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这药一直喝到生产，也不知对我的孩子……”“娘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若是回宫之后找一位信得过的太医，或许就能免了这药。”
“但愿如此吧。”
可她们到底小看了宫中太医的能耐，太医面上不显，回去就找到了余莺儿，原来这太医早已被她买通。
“你是说，甄嬛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是，她应是服用了民间秘方，意图伪造成脉象，可臣一上手就摸出来了。”
余莺儿并不意外，想了想，她唤来松云悄声嘱咐着：“想办法把莞嫔的月份透露给皇后，毕竟是六宫之主，咱们也不好瞒着她不是。”
松云和她对视一眼，微微一笑后便行李悄然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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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些，景仁宫。
“哈哈哈哈哈，甄嬛腹中的竟是个野种，好啊，这样大的把柄捏在手，也就不怕她翻出什么花样了。”
太医向皇帝回禀龙胎一切正常，皇帝就有些坐不住了，他的孩子又少质量又不好，所以每一个都很珍贵。
去了趟凌云峰安抚甄嬛，回来之后先到承乾宫，表达出自己想接莞嫔回宫的意思，询问余莺儿的意见。
“陛下想的话就接呗，那唐高宗连自己小妈都能娶回来，陛下不过是迎个废妃入宫，也不算什么。”
皇帝被顺毛捋得舒心，转而又觉得有些不尊重，拍了她屁股一下。
“越说越没个正形。”
“哼，打陛下进了这承乾宫的门，就只说接甄妹妹回来的事，心里半点没有臣妾。这些年宫里头姐姐妹妹越发热闹，怕是往后连臣妾站着的地儿都没了。”
“酸的紧，都要有第二个孩子了，还跟小姑娘一样爱吃醋。”
听见女人为他吃醋，皇帝嘴上不说，心里其实美着呢。
余莺儿不接茬，转而说起正事。
“只是碎玉轩偏远，不知莞嫔回来可还愿意住，永寿宫和钟粹宫倒一直空着，不如择一。”
“永寿宫便罢了，总不能越过你去，朕看钟粹宫就行。”
出承乾宫，皇帝拐到前面景仁宫，竟也得到皇后的全然赞同。
中间，宫里还出了件大事，四阿哥中毒死了！有人谋害四阿哥，只是事情复杂，皇帝又不上心，底下人草草了事，随便推了个人出来结案。
太后心知此事是皇后着急所为，宫中瑾贵妃势强，急需一个新人打破这种局面，恰好甄嬛家势低微，还正有孕是个不错的选择。
就这么，在皇宫所有领导的一致同意之下，莞嫔回宫的事被提上议程，只是远没有原著里半副皇后仪仗那样的排场风光。
虽然回宫之前出了果郡王这个意外，但也已经阻止不了甄嬛回宫的脚步，暂时救了甄远道的命。
她回宫之后，作为前后邻居和半个上司，难免需要来承乾宫串串门。
“臣妾给瑾贵妃请安，贵妃娘娘金安。”
“甄妹妹不必多礼，你也是有身子的人快请起吧，已经快三个月了吧。”
“是，怀这孩子辛苦，远没有胧月懂事，嫔妾只盼着赶紧生下来。”
余莺儿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神态温柔：“怀胎辛苦，养育更是不易，为人母，哪里有简单的时候啊。”
两人一番商业互吹后，甄嬛才带着些赏赐离开，适才提到了养育，让她有些想念胧月，原想去延禧宫探望，下人匆匆来报皇帝正在钟粹宫等着她，只得改道回去。
“嬛嬛，自你离宫后，朕就封存了碎玉轩，如今回来，便叫人将里面的东西原封不动又搬了过来，如何？”
皇帝一派温情，温情的对象却隐隐作呕。
与他虚与委蛇将人送走后，看着这与从前一般无二的寝殿，许多回忆涌上心头。
她随手翻动着妆台，又看到那盒舒痕胶，想到自己因为几年粗活而暗淡粗糙的皮肤，心念一动就将之拿了出来，虽有些干涸，但还是轻轻擦拭在手上。
正当她想着一会儿去找陵容，顺便让她在帮自己配一盒时，浣碧进来通传道：“娘娘，太医来请平安脉了。”
“嗯，让他进来吧。”
老太医眼尖地瞧到了那盒打开的药膏，故作不安的样子也扰乱了甄嬛的心，正当她怀疑是不是自己月份之事暴露时，太医终于开了口。
“娘娘今日，可曾碰过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什么意思？”她仍然有些惴惴不安。
“依脉象来看，娘娘仿佛是接触过活血化瘀之物，比如——麝香。”
第32章
孤雁
甄嬛一瞬间如遭雷劈！
电光火石之间，她脑中浮现出从前的种种猜疑，抓起那盒舒痕胶就递给太医看。
“你来看看这个！”
看着太医仔细嗅闻，还挑了些出来观察，甄嬛的心越发没地，直到他开口宣判。
“此物里有大量的麝香，有孕之人不宜使用，不知娘娘从何处得来的？”
后面的话甄嬛并没入耳，自从听到“麝香”二字，她的脑中就轰鸣不止。
恍惚间她有想到了当年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太医们也都说过的，三个月坐稳的胎，是不该跪一个时辰就没……
甄嬛从前只觉得是欢宜香的缘故，但也怀疑过只是去了翊坤宫几日，不该有如此大的威力。再想到从前安陵容的种种反常，如今都有了解释，没想到被自己仅剩的姐妹欺骗愚弄了大半辈子，甄嬛目眦欲裂。
“安！陵！容！我要她偿命！”
早在她陷入回忆之时，眼尖的崔槿汐就把太医请了出去，现在又返回来安抚甄嬛。
“娘娘冷静啊，胧月公主还在延禧宫呢。”
思及女儿，甄嬛又担心又着急。
“胧月，我的胧月，也不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受了多少苦。”
“娘娘为今之计，只有把安嫔扳倒，才能救回公主。”
听到她的回答，甄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虑一番后拉着她的手。
“皇后不好应对，安陵容作为她的伥鬼弱点明显，欣贵人不是来跟本宫示好了吗？求她遣人查一查安比槐，本宫必有重谢。”
“奴婢明白。”
暗地里的余莺儿看着事情比自己设想的还要顺利，悄悄给安比槐的罪证添了几笔。
不过一旬，宫外就传出安嫔父亲安比槐因贪污下大狱的事，安嫔为救父亲先是脱簪素服去跪求了皇上。
可皇帝被莞嫔拖住，她像孤雁一样无助，只能又求到皇后。皇后面上慈眉善目，出口却都是吓人的话。
“皇上最恨贪污，本宫只怕是有心也无力啊。”
“只要娘娘愿施以援手，臣妾愿为娘娘肝脑涂地。”
其实皇后家在前朝是有些势力，说得上话的，但她并不想为了安陵容做到这个程度，她心中有别的打算。
“只怕这次，只有你自己帮自己了。”
“还望娘娘指点迷津。”
“皇上仁厚，重视子嗣，你服侍皇上多年，虽养着胧月，却从未有过亲生的孩子。本宫这里有一个秘方，灵验无比，但……”
皇后顿了顿，见安陵容露出着急神色，满意的继续说了下去。
“但药性凶猛，只能怀上四五个月，不过也够了。只要皇上爱屋及乌，保住你父亲性命还是不成问题的。”
“娘娘……”
“这几个月里，瑾贵妃那么风光，也该给她找点事做。”
安陵容心知自己再一次只能为人棋子，却找不到别的出路，万般无奈只能应下。
“臣妾，明白。”
宫中连着第三个有孕的嫔妃出现，皇帝心情无比畅快，如预期一般赦免了安比槐。
不想她们这边看似安排周密，甄嬛也不是吃素的，主仆三人聚在一块，浣碧先带着疑惑发问。
“皇后一向见不得宫中有孩子降生，怎么这回这么成全安嫔？”
冷静下来的甄嬛更显可靠，神色冷凝。
“若这孩子根本生不下来呢。以皇后的性子，既保下安陵容，又可以栽赃在我或者瑾贵妃身上，何乐而不为？”
崔槿汐并无意外的样子，只是顺着往下说：“要躲过皇后的陷害不难，但娘娘一定有别的主意吧。”
“宫中皆知安嫔善制香，这香料里头可大有文章，若证据齐全，也就容不得她抵赖。”转头甄嬛又问浣碧，“那个太医确定能为我们所用？”
“娘娘放心，父……老爷已经派人控制住了他家人。”
“好，叫小允子去给安嫔送赏，无论她做没做过，这香料都必须出现在延禧宫。”
第33章
姐妹
外人眼里安嫔有孕风光至极
但她知道自己极为艰难，皇后的药方说是让人有孕，真正用上了才能发觉，只是伪装出脉象和让她肚子鼓起，她能深切感受到腹中没有生命，这太过诡异，让安陵容噩梦频发，常常夜半惊醒。
她身子一天弱过一天，对外却不敢展现出来，好在甄嬛常来与她说话，能帮忙照顾胧月。胧月开始有些害怕这个突如其来的陌生额娘，几个月的相处下来也亲近了不少。
有时候安陵容也想要不干脆把流产推到甄嬛身上算了，可看着胧月那与她额娘相似的眉眼，又狠不下这个心。就这么，这对姐妹各怀鬼胎，谋划着将对方推入深渊，面上却极为亲密，外人看着竟比她们初识时关系还要好。
安陵容不是不想按皇后吩咐办，只是瑾贵妃借口养胎，几乎不出承乾宫，偶尔随大流送点东西都会叫好几位太医检查，做不得什么手脚。
小允子回来后说延禧宫库房高架描金盒子里的东西不一般，甄嬛心知万事俱备，只差一阵东风。
这日甄嬛仍在延禧宫，与安陵容分享怀孕心得，他人看着真是个可靠的姐姐。这时小厦子来了，说皇帝一会要来。
甄嬛给槿汐使了个眼神，随即对安陵容露出笑容。
“皇上要来，我就不在这碍你们的眼了。”
“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
“明日再来说也是一样的，你身子弱，快回去歇着吧。”
“好，那姐姐明日若不来，陵容可要带着胧月去找的。”
“还能骗你不成。”
这样亲切的调笑让二人一时间都有些恍惚，仿佛从前种种算计暗害都是一场梦，她们还是那对亲密姐妹。
不过梦总是要醒的，晚间皇上来与安陵容一起用膳，几杯黄酒下肚，皇帝意识不甚清醒，他看着对面娇弱的妃子，有些意动。
“你好香啊。”
夜深了，安陵容本想劝皇帝回去，却渐渐感觉身子发热，那一刻她知道是有人设计陷害，先是尝试挽回事态。
“皇上，太医说了，皇上不能跟臣妾亲近。”
皇帝却控制不住向她走来。
“已经四个多月了，想来也无大碍。”
“许太医说过，你一切安好。”
“可太医也说……”
“不喜欢朕留下来陪你吗？”
她突然觉得好累，长久怀着这个注定生不下来的肉块，日日梦魇侵袭，与宫中所有人虚与委蛇，没有人看得起自己，这辈子到底为了什么而活呢？
她真的倦了，没有继续拒绝对面的帝王，跟着走到床榻之上，后面的事已是水到渠成。
安嫔大半夜小产，惊动了后宫所有人。她的事情紧急，又太不光彩，皇后等宫中说得上话的人都来了延禧宫。
余莺儿挺着八个月的肚子，需要避讳这样的事，按理说莞嫔也不该来的，只是大家都知道她们姐妹情深，旁人劝不动。
事发突然，皇后没有做好准备，打算按下再细细图谋，先把屎盆子扣在皇帝身上。
“就算皇上宠爱安嫔，也应该克制自己。”
“朕知道，可是朕每每与安嫔独处，总是情不自禁，前几次因记挂她有孕都没事，今日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吧。”
事情闹到如此地步，甄嬛心中渗出丝许愧疚，借口不适提前离场，众人很快也散了。
翌日请安时皇帝也来了，想宣布些对安嫔的补偿，甄嬛看出了他的意思，一个眼神过去，敬妃先一步开了口。
“含珠，拿给皇上和皇后娘娘看看。”
“这是什么？”
“安嫔小产那日，臣妾就很疑心，所以派人去查，结果，在那日宝娟倒掉的香灰中找到了这个，太医验看过是催情的香料。”
甄嬛面上为安陵容说话，实则推动事情继续发展。
“这定是有人蓄意陷害，意图伤害皇嗣，请皇上严查，还陵容一个公道啊。”
“可宫中谁人不知，安嫔最擅制香，这保不齐是她自个儿用来勾引皇上的。”
皇帝察觉到其中的蹊跷，直接叫侍卫前往延禧宫搜查。侍卫回禀，搜到几个上了锁的香料盒子，太医看过后证实是催情香。
证据确凿，安嫔竟是自食其果，皇帝盘着手串想了想。
“毕竟她刚刚失了孩子，降为答应如何？”
第34章
可怜
关于对安嫔的惩罚，皇后和敬妃各执一词，甄嬛看似又出来求情。
“安妹妹失去孩子，也算是得到了教训，皇上就宽恕她一回吧。而且她这些东西也不是全无益处，当年臣妾的脸被猫抓伤，安妹妹就给了臣妾两盒舒痕胶，果然是药到伤除，连半分伤痕都没留下。请皇上念在她昔日的好处，就宽恕这一回吧。”
原本因甄嬛求情而略显轻松的皇后神色一滞，敬妃听了这话却更来精神。
“莞嫔被猫抓伤时，是初次有孕的时候吧。当年莞嫔身健体壮，即便是有年世兰的刁难，怎的跪了一阵就小产了？如今想来不觉得蹊跷吗？”
这件事直戳皇帝心口，当年那个孩子的离世，他时常认为自己责任很大，极为痛苦，如今竟有新线索。
“身体健壮也架不住有人暗害，去，去把莞嫔宫里的舒痕胶拿来。”
宫人脚步快，不多时就拿回来交于太医查验，太医断言此物加入了极重的麝香。
甄嬛震惊，甄嬛不解，甄嬛开口。
“怎么会，是陵容杀了臣妾的孩子，陵容的心好狠。”
语毕，无力的坐回凳子上，已是泣不成声。
“很好，朕宠了多年的女人，竟不配为人。”
皇帝面上不见过多愤怒，只命人请来安陵容对峙。最后，下旨将其禁足于延禧宫，任其自生自灭。
一旬左右，延禧宫传来消息，安嫔说想私下与甄嬛相见，甄嬛想了想，孤身来到延禧宫正殿。
二人对彼此的感情都不是简单的爱恨能说明的，知道自己死期将近，安陵容终于道出多年来自己与甄嬛的宿怨心理。
甄嬛只觉她可怜可笑，起身欲走，身后传来女子喊声。
“皇后，杀了皇后！”
如此不敬的话让甄嬛不禁回头看去，好像这句话用光了安陵容全身的力气，有些站不稳，又轻声道。
“抱歉，你的安稳人生，终究是被我毁了。”
走出延禧宫，看着外头的夕阳，甄嬛抓不住心中想法，安陵容害死自己孩子，从前种种都有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