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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我仔细地看了看她,见她脸上并没有什么异常,我的心里也稍稍安定了些。

    我妈肯出去跟朋友一起逛街,这也算是好事。

    证明她是真的快从这段阴霾里走出来了。

    吃完早餐后,我就独自前往医院。

    临出发时,我又给贺知州打了个电话,可还是没人接。

    奇怪了,这会议时间这么长么?

    我摇摇头,将手机收起来,然后发动车子。

    半个多小时,我就到了之前预约好的那家医院。

    医院的人很多,妇产科的人也不少。

    我过去先取了号,然后坐在椅子上慢慢地等。

    我不时地看手机。

    可这会手机极其安静,贺知州既没有给我发信息,也没有给我回电话,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太忙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等了一个小时,四维还没有轮到我。

    贺知州也没回电话过来,我心里越发不安。

    就在我焦虑忐忑时,贺知州终于打了过来。

    我连忙走到窗边去接电话,却忽然看见楼下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我狠狠蹙眉。

    我妈怎么也来医院了。

    她不是说要去跟朋友逛街么?

    “安然……”

    电话已经接通了,贺知州微微有些疲惫得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对不起,我妈这边忽然出了点事,今天不能去陪你了。”

    我心里一咯噔:“妈她怎么了?”

    “还是旧疾复发,你不用担心,我在这边守着。”

    “嗯,我等下就过去看看,你也别太担心。”

    “好,你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我的心情有些沉重。

    贺知州的母亲是怎么了?

    难道是昨天受了刺激,导致病情复发变严重了?

    听着贺知州疲惫的语气,情况好像也不怎么好。

    还有我妈,她又是为了什么独自来医院?

    如果只是小病小痛,她刚刚就会让我送她来了。

    如此瞒着我,怕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越想越心慌。

    四维我也顾不上做了,连忙下楼。

    我下到一楼时,看见我妈正从外面进来。

    我连忙闪身藏在对面的楼梯过道里。

    不一会,我就看见我妈走过来按电梯。

    待她进了电梯,我这才从楼道口出来。

    我盯着电梯上的数字,看见电梯在六楼停下了。

    六楼是什么科室?

    我连忙查看旁边的楼层指示牌。

    六楼:肾内科,肝肾功能治疗。

    所以,我妈这是得了什么病?

    我焦虑不安地跟着上了六楼。

    我正在走廊上徘徊,寻找着我妈的身影,然后就看见她拿着检查单从一个检测室出来。

    我连忙跟上她,看见她进了医生办公室。

    我站在办公室外面,焦急地听着里面的对话。

    医生:“你这肾病太严重了,已经有肾衰竭的趋势了,如果不尽快做换肾手术,恐怕撑不过半年。”

    我眼前猛地一黑,整个人如遭雷击。

    肾衰竭?

    我妈怎么可能肾衰竭?

    我妈好好的,她怎么可能得这么严重的病。

    重疾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我妈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身体不舒服的。

    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我悲痛地捂着嘴,浑身颤抖。

    医生:“你还是尽早通知你的家人过来吧,让他们都来做个匹配,亲人的匹配度一般比其他人高。”

    我妈:“换肾手术的成功率有多高。”

    医生:“六成吧,如果有合适的肾.源,肯定做手术希望更大。”

    我妈:“那做完手术后,是不是这一生都还要吃药。”

    医生:“那是肯定的,毕竟移植的都会有排斥反应。”

    我妈:“好的医生,我明白了。”

    我从我妈的声音里听出了‘心如死灰’的悲凉。

    我太了解我妈了,她一定不愿意用自己亲人的肾。

    我妈娘家没什么人了,与她最亲的就是我跟我哥,她怎么可能会用我跟我哥的肾。

    可不管怎样,我都要救我妈。

    “给我做个匹配吧。”

    第三百零八章

    跟男人吵架了?

    我不管不顾地冲进医院冲医生说。

    我妈震惊地看着我,声音里带着颤抖:“安安,你……你怎么在这?”

    我看着我妈,眼眸一瞬间蓄满水雾,心里满是痛苦和难受。

    难怪那时候我妈的眼里都是散不去的悲凉。

    难怪我妈那时候总说舍不得我们。

    我还以为她是因为我爸出轨的事情太伤感了,可原来,她已经病入膏肓。

    那时候我们都没有陪在她的身边,我爸又那样,她一个人该多无助,多恐惧。

    我抱住我妈,声音哽咽:“怎么会这样,妈,您怎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我妈拍着我的背,泣不成声:“都已经治不好了,我该怎么告诉你们。

    妈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跟你哥能好好的,只要你们幸福快乐,妈就算是死了也能瞑目了。”

    “不会的,您不会有事的。”

    我微微推开她,看向医生:“我是她女儿,请给我做个匹配。”

    医生瞥向我手上的单子,疑惑道:“你拿的好像是孕检单,你怀孕了?”

    我妈身形一震,欣喜地拉着我:“真的啊安安,你真的怀孕了?”

    “嗯。”我点了点头,冲我妈道,“本来想着做完四维,把B超单拿给您和贺知州看的,没想到四维还没做,我就看见您也来了医院。”

    “太好了。”我妈顾不上谈论自己的病情。

    她拉着我,灰暗的眼眸里终于有光了。

    她欣喜道:“安安,孩子几个月了,这段时间感觉还好吧,怎么不早点告诉妈,妈给你补补啊。”

    “孩子的事情我回头跟您说。”

    现在我妈的病情比较棘手。

    想起医生说的那句撑不过半年,我的心里就一阵发慌恐惧。

    我着急地冲医生道:“我是她女儿,我的肾肯定跟她是匹配的。”

    “那不一定,只是匹配度比其他人要高一点。

    而且你现在怀孕了,即便查出你的肾跟你母亲是匹配的,也不能做移植手术,否则会对孩子的发育有影响。”

    “安安,别乱来,妈没事,你不可以把肾捐给妈!”我妈急促地道。

    可我怎么可能放任我妈不管。

    我斟酌地问:“我的孩子现在已经四个多月了,如果我的肾.源跟我妈是匹配的,那等我生下孩子再给我妈做换肾手术还来得及么?”

    医生思虑几秒,道:“目前你母亲主要是在吃药治疗,如果病情控制得好,理论上来说,是来得及的,但也不排除一些意外因素。”

    “好,那现在就给我做匹配化验吧。”

    “安安……”我妈哭着拉我的手臂,劝我别做。

    可我已经听不进任何劝告了,我现在就只想救她,哪怕豁出我这条命。

    医生很快就带我和我妈去抽血化验,做检查。

    我妈说:“就算你的肾.源跟妈妈是匹配的,妈也不要你的肾。

    你现在还怀着孩子,等生下孩子时,你也会去半条命,哪还能把肾给我。”

    “那怎么办,我不能没有妈妈啊。”我哭着冲她说。

    我妈叹了口气,道:“回头我把这件事告诉你哥吧,既然已经被你发现了,也再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这事也不能由你一个人来承担,如果你哥的匹配,那就用你哥的吧。”

    我抿着唇,没有说话,只觉得心里又难过又沉重。

    化验结果等了好久才出来,可结果显示,我的肾.源跟我妈的并不匹配。

    当我妈看到化验结果时,很明显松了口气。

    我的心里却是一酸。

    我就知道,她不忍心用孩子们的肾。

    “好了安安,我们先回去吧。

    妈妈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吃药,病情控制得也挺好,不会有事的。

    而且医生也说了,系统里已经建了档案,会时刻检测与我匹配的肾.源。

    一旦找到合适的肾.源,会立刻给我安排手术。

    所以别担心,说不定到时候医院给妈寻找到了合适的肾.源呢。”

    我知道,我妈是为了安慰我,才说得这般乐观。

    为了不让我妈有心理压力,我极力地压下心里的悲痛,冲她笑:“您说得对,我妈吉人自有天相,到时候肯定会有合适的肾.源出现。”

    我妈笑了笑,眉目慈祥。

    她摸着我的肚子,说:“妈啊,最开心的就是你怀孕了,希望能看到你的孩子降生,妈也好抱抱妈的好外孙。”

    “肯定能的,到时候您的外孙还需要您给取名字呢。”

    “好好好,妈一定给他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是两个哦,我怀的是双胞胎,医生说很有可能是龙凤胎呢。”

    “真的啊!”

    我妈又惊又喜地看着我的肚子,恨不得我现在就能把那两个可爱的小家伙生出来。

    病痛最是无情,还有贺知州的母亲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这一刻,我多么希望这个世界上再无病痛,再无生离死别。

    带着我妈回去后,我就给我哥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过来一趟。

    通知我哥过来后,我想了想,又给贺知州打了个电话。

    但是贺知州并没有接。

    我攥紧手机,直觉贺知州母亲那边的情况不容乐观。

    等下我哥过来后,我打算去一趟贺知州那边。

    我哥来得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就风风火火地过来了。

    “怎么呢?这么急着把我喊回来,是不是我爸那边又出什么大事了?”

    我哥进屋,边换鞋边问。

    没听到回答,他朝我这边看来,整个人却是一怔。

    “咦,你眼睛怎么红红的,哭过了?”

    不待我开口,我妈便端着甜汤从厨房出来,招呼我哥过去喝:“来来来,外面冷,先喝点热汤暖暖身子。”

    我哥狐疑地瞅了我一眼,冲我妈问:“她怎么了?跟男人吵架了?”

    我妈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我知道,关于她自己的病情,她无法朝自己的孩子说出口。

    如果不是我恰好在医院看见了她,恐怕她到死都不会告诉我们。

    我站起身,冲正在喝汤的唐逸说:“你跟我到房间来一下。”

    我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眶微微有点红。

    我哥冲我好笑道:“干嘛啊,神神秘秘的,是不是贺知州欺负你了,你想让我去打那贺知州一顿?”

    我没说话,只是兀自朝房间里走。

    我哥无奈地放下汤碗:“真是拿你没办法。”

    待我哥跟我进房间后,我转身关门,看见我妈捂着嘴坐在沙发上哭。

    是啊,病痛向来是一个伤人的话题,却又不得不去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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