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她性格独立,和人吵架从来没输过。家里人知道她的脾气,只要她不吃亏,不会插手。可郭君山站在她面前,把她护在身后,那一刻她无比安心。他无条件保护她,哪怕她不会受欺负。
郭君山找了张椅子,坐在灶膛旁烧热水,王娜和马兰芝站在陈书宁身边,三个人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邢芳草躲到门外,看到蒋立春过来,赶紧迎上去。
她双眼含泪,委屈巴巴的说:“蒋主任,麻烦你帮我调个屋子吧!我不想跟王娜她们住一个屋。”
蒋立春上下打量邢芳草几眼,率先走进仓库,看到王娜、马兰芝都在,招呼邢芳草进来。
“一出门就听见知青说,你们昨晚吵架的事。”蒋立春叹了口气,问道:“说吧,因为什么?”
邢芳草哽咽的说:“蒋主任,她们孤立我……”
“蒋主任,您听我说。”王娜打断邢芳草的话,大声说:“事情是这样的,邢芳草跟我们一直不和,最近她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陈书宁在一旁听着,听到最后才知道,昨天她们吵架根源在自己身上。
陈书宁蹙着眉,心里想:为什么许青山昨天没有说,王娜和马兰芝为维护我,和邢芳草吵架的事?
郭君山往陈书宁的水杯里倒上水,慢悠悠的说:“蒋主任,基层工作不好做。我看你还是满足邢芳草同志的要求,把她们分开住吧!”
蒋立春叹口气说:“郭公安,你不知道情况。知青点住房有限,之前韩梅和刘贵结婚占了间屋子,不是这么好调的。”
郭君山知道陈书宁和王娜走得近,有意帮她们,笑着说:“蒋主任,你可以和别的知青谈谈,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和邢芳草换。
她们三个积攒这么多矛盾,要是继续住在一起,早晚会爆发更大的矛盾。等出事再管就晚了。”
蒋立春无奈的点头:“好吧!你们三个先去上工,回头我问问别的知青,有人愿意换屋子,我告诉你们。”
马兰芝看蒋立春答应下来,立刻笑盈盈的说:“这事就麻烦蒋主任了,我们先去上工。”
蒋立春看她们离开,才敢说:“邢芳草可真能折腾!从去年病了一场开始,到现在就没消停过。
来的路上,别的知青都求我,不要把她调过去。以前看着挺正常的同志,怎么会变成这样?”
郭君山摇头说道:“蒋主任,以我的经验,这个邢芳草可不是省油的灯。你们平时多注意她一点。
性格孤僻,行为怪异,还有仇视社会的倾向。这样的人如果闯祸,肯定是大祸。”
邢芳草眼底的恨意,瞒不过郭君山。郭君山仔细回想一遍,陈书宁没有伤害过她,甚至还救过她的命。
陈书宁拒绝给邢芳草讲题,不是轻视她,而是另有原因。这种情况下,邢芳草还到处说陈书宁坏话,人品太差。
郭君山是公安,他说的话有分量,连声保证道:“郭公安,我会注意邢芳草的动向,这位同志真不让人省心。”
撞破陈洪录和魏春红的奸情,邢芳草第一反应是,以此为把柄勒索对方。不仅把陈洪录和魏春红送进监狱,还差点把命搭进去。
蒋立春接过陈书宁递过来的锄头,对陈书宁说道:“书宁,昨天的事我问清楚了,不怪你,是邢芳草脑子拎不清。
你别往心里去,她要是闹幺蛾子你告诉我,我好好教育她。你好好复习功课,咱们村能不能出大学生,就看你的了!”
村里人对陈书宁寄予厚望,巴不得村里出个大学生。
“大娘,我会好好读书。”陈书宁笑着说:“村里为了让我好好学习,把这么好的活安排给我,我心里记着呢!”
蒋立春笑盈盈的说:“行,那我就上工去了。”
郭君山又往锅里添了把柴火,笑着说:“书宁,你怎么想起给村民烧水喝了?”
陈书宁洗手,重新坐到办公桌前,边做题边说:“以前我也跟着下地干活,干完活回来嗓子都渴冒烟了,回家才能喝水。
我这边也不忙,烧点水晾着,等我妈干完活回来,能喝上现成的水。反正也是烧水,干脆多烧点,大家伙都能跟着沾光。”
郭君山盖好锅盖,搬了把椅子坐到陈书宁身边。他比陈书宁高,坐在椅子上低下头才能看到她的侧脸。
他注视着陈书宁,柔声说道:“怪不得大家伙都喜欢你,你细心,知道照顾人。”
“哪儿有啊?”陈书宁手中的笔没有停,耳尖微红,害羞的说:“都是小事,大家都能想到。”
“邢芳草就没有想到。”
郭君山灼热的气息喷在陈书宁耳垂上,陈书宁心跳漏掉几拍。
他的身上有股淡淡的皂香味,不浓烈却很好闻。陈书宁深吸一口气,鼻腔被香味填满,脸更红了。
她的娇羞,郭君山看在眼里,他嘴角轻轻扬起,声音都变得愉悦:“我不在你身边时,你离邢芳草远一点。
她品行不端不能深交。你不要顾着面子给她好脸色看。我看得出来,她属狗皮膏药,沾上甩不掉。”
陈书宁点了点头。
郭君山还是不放心,继续絮叨着:“我听许青山说,他前段时间没过来学习,是因为邢芳草缠着他。
许青山不理她,她也厚着脸皮到处说,她和许青山是朋友,很多人都信了。
要不是许青山站出来拆穿她,谁知道她会打着许青山的名义,干出什么事来?”
陈书宁脸热,她不敢抬头,低声抱怨道:“知道啦!郭大哥,我不是小孩子,这些事我能处理好。”
郭君山还想唠叨几句,又怕陈书宁不耐烦,硬生生把话咽回去。
这一走,好几个月都看不见陈书宁,他还没离开,就开始担心了。
第204章
邢芳草发疯挑衅陈书宁
太阳越来越高,陈书宁坐在太阳底下,鼻尖渗出一层薄汗。
趁着陈书宁起来喝水的功夫,郭君山把桌子搬到阴凉处,叮嘱道:“阳光太强,坐在太阳底下学习,对眼睛不好。
以后,太阳太烈。你就挪一下桌子。要是搬不动,让二哥过来搭把手。”
陈书宁放下水杯,抬胳膊擦了擦嘴角,故作平静的说:“郭大哥,我能搬动桌子。农村女孩子,哪有那么娇气?”
别说搬桌子了,地里的活陈书宁都会干。
郭君山一顿,好半晌才嘟囔了一句:“女孩子本来就娇气,还分城里农村?”
陈书宁重新坐到椅子上,把刚刚郭君山讲过的题,又做了一遍。
陈家旺背着一筐野菜晃晃悠悠走进来,把筐放在墙角,笑呵呵的说:“书宁,你抽空把菜摘干净。别总是做题,换换脑子。”
陈书宁放下笔,笑着说:“正好我学累了,二哥你放着,我来摘菜。”
陈家旺拍掉泥土,从背篓里掏出罐头瓶子,走到灶台前灌了一杯水。
“渴死我了。”陈家旺喝了一杯水,喘着粗气说:“附近的野菜,都让村里人挖光了。我跑到树林那边,才找到这么一点。”
郭君山把野菜倒在地上,弯着腰抓起几棵野菜,学着陈书宁的样子掐去根,放进背筐里。
春天的野菜刚冒头,嫩的能掐出水来。陈书宁边摘菜边说:“去年分到的粮食,都吃的差不多了,就指望着这些野菜度日。”
“道理没错。”陈家旺灌上一杯水,拧紧盖子放进兜里,继续说道:“可咱们村的人,也太勤快了。明天让妈去挖野菜,她的活我来干,这样还能多挖点回来。”
郭君山的双手早就沾满泥土,他抬头看着陈书宁那双沾满泥土的手,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
陈书宁瞥了他一眼,轻声说道:“郭大哥,放着我来吧!你爱干净,弄得满手泥不难受啊?”
郭君山坚定的摇了摇头说:“我好好洗手就行。”
陈家旺咳嗽一声,别别扭扭的说:“我去帮妈干活了,你们俩慢慢摘吧!”
这地方不能待,陈家旺觉得自己碍眼又多余。
太阳越来越高,邢芳草好不容易,把分给自己的活儿干完,蔫头耷脑往回走。
从她到陈家村插队开始,就做仓库登记的工作。冷不丁让她干农活,她实在干不了。
偏偏她人缘不好,也没人教她,这些活应该怎么干。更没人跑过来帮她干。别人都走光了,她才勉强干完。
“都怪陈书宁!要不是她抢走我的活儿,我能在这卖苦力吗?坐在仓库里读书的人,应该是我……”
邢芳草边走边骂,直到进村才住嘴。
这一路上她遇到了不少村民,大家看到她过来立刻止住话头,等到邢芳草走过去,又对着她指指点点。
邢芳草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们在说自己的闲话。可她累的手指头都不想动,哪来的力气跟他们掰扯。
走到没人的地方,她才敢骂:“等我考上大学,非要好好打一打你们的脸。眼瞎心盲的东西……”
嘴上骂的厉害,不代表邢芳草心里不急。她不甘心,望着不远处的学校失神,难道还要去找杨国庆吗?
蒋立春左等右等,都看不见邢芳草的影子,顺着小路找过来。
“邢芳草同志,这么晚不回去,在这儿发什么呆呢?就剩你没还农具,书宁等着你呢!”
邢芳草回过神来,心里暗骂:谁让她处处跟我作对?活该让她等着我。
不管心里有多嫌弃,邢芳草面上装成小白兔模样,怯生生的说:“蒋主任,我刚开始干农活嘛,不太适应。”
说着邢芳草加快脚步,跟着蒋立春往仓库走去。
蒋立春腿不停的走,嘴也没闲着:“我已经帮你问过,李红枣和赵艳红,答应跟你换屋子。
她们俩的屋子小,你一个人住也合适。不过,李红枣说她们那屋子,房顶有点漏雨,你自己想办法修。要是你没意见,中午收拾东西,抽个时间搬了吧!”
听到屋子漏雨,邢芳草撇了撇嘴,觉得李红枣和赵艳红做事不厚道,可她没得选。
王娜和马兰芝看她不顺眼,她也不想捧她们臭脚。不就是会赚钱吗?她邢芳草也可以。
邢芳草在心里盘算了一遍:还有四个月就高考,我只要撑过这几个月,就能离开陈家村。房子漏雨又不是非修不可,必须换!
“麻烦蒋主任啦,回去我就收拾东西。”
“你回去跟李红枣说一声。”蒋立春笑着说:“我还得回去做饭,不跟你过去了。”
邢芳草点了点头,随即又皱起眉,她的午饭还没着落。
眼瞅着仓库近在眼前,邢芳草在早点回去,和拖着陈书宁之间,选择前者。
她又不傻,陈书宁就算回去的晚,也有现成的饭菜吃。她可不一样,知青点可没人跟她搭伙吃饭。
陈书宁一直等不到邢芳草,索性就拿出书背公式。以她的成绩考上大学不难,可要想考到京市去,还需要努力。
邢芳草一进门,就看到陈书宁在背书,巨大的落差感,点燃她心中的怒火,凭什么?坐在那里读书的应该是她,陈书宁应该扛着锄头下地干活。
“陈书宁,你跟生产队长说一声,让我继续管理仓库。”
陈书宁抬头看到邢芳草阴沉的脸,心里有些不快:“邢芳草同志,你对生产队长的安排不满,可以直接找他说。”
每次邢芳草遇到困难,都撺掇陈书宁替她出头,陈书宁不胜其烦。她看起来很好骗吗?为什么邢芳草总把她当傻子?
邢芳草看着桌子上的书,将手里的锄头重重摔在地上,气愤的说:“你明知道我基础差,更需要时间读书,为什么要抢走登记的活儿?”
陈书宁怕邢芳草发疯跑过来抢书,她把课本装进包里,才蹲到地上捡起锄头。
“邢芳草同志,分派工作一直是生产队长负责。你如果有意见,可以去找他反映,在这儿发疯没用。”
“你过得不好,应该多反省自身,而不是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我不欠你的。”
陈书宁做好登记,将东西搬进仓库里。锁好门,将钥匙放进裤兜里,准备回家。
邢芳草见她要走立刻堵住了大门:“你不能走!你不能这么自私,你去跟队长说咱们俩换过来……”
陈书宁拍开邢芳草的手,将她推到一边。
“有病就去看医生,我又不是你爸妈,我可不惯着你。”
第205章
郭君山护陈书宁受伤
陈书宁抬脚就往前走,邢芳草心怀恶意,迅速爬起来,往陈书宁身上扑去。
陈书宁转身向郭君山走去。她没发现邢芳草的举动,可郭君山全都看在眼里。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将陈书宁拉过来,护在身后。再想躲开邢芳草已经来不及,邢芳草结结实实撞在郭君山肚子上。
“嗯……”
郭君山发出一声闷哼,忍着剧痛推开邢芳,骂道:“你疯了?走,跟我去公安局。”
要不是郭君山反应快,陈书宁会被邢芳草撞出去。乡间土路并不平坦,到处都是石子。
想到陈书宁被邢芳草攻击,差点受伤,郭君山肺都气炸了。邢芳草是疯子,不可理喻的疯子。
郭君山捂着肚子,抬手去扯邢芳草。这事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
陈书宁这才反应过来,她扶着郭君山的胳膊,焦急的问:“郭大哥,你怎么样?”
郭君山摇了摇头,他很疼,但是不敢说,怕陈书宁着急。
“你骗人。”陈书宁跺了跺脚,焦急地说:“你额头上都是冷汗,不行,我不能放过她。”
陈书宁摘下斜挎包,挂到郭君山脖子上,挽起袖子奔邢芳草。
邢芳草没想到会撞到郭君山,看他表情那么痛苦,心里没底。打陈书宁,可以说是陈书宁挑衅在先。
打郭君山怎么说?他是公安,大家伙肯定相信他的话。
看着陈书宁奔她来,邢芳草慌乱爬起来,讪讪的说:“我,我没想伤害郭公安,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没想伤害他,你是奔着我来的。”陈书宁高声喝道:“邢芳草,你有病吧?我哪儿对不起你,你下手这么狠?”
陈书宁扑过去,将邢芳草撞倒在地上,坐在她肚子上,胳膊抡圆就打。
陈书宁奔着邢芳草脸打,慌乱中邢芳草用胳膊护着头,陈书宁抽不到脸,就在她身上乱掐。
“当我陈书宁是纸老虎,你出去打听打听,陈家村谁敢惹我?”
“上次我救你命,你不说感谢我,还撺掇我报案。你当我傻?我要报案还怎么在村里混?”
“真当你那点小心思,我不知道吗?我报案替你解决麻烦,你装无辜,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陈书宁专挑私密地方下手,剧痛传来,邢芳草抬起手,想要攥住陈书宁的手腕。陈书宁早有防备,趁机会抽她一个耳光。
邢芳草发出一声痛呼:“啊——”
“早知道你没良心,当时我就不该多管闲事,让你冻死在雪地里的。”
“我打死你这个厚脸皮。”
“别打了,别打了!”邢芳草哭喊着:“我知道错了……”
邢芳草干半天活,到现在还饿着肚子。陈书宁吃的好,不干体力活,邢芳打不过陈书宁。
她想打陈书宁一个出其不意,刚刚撞她那一下,邢芳草下了死力气。没想到郭君山冒出来,破坏她计划。
郭君山见多识广,但是这么勇敢的女同志不多见。看到他受伤,挥着拳头冲过去报仇。
他以前眼瞎,这么好的女同志,他怎么会觉得是泼妇?
陈书宁没吃亏,郭君山紧绷的心放下来,他捂着肚子坐到地上,等待剧痛过去。
“你认错我就要停手?要不是你下黑手,郭大哥能受伤吗?我打死你——”
邢芳草发出哀嚎,她伸出手要抓花陈书宁脸,却被陈书宁按住胳膊,又抽了一个耳光。
“你还想抓我脸,你怎么这么恶毒?怪不得村里人躲着你走,知青也不搭理你。”
“干嘛呢?你们干嘛呢?”
陈大民听见外头呜呜嚷嚷,怕有人闹事,赶紧跑过来。
郭君山看到来人,立刻躺到地上,装出虚弱的样子,嘴里哼着:“哎呦,疼死我了……”
他跟没事人一样,村干部肯定会罚陈书宁。他受伤,村干部为给他交代,只能轻拿轻放。
只要不连累陈书宁,他可以退一步,不要求惩罚邢芳草。
陈大民看到躺在门口的郭君山,赶紧跑过去扶起他:“郭公安,你怎么在这呢?你怎么了?”
陈大民抬头看向,厮打在一起的邢芳草和陈书宁,气愤的骂道:“你们俩有完没完?没看到郭公安躺在地上吗?赶紧分开。”
陈书宁又拧了邢芳草一把,这才气哼哼的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