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挺好的同志,一天天不干正事,天天打听别人的私事。再不务正业,我给你哥打电话。”这次钱抗美笑不出来了,她低着头在纸上写着什么,屋里只剩下笔尖和纸张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文革,你和抗美把结案报告写了,一会儿给局长送过去,我出去一趟。”
刘文革指着桌上的饭盒说:“老大,你吃了饭再去呗!我去食堂排队打的,费半天劲……”
郭君山拿起饭盒,坐在椅子上,狼吞虎咽吃起来。
刘文革把照片放进证物袋,看着照片上的女孩血淋淋的尸体,叹息道:“太可怜了,刚成年就遭了毒手。”
钱抗美附和道:“是呀!杀人碎尸,这个凶手真是灭绝人性。要不是老大及时赶回来,破了这个案子,他就跑了。”
刘文革摇了摇头,说道:“谁能想到,凶手是被害者的继父?平时这父女俩关系可不错,这女孩失踪了,还是她继父报的案。”
“知人知面不知心。”郭君山停下筷子,对钱抗美说:“抗美,你要么回家住,要么搬到单位宿舍住,别在外面租房子了。”
钱抗美是郭君山这一组队员里,唯一一位女同志。她哥哥是郭君山的同学。
郭君山平时把钱抗美当成男人看,但发生这个惨无人道的案子,他还是忍不住,叮嘱钱抗美几句。
钱抗美沉声说道:“知道了,我今天就搬回宿舍。”
她见郭君山第一面时,有过不切实际的想法。可那种想法只维持了很短时间,郭君山在她眼中的形象,就彻底倒塌。
只有在厕所门口遇到时,郭君山才会把她当女人看。
钱抗美清醒的可怕,郭君山根本不关心她的死活。他是觉得她办案能力不错,万一出事,公安局又少一员大将。
郭君山放好饭盒,从办公桌底下,拖出一个大包裹,扛在肩膀上往外走。
刘文革追出去,喊道:“老大,你早点回来。郑局长说今天受害者家属,过来送锦旗,你必须在场。”
郭君山停下脚步,刚想骂一声啰嗦,想到陈书宁,换了语气说:“我马上回来。”
郭君山把包裹绑在后座上,蹬上自行车,往邮局方向驶去。
他回到京市刚一个月,可在他眼里,这一个月像一年那样漫长。他想抛下一切回陈家村,可考虑到将来,还是忍下来。
他要有一份稳定工作,还要好好表现,尽快从单位分到一套房。没有收入和住房,他拿什么娶陈书宁?靠虚妄的爱情吗?
他是男人,吃多少苦都可以,但是他不能让陈书宁跟着他吃苦。
邮局并不远,拐几个弯就到了。郭君山取下包裹,径直往邮局里面走去,路过信箱的时候,顺手塞进去一个信封。
“同志,又是你啊?”邮差骑着自行车往外走,看到郭君山,脸上露出笑容。
邮差从包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郭君山,说道:“这是你的信,从大河镇寄过来的。”
最近半个月,郭君山看到邮差就会问,有没有他的信件。郭君山长的英俊,邮差记住了他。
郭君山的手臂有些颤抖,他激动的接过信件,看到上面娟秀的字体,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同志,谢谢你啊!以后再有从大河镇寄过来的信件,麻烦你尽快告诉我。”
邮差笑着应道:“知道,这些东西往哪寄啊?大河镇?”
郭君山将信小心翼翼的收好,笑着说:“是,给那边寄点东西。同志你先忙,我寄完包裹还要赶回单位。”
寄完包裹,郭君山在无人的角落拆开信封。这是陈书宁寄给他的第一封信,字里行间都透露出思念。
信里说,自从郭君山离开后,陈书宁身边发生的事。虽然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郭君山却觉得十分温馨。
他们就像是相恋许久的爱人,认真的和对方分享着自己的生活。哪怕只是今天吃了一块糖,也要让对方知道,只有这样,糖才会变得更甜。
郭君山一遍又一遍的读着,忘记时间。
直到清洁工过来赶他:“同志,麻烦你换个地方,整条街我都扫干净了,就差你这里没扫。”
郭君山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手表,急忙说道:“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说着他飞快的骑上自行车,离开邮局。
刘文革在公安局门口急得转圈,嘴里念叨着:“不是说一会儿就回来吗?受害者家属都到了,老大还没影儿呢!干什么去了……”
“叮铃——”
清脆的车铃声响起,郭君山出现在刘文革视野中。
刘文革一蹦三尺高,高兴的说:“老大,你终于回来啦!快点吧,受害者家属等了好久。”
第225章
郭君山接受记者采访
“来这么早吗?”郭君山放好自行车,急匆匆往办公室走:“不是说九点半吗?还差两分钟。”
刘文革气呼呼的说:“这还早?报社记者九点就到了,等着采访你呢!”
郭君山不知道采访的事,狐疑的问道:“采访我干什么?”
“咱们能这么快侦破这起碎尸案,老大你是最大的功臣。”刘文革急声解释道:“局长说,领导觉得可以好好宣传一下这个案子。
可以敲响警钟,让女同志重视安全问题,还能起到安定民心的效果。”
钱抗美迎出来,看到郭君山终于回来,催促道:“老大,你快点吧!童雨的妈妈早就到了
。
钱素娟的父母也过来了,他们老两口特意给你做了一面锦旗。还有报社的记者,他们都在会议室等着呢!”
郭君山推开门,刚进去就看到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跪倒在他面前。
“郭君山同志,我们老两口过来向你道歉。当初我们俩听信林生的鬼话,跑到公安局闹,是我们错了。”
“郭公安谢谢你!要不是你和郑局长坚持,我女儿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是我老糊涂啊……”
郭君山赶紧扶起二位老人,他真诚的说:“老同志,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这不算功劳。
再说,我当时不在京市,最多就是提供破案思路。真正出力的,是公安局这些同事。还有我们局长郑光明,我不敢居功。”
钱母在郭君山的搀扶下站起来,颤颤巍巍的递过一面锦旗,说道:“我知道你们为我女儿的案子,跑前跑后,出了很多力。
我们已经给队里送了锦旗,表示感谢。这一面锦旗是单独送给你的。是我老糊涂,听那个畜生的话,害你差点丢掉工作。”
报记者按下快门,将这一幕记录下来。
钱父擦了擦眼泪,附和道:“同志,你就收下这面锦旗吧!公安同志告诉我们,要不是按你的思路调查,我女儿的案子很难侦破。”
郑光明走过来,对郭君山说:“君山,你就收下吧!这是两位老人的心意,别让她们心里不痛快。”
郭君山收下锦旗,有些愧疚的说:“我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如果当时我能再冷静一些,不去医院闹,这个案子或许能侦破的更快。”
钱素娟的案子已经进入死胡同,郭君山觉得林生不对劲,却找不到切实的证据。情急之下想出一个歪招。
他在林生工作的医院闹了一场,医院的领导直接给公安局打电话,控诉他的行为。
林生又撺掇着岳父岳母到公安局闹,领导为平息事端,也是为了保护郭君山,才将调到大河镇。
郑光明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不要那么冲动。”
记者出声提醒道:“麻烦几位站好,拍一张合照。”
送走钱素娟的父母,童雨的妈妈,金艳举着锦旗走过来。她抬头看着郭君山,还未开口,眼泪先落下来。
郭君山理金艳的心情,此时此刻,她一定万分自责,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女儿。
郭君山低着头安慰道:“金艳同志,你一直哭,孩子如果知道,一定会很担心。”
金艳擦干了眼泪,哽咽的说:“郭公安,谢谢你。”
她哭的不能自抑,递过锦旗之后,蹲在地上埋头大哭。
郭君山拿着锦旗对钱抗美说:“赶紧过来安慰一下,我是男同志,不方便。”
钱抗美默默吐槽:这种时候想起来,我是女同志了?办案的时候怎么想不起来?
想到郭君山让他们跳到下水道捞尸块,她就生气。虽然说身为公安不能抱怨,可她就是气不过。
郭君山把她当男人用,至于刘文革他们几个……他们是驴。
钱抗美搀起快晕过去的金艳。亲生女儿被枕边人杀害,这种事不管落到谁身上,都会让这个人崩溃。可金艳不能倒下,她还有孩子要养。
金艳抓住钱抗美的手,哀求道:“公安同志,能不能马上枪毙那个畜生?他不是人啊……他活一天,我都没脸去见孩子。”
“金艳同志,法院会审判他。”钱抗美安慰道:“再耐心等等,他逃脱不了法律制裁。”
金艳哭成这样,无法配合记者拍照。但是时间很紧张,记者衡量一下,抱着本子开始采访郭君山。
“郭公安你好!”
郭君山看了一眼她的证件,客气的说:“记者同志你好。”
“麻烦你回答我几个问题,你因为钱素娟的案子受到处罚,调离京市那段日子里,你是怎么想的?有没有抱怨过?”
郭君山沉思片刻,答道:“刚开始,我确实心里不平衡。但不是因为受到处罚,是因为没抓到凶手,良心难安。
林生和苟寒梅这两个人藏的很深,我也是受到启发,才提醒郑光明局长,派人去林家湾走访调查。
幸好结果是好的,我的同事们查到林生和苟寒梅的关系,破了这个案子。知道案子侦破那一刻,我特别开心。”
记者点了点头,又问道:“能跟我说一说,你在大河镇做些什么吗?”
“在大河镇,我是一名最普通的基层公安。接触到的都是丢鸡、寻人、调解邻里矛盾这一类的案件,不过这些案件很锻炼人。
我在那里待了一段日子,改掉许多缺点,连我们局长都说,我回来之后性格变好很多,变化很大。”
郭君山停顿片刻,指尖触碰到兜里的信封,嘴角露出柔和的微笑。
“群众的事,没有小事。不管是做基层公安,还是调回京市,都是为人民服务。”
郑光明满意的点了点头,徒弟终于学会收敛锋芒,真正的融入到群众中去。
记者的问题刁钻又尖锐,郭君山宁可打官腔,也不敢说错一个字。
“我去过你的办公室,墙上有很多锦旗,都是送给你个人的。你怎么看这件事?”
郭君山的视线从众人的脸上扫过,他笑着说:“荣誉是集体的。群众们只看到立在人前的我,却忽略这些在背后默默付出的公安同志们。
记者同志我有个提议,这次采访的重点,不能落在我一个人身上。公安局每一位成员都付出了汗水,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第226章
京市又发命案
“啪啪——”
会议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就连记者也为郭君山鼓掌。
“我们局长郑光明同志,为了工作,家里的事都顾不上管,为破案整宿不睡觉。
我身后这位钱抗美同志,别看她是女同志,办案的时候一点也不比男同志差。为追击歹徒,受过好几次伤。
这是刘文革,这是赵国庆,还有一位孙卫国同志,他因工受伤还在住院。这三位同志为破案不眠不休,他们付出的不比我少。”
所有人都没想到,郭君山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这还是那个骄傲的郭君山吗?他什么时候变得平易近人了?
赵国庆摸了摸后脑勺,真诚的说:“记者同志,我们是服从指挥,破案靠的是郭君山同志的脑子。”
郭君山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那也要有很强的行动力,才能把我说的那些细节调查清楚。国庆,你们每一个人都很优秀。”
在大河镇这段日子,郭君山从陈书宁身上学到很多东西。
按照他之前的性格,收到锦旗就算面上淡定,心里肯定乐开花,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
可现在的他,学会将这份功劳名誉,和同事们一起分享。大家伙一起出力,功劳却是他的,时间久了大家难免有意见。
以前没出乱子,是因为他确实有天赋,靠着天赋立功无数,没人敢动他。
刘文革吸了吸鼻子,瞬间觉得浑身充满力量。
钱抗美在这一刻原谅郭君山,她瞥了一眼刘文革,心道:当驴的都这么开心,这个“男人”我当定了。
短暂崩溃之后,金艳重新找回理智。配合着记者拍完照片,急着赶回去工作。
女儿死了,但是生活还要继续。她压力很大,根本不敢倒下。
“等一等。”郭君山喊住她,从办公室拿出一小袋粮食,塞进了金艳的怀里:“我买了点粮食,你带回去给孩子们吃吧!”
“郭公安,这可不行!”金艳推拒,沉声说道:“你抓到真凶,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这些我可不能要。”
郭君山硬塞过去,低声说道:“金艳同志,我没别的意思。你还有好几个孩子,靠你一个人的工资,养活这么多孩子太难。粮食不多,你收下吧!”
想到家里的情况,金艳咬了咬牙,厚着脸皮说:“郭公安,我最近确实很困难。这些粮食当我借你的,我尽快还给你。”
这一幕落在郑光明的眼中,他喊道:“君山,到我办公室里来一趟。”
“金艳同志,我先过去了。如果遇到困难,你可以向妇联求助。”
不等金艳回答,郭君山快步走向办公室,轻轻关上门,坐到郑光明对面。
郑光明曾在王思民手下工作过一段时间,郭君山进公安局之前,两人就认识。进了公安局之后,更是拜他做师父。
“师父,您找我有事?”
郑光明抬眸看他一眼,低声说:“你回来以后,我一直在找到机会,想跟你聊聊。你小子变化不小啊!
这次的案子办的漂亮,刚刚记者采访,你也回答的很好。说说吧,为什么变化这么大?”
郭君山抓了抓头发,嘴角忍不住向上翘起,神色柔和许多。
看他这春心荡漾的样子,郑光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是因为陈书宁吧?”
“您都知道了,还问什么……”
“哼!”郑光明点着郭君山说道:“你这副臭脾气,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不肯改。现在为女同志改了,让我说什么好?”
郭君山笑着说:“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
郑光明看他这副样子,只觉得碍眼。他谈恋爱的时候也这样吗?应该不吧……
他沉声说道:“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君山,这位女同学,说什么你都得娶回家。你敢耍流氓,我第一个不饶你。”
郭君山收起那副春心荡漾的模样,站起来敬礼,郑重的说:“是。”
谈完郭君山的事,郑光明话锋一转,说道:“前几天我去见你爷爷,我发现他偷着抽烟,咳嗽的厉害,这你得好好管管!”
郭君山已经好几天没回去了,听到这话,叹口气说:“我抽空回去看看他。我爷爷最近太不像话,
医生说不让他抽烟,他肺不太好。他居然趁我不在家偷着抽?这样下去不行……”
“我给你支个招。”郑光明调侃道:“把那位陈书宁同志接到你家去,我看你爷爷很喜欢她。没准她在家,你爷爷就不敢抽烟了。”
郭君山眼睛一亮,兴奋的说:“书宁在准备高考的事,短时间过不来。我有办法治我爷爷。”
“叮铃铃——”
电话声响起,郑光明接起电话,办公室里,只剩他的声音在回荡。
“你说什么?在哪发现的?”
“你派人将案发现场围起来,一定不要让人靠近那里。”
“什么?已经破坏了!”
“这样会加大破案难度,赶紧驱散群众,我马上派人过去。”
郭君山深吸一口气,心想:看来今天回不了家,书宁信里说的那几道题,做不完了……
郑光明放下电话,抬头看了郭君山一眼,叹了口气说:“人民公园发现了尸块,现场情况不太好,你带人过去看一下。”
“是。”
上一个案子刚刚结案,还不等郭君山喘口气,下一个案子就来了。
他急匆匆往门外走,走到门口突然停下,回头说:“师父,你打个报告,调几位同志过来吧!局里太忙……”
郑光明皱着眉头说:“要人容易,可新人来了也不能立刻上手啊!培养一个人才,不是那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