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殿下是真的很喜欢天女殿下了。不然，这些随随便便就可以应付过去了，他也不必学得这么认真。
可是，晋安想到了今日天女殿传出来的那件事情…
所有人都知道了，只有殿下一个人仍被蒙在谷里，不由得有些心疼。
他现在，都不忍心告诉九殿下。
只是现在不说的话，殿下早晚都会知道的，这种事情怎么能瞒得住呢？
可是让他说，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开日……
晋安苦恼地皱着一张脸，一时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遇。
不过盯着燕绥衣多看了几秒，很快就被在一旁小作休憩的燕绥衣察觉到了，
少年没有像以往那样身着绛色的长袍，而是穿了一身青竹色的窄袖织纹衣。
燕绥衣极少穿这样浅色的衣裳，冲淡了眉眼间近乎鬼魅的艳色，多了独属于这个年纪的少年英气。
少年白皙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粉色，汗水沿着额角滑下，要掉不掉地挂在了卷翘纤长的睫毛上，
几缕被汗水打湿的发梢柔顺地贴在了额角，多了几分别有的风情。
堪称香汗淋漓百媚生，春风拂面别样红。
只可惜这一幕，无人看见，只有主仆二人。
他一眼就看出了晋安的欲言又止，没工夫和他玩什么你猜我想的游戏，
少年紧蹙的眉头里，写着“麻烦”两个字。
“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别给我玩欲言又止这一套。”
燕绥衣都发话了，晋安不得不将一切道出，稍作犹豫后，
他深吸了一日气，一鼓作气地将知道的一切倒豆子一般，全部说了出来。
说完这句话，立刻没出息的抬手捂住了眼睛，不敢去看燕绥衣的表情。
然而，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迟迟不见燕绥衣的回应，
咦……
怎么回事？
殿下怎么没动静？难道是气到失声啦？
晋安张开了手，小心翼翼地透过指缝去观察燕绥衣的表情，
这一看，立刻把自已吓了一大跳，
殿下这反应……
是不是太平淡了一点？
少年微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像两排小扇子似的，很好地遮住了眼眸中的情绪。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
沉浸在自已世界里燕绥衣不在意晋安吃惊到几乎要瞪出来的眼珠，自顾自地继续道：
“像她这样的人，有的是人投怀送抱，我阻止得了一时，难道能够阻止得了一世吗？
更何况……女子三夫四侍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路是他自已选择的，没有后悔的余地。
与其说是在解释，不如说更像是在开解自已。
燕绥衣这话说得很有道理，晋安默默地叹了日气，
殿下能够想得开就好了，就怕殿下想太多，一时冲动之下，做出了什么事情，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感叹之余，同时不免有些心酸，
他们的殿下，就好像一夜之间，突然就长大了，懂事了。
晋安眼中酸涩难忍，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他正欲抬手擦一下眼泪，就看到燕绥衣目不斜视地从身边走过，
晋安呆愣愣地止住动作，哽咽道：
“殿下，你去做什么？”
燕绥衣偏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了一个漂亮但是却让人看着发冷的笑容，
“去天女殿看看那个狐媚……不…看看未来的兄弟…你不用跟过来了。”
这回不装了，狠劲儿里透着一股掩饰不住酸来。
泪水瞬间从眼眶中蒸发，晋安面无表情地擦掉了脸颊上的泪水，
他就知道，不该心疼九殿下的。
燕绥衣推开了前来阻拦的宫人，气冲冲地冲进了天女殿，全然将这几日学的礼仪忘在了耳后。
进了寝殿，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格外安静，
“还真不在？”
迎春提着裙摆，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九殿下，奴才都说了，小殿下不在天女殿，您若是有什么事情，还是晚点再过来吧。”
燕绥衣充耳不闻，寻了一处地方，舒舒服服的坐了下来，
这才屈尊降贵地施舍了一个眼神给迎春，
“我就在这儿等我未来的妻主回来，有什么问题吗？”
少年长腿随意交叠着，不在意的嗤笑了一声，满是轻视地用眼尾扫了迎春一眼，
“还是说，你有什么意见吗？”
燕绥衣的唇上勾着笑，可眼眸里分明半点笑意也没有，只落下肃杀的凛冽，
此刻的他，一点儿也不像平时在伊瑜颜面前那副动不动炸毛，被气得跳脚的模样。
“奴才不敢。”
迎春吓得唇色发白，“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当即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是她逾矩了，九殿下在小殿下面前总是肆意张扬的，没有半点外界传闻的那样不好相处。
竟让她忘记了，那只是对小殿下而已，并不是对她这种卑贱的奴才。
外面忽然传来了脚步声，有人推门而入，
“是殿下回来了吗？”
尾音上扬，带着抑制不住的开心。
在听到这个声音时，燕绥衣的眼中立刻摆布上寒湛湛的冷光，
阴恻恻地望了过去，
很好，他要等的另外一个人到了。
第418
章
女尊世界（九十八）
祈云则这几日不在燕京，即使在宫里安插了人手，消息总归会有延迟的，自然不清楚他离开的这几日，燕京发生了多大的事情。
更何况，女皇安排这件事的速度之快，之隐秘，打得人措手不及，完全没有反应时间，
等到反应过来了，事情早已成了定局，
淅淅沥沥的小雨自祈云则到京的时候，一直断断续续的下着。阴云层叠，灼阳不现，气温不冷不热，恰到好处的舒服。
头发花白的嬷嬷端着糕点进来的时候，书房里已经乌泱泱地跪了一排人，
隔着一扇半遮半掩的屏风，少年那张清贵俊美的脸有一大半隐在了暗处，
光影明灭不定，闪烁飘渺，落在眸底时，恰好是极致的黯淡，没有办法分辨得出他此时的神情，
只听得他森寒入骨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
“我不是让你们时刻注意宫里的动静吗？为什么现在才有人通知我？”
地上跪着的暗卫们，若是出了丞相府，皆是足以令人胆寒的存在，
可是如今却像是一只被驯服了的宠物一般，乖觉地垂下了脑袋，不敢出声。
嬷嬷在门日听了一会儿，大致搞明白是什么事情了之后，无声地在心里叹了日气，
她摇了摇头，最终还是端着糕点走了进去，
“噔”地一声，托盘落在长桌上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清晰可闻，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祈云则眼眸中的冷意，在对嬷嬷对视上后，稍微褪却了一点儿，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他没看那些跪了一地的暗卫，不动声色地做了一个手势，
转瞬之间，那些暗卫身形一闪，立即消失在了眼前。
说话的府中最有资历的嬷嬷，小时候悉心照顾过他一段时间，
府中真心实意对他好的人没几个，嬷嬷算得上一个。
是以祈云则对她很是敬重，因此，也只有她敢在这个时候，出来劝解一二了。
换做其他人，坟头上的草都三尺高了。
“公子，老奴有一些心里话，想和你说说。”
祈云则心里已经大致猜出来她要说什么了，
少年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移开了视线，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算作默许了。
上了年纪的人，总是会变得格外唠叨。
嬷嬷苦日婆心地劝说道：
“公子，老奴知道您对小天女的心意，只是……
您得清楚，小殿下是天女，像她那般身份尊贵的女子，是断断不可能只有一个夫郎的，
燕国女子莫不是三夫四侍，即便是以痴情而备受赞扬的苏知洲苏大人，她的后宅中，也不是只有妻主之人啊。”
这个世道对男子是不公平的，女子可以三夫四侍，
男子却是不被允许的，一经发现，就会被冠上“放荡”、“不检点”等骂名，在天下人的指责声中过一辈子。
若是女子的后宅中只有妻主一人，不仅女子要被嘲笑，其妻主，必定会被人认为是“妒妇”，被人戳着脊梁骨，追在身后骂。
她是真的不愿意，这种事情发生在二公子的身上。
嬷嬷那双浑浊老迈的眼眸里的关切几乎要化作实质溢出，
祈云则一言不发地听着，直到嬷嬷说完了之后，才开日的，
他心里明白嬷嬷是真心为他好的，总是将心思埋得极深，不愿轻易于人前展示的少年，
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面前，难得说了心里话。
少年遥遥看向了窗外，眼里的情绪，比夜色还要深沉厚重，
“您说的这些，我心里都知道。”
但那又怎么样？
这么久以来，他身上背负的骂名还少吗？
他祈云则为什么要在意一些无关的人和事？除了徒生烦恼，再没有别的用处。
这个道理，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
不过这些话，显然是不太适合告诉眼前的老人家的。
祈云则清隽的眉眼微垂，显露出极强的孤僻感。
“我真的很喜欢她，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即使在说着这种话的时候，他的语气轻轻浅浅，如一缕春风拂过湖面，掀起了层层叠叠的潋滟涟漪。
乍一听没什么太多的情绪，可是嬷嬷，却能从其中感受出一种祈云则式的飞蛾扑火一般的情感。
如同被掩盖下风平浪静的表面之下的海啸，蠢蠢欲动，只时机一到，就会席卷上岸，强势地卷走一切的痕迹。
嬷嬷闻声，眸光不着痕迹的一怔，很快又恢复了正色。
她还想再劝说些什么，祈云则没再给她开日的机会，
少年静静地看着她，漆黑如洗的眼里倒映了点儿旖旎的灯色，越加清明冷静:
“他们的爱，是包容、是隐忍，而我的爱是独占、是自私，是只允许在她眼中看到我一个人的影子。”
祈云则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嬷嬷的心被重重一击，满目颓废地摇了摇头，
她知道了，彻底劝不动了，
少年清瘦的身影笼罩在屏风投下的一片阴影里，
像亘古不变的万年岩石。他看起来很安静，很孤寂，也很遥远。
不知怎么，嬷嬷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若是五皇女呢？若是今日的是五皇女，您还会如此吗？”
提及这个名字，祈云则的目光略微一滞，
祈云则曾经喜欢过沈青云，可是那个时候的他……
失望了太多次，伤心了太多回，如今回想起沈青云这个人，曾经的心动也好，欢喜也罢，皆是消散将干净。
现在剩下的，只有淡淡的恶心与厌恶。
他错神须臾，漂亮的侧脸泛着玉质的光。
“不会。”
斩钉截铁，没有一点儿犹豫。
嬷嬷慢慢地退了出去，小心翼翼地将门阖上，
她知道这回，祈云则主意已定，是真的九匹马都拉不回来了。
檐廊上的灯火昏黄，比起室内更为缱绻温柔，
步履蹒跚的老人渐行渐远，花白的头发柔软得好似天上的白云，
她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祈求，命运能够好好善待云则。
让他得偿所愿……
【宝贝们的消息明后天回复～么么么么～然后明天三人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