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陈家旺在心中呐喊：这也太肉麻啦！我的耳朵脏了。陈家的长辈让郭君山哄得眉开眼笑，没人听到陈家旺的呐喊声。
陈书宁推开门，脆生生的喊道：“爷爷
，您怎么起的这么早？”
陈锋笑着说道：“君山说要熬八宝粥，他起的早，我就跟着起来了。”
郭君山把兔子放到案板上，拎起砍刀，把兔子剁成小块，嘴里催促道：“书宁，赶紧洗脸去吧！咱们今天得早点吃饭。”
陈家旺不想看见郭君山，大老爷们学女同志说话，太恶心。他抬脚跑进屋里，主动把锅里的粥盛出来，又跑去拿碗筷。
刘香花把咸菜放到桌子上，看着忙前忙后的二儿子，狐疑的说：“家旺，你今天吃错药啦？这么勤快。”
陈家旺把筷子放到桌子，压低声音说：“妈，郭君山总是学我妹妹说话，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妹妹说话不好听啊？”刘香花嫌弃的说道：“君山学你妹妹是正确的，嘴巴甜点不吃亏。”
“想想你大哥，要不是他嘴巴甜，你大嫂能这么痛快跟他结婚？当然，你大哥手脚也勤快，不像你，只知道干活。”
陈家旺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妈，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你以前说男人就得多干活，干什么比说什么重要。”
刘香花反驳道：“勤快和嘴巴甜不冲突。你大哥跟你妹妹，嘴巴甜又勤快。就你不开窍，跟榆木疙瘩一样。”
“不是……”陈家旺嘟囔道：“妈，你是不是中郭君山的毒了？”
“我中了你的毒！”刘香花上下扫量陈家旺几眼，嫌弃的说：“学着点儿吧！这么大人一点长进都没有。”
“妈，我是不是您亲儿子？他这才来咱们家几天，您就叛变了……”
“别废话，赶紧喊你爷爷吃饭。”
陈家旺蔫头耷脑的走到门口，气呼呼喊了一句：“吃饭——”
喊完，瞪了郭君山两眼，郭君山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自己哪得罪了陈家旺。
陈书宁端起碗，一股浓郁的豆香味钻入鼻孔，她深吸一口气，埋头喝粥。郭君山偷偷斜了她一眼，看她爱吃，把自己的碗往前推了推。
一碗粥下肚，陈书宁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
她的眼前出现一只手，那只手拿走她的碗，过了片刻，又把碗放回来，碗里多出来半碗粥。
“我这碗粥还没喝，分给你半碗。我少吃点，留着肚子中午吃肉。”
陈书宁有些犹豫，这粥很好喝，她确实没喝够。但是真吃了，郭君山就得饿肚子。
陈书宁还在犹豫，郭君山已经把剩下的半碗粥，喝了个精光。放下碗筷，说道：“我收拾一下，一会儿咱们过去杀猪。”
以往村里杀猪，都是请杀猪匠。但是郭君山说他会杀猪，这次村里准备请郭君山杀猪。
郭君山厨艺好，杀完猪还能请他做杀猪菜。至于给杀猪匠的那份酬劳，村干部许给了郭君山。
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请谁都是请，请郭君山一举两得。
陈书宁没抗住诱惑，那半碗粥下肚，她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唔，太好吃了！”
陈家旺说不出反驳的话，确实好喝。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一碗粥能好喝成这样。
陈锋拍了拍肚子，心中感慨万千。他不贪嘴，干革的时候树皮都吃过。可他吃过郭君山做的饭菜，觉得自己馋了。这可怎么办？以后郭君山不过来做饭，他吃什么？
陈锋还在沉思，李珍看他半晌没动静，上手推他一把：“老头子，发什么愣呢？赶紧去食堂，孩子们等着你呢！”
“嗯。”陈锋应了一声，起身背着手往外走。
陈书宁放下碗筷，收拾好桌子，刷干净锅碗瓢盆，准备出门。
刘香花从陈家兴的屋里，抱出一床被子，晒在院子里。
“书宁，你去食堂那边帮忙吧！我在家收拾卫生。一会儿你爸爸他们就回来了，被子晚上要用。”
陈爱国进城，是去接弟弟和侄子回家。晚上歇在陈家兴那边，今天一起回来。
刘香花的活儿不少，趁着他们还没到家，赶紧把屋子收拾干净，被褥也得拿出来晒。
陈书宁知道家里活儿多，但是食堂那边也需要人手。不干活光吃饭可不行。
“妈，那我过去帮把手，等我爸他们回来，你们直接过来。”
刘香花叮嘱道：“过去跟林支书说一声，中午你叔叔他们过去吃饭。要是村里人不愿意，你再回来告诉我。”
“妈，您放心吧！村里人没意见，上次他们可是实实在在，吃了咱们家一头猪。”
打从村里分了粮食，食堂就没开过火。今天杀猪，食堂这边空前的热闹。
陈书宁过来时，大家伙已经把猪绑好，郭君山穿着一件深蓝的毛衣，腰上围着围裙。正拿着刀准备下手。
抬眸看到陈书宁挤进来，不放心的说：“杀猪太血腥，胆子小的同志避一避。”
第172章
邢芳草找书被拒
陈书宁胆子大，不仅没躲开，还趁着别的女同志往后躲的机会，又往前挤了挤。
郭君山看着胆大包天的陈书宁，无奈的笑着，说道：“书宁，你往后让让，别溅到衣服上血。”
陈书宁往后退了两步，王娜跑过来拽住陈书宁往后躲：“书宁，你胆子真大。”
“这有什么可怕的？”陈书宁不解的问道：“不就是杀猪嘛，又不是没见过。”
陈书宁是农村长大的孩子，杀猪这种热闹，哪年不得看几次，她才不怕。
郭君山等陈书宁走远，才拿起杀猪刀。
陈书宁心不在焉的听着王娜说话，眼睛却穿过人群，落在郭君山手上。
只见郭君山手起刀落，猪哀嚎几声彻底没了动静。
“这也太利落了吧？”陈书宁喃喃的说道：“往年请的杀猪匠，都没他手法快。”
王娜说的正起劲，发现陈书宁根本没好好听，撅着嘴巴，不满的说：“书宁，你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
“啊？”陈书宁回过神来，讪讪的说：“不好意思，王娜，我看得太入迷，没听清你说什么。”
王娜气愤的说：“有那么好看吗？杀猪多吓人。”
陈书宁笑眯眯的说：“这有什么吓人的？王娜，有一年我们村请的杀猪匠是个新手，那一回我看杀猪，笑的肚子疼。”
“杀猪有什么好笑的？”
王娜理解不了，杀猪的场面太血腥，她根本不敢看，陈书宁是怎么做到如此淡定，她还觉得好笑，她没事吧？
陈书宁饶有兴致的说：“真的！那次请的杀猪匠，捆猪的时候没捆好。一刀下去，那头猪立刻蹦起来，杀猪刀还在猪身上插着。
那头猪在院子里乱跑。我爸爸他们在后头追，撵了半天才撵上，七八个大老爷们一个压一个，趴在那头猪身上，哈哈哈……”
“哈哈哈……”王娜捧腹大笑。
身边知道这个事的村民，也跟着嘿嘿笑起来。
陈书宁继续说道：“我爸回家，脱了衣服一看，全是猪血。我妈洗好半天，才洗干净。那一年，杀猪菜里没有猪血。”
“哈哈哈……”王娜笑的眼泪直流：“那，那给杀猪匠的报酬，你们给了吗？”
王二秀呲着牙乐的欢，不等陈书宁说话，她就开口说：“给啥呀？让他跟着吃顿肉就不错。
院里弄得到处都是猪血，不知道还以为是凶杀案现场呢！我们收拾半天才弄干净。
”
按照习俗，杀完猪以后，猪蹄还有猪下水，是留给杀猪匠带走的。
“给他，他也不要。”陈书宁补充道：“他现在还杀猪呢，不过杀死不肯来我们村杀猪。”
王娜笑的没声了，好半天才缓过来：“笑死我了，不来都让你们讲究到现在，还来……”
马兰芝挤进人群里，看到笑得流眼泪的王娜，一脸茫然的问道：“你笑什么呢？”
王娜拉住马兰芝的手，又笑了半天才开口：“我跟你说……有一年村里来了个杀猪匠……”
猪已经杀完了，蒋立春站在食堂门口大喊：“女同志都过来，该干活啦——”
大家伙有说有笑往食堂走去，只剩下蹲在地上，抱着肚子哈哈大笑的马兰芝和王娜。
陈书宁无奈的看着她们俩，催促道：“赶紧进去，该干活了。”
马兰芝捧着肚子，笑着说：“你，你让我缓缓，哈哈哈……”
“陈书宁。”
身后传来微弱的喊声，陈书宁转身向后看过去，看到是邢芳草，有些诧异。
“陈书宁，谢谢你！要不是你带人发现我，我不可能活下来。之前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邢芳草郑重的鞠了一躬，目光灼灼的看着陈书宁，期待陈书宁回应。
陈书宁并不感动，反而觉得怪怪的。这个邢芳草回来这么久，要是想道谢，早干嘛去了？
再说，救她的人又不止陈书宁一个人，没听见说邢芳草找别人道谢。
陈书宁敷衍的说：“邢芳草同志不用客气，以前的事我没放在心上。”
陈书宁转身挽起王娜的胳膊，抬脚往食堂里走。
邢芳草又叫住了她：“陈书宁，我能和你们做朋友吗？我是诚心诚意的。”
陈书宁和王娜对视一眼，看见王娜撇嘴，陈书宁扭头说道：“邢芳草同志，我还有事先进去了。”
陈书宁没有空闲时间和邢芳草做朋友。就冲在卫生院，邢芳草想拿陈书宁当枪使，陈书宁也不可能接纳邢芳草。
朋友要坦诚相待，邢芳草心眼子那么多，陈书宁可不想跟她深交。
马兰芝悄悄对陈书宁竖起大拇指，姐妹，还是你勇。她跟王娜让邢芳草烦的头疼。
“等一下——”邢芳草还是追上来，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气问道：“书宁，上次我说的买高中课本的事……能帮我找一套吗？”
陈书宁摇头，想要拒绝邢芳草。但是看到她眼底的不甘，又改了主意：“邢芳草同志，你可以去回收站找找。
上次我哥哥从回收站买了好多书回来。那边的书都是按斤卖的，糊墙纸可好啦！”
邢芳草有些诧异，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什么回收站？”
陈书宁理直气壮的说：“废品回收站。”
说完，不再理会邢芳草。今天要做全村人的饭，活儿干不过来。
见邢芳草没追上来，马兰芝小声问道：“书宁，你告诉她干嘛？上次咱们救她，你看她那态度。要是我，我就不跟她说。”
“让她自己去废品回收站寻摸去吧！”陈书宁毫不在意：“反正浪费的是她的时间，又不是我的时间。”
陈书宁压低声音说道：“邢芳草可真有意思，想弄套高中课本，自己不想办法，跑过来让我找。
我有那空闲时间，我还看会书呢！再说，就算我给她套书回来，她也不念我的好。闹不好还觉得我要钱，在背地里骂我呢！
”
“就是。”王娜附和道：“书宁，不是我们搞小团体，邢芳草这个人小心思太多，她跟咱们不是一路人。
这几天她跟抽疯一样，一直缠着我和兰芝。我干什么她都抢着帮忙，偏偏她又不会干，把布料弄坏好几块。”
马兰芝神秘兮兮的说：“我还看见，她拦着许青山说话。”
第173章
陈爱党回家过年
陈书宁发现见不得人的秘密，一脸调侃的问道：“她是不是对许知青有那种意思？”
“我看也像。”王娜附和道：“光我看到她跟许青山凑在一起，就不下五次。”
马兰芝老神在在的说：“放心，许青山看不上她。”
食堂里人声鼎沸，陈书宁的声音被淹没，又不能大声讨论这个话题，索性闭上嘴巴。
地上堆着白菜和土豆。蒋立春带着大家伙干活，她比魏春红强上不少，干活麻利又不怕累。
手里干着活，把村里的事都问了一遍，东家长西家短，谁家需要帮助，没有她不打听的。
林娟正在切白菜，看到陈书宁，喊道：“书宁，快过来帮忙。”
陈书宁拉着王娜和马兰芝挤过去。
林娟笑着说：“要准备的菜太多，我们几个干不过来，幸好你们来啦！”
“我削土豆皮。”
“我洗菜。”
陈书宁拿起菜刀，拿起一颗白菜低头切起来。
蒋立春看到陈书宁，热情的说：“书宁，你妈怎么没过来？我听家旺说，今天你三叔回来？”
“大娘，我妈在家收拾屋子呢！”陈书宁甜甜的说：“明天就是初一，我大哥大嫂要回来过年，我三叔也回来。”
想到出门时，妈妈的嘱托，陈书宁乖巧的说：“大娘，今天这么好的日子，让我三叔，还有我哥嫂过来凑凑热闹行吗？”
蒋立春笑着答应下来：“这有什么不行？说起来，要不是你爷爷带着大家伙进山，咱们还吃不上猪肉呢！
让他们都过来吃肉，咱们都是一个村的，用不着这么生分。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是呀！书宁让你三叔过来。”
“他好几年不回来了吧？也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
“书宁，你三叔在部队里，是什么职务啊？是不是又升官啦？”
陈书宁打了个马虎眼，把话题岔了过去：“这我不清楚。多大的官，也要为人民服务。大娘，马上就进正月，明年咱们村的工作，安排好了吗？”
“还没呢！”蒋立春把削好的土豆放进盆里，皱着眉说：“村里小学老师定下来了，别的事还没有章程。”
“谁呀？”王二秀一脸兴奋的问道：“主任，小学老师定的谁？”
蒋立春痛快的说：“就是咱们村的知青，李胜利。”
“哦。”王二秀说道：“原来是他。”
李胜利在知青里头并不显眼，到陈家村好几年，村里人对他的认识，还停留在表面。
小学要招老师，王二秀把所有人都猜一遍，就是没想到，竟然是李胜利成功上岗。
赵艳红看到王二秀这种反应，心里有些不高兴，拉着脸说：“李胜利同志，文化程度可不低。而且他有耐心，肯定能教好孩子们。”
李红枣抬头看了王二秀一眼，附和道：“李胜利同志稳重，他一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人民教师。”
陈书宁的目光，在几个人身上扫一遍，扭头看马兰芝，马兰芝回给她一个笑脸，没有出声。
蒋立春笑着说道：“李胜利同志通过所有考验，才能成为教师，我们相信他能做好这份工作。”
说完，蒋立春意味深长的，看了王二秀一眼。她不想听到陈家村村民，和知青不和睦的流言。影响集体团结，这种话应该从源头上掐死。
陈雪看到蒋立春眼神中的不悦，不想让王二秀尴尬，笑着问道：“今天刘贵同志和韩梅同志结婚吧？怎么没看到他们俩。”
蒋立春就着话头下台阶：“是，怎么没看见他们俩？买喜糖去啦？”
邢芳草在外头磨蹭半天，直到外头只剩下男同志，才鬼鬼祟祟进来。
刚进门就听到王娜喊她：“邢芳草同志，你不是和韩梅同志是好朋友吗？她和刘贵怎么还没过来？”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邢芳草身上，想低调行事的邢芳草，在心里把王娜骂了个狗血喷头。
看到大家伙殷切的目光，她又不能装没听到，只能硬着头皮说：“这，这我也不太清楚。我出来时，他们俩收拾新房呢！估计一会儿就过来。”
蒋立春抬头扫量一番，朗声说：“咱们村好久没办喜事了，要不借这次机会，把食堂收拾一下？”
邢芳草低着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恨意，抬起头装出一副纯善模样，笑着说：“不用那么麻烦。
蒋主任，我听韩梅说，她不打算大办，收拾一下新房就行。你们也知道，她和刘贵很节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