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陈书宁叹口气说：“您下次多洗几遍，太酸啦！还有一股发酵味。”“敢情不用你挑水。”刘香花瞪着眼睛说：“多洗几遍不浪费水啊？”
陈书宁撅起嘴巴：“那我吃咸菜，酸菜留给我亲爱的妈妈吃。”
说完陈书宁把盆子往刘香花的方向推了推，气的刘香花直翻白眼，这倒霉孩子。
夜色越来越浓，平静夜晚又起了风。
郭君山走进办公室，脱下军大衣，随手放在椅子上。
借着昏暗的灯光，他拨通电话：“喂？帮我转接军区大院……嗯……我找卫高云……”
过了片刻，那边传来兴奋的声音：“哎哟，哥你还记着有我这么个人呢？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少跟我耍贫嘴。”郭君山嘴角含笑，声音很轻快：“事办得不错，我打电话夸奖夸奖你。”
“我是谁啊？我哥交代的事，肯定得办得漂漂亮亮。哥你还没告诉我，你要那些书干什么啊？
给谁呀？宋家那个丫头，追着我问了好几天，烦死个人。你能不能快点找个对象，让她死心？”
提起宋家那个丫头，郭君山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他严肃的说：“我警告你，我的事不许告诉宋词。老子对她没意思，你别给我找麻烦。她要是追过来，我就弄死你！”
卫高云立刻保证：“我肯定不告诉她。哥，你不跟她处对象是明智的选择。妈呀，贼心眼子忒多。
昨天我碰到她，她套我话。那天我给你寄书，她明明看到了，还追着我，让我把你的书给她。”
郭君山蹙起眉。
第116章
郭松柏收到郭君山的来信
卫高云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郭君山在这头认真听着。
卫高云是王思民战友的孙子，从小就爱粘着郭君山。和郭君山冷冰冰的性格不一样，卫高云活泼外向。
这是优点，也是缺点。他又吃不了苦，郭君山早已参加工作，卫高山还在原地踏步，一事无成。
“我说，你的书我不敢打主意。她要是想看，我可以把我的书给她，她还不要。装什么啊？她从小学舞蹈，文化课根本不行，装什么文化人？”
郭君山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冷冰冰的说：“她心思不正，你躲着她点，别着她道儿。
还有，你有没有看书？高云，我把话给你撂这儿，要是考不上大学，等我回去打断你的腿。”
“哎呀，哥，你这不是难为我吗？我是那材料吗？别的不说，就那数学题，这个号，那个号的，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啊！”
郭君山咬了咬后槽牙，恨铁不成钢的说：“那你就老老实实参军去。”
卫高云理直气壮的说：“我吃不了苦。哥，我还有事先挂啦！回见。”
“嘟嘟嘟——”
郭君山长出一口气，把电话筒重重放回去，暗暗骂道：“这个兔崽子，吃不了苦还成理由了，欠收拾。”
说着话，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沓信纸，坐在办公桌前埋头写信。
这封信是写给爷爷郭松柏的，自从王思民下放到陈家村，郭家已经许久不曾收到他的消息。
要说不惦记那不可能，在郭松柏心里，王思民不仅是至交好友，更是家人。
郭君山不敢在电话里提起王思民，通话有可能被监听，并不安全。
更不敢给父亲和哥哥写信，他们都是公职人员，郭君山害怕单位审查他们的信件。
为保险起见，郭君山在信里，只敢隐晦提起王思民，再多不敢写。
“呼呼呼——”
外头起了风，吹的院里的旗帜猎猎作响。
郭君山笔尖一顿，在纸上写下一行字：“爷爷，我认识一位很有意思的女同志。她很可爱，有时候凶巴巴的，像只炸毛的松鼠……”
想到陈书宁，他眼中的寒冰融化成一汪温泉，提笔继续写到：“有一位故人，一直是她和家人在照顾……
我曾误会过她，后来发现她凶巴巴的面具下，有一颗温暖的心。她像太阳，光芒四射。每次见到她，我都很开心。
她让我想起，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真希望我们还能回到从前……
爷爷，如果有机会，我会把她带回家，让您见一面。如果我有妹妹，大概会是她这样……”
风越来越大，一盏盏灯光熄灭，小镇又陷入沉睡中。
“叮铃铃——”
一阵悦耳的车铃声响起，院墙外传来邮递员的声音：“郭松柏，有你的信。”
郭君月背着皮包回家，看到邮递员，笑着说：“同志，把信给我吧！我是郭松柏的孙女。”
“同志你拿好。”
“叮铃铃——”
车铃声渐渐远去，郭君月低头看着信封，低喃道：“安定县大河镇郭君山。”
“爷爷，我弟弟来信啦！”
郭为公听到邮递员的喊声，抬脚往外走，看到郭君月，接过她手里的信封，笑着说：“还真是。
你弟走了有一段时间，这还是第一次跟家里联系，我看看他写了什么。”
郭君月一把抢过信封，嗔怪着说：“爸您干什么呀，这是君山写给我爷爷的信。”
“你这孩子……”郭为公不满的说：“我看看不行啊？一个是我爸，一个是我儿子，我不能看？”
郭松柏拄着拐杖，从屋里走出来，高声问道：“你们喊什么？”
郭君月蹦蹦跳跳的跑过去，将信封递到郭松柏面前，笑嘻嘻的说：“爷爷，我爸要偷看您的信，让我给逮住啦！”
郭松柏戴上老花镜，眯着眼看着信封，好半晌才把信封递给郭为公：“儿子，你给我读读写的什么？我看不清。”
施青兰颤颤巍巍走出来，朗声说：“你那眼还能看清楚什么呀？地上有张钱，你都捡不着。
我看呀，老花镜你也别戴了，趁早扔了吧！留着也是碍事，一点用都没有。”
郭松柏不情不愿的说：“那不行啊！戴着老花镜好歹能认出来哪个是你。这要是扔了，以后咱俩出去遛弯怎么办？
我老眼昏花，再把别的老太太领回来，你能饶我？人家老太太能干？”
郭君月捂着嘴偷乐，郭为公皱着眉把信打开。
“爷爷，展信佳。我在这里挺好的……在基层工作这段时间，我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
…………
爷爷，如果有机会，我会把她带回家，让您见一面。如果我有个妹妹，大概会是她这样……”
郭为公话音刚落，郭松柏来了一句：“什么妹妹？我看是情妹妹吧！这小子是去工作，还是去搞对象？”
施青兰一巴掌拍在郭松柏胳膊上，嗔怪道：“怎么说话呢！我孙子搞对象怎么啦？过完年都24了，该成家立业啦。”
郭为公摸着下巴，把这件事琢磨一遍，抬手打断父母的谈话：“爸妈，这事不对啊！
陈家村属于大河镇，这位女同志……嘶……说不好是陈家的孩子。哎，绝对差不了！”
郭松柏拄着拐杖，点头说道：“我看也像。不是说帮着照顾故人吗？大河镇那边除了你爸，君山也没别的亲人。”
郭君月掐了掐大腿，不敢置信的问
：“我没听错吧？我弟弟开窍啦？哎呦，万年冰山还有融化的一天呐！
爸爸，君山有没有说，我爷爷怎么样？农村那么苦，我爷爷肯定没少受罪。一会儿我把地址抄下来，回头寄点东西过去。”
郭为公将信递给郭君月，和颜悦色的说：“你弟弟没说太多，估计是怕别人查咱们家信件。
君月，那位女同志的事，你可不许往外说。八字还没一撇，估计你弟弟那个笨蛋，还把人家当妹妹呢！”
“君山一点也不像我。”郭君月嫌弃的说：“哪位女同学让他看上，也是倒霉，他就是个木头。”
郭松柏斜了郭君月一眼，气呼呼的说：“你好！只要你回家，就有男同志在门口张望。那些男同学，回回都不带重样的。
上次还有两位男同学，在咱们家门口打架，我都快愁死了！你能不能让那些苍蝇，离咱们家远点？”
“又不是我让他们来的……”
第117章
郭家人讨论郭君山终身大事
郭为公拿起报纸，边看边拱火：“爸，您是没看到。在部队更夸张，那些男同学追着您孙女看。
这也就是有我镇着，那些兔崽子不敢做什么，要是没我看着，嘿嘿……”
提起郭君月那些追求者，郭为公直摇头。不是他眼光高，那些兔崽子，没一个能入他的眼。
郭君月皱着眉头，不满的说：“能怪我吗？自从我弟弟去大河镇以后，没人给我挡苍蝇。他就这么点用处，现在还用不上。”
戚盼秋端着一盘橘子走进来，放到桌子上，伸手抽走郭君月手里的信，认真看起来。
“我儿子出息了。”
郭君月拿起橘子，一边剥橘子，一边拆台：“有什么出息啊？他都被发配边疆了，能不能回来还不知道呢！”
戚盼秋坐到沙发上，高兴的说：“你弟弟都知道观察女同志了，这不是有出息，是什么？”
“哎呦我的妈！”郭君月阴阳怪气的说：“这就算有出息啊？那您要求可真低。您要这么算，我岂不是天才？”
戚盼秋板起脸说：“那能一样吗？君月，不是妈妈怪你，追你的那些男同志实在不像话，怎么能打架呢？
你年纪不小了，还是早点定下来吧！你卫叔叔的大儿子马上要休假，抽空你们俩见见，联络一下感情。”
“不见！男人只会影响我的事业，我还要跳舞，让他们离我远点儿。”
谁乐意伺候臭男人？她，郭君月，独美。
郭为公把报纸翻过来，插一句嘴：“盼秋，你别管她，一般男人她看不上。我倒要看看，哪个男人能降住她。”
戚盼秋垂头丧气的说：“卫家老大是空军，这都看不上，干脆你在家当老姑娘吧！”
“嘿，老姑娘怎么啦？”郭君月一脸不服，反驳道：“老姑娘招你啦。妈，您这种想法很危险，会犯错误的。”
戚盼秋翻了个白眼，抱怨道：“生了你这个不省心的，就是我犯的最大的错误。爸，妈，今天咱们包饺子吃吧？”
戚盼秋走到厨房门口，拿起围裙绑在腰上。笑着说：“韭菜鸡蛋馅儿，今天我去菜市场，那韭菜嫩的！我买了……”
郭君月在那里小声学戚盼秋说话：“韭菜鸡蛋馅儿，今天我……”
嘟囔着站起来，拿起包往外走。
郭松柏抬头看着她，问道：“刚回家，又要干嘛去啊？你在家陪陪我跟你奶奶不行吗？”
郭君月嬉皮笑脸的说：“给我弟弟致个电，关心一下他。”
郭为公问道：“致电？你知道电话号码？”
“我不知道，但是卫高云知道。前几天他跑咱们家拿君山高中的书来，我不信他不知道。”
戚盼秋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把韭菜，叮嘱道：“你注意点，别让宋家那个丫头套话。”
郭君月又退回来，搂着戚盼秋的脖子说：“妈妈，您也不喜欢她呀？”
戚盼秋嫌弃的扭了两下，凶巴巴的说：“喜欢，你妈谁都喜欢。问题是我喜欢没用，你弟弟不喜欢。”
戚盼秋很开明，她尊重孩子的意见。不然郭君月25岁还没结婚，她能这么平静？
“我弟弟不喜欢，那他还算有脑子。”郭君月嫌弃的说：“妈，真让宋词进咱们家门，您就等着吧！”
戚盼秋不解的问：“等着什么？那小姑娘还成，挺有礼貌。”
郭君月急切的说：“那是对你有礼貌。她私下里什么样，我可见过。我不会因为我们俩是竞争关系，就贬低她。
她那人，哼，反正她要当我弟妹，咱们家永无宁日。您就等着看我们打架吧！”
戚盼秋抬起胳膊，用手肘顶开郭君月，敷衍的说：“快走吧！你弟弟娶谁我都没意见。刚才那话，你跟君山说去。”
等郭君月离开，郭为公把报纸往沙发上一放，凑到厨房，神秘兮兮的问：“怎么回事，宋词喜欢君山啊？”
戚盼秋捡起鸡蛋壳拍过去，埋怨道：“你能不能多关心一下孩子们？”
“哎呀，我正在关心。”郭为公小心翼翼的说：“真有那么回事啊？”
戚盼秋点头。
郭为公一脸惋惜的说：“那丫头长得还行，比不上君月，但也没差太多。工作也成，文工团骨干……”
戚盼秋一个眼刀飞过去，警告道：“闭嘴！你儿子娶谁回家，那是他的事，你别瞎掺和。
宋词那个姑娘看着不错，不过，我跟她相处不太舒服，心眼子太多，三句话有两句半是假的。”
郭为公壮着胆子说：“那不是还有半句真的吗？”
戚盼秋阴恻恻的说：“是呀！剩下那半句是，今天天气不错。”
“啧啧……”郭为公感叹道：“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孟林茹也那样，嘴里没一句实话。”
戚盼秋随口说道：“跟这种人相处累得慌。咱们跟宋家不是一路人。哎，也不知道君山怎么会入宋词的眼……”
“我们走在大路上，一起奋斗斗志昂扬……领导……队伍……”
一阵歌声传来，打断夫妻俩的谈话。
郭松柏站在录音机前，冲着厨房的方向大声喊：“儿子快过来，这个声音太大，怎么调啊？”
“哎，来啦！”
郭君山还不知道，自己写给爷爷的信，已经被爸妈看到。郭家人看信的时候，他正站在陈家院子里刷锅。
王思民在一旁指挥他：“再洗几遍，然后点火烧锅，锅热以后用猪皮这样抹一遍……”
陈书宁站在院子里切白菜，听到他们的谈话，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郭君山同志，还是我来干吧！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刷锅呢？”
郭君山蹲下去把灶火点着，平静的说：“这是粗活，我妈说女孩子不能干粗活。”
陈书宁噗嗤一声笑了。她第一次听见，从男同志嘴里说出我妈说，三个字后面的话，这么好听。
杨大平站在陈书宁旁边，看着郭君山动作这么利落，调侃道：“郭公安，没想到你还会干家务活。
以后谁要跟你结婚，可享福啦！我听香花说，你拿过来很多调料，说一会儿你炖肉啊？”
郭君山卷起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边刷锅，边回答杨大平的问题：“我会炖肉，大娘您就瞧好吧！我炖肉那是一绝。”
第118章
郭君山在陈家村展示厨艺
杨大平笑着说：“那我今天有口福啦！”
“口福算不上。”郭君山沉声说道：“咱们农村买不到什么好菜，不然我还能炒几道菜。”
“让一让，大家都让让。”
说笑间，赵凤萍和杨凤霞抬着一大盆猪血，走进院子里。那猪血还冒着热乎气，两人走路小心翼翼，生怕洒出来。
刘香花笑意盈盈迎出来，指着陈家兴房间说：“抬到那个屋里。”
说完刘香花走进里屋，对神采奕奕的李珍说：“妈，猪血您弄吧？您做的血豆腐好吃。”
李珍在医院休养几天，身体好很多。穿上鞋往外头走：“行！我去弄，你们把控不好火候。
香花啊，你去看看，把猪心猪肺什么的，都煮着出来吧！今天人多，得让大家伙吃高兴。”
刘香花应道：“妈，您放心吧！咱们说好的，这头野猪拿出来，全村一块吃！绝对不藏私。”
陈家出事时，村里老少爷们都出过力。当时陈锋说，要带大家伙进山挖陷阱，猎物大家平分。
这次是陈爱军进山，从上次挖的陷阱里，发现一头野猪。不过这野猪体型不算大，二百来斤的样子。
陈锋盘算一番，跟大家商量一下，决定用这头野猪酬谢大家伙。陈书宁家没有那么多白菜和粮食，幸好村里人自觉，到陈家吃杀猪菜，没有空着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