竟不庄重。

    “奶,二婶。”张茂跳进来,乐呵呵问:“做的么子哦,这样香?”

    菊月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有点正兴,张茂却不以为然,上前给她捶着?肩膀,笑嘻嘻地等着?她回来。

    “炖的猪蹄和肘子,都是你爱吃的。”菊月很?疼爱这个孙子,他胆大、嘴甜,经常把?她哄得很?开心?。

    赵云惜打量着?张茂,他是个半大少?年,唇边有毛绒绒的胡子,跟张文明有几分相像,雪肤乌发,五官秀致。

    这会儿嬉皮笑脸,倒显出几分灵动活泼的少?年意?气。

    “上回吃的炖鸡是二婶做的,就香极了,二婶厉害。我?吃了一回,实在念念不忘。”张茂眼巴巴地看着?。

    他恨不得钻锅里去!

    菊月瞧着?他那没出息样子,觉得有些丢人,抬手就想揍他,却有些舍不得,轻飘飘地拍了拍他清瘦的肩。

    赵云惜看着?好玩,笑着?道:“半大小子正长身体,肚子时时都是空的。”

    张茂想,他二婶果然是知音,他在厨房里头,越闻这味儿越觉得香,他肚子都开始咕咕叫,恨不得别炖了快给我?吃一碗吧!

    要了他命了。

    终究没忍住,咕咚咕咚地咽口水。

    菊月苦恼地把?他推出去,小声训斥:“别做丢人事!”

    家里有钱,从未短过他吃喝,还这样没脸没皮,着?实不像话。

    她暗暗掐了他一把?。

    在一阵煎熬中,和越来越多路过的小孩的眼神期盼下,开饭了!

    男女分桌,各坐各的,围成一圈吃饭,白圭被赵屠户跟抓小鸡一样提走了。

    他那大巴掌,比白圭的腰都粗。

    赵云惜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李春容搂着?甜甜,让她搬着?小板凳坐在她后面?,手里端着?小木碗,给她夹着?肉吃。

    甜甜乖乖听话,给什?么就吃什?么,小嘴巴一裹一裹,进食速度特别快。

    大家的眼神都钉在炖猪蹄上,统共就四只?猪蹄,男女桌各分一半,桌上了就没几块了。

    看起来就软烂入味,肉汁裹在肉上,缓缓滴落。

    赵云惜啃口猪蹄,顿时心?满意?足,肥而不腻,软糯可口。

    老太?太?也在吃,她满怀期待地尝了一口,顿时美滋滋地又夹一块,真香啊。

    她老太?没有牙,就适合吃这样炖得烂烂的。

    太?少?了!

    她又伸筷子时,就没了?欺负她老太?婆动作不利索。

    好在还有黄豆和汤汁,淋在大米饭上,香得人恨不得再吃三大碗。

    “还有吗?”她问。

    男客那边应该是没吃完,但?老太?太?年岁大了,晚上不能吃太?多,因?此都哄她,想吃下回再做。

    “奶,你放心?,只?要奶一声传唤,我?飞也要飞过来,给奶做好吃的。”赵云惜笑眯眯道。

    她得有趣,大家便笑起来,老太?太?被打岔,也忘了这回事。

    就张诚这一支,但?凡在张家台,今日都来了,女客都坐了两桌,如今张文明考上秀才,白圭也在读书?,大家便都来和她敬酒。

    “嫂子,真不会喝,从来没碰过酒,云娘以茶代酒……”

    “你随意?你随意?,不必拘束。”

    “婶子,你如今瞧着?越大精神头好了,我?真不会喝酒,你问我?娘,沾酒就倒,可吓人了。”

    “成,那你多吃点。”

    寒暄了一圈,只?笑得腮帮子疼,才算过去。

    李春容在边上看着?,骄傲地挺起胸膛,以前也有人嘲笑她,她跟屠户结亲,现在知道她眼光多好了!

    云娘好!白圭也好!

    旁人不好太?过逗弄赵云惜,面?对?李春容就没有那么客气,几十年的老妯娌,谁不知道谁,她要是不喝,就敢捏着?下巴灌,几人下来,李春容的神气劲就下去了。

    被灌酒灌得没脾气。

    等散场了,李春容已经摇摇晃晃,甜甜心?疼的直掉眼泪。

    “奶。”她憋得小脸通红才出来这么一句。

    赵云惜就牵住她的手,温和道:“没事没事,就是喝多了有点晕,睡一觉就好。”

    甜甜眼圈微红,可怜兮兮地守着?奶奶。

    看她这样软糯乖巧,赵云惜心?头一软,哄她:“没事,你别怕。”

    两人正聊着?,男客也散了,赵屠户喝得满脸红光,小白圭被他扛在肩上,踉跄的样子吓得小孩抱住他的头,一动不动。

    瞧见娘亲,顿时红着?眼眶求救:“娘……”

    赵云惜瞪了她爹一眼,赵屠户就赶紧把?小白圭放下来,小声辩解:“我?心?里有数!”

    她把?小白圭抱起来,和赵屠户一起往外走,笑着?道:“这么晚别回了,就住下,外头天都黑了,走夜路不安全。”

    赵屠户大大咧咧道:“有啥不安全的?我?们仨大男人,身上一个铜子都没有,截不了财,也截不了色。”

    赵云惜一想也是,就放他们走了。

    *

    隔日,又是按部就班的上课,她就有些坐不住,琢磨着?做点什?么生意?。

    小生意?能赚钱就行。

    结果甘夫人风风火火,已经开始筹备着?作坊,叫她把?需要什?么流程,都给交代下去。

    赵云惜没有建作坊的经验,就把?弄羊毛需要的步骤和器具了,甘夫人立马道:“那就做成一条线,前头清洗,传到后面?晾晒、梳理、染色、纺线、做成品,和我?家织布一样,只?是布是织好了再染色,染色还要明矾固色,染料要的也多,改明要买了来……再就是寝室要建……”

    她立马下笔画了图出来,又添了茅房、会客室、饭厅、茶室、幼儿室等,甚至和作坊还是有隔断的。

    赵云惜满脸惊叹:“夫人,你太?厉害了。”

    正着?,就见她又画了几个圆。

    “这是啥?”

    “大水缸,蓄满水,以防走水。”

    赵云惜叹为观止,表示学到了,甚至还有简易幼儿园。

    “建这么大的作坊,投入有些多,到时候若是不赚钱……”她犹豫。

    若是她自己,试试也就试试,反正试了可能会不赚钱,但?不试肯定不赚钱,做生意?就没有万无一失的法。

    “赔就赔呗,总要试试才知道,我?觉得不会赔,大不了我?玩个高兴。”她轻抬头上的镶宝金簪,就这一根簪子,都足够她建个作坊使不完。

    赵云惜懂了。

    “那成,你再定制一批竹签,两头尖,粗细不一,从一厘开始,一毫一毫的添,多做几样,不同的针,织出来的花样瞧着?也不一样。”

    甘玉竹兴致勃勃地应了。

    人活着?,就得有点盼头,她给自己找了事做,日子总归好过些。

    两人在一处,商议来商议去,转眼十来天过去了。

    处得也格外熟,彼此也了解很?多,赵云惜便越发怜惜她,若放在现代,甘夫人定然能乘风遨游的,她有一颗向往的心?。

    读过很?多书?,做过很?大的生意?,对?山川日月都心?生向往。

    “你怎的也从未提过你相公?”甘玉竹坐在假山边的长廊,在给下面?的金鱼喂鱼食,满脸好奇问。

    赵云惜便沉默了,她和张文明,情况有些复杂。

    她好久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我?先前跟他过,等他考上举人,有了功名,不拘是纳妾还是娶平妻、和离,我?都随了他。”

    但?接触林宅后,她就知道这样的想法不行,因?为太?复杂,多个人,就是对?资源的抢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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